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事,管起來其實很麻煩。


    凡人服管嗎?


    那當然是服的。


    可是宋印不是那等認為凡人隻要順著他的路走就可以的人物。


    若是那樣,事情反而簡單了。


    可那樣的話,並非是濟世救人,那隻是將凡人從一個邪道的盤剝中,到另一個宗門的規矩裏罷了。


    等宋印沒了,等金仙門失了勢,其他宗門來的時候,凡人們依舊會改變。


    宋印要的,是要讓凡人知道是非,明白善惡.


    “宋道友,這度火門也沒了,下一個地方就是忌陰門了,這宗門.所修行之道,乃是‘惡’。”公明樂在一旁說道。


    “嗯惡嗎?好,我們繼續講這怒之道。”


    宋印對公明樂道:“就以這‘怒’來說,心中焦躁,怒起來就會犯下罪行,而我金仙門要做的,不僅是讓凡人生畏,更多的,是要讓凡人明白,有些事是不對的,這樣的話,他們就算憤怒,但遇到不對之事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去思考。”


    此時的他們,除了滅掉喜妙門之外,又多了一個度火門。


    度火門,修行之道為怒。


    這個地方的人,時時刻刻都帶著怒火。


    這裏的人,其怒火旺盛,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幹點什麽事情不順手就會怒意勃發,經常性造成破壞。


    不管是個人還是家庭,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怒火當中。


    王奇正還以為這裏出了個無量道,有些驚訝。


    畢竟那七情天仙最後喊的是‘自在’,公明樂也作證,這顯赫七門,全都是自在道。


    很快,王奇正也發現了不對。


    他們雖然充滿怒火,但是卻無有那等反抗精神,也並不勇猛隻是單純的怒而已。


    因為碰到打不過的,他們也隻是憤怒,經常一怒就是一整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們並不會對強大者動手,反而經常會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比如炫耀自身的強大。


    由怒而生的.是威儀姿態欲。


    此欲者,無時無刻不想著展露自己的姿態,發散自己的威儀,讓別人看到,甚至於臣服。


    金仙門三仙對這個熟,這就是想要表現,想要展示自己的存在嘛,他們也經常做的。


    而宋印對此有很精準的點評他們想裝逼。


    威儀姿態欲,通俗點而言,那就是想裝逼。


    並且是無時無刻的想裝逼。


    石頭擋了路,那麽此人便怒火中燒,但卻不是踢開石頭,而是想辦法將石頭給碾碎,為此大動幹戈都行,比如去搬一件與自己力氣相差太多的堅硬物。


    明明那東西大到讓他的身軀都在顫抖了,但還是強行撐著,用這堅硬物將石頭給磨碎,然後擺足了姿態,炫耀的舉著大物件,告訴眾人他幹了什麽。


    二人對打,隻要不是實力相差太多,在鬥毆之後,一定會耀武揚威,若是就此低頭也就罷了,可是這裏的人不可能會低頭,隻會互相不服,那麽就會再次泛出怒火,弄得不好就會破家滅門。


    勝利者自然就顯露出威儀姿態欲。


    別人罵他一句,與他鬥毆一拳,他就可以滅人全家!


    多麽威風的事!


    甚至於夫妻之間吵架,隻因不和,丈夫就可以滅了妻子的娘家人,然後得意的對妻子展露威儀。


    你看,就算你是我的妻子,但你得罪了我,我照樣可以滅伱全家,所以不要得罪我,要臣服我!


    反之亦然。


    也有那等妻子滅丈夫之全家的,除卻丈夫和孩子,其他與其相關的,自然而然就全沒了。


    這甚至無關仇恨,對他們而言,這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罪魁禍首度火門,就是靠此修行的。


    宋印依舊滅了此門。


    但是光滅了這裏的邪道,是不夠的。


    以此為課題,他也趁機給師弟們講講課。


    金仙門之人,也不應該是單純的去滅邪道就行,要看清形勢,才能對陣下藥。


    而最重要的,則是濟世救人。


    “比如這些憤怒之人,不過是口角之爭,怒極鬥毆也隻是常事,但是他們要明白,打死人就是不行,更別提滅人全家,而滅人全家後,居然還在那耀武揚威。”


    “何仇至此?就算是我大乾,主張與人複仇,但也要看仇恨大小,講究冤有頭債有主,這等輕易滅人滿門之人,還是因為內心無畏導致,也是因為他們心中,沒有這方麵的善惡觀。”


    “官府的作用,是先讓人敬畏,然後再行教化之功,我們金仙門的濟世救人,在滅掉邪道之後,也要做一個引導之事。”


    “讓這些人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對的,這並不是需要你死我活的鬥爭之地,這一腔怒火,可以去往邪道施展,而不是往同為凡人的身上去施展,這威儀欲,來自於自身所做之榮耀,而不是單純的殺人。”


    所謂的教化,也是看情況的。


    大越的土地肥沃,就算是人人鋪張浪費的喜妙門,都還算可以。


    這種地方,自然是可以引導人去分辨是非善惡,大乾的官府隻要一入場就可以做事,用不著去做一些準備鋪墊工作。


    但這並非是適用全部。


    如果是那等苦寒之地,種地都收獲不了幾粒糧食的地方,你要去告訴人鬥毆不對,殺人不對.反而是一種錯誤。


    因為在那個地方,那些人反而是通過殺人來減少人口,造成一個自然循環,也是通過殺人來確定自己的威儀,從來不會讓人惦記。


    做什麽事都是因地製宜。


    那些地方,宋印就不會去說現在這等話,而改變的話,更多的也是從當地的物產去入手,教導人如何吃飽穿暖。


    先做好這兩樣,再談什麽禮義廉恥,是非對錯。


    人若是飯都吃不飽,什麽正道邪道,不會有人感興趣的。


    滅了邪道,若還是讓人吃不飽飯,那滅與不滅,也沒什麽區別。


    濟世救人要做的事,太多了。


    但也幸好,如今誌同道合的人也多了。


    宋印有更多的時間來做這事,也有更多的人可以使用。


    現在多了個公明樂,以後的話,人會更多的。


    等上個幾百上千年,終有那麽一天,大乾之人,也可以比擬邪道的數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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