“這樣啊,可是大灰狼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他不要什麽了?”


    謝蜩鳴聞言沒說話,許久,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道:“不早了,快睡吧。”


    “好,爸爸晚安。”


    “晚安。”


    窗外一連幾天的烏雲終於散去,明月高懸,照著人間。


    謝蜩鳴將謝津津哄睡後自己卻怎麽也睡不著。


    於是起身走到窗邊,習慣性地向外看了一眼。


    然後就見樓下停著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傅季秋靠在車門上,正抬頭向上看去。


    謝蜩鳴沒想到他還沒走,下意識想要把身子縮迴去,但轉念一想,這麽高的樓層他又看不見,因此最終還是沒動,就這麽向下繼續看去。


    隔著八樓的距離,他們的目光或許交匯過,又或許沒有。


    就像他們如今的距離,很近又很遠。


    作者有話說:


    第38章 求你


    謝蜩鳴第二天下樓的時候傅季秋已經走了,單元樓前空蕩蕩的,就像他從未出現過。


    雖然好奇傅季秋是找了地方休息還是硬撐著開車迴去?但他自然不可能去問,畢竟他們之間早已不再是適合相互關心的關係。


    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津津現在的幼兒園既然已經歸於傅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謝蜩鳴自然不可能再把津津送過去。


    他還得找一所新的幼兒園。


    隻是煙雲鎮太小,幼兒園也少,能符合離他家和工作地點都近,學校質量又好的幼兒園更少,因此一連幾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學校。


    謝蜩鳴一共隻請了兩天的假,很快假期就用完了,謝蜩鳴隻能每天先帶著津津去學校。


    然後趁放學的時候再和他一起去看幼兒園。


    這天放學,謝蜩鳴牽著謝津津的手去看了一所私立幼兒園。


    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謝蜩鳴問他,“津津,你喜歡這裏嗎?”


    “喜歡。”謝蜩鳴立刻答道,“這裏的教室好漂亮啊。”


    “喜歡就好。”謝蜩鳴聞言迴道。


    這裏是煙雲鎮最好的私立幼兒園,雖然和他學校不在一個方向,但離他們家近,因此接送也不算麻煩。


    隻是這裏學費也貴,而謝蜩鳴的工資並不高,因此謝蜩鳴直到最後才考慮這所幼兒園。


    雖然有些超出承受範圍,但目前看來,也隻有這一所最為合適。


    “那下周就來這裏上學吧。”謝蜩鳴和他商量道。


    謝蜩鳴本以為謝津津會很開心,然而沒想到他卻突然沉默了下去。


    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問道:“爸爸,我不能迴以前的幼兒園了嗎?”


    “不能迴去了。”謝蜩鳴迴道。


    “好吧。”謝津津有些沮喪地說道,“可是我好舍不得張老師和桃子。”


    謝蜩鳴知道張老師是他最喜歡的老師,桃子是他最喜歡的小朋友。


    哪怕是小朋友,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分別也確實不會好受,但他也沒有辦法。


    他不能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在這裏你會遇到新老師和新的小朋友的,等你生日的時候可以請他們來家裏玩。”謝蜩鳴隻能努力安慰道。


    “真的嗎?”小孩兒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重新開心了起來,“爸爸,我還有多久過生日?”


    “還有好幾個月呢?”


    “好幾個月是多久?”


    “好幾個月是……”


    謝蜩鳴說著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向不遠處看去,然後就見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個老人。


    老人看起來有七八十歲的樣子,頭發白了一半,穿著一身低調的唐裝,拄著一根拐杖站在那裏,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他的背依舊挺得筆直,身上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有一瞬間,謝蜩鳴仿佛看見了年老時的傅季秋。


    因此不用介紹,他也立刻明白了來人的身份。


    謝蜩鳴還以為上次的事已經了結,沒想到傅老先生竟會親自過來。


    一時間心裏紛亂至極,下意識將謝津津擋在身後,向四周看去。


    不遠車停了一輛他叫不出名字的黑色轎車,裏麵的駕駛座上隱約坐著一個司機。


    傅建成似乎看出了他的驚慌,拄著拐杖一步步慢慢走了過來,在他麵前站定。


    然後開口說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來帶他走的。”


    他的話並沒有讓謝蜩鳴感到有多安心,隻是握緊了謝津津的手,依舊警惕地望著他。


    “之前的事抱歉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私自將孩子帶走。”


