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邊,這邊!”


    一個青衣小廝朝著一個年約60左右的老人揮手,“老爺給占好位置了,可了不得了,剛剛進去好多大老爺,老爺,這東家到底什麽來頭啊?!”


    “祈奴,你咋咋唿唿的成何體統?”


    扶著老頭的中年人嗬斥道:“不是讓定個雅間麽?”


    “大管家,哪裏還有什麽雅間?剛剛就縣令都來了好幾個,更別提還有那多貴人了,可把雅間都坐滿了,這靠窗的位置我也是好不容易搶來的。老爺,不是祈奴……”


    “好了!”


    明顯是主人打扮的老頭兒麵露不悅,“不用說了,進去吧。”


    “是,老爺!”


    老頭看著門上的匾額,不由點頭,這幾個字倒是不錯,意境也不錯。


    又看了看四周,嗯,是個會做人的,這流水席不差啊!


    進了店內,四下一看,卻是覺得有些怪異。


    隻見最前頭搭了戲台子,那戲台子上是個弧形的頂棚,垂著一些流蘇,雖看著也有些美,可怎麽就覺這麽怪異呢?


    再看裏麵這裝潢與擺設,也是覺得有些詫異。


    全部用提花毛毯鋪就,這是得花多少錢?


    如果這裏全部都用上的話,豈不是就這地毯就得去掉千兩的銀子了?


    抬腳稍微跺了跺,更是詫異,好似下麵還鋪了青石?


    敗家啊!


    再看擺設,一眼過去好似沒什麽特別奢侈的東西,無非是些字畫,也不是名家,花不了幾個錢;可若是細細看得話,才會發現這裏一水得全是用得油燈,還是特別好的那種,再仔細看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裏麵那是西夷的鏡子?


    我的老天爺!那玩意差不多跟金子等價了,這也太敗家了啊!


    特別是中間這盞,一看就是定製的,幾個巨大油燈竄連,弄得跟一朵盛開的荷花似的,裏麵同樣是欠了鏡子,也不知這人是不是腦子壞了,燈裏弄個鏡子作甚?


    而就這一樓大廳內,就這一眼掃過去,每走五步,牆麵上就有一盞壁燈,如此奢華聞所未聞。


    再看那位置也是有趣,全是如書案一般的長形桌子,上麵還鋪著經過紮染的桌布,上麵擺著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花籃,裏麵插著一些絹花,不細看,當真以為是真花呢,做得很是逼真。


    在花籃的一側,還有一個小瓷瓶,也不知是做什麽用的,這個酒樓怎麽處處透著古怪?


    而古怪的地方還不止如此,就連那椅子也是怪極了。


    一個靠背是連片的,上麵還蒙著厚厚的布,看那樣子,裏麵應是塞了棉花的。走過去,再仔細看,隻覺椅不像椅,桌不像桌,倒有些像那貴妃椅,唯一不同的是這是平的,且這靠背也太長了。


    店裏的小廝見這老人家看得仔細,不由介紹道:“老爺,這是我們小東家設計的椅子,她把這個叫作沙發。”


    “哦?”


    那老頭眉毛一揚,“這名字怎如此古怪?”


    “聽說是小東家見頑童躺草堆玩耍得來的靈感,據說那幾個孩童在稻草堆上玩得忘乎所以,一直喊同伴來瘋,那稻草堆也沙沙作響,於是便有了這古怪名字。”


    老者不由失笑,“原是如此,你們小東家倒是有趣,瘋,發,嗯,讀來似有些相似。”


    他說著便坐了下去,這一坐隻覺舒適的感覺蕩漾開來,不由點頭,“甚是軟和。”


    說著又微微向後坐,靠在靠背上,這一靠隻覺這設計妙極了。


    少了鏤空,再鋪上厚厚的墊子,這麽一靠,隻覺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整個人都放鬆了,說不出的愜意舒服。


    又看了看自己的管家與小廝,道:“你們也坐下吧。”


    “不,不,小的們哪裏敢跟老爺同坐?”


    “這位貴人,我們歸林居服務那可是最好的,如果不需要人布菜的話,可以讓這二位去後麵的大食堂,那兒是專給貴人們的隨從吃飯休息的地方。老爺也不用怕寂寞,等會就有表演可看了,說得評書可是最新的段子,請得可是鄞州的評書大家李善長,那本子可是我們小東家寫的……”


    “哦?”


    老者來了興趣,“聽聞你們的小東家是那個名滿我明州(唐宋時寧波稱明州)的楊任爾,此事可當真?”


    “這是自然!”


    小夥計顯得很自豪,“誰敢冒充我們小東家?我們小東家雖是女子,可那才學卻是得到許多相公(秀才)與老爺(舉人和進士)認可的!還有,我們小東家可是四知堂的,不然如何能作出那樣有風骨的詩?”


