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陳漾不可置信地瞪向他:“你怎麽能、能錄我呢?”


    “是你往我懷裏鑽,醒了又不認賬,我總不能讓你懷疑是我把你拽到懷裏的吧?那可不就得留證據。”裴灼有理有據。


    “不行。”陳漾去搶他手機,懷裏的兔子掉了也不管:“你刪掉, 我沒說我懷疑你。”


    “怎麽還動手了呢?”裴灼臉上笑著, 躲他躲得很快,另一隻手順勢抓住了陳漾的手腕:“你這樣又不難受了?”


    又是往他懷裏鑽又是搶手機的,一言不合就這麽主動撲過來, 鬧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不。”陳漾紅著臉, 很固執地又去搶:“你刪掉。”


    “哪那麽容易?”裴灼扼住他簡直輕而易舉, 反手把手機藏在自己腰後, 懶洋洋地抬了下眉梢,抬頭看著陳漾:“除非你認賬。”


    他身上這件睡衣單薄,領口又在剛才又因為躲陳漾而敞開了點兒,肩膀寬闊,連鎖骨都要比普通人的輪廓更深, 胸肌藏在薄薄一層的布料之下。


    再配上他那張多情的臉和深邃勾人的眉眼, 殺傷力簡直是……


    陳漾被他抓著,原地不動,臉慢慢變得更紅了。


    “阿漾。”裴灼忍著笑意, 輕聲喚他:“你到底認不認?”


    “認!”陳漾氣急敗壞地瞪他一眼, 抽迴手, 有點委屈地說:“你趕緊刪掉。”


    “先說你做了什麽夢。”裴灼得寸進尺地問。


    “哦。”陳漾抿唇,很不高興地說:“有個惡魔要把我剪成禿子,我就丟了好多東西打他。”


    結果還是沒跑掉。


    裴灼聽明白了,難怪陳漾把寶貝兔子都給扔了呢。


    “裴灼,你到底刪不刪?”陳漾瞪他。


    裴灼頗為愉悅地拉著長音“嗯”了聲,點頭:“陳漾老師敢作敢當,我現在就刪。”


    他鬆開了陳漾的手,摁亮手機。陳漾癟著嘴,低頭湊過去監督,一眼就看到了裴灼的手機壁紙。


    居然是裴灼自拍,而且看場景應該是他們那天去山頂的時候拍的。


    “你這照片……”陳漾微微蹙眉。


    裴灼手上畫了個y解鎖,敏銳抬眸:“怎麽?”


    “角度好刁鑽。”


    哪有人自拍離鏡頭這麽近的,還把自己的臉放在左上角,鏡頭裏大部分拍了一些有的沒的背景,又是柱子又是樹,一張照片全靠臉撐著。


    “是麽?”裴灼不可置否地應了聲,視線落在照片的某個地方:“還好吧,我喜歡。”


    陳漾看他還欣賞起來了,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肩膀提醒:“快刪。”


    “哦。”裴灼點進相冊,手指不輕不重地劃了兩下,突然頓住:“嘶,我錄完好像沒保存。”


    陳漾睜圓眼睛:“什麽意思?”


    “就是,不用刪了的意思?”裴灼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抱歉。


    陳漾:“……”


    他把目光從手機移到裴灼臉上,在看到對方趣味盎然的眼神後,牙齒輕輕磨了兩下,然後“啪”地響亮一聲,一巴掌拍在裴灼肩上。


    漂亮的臉蛋上帶著薄怒:“你又唬我!”


    “我錯了。”裴灼象征性地揉了下被陳漾拍過的地方,撿起掉在床上的小兔子遞給陳漾:“快收好你的寶貝,一會兒去約會了。”


    “誰要和你約會。”陳漾一把搶過兔子,背影氣鼓鼓地繞到自己那一邊把它放好。


    裴灼聽著他光腳踩在地板上“噔噔”的聲音,掐了下喉結,清嗓:“拖鞋怎麽……”


    “要你管。”陳漾瞪他一眼,含羞帶怒的。


    裴灼勾唇。


    怪了,生氣都這麽可愛。


    -


    因為上次裴灼自選約會地點的節目效果很好,直播過程沒有節目組安排的那麽模式化,觀眾更喜歡看。


    所以導演組宣布以後的約會都先由嘉賓自選場地。


    如果嘉賓不選,那麽再由節目組安排。


    簡時意和楚時霄就是那對沒選的,不過他們的直播安排在陳漾和裴灼後麵,導演組讓他們再考慮考慮。


    謝述塵和唐千嶼今天沒有約會,兩人留守別墅,決定給大家做飯,早飯也是謝述塵做的。


    昨天剪發加上噩夢連連的陰影,陳漾連吃飯的時候都想帶帽子,被路過的尤楓一把摘下來,埋怨道:“這東西都要把你盛世美顏給遮住了。”


    “慢點慢點。”陳漾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下兩邊的黑色小卡子。幸好沒被帽子一起蹭掉,這小東西在頭上不怎麽顯眼,卻能拯救他醜醜的頭發。


    尤楓直勾勾地看著他:“額頭露出來也好看,美人要不然你以後都這個發型好了?”