    傅建成說著,低頭看了一眼躲在謝蜩鳴身後的謝津津,眼中的神色複雜了起來,多了幾分慈愛之意。


    “你將這孩子養得很好,他很像小時候的……”


    “傅老先生。”謝蜩鳴聽到這兒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您到底有什麽事?煩請直說。”


    傅建成也意識到自己差點失言,因此對於謝蜩鳴的截話並沒有生氣,而是又看了謝津津一眼。


    “他叫津津是吧?”傅建成問道。


    “是。”雖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謝蜩鳴還是如實答道。


    “很好聽的名字。”傅建成說著歎了口氣,抬起手來似乎想碰碰他。


    然而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把手收了迴去。


    “我知道你和季秋三年前的事很荒唐,為了離開他你甚至不惜假死。”傅建成說著抬眸望向他。


    略顯渾濁的眸子似乎依舊能將他整個人看清。


    “我也知道你已經放下了,但那個傻小子卻始終放不下,這三年來他為了你做了不少的傻事,將自己差不多毀盡。”


    “您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嗎?”謝蜩鳴不冷不熱地問道。


    “不是。”傅建成搖了搖頭,眼中突然迸出一抹巨大的哀戚,雖然努力克製,但聲音還是不夠控製地微顫起來,“我來是想告訴你,季秋上次送你迴來的時候在路上出了車禍,他小時候從閣樓上摔下來過,頭上有舊傷,這次又傷到了那一處。”


    傅建成說著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克製著自己。


    “他情況很不好,所以我想請你去見見他,就一麵,行嗎?”


    -


    謝蜩鳴拿出鑰匙打開門迴到了家。


    他給津津打開了電視,然後像往常一樣洗手做飯。


    他們家人少,因此飯菜一向簡單,不一會兒就好了。


    他把飯菜端到餐廳後便叫津津洗手吃飯。


    津津很快洗好手在餐桌上坐下,然後問道:“爸爸,筷子呢?”


    謝蜩鳴這才迴過神來一般站起身來,重新去廚房拿了筷子。


    津津接過筷子,夾起一塊雞蛋吃了起來,然而剛吃進嘴裏就皺著眉頭吐了出來。


    “怎麽了?”謝蜩鳴見狀連忙問道。


    然後就聽他說道:“爸爸,好鹹。”


    “鹹嗎?”謝蜩鳴聞言嚐了一口,確實鹹得厲害,可是無論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到底放了多少鹽。


    “別吃這個了,吃點豆腐。”謝蜩鳴說著給他夾了一塊豆腐。


    這次謝津津倒是順順利利地咽了下去,謝蜩鳴剛想鬆一口氣,就聽他問道:“爸爸,你是不是沒放鹽?”


    謝蜩鳴聞言也夾了一口豆腐,確實很淡。


    “爸爸,你到底怎麽了?今天晚上好奇怪。”謝蜩鳴問道。


    謝蜩鳴搖了搖頭放下筷子,他想努力擠出一個笑來安慰謝津津,然而無論他怎麽努力也擠不出來。


    因此隻能蒼白地安慰道:“沒事,我隻是……沒事。”


    謝蜩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而是拿出手機給謝津津點了一份雞湯,自己則把晚上做的那兩道菜端到麵前吃了起來。


    一道鹹一道淡,吃起來味道反而中和了起來。


    不知為何,隻是吃著吃著,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傅老先生的話。


    “他已經昏迷了三天,醫生說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醫生說可以讓親朋好友或者愛人在他旁邊說說話,或許會增加醒過來的概率。”


    “所以我想請你去看看他。”


    “他真得很喜歡你。”


    “……”


    謝蜩鳴又想起了那晚傅季秋站在樓下向上望的情景。


    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湧起一陣酸澀之意。


    “爸爸,你怎麽了?”謝蜩鳴突然聽見了謝津津的聲音。


    他抬起頭來,然後就見謝津津正擔心地望著自己。


    “沒什麽。”謝蜩鳴說道,連忙整理起自己的情緒。


    “津津。”過了一會兒,謝蜩鳴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明天我們一起出一趟遠門吧。”


    “好啊!”謝津津對於謝蜩鳴的決定永遠支持,因此立刻問道,“我們去哪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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