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那家“真真”超市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不大的小超市,裏麵的陳設比較淩亂,中間擺著幾排小貨架,上麵的貨品是五花八門,沒有什麽具體分類,看樣子就是那種為了滿足小區居民日常需要的生活超市。

    有一個中年婦女站在收銀台前看店,她的年齡看上去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相貌很平凡,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平民大媽。

    看到我進來,她禮貌地詢問我道:“這位妹妹想買點什麽東西呀?”

    經過剛才與那位老太太的一席對話,此時我的腦子已經比較清醒了,也在心裏編排好了一套說詞,於是我走到這位大媽麵前,禮貌地對她徐徐說道:“阿姨,請問您是姓杜嗎?”

    大媽聽說我知道她的姓,有點詫異,她以略帶疑慮的目光打量著我,喃喃答道:“是啊,怎麽了?”

    聽到她承認自己姓杜,我心裏暗自開心,看來這迴沒有找錯人,於是我趕緊對她說道:“您就是杜芳華老師的侄女吧?”

    那位大媽的表情變得更加錯愕,她輕聲答道:“是啊,你找我有什麽事啊?”

    我趕緊說明來意,把剛才在胸中編織的那一套說詞說給她聽:“噢,杜阿姨,是這樣,我表弟小時候在琴藝方麵曾經接受過杜老師的啟蒙教育,對他後來的成長很有幫助,他現在已經長大了,這些年並沒有荒廢琴技,目前就以鋼琴為職業,所以迴憶起以前的事,特別感謝杜老師的栽培,這次來臨海市,他就拜托我來看望一下杜老師和她的後人,所以我就一路打聽,找到這裏來了。”

    聽到我這段話,這位杜大媽神態顯得很錯愕,她以疑慮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問道:“我姑姑的學生?您表弟今年多大呀?他是在臨海市音樂學院上過學嗎?”

    我一聽這話,愣住了,然後如實答道:“我表弟今年二十二歲,他沒有在臨海市音樂學院上過學,他隻是小時候接受過杜老師的音樂啟蒙教育。”

    這位杜大媽盯著我的臉龐,然後對我說道:“那你找錯人了吧?我姑媽沒有收過那麽小的學生,她是二十年前在臨海市音樂學院擔任客座教師,不過她當年教過的學生現在最少都有三十幾歲了,一般都是四十歲左右了,所以和你表弟的年齡對不上。”

    聽到這番話,我呆呆地立在了那裏,呆愣片刻,我急忙問她道:“但是我剛從煙霞街111號那棟舊別墅過來,據那邊的主人說,杜老師原來租過那棟舊別墅,在那邊開辦過一個學校啊,是不是我表弟就是在那裏接受的杜老師的音樂啟蒙教育呢?”

    杜大媽呆呆地看著我,良久,她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徐徐說道:“哦,你說的這位表弟,應該是我姑姑當年收養的一個孤兒吧?”

    聽到這段話,我是徹徹底底地愣在了那裏,當時的呆愣程度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葉星是孤兒?這怎麽可能!

    他明明是有父有母生長在正常家庭中的孩子啊!雖然他父母後來離婚了,但他們那個完整的家庭確確實實存在過啊,他又怎麽會是孤兒呢?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葉星確實對我隱瞞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看著我這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這位好心的杜大媽給我解釋了起來:“啊,是這樣,我姑姑當年迴國後,先是在臨海市音樂學院擔任客座講師,後來她年齡大了,就退休了。因為我姑姑和姑父一生膝下無子,但她又特別疼愛孩子,所以她退休後就用我姑父留下來的遺產在煙霞街那邊租了一棟大房子,收留了幾個無家可歸的孤兒,然後給他們傳授一些音樂方麵的知識,如果您表弟確實在小時候接受了我姑姑的音樂啟蒙教育,那他當年就應該是我姑姑收養的一個孤兒。”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這個消息帶給我的衝擊過於強大,我的腦海裏要好好消化一下。

    良久,我輕聲詢問杜大媽道:“杜阿姨,那杜老師生病後的情況是怎樣呢?”

    聽到我這樣問,杜大媽臉上露出遺憾之色,她緩緩向我講述道:“大約在十三年前,我姑姑突然腦中風人事不知,當時我和我老公孩子生活在鄉下,我姑姑住的這片居委會的工作人員,還有政府上的幾個工作人員找到我,和我商量,讓我來照顧重病中的姑姑,因為當時姑姑在國內沒有其他近親,所以這個責任責無旁貸地落到了我身上,就這樣我和我老公搬到了臨海市,開始照顧重病中的姑姑,直到她三年後去世。”

    我緩緩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杜老師辦的那個家庭式孤兒院後來何去何從了呢?”

