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太乙聖地瑤池。


    在這不可知的秘境裏,以地域來區分地位,譬如太乙聖地聖主玄燁真人,便占據了一整座仙園。


    仍是參天的仙樹,綠意盎然,有果累累,有一人緩緩地行來。


    那人有著魁梧的身材,步履之間,霸氣自成。他有著一張剛毅冷峻的麵孔,惜左眼眉正中處不知何時添了一道疤痕,觀其狀,斜斜地撇下,少了幾分剛毅,多了幾分兇煞。


    疤痕如新,其左眸時不時便微微顫動。


    “太陵,汝為何而來?”


    仙樹下,著白紋道服的玄燁真人,輕撫長須,意味深長地說:“汝作為聖子,半載時光,無論何種傷痛亦要過去,否則何以引領聖地,引領天道盟。”


    範太陵來到玄燁身前,單膝點地,左手去撫疤痕,沉沉說道:“聖主寬心,弟子這道傷口仍然隱隱作痛,殘留的玄昊劍意仍緩緩侵蝕,它將無時不刻提醒弟子,該如何戰勝‘玄昊’,待玄昊湮滅之時,便是弟子斬殺蕭無極之日。”


    此言說得無比沉重,堪比道心誓,即是說,範太陵一天沒能斬殺蕭無極,他一天便處於為心魔吞噬的危機之中。


    玄燁真人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論資質,汝不如神秀,論心境,汝不如野遊,可隱忍功夫,汝勝二者多矣。”


    範太陵微微垂首:“弟子此次來,乃為野遊師弟,望聖主將廬州事宜全權交由弟子處理。”


    “此事非兒戲!”


    玄燁真人不悅蹙眉,說道:“汝須知,絕不可讓巫鬼顯於真界,‘太乙玄都玉如意’乃是聖令象征,必要奪迴,野遊雖得諭令行事,卻非為主事,汝緣何敢當著吾麵爭功?”


    範太陵似是備好說辭,恭敬道:“好教聖主知道,弟子覺著野遊師弟此行有大劫相隨,請聖主下諭,令師弟近十載內不得出神州……”


    “混賬!汝敢莫與天機閣相較,天機閣怎推算不出野遊大劫。”


    玄燁真人臉色微沉,旋即淡淡道:“罷了,本座知汝與野遊確有交情,便當汝確有憂慮,然此事早已定下,汝無需多言,自去罷!”


    範太陵麵無表情地行禮,而後退去,他隻是候補聖子,並非聖子,還不足以影響聖主的抉擇。


    他走之後不久,仙園複來一人,赫然是同為候補聖子的湛台神秀。


    “弟子神秀,見過聖主。”


    湛台神秀單膝點地,垂首以示恭敬道:“天機閣有訊,請聖主過目。”


    玄燁真人心頭略感古怪,麵上不顯,淡淡點頭。


    湛台神秀便撚訣,虛空驀地有波紋泛起,逐漸扭曲,形成一行文字來,書道:異星垂死,變兆陡生,天降神星,機緣難述,太上輪轉,玄都如玉……


    玄燁真人霎時將範太陵所慮拋諸腦後,眼裏隻有“玄都如玉”四字,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太上輪轉,乃逆轉陰陽之意,豈不是說玄都如玉將落於他人之手?玄都如玉乃是聖令,必不能有失,天機閣費了無數載,才測算出其下落,如今……”


    他音聲頓住,神色很快平複,卻不再語。


    湛台神秀臉色淡淡地接過話頭:“異星當是蘇伏之意,此子能以陰神修為奪得天辰頭名,將聖地儲物指環贏走,必與異星牽扯甚深。神秀有兩點不明,望聖主解惑!”


    “講來!”


    得到首肯,湛台神秀才道:“其一,聖地緣何將儲物指環當做天辰榜首獎勵?雖它並無太大作用,然其材質至今未有人解開,必藏有驚天隱秘,讓蘇伏得去,豈不白白送了他機緣?其二,劍齋緣何放出消息,言蘇伏遭了魔劫而亡,蘇伏此子乃是異星,有心人應當都知道了,劍齋即便以此轉移其他大門閥注意,恐怕也沒有多少作用罷?”


    玄燁淡淡道:“天地大劫在即,此次預兆比之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天機閣亦隻能側出大劫與冰玉環有關,是個不詳之兆,不若將其送出,如此即便於天地大劫前不能搶占先機,亦不會成為大劫祭品,乃守成之道。”


    他顯然比較看重湛台神秀,才會同他解釋,頓了頓,繼言:“劍齋得了歸墟已處風頭浪尖,加個異星蘇伏,恐怕各州大戰頃刻會挑起,神州有足夠底蘊坐視,商州、廬州卻不定。商州貧瘠,數千載為冰雪覆蓋,乃苦寒之地,早也對富饒青州覬覦萬分;廬州各大勢力盤踞,單東都魔宮便有三個派別,加之北邙宗、玲瓏閣等,一派混亂,早也欲別開生麵。”


    “不過以李匹夫的性子,大抵不懼任何挑戰,莫說保下一個蘇伏,即便同時與神州商州廬州開戰,都不會皺一皺眉頭,此決議恐非他所出,至於究竟是誰想出來,本座亦猜不到。”


    湛台神秀聞言,眉頭反而皺起,道:“那下決議之人,豈非對聖地不利?弟子會著人查探,將那幕後之人除掉!”


    玄燁微微一笑:“無怪神秀最得吾心,汝有此心,本座甚是欣慰,太陵與野遊,尚不成氣候,汝莫要令本座失望。”


    湛台神秀深深地伏下頭顱,謙卑說著:“神秀能有今日,皆因聖主之故,敢不效死力!”


    他謙卑語聲的背後,卻藏著難以言喻的熊熊野心,隻是他知道眼前這個可怖之人,需要的隻是一個聽話的‘傀儡’,而不是有著自我主見的‘聖子’。


    “那天機閣箴言?”湛台神秀語聲不變,問著,“是否需要弟子來處理?”


    玄燁淡淡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並道:“汝欲如何行事,本座不會過問,本座隻要結果。”


    湛台神秀便行禮退下,待出了仙園,他略略鬆氣,這個聖主無論何時麵見,都令他有一種難以喘息之感,他知道,或許他們是同一類人,才會感覺如此明顯。


    略略搖首,他複思起天機閣‘箴言’,一番沉吟,心頭便有了計較,便取出一枚傳訊飛劍來,待神識烙印入內,心底默念,傳訊飛劍便化作流光一閃而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衍神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介白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介白衣並收藏玄衍神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