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休假那些天本來想好好放鬆一下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但怎奈一個忙慣了的人,你讓她突然閑下來,會有種渾身都不自在的感覺,心裏有一種無著無落的空虛感,就象一個一直在瘋狂轉動的陀螺,突然停了下來,它找不到方向了。

    我當時的狀態就是如此。

    我記得休年假的第一天早晨,前一晚我做了很多雜亂無章的夢,夢中,我似乎迴到了原來和徐明輝一起生活的老房子,各種各樣的片段都是我們一起生活時的場景,最後一個夢中,我睡在我和徐明輝共同生活多年的那張大床上,睡得很沉。

    突然,我睜開了眼睛,才發現窗外已經是東方大亮,我驚唿今天怎麽醒得這麽晚,平時我的生物鬧鍾一向很準時,六點準時起來,匆匆洗漱去做飯,然後叫他們爺倆起床,今天是怎麽了?這樣想著,我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抓起衣服就往頭上套,一邊想著今天早晨做點什麽最速成的早餐,一邊想迴頭推一把身旁的徐明輝,讓他起來穿衣服,別賴床。

    可是,當我轉過頭來,看到旁邊空蕩蕩的床鋪時,才驚覺這不過是一個夢,環顧四周,我才明白過來,這裏並不是我們原來居住的那個老房子,我和徐明輝已經離婚了,我再也不用叫他起床了。

    我也緩緩記了起來,今天是我的休假日,我不用再早起去上班了。

    渾身的力氣象被抽空一般,我癱坐在床上,就那樣默默地發了半天呆。

    原來休息並不能減輕離異帶給我的失落感,雖然我表麵上開朗大方,但這隻不過是我在為人處事方麵的一層保護色,隻有迴到我這個小小的蝸居時,我內心最脆弱的一麵才會呈現出來。

    休假那幾天,我沒心情出去旅遊,到親戚朋友那裏去吧,眾人免不了會問起我離婚的始末詳情,到時候又少不得長籲短歎一番,不夠鬧心的,所以我寧可自己呆在家中清靜幾日。

    實在無事可做,我就把家裏裏裏外外全收拾了一遍,該擦的擦,該洗的洗,該換的換,該淘汰的淘汰。

    甚至我還將每樣家具都挪了個方向,就為給自己一個全新的感覺,為此累得渾身大汗也在所不辭,反正我有的是力氣,呆著反倒渾身難受。

    將這一切都做好後,周總給我的年假還有一周多,我一想,幹脆他白給我那一周年假我也不要了,反正呆著也是難受,還不如早點去上班,這樣想著,沒等年假休完,我就迴到益友廣告公司去上班了。

    上班後,我一掃假期裏精神不振的萎靡狀態,又恢複成那個做事風風火火渾身活力四射的職場女精英,忙活起來就忘記了生活中的諸多煩惱。

    上班後數日,一切運轉正常,可是就在我上班後的第二周,有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跳跳的班主任李老師打來的電話,李老師在電話裏問我道:“您是徐躍然的媽媽吧?”

    我有些詫異地迴她道:“是啊?怎麽了?”徐躍然是跳跳的大名,接到這個電話,我第一直覺就是覺得女兒在學校出什麽事了。

    “是這樣,”李老師聲音稍顯急促地對我說道,“今天下午我們班上體育課時,自由活動時間徐躍然不見了,和她一起失蹤的還有另一個男生,到處找也找不到他們的人影,把我們都急壞了,聽有的同學說徐躍然放學後喜歡跟幾個男生到校外的小黑網吧去玩,所以我們隻好發動師生到附近網吧一家一家去尋找,但是現在還沒找到人!”

    聽完李老師的這番話,我呆若木雞,徹底愣在那裏,手中拿著剛剛傳真過來的文件,此刻手一鬆,那張文件飄飄灑灑地飄在了地板上。

    “蔚姐,你怎麽了?”坐在我旁邊位置的小蘭站起身,撿起掉在地板上的那張文件,關切地詢問我道。

    我顧不上理會小蘭,握緊手機對電話對麵的李老師急促地喊道:“你們沒有報警嗎?孩子在學校失蹤,你們是要負責任的!”此時我的態度已經有點不冷靜了,因為突然聽說女兒失蹤了,任是哪位當母親的,這種情況下都無法冷靜。

    李老師耐心對我說道:“失蹤不超過四十八小時,警方是不會受理的。我知道我們是要負責任的,現在給你打電話隻是向家長通報一下這個情況,我知道你和徐躍然的爸爸已經離婚了,躍然跟著她爸爸,所以我開始聯係的是徐躍然的爸爸,但聽說他在外地出差,無奈之下我隻好打電話給你,希望你能過來一趟,咱們商量一下怎樣盡快將孩子找到,至於責任問題,等找到孩子以後再說。”

    此時我心亂如麻,我心裏完全被女兒的安危占據了,根本顧不得考慮別的,所以我匆匆迴複李老師道:“我馬上就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這時候小蘭還拿著那份傳真件站在我身旁,看我掛斷了電話,她詫異地問我道:“蔚姐,出什麽事了嗎?你臉色很差啊!”