    杜大媽不無遺憾地對我說道:“當時因為我們剛從鄉下搬來,不熟悉情況,再說照顧一個全身癱瘓的重病人就夠我們嗆了,實在沒有精力也沒有金錢繼續開辦那個家庭式孤兒院,所以那個孤兒院後來就解散了,雇傭的老師和保姆都走了,房子也被房東收了迴去。”

    聽到這裏,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我衝口問道:“那那幾個孤兒呢?”

    杜大媽迴複我道:“他們都被公辦的福利院給暫時接受了,有的後來可能又被一些家庭給收養了,您這位表弟就是其中一個吧?”說著,杜大媽以疑慮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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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她這麽一打量,我變得十分不好意思,臉有些發燒,好象是已經被她識破了我編織的謊言,是啊,我打著替自己表弟來感謝師恩的旗號,但卻不知道這位表弟的真實來曆,細想起來,這實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大笑話啊!

    好在這位杜大媽並不是那麽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她隻是淡淡地向我描述了當年的一些情況,其他的問題她並不關心。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了很多當初沒有弄明白的問題,比如,我看到的那本關於葉星的相冊中,他和他父母的首次合影,那時候他年齡就很大了,看上去象是八九歲接近十歲的模樣,而他更小的時候的一些合影裏,並沒有他父母的身影,這就充分說明葉星可能是十歲左右被葉家收養的,所以在那之前,他的生活裏並沒有葉家夫婦。

    現在迴憶起來,葉星更小的時候的一些合影,他所處的那個場景,就應該是煙霞街那棟別墅,當時應該是個家庭式的孤兒院,也是個小型的音樂學校,因為我當時在照片裏還看到了一些樂器,而和葉星合影的那些孩子,應該都是被杜老師收養的孤兒,那個戴著眼鏡慈眉善目儀表不凡的老太太,應該就是杜芳華本人了。

    我更加明白了,為什麽葉星的母親在和他父親離婚後,就遠走他鄉從來沒有迴來看過他的原因了,因為他們母子關係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維係的紐帶很薄弱。

    葉星被葉家收養時,應該是接近十歲的年齡了,在葉星養父母離婚前,可能他養母對他還是很疼愛的,因為以前聽葉星說過,在他母親離開前,他一直接受鋼琴訓練,家裏也特意為他購置過一台不錯的鋼琴,從這些細節來推斷他們一家的生活那時候還是比較優越和諧的。

    但是,這種和諧的關係在葉星養父母離婚後,就變得支離破碎了,畢竟葉星是個收養的孩子,而且他來到葉家時已經很大了,在這個家庭還算完整的時候,他養母會努力保持著和他良好的母子關係,但一旦這個家庭破裂了,那麽他母親可能就去尋找自己的另一份幸福了,所以也就舍棄了這個和她相處年頭並不多的養子,所以她才會離婚後從來沒有迴來看望過葉星。

    這一切都搞明白了,我心裏還有個疑問,就是葉星為什麽要向我隱瞞他被收養的這一段經曆呢?

    雖然被收養不是什麽光榮的過去,但也不至於見不得人吧?以我們後來的恩愛親熱程度,我相信他已經把我當成他心目中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了,可是為什麽我們的關係到了這個程度,他還是不肯向我吐露他真實的身世背景呢?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懷著這種心情,我決定這一趟既然來了,不能就這樣草草迴去,怎麽也要見到一些真實存在的物證,我才會心甘情願地迴去,這樣想著,我又對杜大媽懇切地說道:“杜阿姨,您看我這趟既然來了,也知道了我表弟以前很少對我們提起的一些往事,那麽您能不能給我看一些他們當年的照片呢?因為這些照片對我表弟來說非常重要,也算是一段珍貴的過去,您能不能滿足我這個心願呢?”

    杜大媽看著我,為難地說道:“看看舊照片倒是沒什麽,我姑姑和她收養的那些孤兒的照片就在我家的一本舊影集裏,隻是我跟你迴去看,我這超市可怎麽辦呢?這裏可就我一個人看店啊。”說著,杜大媽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她這家小超市,言外之意暗示我,如果她跟我迴去看照片,就會耽誤她的生意。

    其實從我進門來,我就發現她這家超市生意並不是很火爆,我在這呆了一個小時左右,中間隻有一兩個人進來買過一些便宜的生活用品,但盡管如此,既然人家關門停業是為了陪我去辦事,我理應做出補償。

    於是我想了想,從包裏拿出錢包,抽出五張人民幣遞給杜大媽,輕聲對她說道:“這個您收下,也算我和我表弟對您的一點心意。”

    杜大媽假裝推辭道:“哎哎,這怎麽好意思?”

    我抓住她的手,把錢硬塞進她手裏,微笑著對她說道:“本來我這趟來,受我表弟之托,也是準備對您表示一下感謝的,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您一定要收下。”

    聽我這樣說,杜大媽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著將錢收了起來,嘴中還一邊說:“哎,您遠道而來看望我就夠了,何必這麽客氣,”然後還一擺手,對我豪氣地說道,“關門!阿姨陪你迴去找找那些舊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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