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好奇,我放下手中的抹布,拿起那張報紙仔細看了一下。

    那是一份娛樂性的報紙,那個版麵報道的主要是一些社會上的名人軼事,包括一些已經故去的名人的身後事,通過追記的形式,報道這些名人子嗣的現狀,來追記那些名人當年的風光往事。

    通過這份報道,我知道了,這張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一位民國時期著名人物的後裔。

    她本名杜芳華,她的家族在民國初期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大家族,這個家族在清朝末年就曾出過一些赫赫有名的官員,可是經曆了一番輝煌之後,到了民國末年,這個家族的命運開始走向凋零,很多子嗣後人,包括杜芳華就漂洋過海,去了異國他鄉。

    杜芳華是學藝術出身,在國外曾受過音樂方麵的高等教育,後來與一位和她身世相近的海外華人結婚,但是夫婦倆婚後多年沒有子女。

    八十年代末期,杜芳華的丈夫在海外去世,已經年過半百孤獨一身的她帶著丈夫留給她的遺產迴到國內,定居在臨海市,在此處購置了房產,並且在臨海市一所音樂學院任客座教師,同時,多年來她還從事了大量的慈善活動,所以受到了各界人士的尊重和好評。

    這篇報道通篇是以溢美之詞來讚頌這些名人的後裔,意思是一些優秀家族的傳統都是代代相傳的,但這並不是我所關心的,我所關心的是,在我記憶裏,葉星說過他的家鄉並不在臨海市,臨海市是一個距離本市五六百裏的中等城市,據這份報道所說,這個叫杜芳華的女人歸國後一直生活在臨海市,而她任教的那所學院是一所成人學院,那麽葉星所說的是,杜芳華是他早年的音樂啟蒙教師,這個說法又是從何而來呢?

    這個問題在我心裏留下了一個問號,我想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弄出個答案的。

    我小心翼翼地將這張報紙收好,然後繼續幹我的活。

    原來那對租客很不講究,租別人的房子嘛,有些沒公德的人就不會象愛惜自己的房子一樣愛惜租來的房子,所以在衛生間、廚房,甚至是臥室、客廳的一些角落都留下了一些難以去除的汙漬,尤其是衛生間和廚房。

    我將那對租客留下的生活垃圾全清理出去後,找了個專門做粉刷的施工隊,將這套小房子裏裏外外所有房間全都粉刷了一遍,這樣,這個房子就給人以煥然一新的感覺。

    牆壁粉刷完之後,我打開所有窗戶,通風晾曬了幾天,去一去屋子裏的黴氣,然後,請了個專人來清理了抽油煙機,衛生間的抽水馬桶幹脆直接換了個全新的,雖然我很節約,但這種用於人體直接接觸的東西,我是比較舍得花錢的,更何況原來那個抽水馬桶已經讓那對租客禍害得不成樣子了,正好趁此機會直接換了個新的。

    然後,利用一個周六,我和葉星好好將我這套小房子裏裏外外清掃了一遍,因為在粉刷牆壁的過程中在地麵上不可避免地會留下一些痕跡,粉刷工人是不會給你清理得那樣幹淨的,還有被租客弄髒的廚房的一些角落,以及所有家電、家具表麵的擦洗工作,這些全要靠自己家人來悉心地做。

    幫我幹活,葉星是不惜力氣的,他幹活也非常的有章法,幹淨而利索,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曾經當過兵?要不手腳怎麽會那樣的利落?

    房間清理幹淨以後,葉星又幫我把所有的玻璃窗擦試了一遍,做完這些,我的這套小房子終於恢複成一個嶄新的新房的樣子了!

    雖然我和葉星都累得筋疲力盡,但看到房子被我們收拾得這樣幹淨整潔,那份心裏的愉悅是無法言表的。

    做完上述這些不活計,已經到了下午時分,我不顧勞累,拉上葉星就直奔附近的裝飾品市場。

    我在那裏的一個布藝店訂做了一套新的窗簾,還有沙發罩,因為我那套小房子的沙發是布沙發,但原來的罩子已經讓租客弄得髒得不象樣子,洗也不洗不出來,為了有點辭舊迎新的意味,我幹脆直接找人做了個新的,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

    窗簾也是如此,那套小房子的窗簾還是十年前我和鄧文良剛搬進去時隨便買的,現在顏色都已經褪得差不多了,也應該換一套新的了,我重新訂做的這套窗簾並不昂貴,但花色的質料還是比較令我滿意的。

    拿上窗簾和沙發罩,我又拉著葉星到附近的花鳥市場買了幾盆綠色植物,這樣房間裏才會有一些生氣。

    拿著這些大包小包,我和葉星打了一輛車迴來,迴到家後,抹了把汗,我們就趕緊將這些東西各就各位。

    葉星先和我一起把嶄新的沙發罩套在沙發上,然後他又幫我掛上了美麗的窗簾,我則將那些可愛的綠色植物分別擺在各個房間的合適位置。

    我把平時搜集的一直沒舍得用的新床罩、枕套以及各種布簾都拿了出來,讓它們為我的房間增光添彩。

    這樣一來,我這套舊房子簡直讓我們收拾成了一套可以用來結婚的新房子了!

