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當然不會親自去嚐試一種未經驗證的新食物。


    中車府令趙高自然成為了試吃員。


    趙高並沒有猶豫,果斷將紅彤彤的辣椒整個吞下。


    然後,肉眼可見的整個臉都漲紅了起來。


    生吃辣椒的爽利不是一般人敢體驗的,尤其是這個時代大多數香料以麻辛為主,而像辣椒這般純粹的辣的食物少有。


    就是一種幹脆直白的對味蕾的刺激。


    辣,是痛覺,而非味覺。


    趙高愣是沒吃下去,不敢吐,不敢嚼,不敢咽。


    “吐了吧……”始皇帝注意到趙高蚌埠住的表情擺了擺手。


    趙高這才將嚼了一半的辣椒吐出,緩了許久才發表自己的感想。


    “陛下,此物味辣至極,許是用來調味,直接食之,常人難以忍耐。”趙高這會感覺嘴巴辣的麻木,想來應該是已經腫了,隻是自己看不到。


    趙高看不到,始皇帝卻能夠看的到。


    哪怕以始皇帝的嚴肅都忍俊不禁,不過作為表情管理大師,始皇帝隻是輕笑揮手:“退下吧。”


    趙高著急忙慌的退下,雖然已經把辣椒吐出來,可是現在感覺嘴裏在著火,他要喝水!


    趙高離去以後,始皇帝看著紅彤彤的辣椒想起來趙高腫脹的嘴巴臉上的笑容卻收不住了。


    好在,是趙高先吃。


    “味辣至極……”始皇帝臉上露出了沉思。


    最後沒忍住,但是想起來趙高的窘態,隻是輕輕掰下來一小點放入口中。


    “嗯……”


    沒多大一會,始皇帝就將口中的辣椒吐出來。


    純辣,不香……


    對於新物種的好奇到此為止!


    ……


    翌日,朝陽初升!


    琅琊當地的官府再次忙碌了起來。


    雖然剛剛迴歸的船員有四百多人,而且大多數船員的驗已經丟失,就算沒有丟失的也因為年齡的變化導致驗需要更新。


    但是不得不說,大秦的行政效率真的很高。


    一個上午過去,已經有一批大約一百多人的船員拿到了新的驗傳,領取了幹糧路費以後和趙泗一一告別準備歸家。


    一個下午過去,大部分人也已經領好驗傳可以離開了。


    不能離開的還有幾十個。


    這群人很麻煩,他們大部分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籍貫所在。


    跟隨趙泗奪船出海的大部分都是和趙泗一同長大的童男童女。


    有的孩子還記得自己原來的籍貫,家庭住址,家人姓名,在大秦這個致力於落實人口記錄的時代,隻要記得這些東西很容易找到自己原來的家。


    基本上隻要是統計在冊的百姓,不管是搬遷,分家,死亡,亦或者其他情況,當地官府都有記錄。


    而要命的是,有一批孩子因為種種原因,長大以後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籍貫,甚至有的孩子連自己原來的姓名都忘了,有的則是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家在哪個郡。


    他們渴望歸家,可是少小離家,到了如今,那個本是支撐他們橫渡大海的信念,迴過頭來才忽然發現,他們早已經忘了家在何方。


    趙泗也在登記籍貫,獲取新的身份證明。


    因為他的驗早就丟了,打穿越的時候就沒有驗這個東西。


    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何處……


    “籍貫?”吏員公式化的詢問。


    “忘了……”趙泗老實的迴答。


    “當年出海的時候遇上了風浪,撞了腦袋,全忘了。”趙泗補充道。


    吏員皺了皺眉頭,爾後將趙泗的名字登記下來開口道:“你這般情況要稍待些時日。”


    趙泗的情況並不是極少數,有很多船員都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籍貫,讓他這個穿越者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他隻是相比較於其他船員,忘的更幹淨一點。


    迴去之後,有很多船員都在收拾東西準備迴去,也有很多船員看起來已經收拾好了,專門在此等候趙泗。


    “兄!”一個船員把住了趙泗的手臂。


    “走吧!”趙泗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之上。


    一一告別,一一離去。


    有人歡喜,有人啜泣,有人不舍。


    因為金手指和心理年齡的雙重因素,趙泗從小就是絕大多數船員們的主心骨。


    乃至於後來奪船出海,更是成為了他們的意念支撐。


    在陌生的地方,在大海之上,唯有趙泗值得他們托付生命。


    “兄!”黑瘦矮小的荊也站在了趙泗麵前。


    “走吧!”趙泗揉了揉荊的腦袋。


    “兄,我打算留一段時間。”荊笑嘻嘻的坐在趙泗的床榻之上。


    “不迴家了?”趙泗皺眉。


    “我家中尚有兄弟在,我已經寫好家書,由驛站送出,我想跟兄一起。”荊開口道。


    一個又一個人離開了,荊知道趙泗可能要去鹹陽城。


    而且他也知道,趙泗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家在何方。


    漫長的歸家之路他們已經在趙泗的帶領下走完了,荊想再隨著趙泗走一程。


    “鹹陽城人生地不熟的,總得有個體己的照應。”荊拍了拍床榻指了指一邊擺放整齊的壇子。


    “而且之前答應送大夥迴家的,這件事總不能讓兄一個人做。”


    趙泗看向擺放整齊的陶罐,眼神略顯暗淡。


    陶罐之內,皆是骨灰。


    沒辦法,海上航行,最怕瘟疫,況且路途遙遠,隻能火化,留不下來全屍。


    每個陶罐上麵都記著竹簽,記錄好了對應的籍貫,陶罐下麵壓著他們生前穿的衣物以及平時用的物什。


    當然,也有一些是不記得籍貫具體在哪裏的,隻要求趙泗帶他們迴到大秦以後入土為安。


    趙泗帶走了船員降臨九百,活下來的隻有四百多,這還很大程度的歸功於他的金手指。


    而剩下的五百多人,卻隻留下了兩百多個骨灰壇子。


    還有一多半倒黴蛋要麽是落水壓根連屍體都撈不迴來,要麽是因為船隻傾覆和骨灰壇子和船隻一塊沉在大海之中。


    趙泗一開始對這個時代並沒有太多代入感。


    在扶桑的時候開擴雖然會死人,但並沒有那麽頻繁。


    反倒是被趙泗帶出海的九百多人,這麽長時間下來死了多半。


    最要命的是這群家夥在朝夕相處之下,對趙泗極為信重。


    一開始,趙泗隻是想在這個特殊的時代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滿足自己的冒險心理,完成一些前無古人的壯舉。


    船員們本身,也是被利用的對象。


    後來,趙泗真的想帶他們迴家。


    “是啊,總要送大夥迴家。”趙泗看著地上剩下的的壇子。


    這其中,有多半已經被歸家順路的船員帶走,有一小部分實在沒人順路,亦或者是臨死前已經忘記了具體籍貫的。


    剩下五十多個骨灰壇子,等待著趙泗的處理。


    或許是因為金手指的作用,趙泗的記憶力很好,每看到一個壇子上係著的竹簽上寫的名字,腦海裏都能夠浮現出相應的畫麵,仿佛那個人就真真切切的活在趙泗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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