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市到臨海市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動車,坐車的過程是很無聊的,尤其動車還沒有對座,所以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打牌都不是很方便,一路上全車廂都是很安靜的。

    海潮拿出一個大個頭的mp4,在看小電影,我則打開手機的音樂,戴上耳機聽音樂,可能是因為無聊吧,我翻出了隨身攜帶的包中的小記事本,想看看上麵有沒有什麽最近落下的事情。

    也就是在翻看這個小記事本的過程中,我偶然翻到了那天從那份匿名郵件裏抄寫下來的兩個地址。

    看著那個位於臨海市一個有名的老街區的地址,我若有所思,我心裏想,如果這次旅行過程中能抽出空來,我可以去探訪一下這個地址上的主人,看看這後麵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這趟旅行還是很愉快的,和好友海潮結伴而行,我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很放鬆。

    臨海市靠近海邊,是個著名的旅遊城市,這趟來主要是為了散心,所以旅行路線比較隨意,並沒有那麽強的計劃性,加之臨海市離我們住的那個城市並不太遙遠,一些著名的景區我們以前陪同家人都來玩過,所以這次來對那些熱門的景點我們都敬而遠之。

    第一天,我們去了一趟海邊,看了看海,照了一些照片,我實現了對女兒的承諾,在海邊給她和她的好朋友然然撿了一些形狀各異的美麗貝殼,還買了一些用海產品裝飾的小飾物;後麵兩天,我和海潮在幾條著名的商業街轉了轉,給兩個孩子買了幾件衣服和小玩意。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蔚海潮突然接到她朋友打來的電話,她這個朋友是她大學住一個宿舍的好友,畢業後去了海外留學,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因為工作關係也經常迴國,但和海潮見麵的機會屈指可數。

    現在,她這個朋友就在距離臨海市不遠的一個城市出差,她聽說海潮在這邊散心遊玩,就想過來和她見上一麵,敘敘舊。

    海潮說讓我和她一起去見這個朋友,可是我想人家兩個多年沒見的好朋友再次見麵,一定有數不清的心理話要互相吐露,我一個外人在場不尷不尬地實在是沒什麽必要,所以我就對海潮說:“你去和你同學見麵吧,正好我要去臨海市一個小區拜訪一個朋友的恩師,咱們晚上再匯合。”

    聽我這樣說,海潮想了想,答應道:“這樣也好,”然後還叮囑我道,“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我笑著應著,就這樣,我和海潮在上午分手,她去機場接她那位多年不見的同學,我則按照記事本上的那個地址,一路打聽著來到了杜芳華老人曾經居住過的那個住址。

    這是一個古老的小區,一座帶著獨棟小別墅的院落,這棟別墅應該是解放以前興建的,但後來修繕過,所以在古舊的磚石混凝土之外還留有一些現代粉刷的痕跡,院牆和大門都很舊了,尤其是黑色的大鐵門已經脫落掉漆,小院周圍籠罩著一些繁茂的植物,隻是在秋冬寒冷季節,都已經褪去了新綠,顯出幾分蕭條。

    我站在小院門外環顧良久,最後按響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看著我有些猶疑地問道:“請問你找誰?”

    我拿著地址對照著門牌號,然後輕聲問她道:“請問這裏是杜芳華老人的原住址吧?”

    聽我這樣問,那個中年婦女愣住了,她疑慮地問我:“杜芳華是誰?”

    我心裏一驚,我想就算是杜芳華老人已經去世,但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也應該是她的後人或者和她有關的親屬,怎麽會不知道她是何許人也呢?

    我遲疑著,然後編造了一個謊言,微笑著對那位中年婦女說道:“哦,我是她曾教過的一個學生的親友,代替他來看望杜老師的後人,以感謝她當年的教授之恩。”

    聽我這樣說,這個中年婦女更加疑慮,她上下打量著我,沉思片刻,然後恍然大悟般,對我說道:“哦,你說的是原來住在這裏那個老太太吧?這個我不太清楚,因為這個房子是我表姐她們家的,我隻知道很多年前她們租住給一個老太太過,但那家人早就搬走了,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還是去別處打聽一下吧。”

    中年女人說完,就做出一副要關門謝客的模樣,一看此番情景,我心想這次不能白來啊,於是就擋在門口,強裝笑臉地對她說道:“那請問,您表姐在家嗎?我可不可以打聽一下和這位杜芳華老人有關的一些情況?因為這對於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當年我親友深受她的恩惠,現在想表示感謝,希望能見到她的後人。”

