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隱形門上有一把鐵鎖。


    顧司想了想沒有去破壞那把鎖,而是打算從天窗那兒觀察裏麵,這樣就算裏麵藏了什麽可怕的鬼怪,他逃也會更為方便。


    他剛找到一個視角好一些能看見水池的天窗準備隱藏起來,又看見了戴藍口罩三人。


    那三人組拿著鐵絲,貓著腰,對著地下室大門一頓操作,嘴裏嘀咕著:“第一夜都沒死人,看來這任務也不是那麽難。線索應該就在...”然後推開門進去了。


    顯然他們大概也是發現了什麽,這些人也是很有膽量。


    顧司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跟進去,他往自己身上蓋了些草,偽裝的可以說毫無痕跡地趴在地上,守在了天窗處。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下去,涼颼颼的風刮在顧司臉上,很涼。


    藍口罩三人沒有出來,而從天窗看下去,池子裏的嬰屍還飄在那兒,像一團團青白可怖的人參果。


    天完全黑了,修女們居住的屋子也熄了燈,她們大概是不會再進去了。


    顧司起身,拍掉身上的草正準備迴去,忽然看見有黑影一閃而過。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又往地上趴,卻被一隻手抓住肩膀。


    “你還真能藏,藏得還帶偽裝的,我找了半天硬是沒找著。”


    聽見萬山月刻意壓低的嗓音,顧司也是鬆了口氣,他繼續拍著身上的草小聲說:“盯梢嘛,不就得隱秘。你找我幹嘛?探聽到什麽了?”


    “你也不看看天黑了多久了,你家那位讓我找你迴去。”


    這個你家那位讓顧司很受用,說得像他真有家人似的。


    親情是他一直渴望的,但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已經不抱希望了。至於雲青彥,對方救過他很多次,也是對他很好的人,這個恩他一定會好好報的。


    房間裏,雲青彥坐在桌子旁,他認真得將餐盤裏碼的整整齊齊的肉,菜,水果合成一大份,全部放迴食盒,用熱水溫著。他邊做這些,嘴角邊壓不住的上揚。


    忽然他耳朵聽到走道裏傳來動靜。他立刻壓住笑容,恢複麵無表情的冰塊模樣。


    將食盒往外一推,做出雲淡風輕漫不經心的樣子,整理衣服,端莊的坐在床上。


    咯吱——


    門被推開,灰頭土臉的顧司走了進來。


    顧司還在腦海裏思索那帶藍口罩的三人不在房間住會不會遇到危險。


    完全沒有看見雲青彥翹著長指將飯盒朝他推來。


    雲青彥等了半天,希望看見對方打開飯盒後高興滿足的樣子,對方依舊無動於衷。


    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他的情緒逐漸凝固,收迴手,嫌惡道:“嘖,你去洗個澡吧。”


    這句話終於把顧司的思緒拉了迴來。


    顧司低頭一看,他身上頭發上除了草還有泥。


    而雲青彥的嘴唇繃成了一條線,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人還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


    顧司趕緊退出了房間。


    沙發上,穿著睡衣的萬山月指了指洗浴室幸災樂禍道:“去洗吧,還有熱水。”


    他們的房間有單獨的衛生間,浴缸,還有烘幹機,放在那個時代那個環境顯然是真豪華貴賓室了。顧司跑進去洗頭洗澡,對著鏡子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然而他又沒衣服換,把衣服洗了後,穿著褲衩子就跑了出來。


    雲青彥將自己的衣服扔給顧司,然後又用如白玉般的長指,指了指食盒說:“給你留了飯。”


    顧司打開食盒看見飯菜湯水果甜點,滿滿一盒,整個一個超級感動。


    但他沒有立刻動筷子,而是看向雲青彥嚴肅的問道:“你吃了多少?就喝了一碗稀飯嗎?甜品不能吃再多吃點菜嘛。”


    他熱情的拿著食盒往雲青彥那邊遞。


    對方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漫長的沉默後,雲青彥緩緩開口:“這是中午和晚上的剩飯加到一起。”對方將剩飯兩字刻意咬的很重。


    哦,對自己中午也沒吃,但過去一直饑一餐飽一餐,似乎習慣了,所以好像也不是那麽餓。


    顧司默默地吃完飯去洗浴室洗碗。


    客廳的萬山月後腳跟了進來,站在門框那看著洗碗的顧司神情微妙道:“吃飽了?”


    “兩頓合一頓能不吃飽嗎?”