    “是哎,感覺這樣看起來更溫柔哎。”簡時意眼含羨慕地說:“真好看。”


    “不要。”陳漾搖頭:“過幾天我頭發就長出來了,我喜歡原來那樣的。”


    吃完早餐,陳漾忽然想起裴灼昨天送他的禮物還沒拆。他昨晚上光顧著為逝去的頭發難過了,反而忘了這一茬。


    於是趕緊起身迴房間,趁著吃完飯和出去約會的間隙時間,去拆禮物。


    包裝盒打開一看,是個隨身聽。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和那個磁帶一套的,或者說這是裴灼特意送給他,用來聽那個磁帶內容的。


    陳漾拿起來看了看,不是那種老式的銀色隨身聽,而是很現代化的設計審美,自帶一副有線耳機,乳白色,巴掌大小,精致可愛。


    陳漾彎起唇角,他有點喜歡這個小東西,迫不及待地去床頭櫃裏找他昨晚放進去的磁帶,然後放進隨聲聽裏。


    會是什麽呢?


    裴灼用這種方式送他禮物,裏麵的內容應該不隻是誰的歌吧?


    陳漾帶著這種好奇心,戴上耳機,摁下開關。


    先入耳是一點點電流聲,緊接著吉他伴奏的聲音,再之後,屬於裴灼的磁性而微啞嗓音順著電流緩緩傳出。


    “喜歡你,給你我的外衣,讓你像躲在我懷抱裏……”


    陳漾剛聽到第一句,手指就緊張地攥緊了些。


    這是一首情歌,歌名叫做《喜歡你》(1),這首歌很久之前陳漾聽過,記得,也喜歡。


    隻不過裴灼給他錄得這首,曲調不變,稍稍改了歌詞。


    原歌詞具體是什麽陳漾不太記得了,但是裴灼填詞的這首《喜歡你》,唱的都是他們認識以後發生的事。


    第一次給他披外套,第一次一起看日落,第一次海邊散步,第一次去射箭,第一次去校園,第一次悠閑地在公園上聊天……


    裴灼很用心,他似乎記得每一個細節,用那些點點滴滴把這首歌填滿。


    陳漾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他們在公園的高高台階上,裴灼一下又一下地擠他,像個無賴似的把他擠得沒一點地方,隻能膝蓋挨著膝蓋,靠著坐。


    “過分。”陳漾唇邊的弧度更加明顯了,仿佛有涓涓細流在他心裏緩緩流過。


    裴灼的嗓音還在酥酥麻麻地傳入陳漾的耳膜裏。


    這個人平時說話拖腔拿調漫不經心的,可他一旦認真起來,就像這樣安靜地唱著情歌,就溫柔得仿佛情人在耳邊輕聲歌唱。


    這是裴灼送給他的歌,很難不令人心動。


    一曲歌結束,陳漾本以為結束了,他剛要倒迴去再聽一遍,就聽見耳機裏的傳來一聲撥動吉他弦的聲音,隻一下,很輕緩地一下。


    之後是裴灼同樣溫柔的嗓音。


    “陳漾,我是裴灼。”


    “今天是九月二十三日,我比昨天更喜歡你。”


    ——比昨天更喜歡你。


    一瞬間,陳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些慌亂地摘下耳機,微熱的手心抵上心口。


    咚咚咚。


    一下一下,跳得好快。


    -


    到了約會時間,裴灼想讓陳漾帶他去陳漾讀過書的學校。從幼兒園開始,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裴灼都想去,他想去陳漾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


    陳漾聽著他說的話,人有點晃神。


    “你在聽嗎?”裴灼拍拍他。


    陳漾“啊”了聲,“什麽?”


    “我們漾漾想什麽呢?”裴灼眯了下眼,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陳漾這次迴神了,“哦哦”兩聲:“從幼兒園開始嗎?我看看。”


    他在手機地圖上看了看位置,有點苦惱:“沒有了,好像改成噴泉廣場了。”


    裴灼很固執:“那也去。”


    “好吧。”陳漾說:“但是過去太久了,我不一定能找到。”


    他小時候讀的幼兒園有個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名字,叫做“清華幼兒園”,陳漾記不太清楚位置,但是名字卻記得十分清楚。


    尹女士甚至還說過,這幼兒園聽名字就知道,肯定會百年不倒,未來基業深厚。


    陳漾當時也是這麽想的,結果他帶著裴灼在原來的幼兒園地址附近轉了兩圈,發現“清華幼兒園”早就改成了“逐浪兒童遊泳館”。


    陳漾舉著手機:“奇怪,不應該是噴泉廣場嗎?”


    “噴泉廣場在南麵,我們在北麵。”裴灼的表情有些許無奈。


    “是嗎?”陳漾跟著手機上的地圖光標原地轉了個圈,碎碎念道:“可導航上就是這個方向啊……”


    說著就還要再轉一圈,卻被裴灼一把拎住,伸出兩根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再放大,最後指尖在上麵點了點。


    裴灼:“這是條街,我們在正麵,噴泉廣場在背麵,看到了沒?”


    “奧——”陳漾恍然大悟,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原來是這樣。”


    所以還是地圖的錯,幹嘛不能自動放大一點呢?世界上像他這樣的路癡可多了。


    裴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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