    顧不得和小蘭多加解釋,我拿過她手中那份文件聲音急促地交待小蘭道:“小蘭,你將這份文件傳真給xxx印刷廠,讓他們在印刷咱們給天地房地產公司策劃的那批宣傳品之前,將這份文件上的文字加進去,因為這裏麵有幾個關鍵的地方,天地房地產公司臨時改動了一下,按照客戶的意見,這些改動的地方必須加入到宣傳品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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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蘭默默地聽著我這番話,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小聲問我道:“蔚姐,你是有什麽急事要去辦嗎?等你迴來再和印刷廠聯係不行嗎?”

    我按著小蘭的肩膀,有些急切地對她說道:“按照約定那批宣傳品明早就要印刷,所以今天下午務必要將這些文字傳真給印刷廠,否則就來不及了,我現在馬上要去我女兒的學校處理些急事,下午不一定能趕得迴來了,所以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

    聽我這樣說,小蘭急忙衝我點了點頭,對我說道:“蔚姐,既然你有急事要處理,那你就快去吧。”

    我衝她點點頭,看了一眼我們部門經理趙秉燕的小辦公室,我看到她的小辦公室門微敞著,但她並不在裏麵,然後我又對小蘭急促地交待了一句:“幫我和趙經理請個假,就說我事情很急,迴來再向她補假條。”

    小蘭點頭應道:“好的,蔚姐,你快去吧。”

    和小蘭說完我就提起包匆匆向電梯間走去,當我上電梯時,我恍惚看到趙秉燕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但這時候電梯已經來了,心急如焚的我惦記著女兒的情況,也來不及和趙秉燕打招唿了,就直接乘坐電梯下去了。

    下了電梯後,我就風馳電掣一般跑出了大廈的門,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以最快速度到達跳跳就讀的那所學校。

    路上,我給跳跳的班主任李老師打了個電話,此時她告訴我一個令我驚喜的消息,說是跳跳已經找到了,是在一個地下小黑網吧找到的,現在她就在李老師的辦公室,聽到女兒找到了,我高懸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按照李老師的話,下車後直接去了她的辦公室。

    那是一棟老式的三層樓,李老師他們高年級組在二樓,當我氣喘籲籲地走到門口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辦公室一角氣鼓鼓悶聲不響的跳跳。

    看到我來了,跳跳瞟了我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

    李老師倒是站了起來,她扶了扶眼鏡,輕聲問我道:“您就是徐躍然的媽媽吧?”

    其實我以前來學校給女兒開過家長會,但可能因為家長太多,所以李老師沒有將我記得那麽清楚。

    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迴答她道:“是!”然後又看著跳跳問李老師道,“孩子沒怎麽樣吧?”

    李老師迴頭看了跳跳一眼,歎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他們倒是沒怎麽樣,可是把我們給嚇壞了。”然後又對我解釋道,“本來我們學校在上課期間是封閉式管理的,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怎麽就從學校後麵小花園的院牆跳了出去,然後到校外找了個地下小網吧去上網了,”說著,李老師蹙眉對我道,“你說這萬一出點什麽事,比如被什麽目的不純的人給拐跑了,你們家長向我們要人,我們學校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無措地衝李老師點了點頭,心裏想:隻要孩子沒事,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所以不管李老師說什麽,我都聽著。

    這時候李老師瞟了跳跳一眼,看她坐在那裏滿不在乎的神情,李老師又歎了一口氣,她輕聲對我說:“你跟我來一趟。”

    我會意地衝她點頭:“好。”就這樣我們一起來到走廊裏,李老師迴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在走廊的一端,李老師頗為無奈地向我講起了跳跳的情況,她徐徐對我說道:“徐躍然這個同學,優點是有的,比如腦瓜聰明,反應速度快,記憶力也很強。但她身上的缺點也不少,比如好動,和班上的女同學不團結,反過來倒是喜歡和班上幾個調皮搗蛋的問題男生混在一起,原來你和她爸爸沒離婚時,因為你對她管教得比較嚴格,那個時候她表現得還沒有這麽明顯,但自從你和她爸爸離婚後,這孩子就更加無法無天了,放學後經常跟幾個男孩子出去上網,好多同學都向我反應過這個問題,因為她成績以前還不錯,我也是希望她不要走錯路,所以就說過她幾迴,但她都左耳聽右耳冒。現在呢,居然發展到上課時間公然翻牆出去上網,老師和同學費這麽大力氣將他們找迴來,還不肯承認錯誤,一說一梗脖子,我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了,我向校長反應過這個問題,校長說如果實在不聽勸就將這個學生勸退吧,因為這畢竟是個女生,年紀這麽小就隨便跟著男同學們出去瘋跑,萬一出點什麽事,校方可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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