    “怎麽覺得你語氣裏有點失落啊。”萬山月的語氣中帶著八卦:“你見過他吃水果剩下的嗎?”


    顧司的手一頓,好像雲青彥確實對水果的消耗量很大,因為他隻吃精華,無論什麽水果一定要將最好的部位切成不大塊。比如,草莓隻吃尖。


    所以雲青彥別的可能剩下,水果卻不會剩那麽多,除非是不好吃的邊角料,可剛剛他吃的水果卻不是,那說明是對方刻意留的。但對方為什麽說是剩下的呢?


    不想讓自己有心理負擔嗎?哼,口是心非嘴硬心軟的家夥,顧司心裏喜滋滋的。


    萬山月沒有讓他繼續琢磨:“馬上第二夜了,今晚你還能熬嗎?”


    “能!”又感受到關愛的顧司感覺自己打了雞血。


    而看著那個昂首挺胸的背影,萬山月隻是歎氣搖頭。


    顧司再迴到房間,看見地上多了個小板凳,他就高興的不得了。


    他摸著小板凳的凳麵就跟摸價值連城的傳家寶似的,眼睛裏都要冒出喜悅的星星了。


    他抱著刀,坐在椅子上,用語言安撫著雲青彥:“你困了就休息,我一定不會睡著的。”


    “嗯。”雲青彥將腦袋埋在被子裏,露出一隻眼睛悄咪咪的看著他,語氣卻像是揶揄。


    顧司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的眼神瞥到的桌子上一根燃著的線香上,不知是雲青彥什麽時候點的,怪不得他嗅到屋子裏有淡淡的香味,聽說有些香能安神,雲青彥應該是點了安神的吧。


    他坐了一會感覺有些發冷,他將刀鞘抱緊了些,又過了一會,他感覺自己有些困,微弱的光化為色塊在眼前變幻,腦子好像也有些混沌。


    是不是屋子裏太悶了?


    他想開窗透透氣。他站起來,踉蹌著朝窗子走去,每一步都讓他眼前發黑,走了幾步便什麽都看不見了,他大口的喘著氣,手往前驚慌的摸索。耳朵嗡嗡作響,冷汗浸透了衣服。


    是什麽情況?是陰氣綜合症嗎?顧司混沌的腦袋給出了最後結論,他想喊雲青彥,提醒對方自己守不了夜了,他好像喊了又好像沒喊。


    但是有一隻手扶住了他,那隻手很溫暖,溫暖的手將他埋入了某個溫暖的地方,他好像不冷了,就像被熱水包裹住的那般。看來是自己把雲青彥喊起來了。


    他強撐著想交代些什麽,他以為自己說了。


    雲青彥隻看見懷裏的人眼神渙散,嘴輕輕的張了張,便失了力,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眼睛閉上,頭顱像流水一般下滑抵在他的胸口,刀也掉在了地上。


    他抄起顧司打彎的小腿將他橫抱起來,熟睡的人頭埋在他的頸窩,下垂的四肢隨著行走搖晃著。


    雲青彥將人輕放在他的床上。又轉身將顧司的刀撿起來,立在床邊放在對方觸手可及的位置。


    然後重新續了一根香,立在桌上後,朝外走去。


    萬山月已經穿好風衣在外麵等著,顯然他知道雲青彥會出來。


    “你剛表現的不錯。”雲青彥理著衣服說著表揚的話,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萬山月知道對方說的是水果的事,隻是又無語又無奈的問:“為什麽不直接跟他說。”


    “那樣會顯得我別有用心。”


    萬山月腹誹,說的好像現在不像是別有用心。但這話最終沒敢說出口,畢竟這位前輩一向盲目自信,一意孤行。他含蓄的說道:“他很單純,自卑又缺愛,你直接告訴他,他也會很感動。何必做這麽生分的模樣...”


    雲青彥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他想起剛剛對方對自己的好意完全不重視的模樣就很氣,他的氣囤在心裏差點把他憋成了一個能飄起來的氣球。


    萬山月當然不知道雲青彥此刻埋藏在毫無波動的皮囊下洶湧澎湃的情緒。


    隻是默默的想,看吧,就知道說不通。萬山月決定不再多事:“那幾個老手在地下室沒出來,要不等明日看看他們的情況。”


    “可。”雲青彥頓了頓又說:“去修女的住處看看。還有那些小孩住的地方。這地方陰氣格外重,我撐不了太久,這次任務需要早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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