    老者眼裏閃過一絲複雜,隨即又恢複平靜,衝兩個仆人道:“事權從急,老夫一人坐著也寂寞,今日便不講尊卑,坐下陪老爺喝點吧。”


    “是,老爺。”


    “小二,報幾個你們這兒的招牌菜吧。”


    “老爺,那您一定不能錯過我們這兒鹵煮火燒,那是石閣老吃了也讚歎過的東西。還有那麵涼皮,海鮮煲仔飯……”


    “都是你們東家親手做得麽?”


    “鹵煮與麵涼皮是的,這多人,我們小東家一個人是做不來的。不過老爺要是想吃我們東家做得飯,可以特意點菜,隻是每道菜要多出五成的價錢……”


    “什麽?!”


    小二話還沒說完,那青衣小廝就叫了起來,“什麽?!多五成,你們小東家的手是金子做得不成?”


    王小二新招的夥計,從一個月前就這招來培訓。而他來這後,覺得自己就上了天堂了。


    早上有菜肉包子,小米粥,鹹菜;中午更是了不得,居然有紅薯飯與紅燒肉!他可是很多年沒吃過這好的精米了!他非本地人,老子娘是從北邊逃過來的。


    在北邊的時候他們就被人罵漢狗;九死一生逃到大明,路上還死了一個哥哥與妹妹,本以為到了同胞這裏日子就好過了,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沒人罵他們漢狗了,都改罵漢殲了!


    所以王小二也不明白,他們祖上三代都是貧農,一直都老老實實做人的,怎麽到哪都不受待見呢?他們哪有那個能耐當漢殲啊!


    而歸林居能留下他也是很意外,是小東家親自批準的,這恩情可比什麽都大!


    沒有小東家,他們一家就要餓死了!現在他家裏四口人,可都在這裏跟著東家吃飯,所以他最聽不得人說東家的不好。


    聽這小哥這麽一說,一下就忘了培訓時“顧客是神仙”的教導了,一撇嘴,冷哼道:“你道我家小東家是什麽人?!那是將來要當一品夫人的人!她的手比金子還值錢!”


    “你怎麽……”


    “祈奴,閉嘴!”


    老者嗬斥道:“不得無禮!”


    “老爺,他們,他們!”


    祈奴閉上了嘴,見自家老爺臉色不好看了,也不敢再多言,縮著脖子,坐下了。


    王小二也覺自己剛剛冒犯了,便賠禮道:“小哥莫要氣,老爺,是小的失禮。”


    他說著便打了自己一下,“給您賠罪咧!”


    老者擺擺手道:“你說的那些菜都給老夫來一份,記得,老夫都要你們東家做的。”


    “好的,老爺您稍等,小的這便去!”


    頓了下又推薦道:“老爺可要來些酒水和飲料?”


    “你們有什麽?”


    “那可多了去了,不過有中特色酒,即可當酒喝又能當茶飲,老爺可要嚐下?”


    “那就來一壺吧。”


    “好勒!”


    王小二歡喜,推薦出去的酒菜都會記錄下來,到時可是有迴扣的!


    來到櫃台邊,把菜名一報,很快便見裏麵的人記錄了下來,讓他拿著菜單去了後廚。


    滿月一看又有單子,不由暗暗叫苦,大明人未免太有錢了吧?


    雖然不是每桌都會要她親自做菜,可這樣算下來,她居然還要再做二十多道,而前麵她已做了十二道菜了!


    媽媽呀,她是不是失算了?應該翻幾倍啊!


    “放這裏吧!”


    滿月擦了下汗,好在有人打下手,省去了不少力氣,不過也不能再讓人點名了,她就一個人,哪裏做得過來?


    得再立個規矩,一天30盤菜,做完再多的錢也不做了!


    咱現在也是名滿寧波了,也要有點逼格了好不好?


    “小二啊,去跟外麵的人說,以後每天點滿30盤,我便不做了,今天開張,算是套個喜頭,坐滿50盤便不再做,現在還差12盤……”


    說罷便是一聲長歎,“得下規矩,不然我可真就癱了……”


    廚房裏的人一陣笑。來得時間不久,可滿月那種平易近人的態度讓這些窮苦人民很受用,是以對這個小東家尊敬之餘也有些把她當自家孩子看。


    這會聽她這樣說,似還帶著撒嬌,樂著的同時也是有些心疼。


    這東家以前比他們還苦呢,不被逼到那個份上能這麽能幹?


    “小東家,您歇息下再做好了。”


    王廚現在對滿月的廚藝已是服到不能再服了,明明比滿月大20多歲,卻以師禮相待,端了熱手過來,遞上,“您喝口水,我來給您打下手。”


    “別!”


    滿月搖頭,“這裏就你跟錢師父可以上灶,可不敢讓你給我打下手,你們忙去吧,放心,我吃得住!小二,先給客人上鹵煮與涼皮,可別讓客人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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