    那個婦女看我糾纏不休,眉頭開始皺了起來,看此情景,我想了想,趕緊從包裏拿出錢夾,抽出兩張人民幣遞到這個女人手中。

    從穿著打扮,我估計這個中年婦女是這家的傭人或者幫工,所以如果想讓她遞話給主人,適當地意思一下是必須的。

    這一招果然奏效,隻見那個中年大姐馬上轉怒為笑,微笑著對我說道:“那你跟我進來吧,我表姐身體不好,她就在客廳裏,具體情況你問問她吧。”

    我微笑著點頭,跟著這個中年婦女走了進去,進入客廳,我看到有個頭發半白的老婦人坐在窗前的輪椅上,隻見中年婦女到她跟前耳語了幾句,然後就迴過頭來衝我招手,我徐徐走到那個老婦人跟前。

    那個婦人看起來氣質還是蠻優雅的,她和藹地衝我笑了笑,然後詢問我道:“你是想打聽杜芳華老人身後的一些情況,是吧?”

    我微笑著衝她點了點頭,然後喃喃答道:“是啊,我一位親友感念她當年的教誨之恩,特意托我來打聽一下她身後的一些情況。”

    聽我這樣說,老太太徐徐點頭,然後對我說道:“杜芳華老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我輕輕點頭,輕聲迴道:“這個我在報紙上已經獲知了,我隻想知道一些她在此處的具體情況,”然後我環顧著這個房子,輕聲詢問道,“這個房子是她原來租住的?”

    那位老太太衝我緩緩點頭,答道:“是的,杜芳華老人迴國後,曾經長期租住我們這棟房子,好象開設了一個什麽學校,後來她突然生病了,這個學校也就開不下去了,然後我們就將這個房子收了迴來。”

    我徐徐點頭,又追問道:“那您知道不知道她生病後由誰來照顧呢?具體情況您能跟我說一下嗎?”

    老太太摘下老花鏡,上下打量著我,可能不太敢確認我的身份,於是我又把剛才編造的什麽親友多年前深受杜老師的恩惠,現在想對她後人表示感謝的胡話重複了一遍。

    可能看我長得文文弱弱幹幹淨淨的,不象是什麽目的不純的歹人,那位老太太也就放心地對我緩緩說道:“杜老太當年突然腦中風,人事不知,她膝下並沒有兒女,所以當時無人照顧,可是因為她的身份又比較特殊,是一位歸國華僑,所以政府特意到鄉下尋了她一位同父異母的兄長的女兒,讓她來照顧重病中的杜老太,作為迴報,杜老太當時可能有一棟屬於她名下的小住宅,她身後,這棟住宅就歸那位在她風燭殘年時照顧她的侄女所有了。”

    我緩緩點頭,又趕緊追問道:“那您對杜芳華老人當年興辦的這所學校了解多少呢?”

    老太太搖了搖頭,緩緩迴複我道:“這棟房子是我們祖上留下來的,文革中曾被查抄,文革後又返還了我們家,當年杜芳華迴國後不久就從我們手中租了這套房子,我們隻知道她好象開辦了一所學校,但具體情況我們就不太清楚了。後來她病重了,她雇傭的那些人都走了,這套房子就由我們收了迴來。”

    我有些失望,還是不死心般問道:“那麽在哪裏能得到杜芳華老人當年建的這個學校的一些具體情況呢?”

    老太太想了想,迴複我道:“如果你找到晚年照顧她的那位侄女,可能會得到更多信息,因為杜老太去世後,所有她的個人物品都留給了她那個侄女。”

    我向這位好心的老太太祈求道:“那您能不能把杜芳華老人侄女的現住址提供給我呢?”

    老太太看著我,若有所思地說道:“當年杜芳華租我們這套房子之前,倒是登記了她的一些住址信息,”然後她指揮那個中年女人,從櫃櫥頂端的一個格子裏拿出一本沉舊的大賬本,用幹瘦而顫抖的手指翻開,最後翻到一頁,指給我看,“喏,就是這個地址了,你記下來吧,有什麽問題,你去問問杜老太的侄女吧。”

    我趕緊感激地衝她表示謝意,然後將那個地址記了下來。

    ***

    我按照那位老太太提供的地址一路找了過去,終於摸索到了杜芳華老人那位侄女的現住址。

    那是一個大約興建在八十年代的老小區,我找到那個門牌號時,按了半天門鈴,卻沒有人來應答。

    沒有辦法,我隻好慢慢走下樓,然後在樓下打聽了一下,當我說出杜芳華的名字,還有她侄女的具體情況時,樓下熟悉情況的一個好心的大爺告訴我:“那個小杜啊,她就在小區門口那一趟街開小超市,超市名叫真真超市,你就去那邊找她吧。”

    我忙不迭地感謝,然後向那個小超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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