    看著這套房子變得這樣美麗整潔,葉星也吃了一驚,我們倆人一邊欣賞著自己親手裝飾出來的新房子,一邊輕輕地籲氣,這時候才感覺渾身酸痛,真的是累壞了。

    葉星漸漸將目光移到我的臉上,他直直地盯著我的臉龐,然後開始發笑。

    他笑得我心裏發毛,我沒好氣地打了他一下,質問他:“你笑什麽笑?”

    看我一生氣,葉星笑得更加開懷,甚至有些前仰後合了,一邊笑,他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我:“你……你臉上……有一塊黑……你就這副模樣去了裝飾品市場,又去了花鳥市場,哈哈哈哈!”

    我氣得上去擰他,抱怨他道:“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葉星笑得眼淚都快溢了出來,他喘著粗氣對我笑道:“我都快累死了,哪還顧得上瞅你啊?”

    我跑到鏡子前看了看,反正那塊灰也不是特別明顯,裝飾品市場和花鳥市場人山人海,誰會盯著我看啊,管他這些呢。

    於是我迴過身來對葉星喊道:“你別在那笑了,快去洗澡吧,然後我做飯,等你洗完了,我也進去洗。”

    葉星答應著,走進衛生間,可是馬上他象想起什麽似的,迴過頭來,打量著自己上下那一身髒衣服,對我喃喃說:“可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啊?”

    我衝他皺了皺眉頭,催促他道:“你快進去吧,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在洗衣機上麵的籃子裏,你一眼就能看到。”

    看著我那充滿暗示的眼神,葉星會心地笑了,笑得很甜,他輕聲應道:“好嘞。”

    他去洗澡這功夫,我去廚房做飯,先把米飯悶上,然後開始洗菜、切菜、切肉。我先把要燉肉的菜都放在小鍋裏用文火煨上,然後又將準備炒的幾個菜和切好的肉片用盤裝好放在一旁,一切準備就緒。

    我看著時間,估摸著再過半個小時女兒也該來了,今天和她約好在這裏見麵的。

    這時候葉星也洗完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

    他身上穿著我給他買的一套全新的夏季運動衫,淺灰色的顏色,很襯他的膚色,看上去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他看我在盯著他看,然後咧嘴笑著看了看自己,抬頭對我說道:“正好,你還真挺會買。”

    我淺淺地一笑,盯著他沒有說話,其實這套衣服我早就買好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送給他,正好趁今天這個機會給他。

    我在心裏告誡自己,這一迴我不會動真情的。

    但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對他好,就不出來理由和原因。

    我對他淡淡說道:“肉燉著呢,你看著點兒,時不時幫我翻翻鍋,我去洗澡,等我出來,再炒另外幾個菜。”說著,我從葉星身邊擦肩而過。

    他急忙伸出手,扯了扯我的手指尖,口中卻痛快地答應著:“好的,你放心。”

    我迴過頭瞪了他一眼,他才笑著放開我的手指,我走進了衛生間,鎖上了門。

    站在花灑下,我褪下身上所有衣物,這時候才感覺到了由內而外的疲憊不堪,我打開花灑,任憑細碎的水流自我滑嫩的身體上蜿蜒而下。

    我洗完澡,正站在鏡子前吹頭發時,我聽到廚房傳來“刺啦刺啦”炒菜的聲音,我略略一驚,隨即明白了葉星在炒那幾個菜,嘴角不禁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葉星會做飯,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但今天他這麽勞累的情況下還肯為我親手下廚做菜,還是令我有點感動。

    這時候,我聽到門鈴響,然後葉星高亢的聲音傳來:“門沒鎖,你進來吧!”

    葉星應該知道是彤彤到了,因為我剛才告訴過他彤彤今天會來這邊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果不其然,下一步傳來開門聲,然後,就傳來我女兒彤彤那脆嫩的聲音:“葉星哥哥,我媽媽呢?”

    炒菜的聲音沒斷,但葉星還是一邊炒一邊迴複彤彤道:“你媽在衛生間洗澡呢,一會兒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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