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冷雲果然將她送了迴去。看著梅三娘,何大以及一群幫工的人,隻覺親切極了。再看看自己那臥室,隻覺歡喜。


    破家值萬金!古人誠不欺我!


    雖然沒有冷雲那別院華麗,可在這裏她舒坦,自由,隨意。


    陳氏知道她今日要迴來,早早便起來整了一桌菜。想留冷雲一起用個午飯的,可奈何侯爺太忙,得上班去了,這點令陳氏頗為遺憾。


    如今女兒和侯爺正熱乎著,當然是要多多待在一起才好。不過小娘能堅持迴來倒也不是壞事,畢竟還沒成婚,外麵的人話還是要顧忌著些的。


    吃過午飯,陳氏便去忙出攤的事了。如今家裏有了巨款,陳氏不但沒懶散,反而勁頭更足了。她的手藝的確沒法跟滿月比,但有滿月在旁指點,那廚藝也是高明過許多人。


    特別是鹵煮火燒,涼皮,鹵味這些東西完全都可以獨立操作了。唯一的缺憾是少了係統神之手的加持會少了幾分親切感。


    下午的時候,家裏就剩了滿月一個人。她睡了會兒午覺起來,隻覺骨頭都散了。


    說實話重生大明這久了,因著葉戚的算計以及貧窮,她感覺自己從睜開眼那一刻就在戰鬥,像現在這樣的閑散時光還真不多見。


    冷雲那兒雖有人伺候著,各方麵條件也比較好,可到底不是自己家,總覺拘束。


    看著家裏的擺設,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錢莊裏的那筆巨款。


    摸了摸下巴,或許是時候改造一下這個家了?


    想了想又覺不妥。


    既然要辦大酒店了,錢也足夠,當然就要辦出特色來。比如這酒店住房除了參照後世也得考量下這個年頭人的習慣。


    畢竟達官貴人們是不可能和小廝睡一個屋的,必須得有隔間,後世那總統房倒是合適。而總統房占到比例不會小,這樣建造費用就不會少。


    且她也想嚐試下能不能做個簡易水利係統。雖是學文的,但上輩子的教育那是講究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好歹也學了好幾年的物理化學,一些原理還是曉得的。沒準,還要高出同時代人的水準呢。


    想到這裏又是不由一樂。


    若是那個金國康熙爺真是曆史上的清聖祖,而今年又和羅刹鬼打起來,最後還簽訂了條約,那麽有意思的事情就來了。


    因為在她上輩子學的曆史裏,今年這一年,牛頓發表了著名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提出了萬有引力定律和牛頓運動定律,從而奠定了物理學的基石。


    嘴角咧得開開的,越想越有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太好玩啦!


    她這個穿越者,理工科的三腳貓拾著這些前人牙慧要開始大抄襲啦!


    比如這酒店,她就想試著能不能造一個依靠壓力自動送水係統。其實這個並不是很難,原理也十分簡單。


    唯一的難點就是要製造一個較大的蓄水池,且管道的鋪設與材料花費將會很高。


    在這沒有水泥鋼筋的年頭,竹子是非常好的建築材料。問題是竹子不貴,可要做到防水卻是要上漆,這個費用就高昂了。


    想到這裏不由一陣頭疼,忽然想:要是有水泥就好了。


    這一想,思維簡直發散到不能夠了,亂飄亂飄的。


    猛又想到曆史上的蘇軾也曾建議過當時的廣州知州王敏仲做過一個水利係統,用得正是竹子與漆,所用錢也並不是很多,也許自己該打聽下,防水漆許沒自己想得那般貴?


    越想越是興奮,左右無事便坐了下來,提筆將自己的構思一點點寫下來,甚至還畫了幾張圖紙。一番思量後,覺得還是有必要去小港實地考察下。


    唯一讓她感到安慰的是,寧波多水,提水的問題應該會很好解決。


    做起事來時間過得就特別快。眨個眼的功夫已是烏金西墜,將紙張圖紙收好,起身伸個懶腰,才走到廚房,打算把中午的飯菜熱來吃,卻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誰呀?”


    她打開門,卻見葉戚與葉家婆子,還有那柳氏站在門口。手裏還提著好些個東西,都用包裹兜著也不知是什麽。


    見她開了門,葉戚一改以往強勢作風,連連作揖,嘴裏關愛道:“滿月啊,你可迴來了。你傷可好些了?”


    頓了下又衝其他二人瞪眼,“還愣著作甚?快把東西給人拿迴去啊!”


    “是,是,是!”


    葉婆子與柳氏也一改刻薄尖酸模樣,滿臉謙卑,提著東西就要往屋裏走。


    “等等。”


    楊滿月一頭霧水,這幾人吃錯藥了不成?


    還是又要生什麽幺蛾子?


    眼裏閃過警惕,身子挪了挪,將幾人擋在門口,“等等。”


    她一挑眉,道:“我楊家與你們葉家不熟吧?”


    “嗬嗬,滿月瞧你說的。”


    葉婆子一臉諂媚,“都一個村的,你爹爹以前還給我們葉家教書,怎能說不熟呢?”


    說著便又指了指身上的大包小包道:“來來來,這都是侯爺給下的娉禮,都給你拿來,你看看,可一樣不少。”


    “咦?”


    楊滿月一挑眉,“葉家婆婆這話打哪說起?你們前頭不是說聘禮都進了我家了麽?這會兒又哪來的聘禮?”


    說著便嘴唇微微一翹,道:“總不會我那糊塗娘又答應了哪家的親事吧?這一女嫁兩家,我娘怕是糊塗了。”


    葉婆子臉上抽了下,可隨即又恢複如常,笑著道:“哎呀,陳氏是糊塗了。因聘禮貴重,你娘說放我們這裏保管著的。大媳,快打開讓滿月看看可少了什麽?禮單也拿出來,滿月認字的。”


    “是,娘。”


    柳氏從善如流,見滿月不讓她進去,居然直接就把東西擱在地上,打開後,隻見各色首飾,絹帕,綢緞,端得是華麗奪目。


    滿月一掃,心裏冷笑。


    當初說這聘禮價值三十貫,可這兒看著起碼值得七八十貫的東西。真是賤驢,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到了這會兒,她也算徹底明白這些人是幹嘛來了。


    “滿月啊,之前都是誤會。我們這不也是怕你們孤兒寡母的受人欺負嗎?這突然乍富的。現在見你這般能幹,思來想去的,還是把這聘禮給拿來,還是你們自個兒保管的好。”


    葉戚摸著胡須,神態坦然。好似這事從頭到尾就是他嘴裏說得那般,當真是無恥之尤。


    “哦……”


    心裏鄙視,臉上卻不顯,反是做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點著頭道:“如此說來倒是我誤會葉家伯伯了。”


    說著便襝衽一禮,一臉誠懇道:“如此這聘禮倒不好收下了,葉家伯伯還請拿迴去,就當是滿月賠禮吧。”


    說罷便是“砰”得一聲,直接把門關上了。


    葉戚等人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沉寂幾秒後,葉婆子終是忍不住破口大罵,“死銼的窮鬼忽然生發了就看不起人了是不是?呸!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閉嘴!”


    葉戚猛地一聲嗬斥,然後衝二人使了個眼色。柳氏到底是聰明些,立刻攙扶住葉婆子道:“娘,這兒熱,有話去那邊樹蔭底下說。”


    “氣死我了!”


    葉婆子越想越惱怒,一邊走一邊罵,“老爺,我看那侯爺身份貴重哪裏真可能與我們計較?再說,咱大郎不是升官了麽?也沒見侯爺阻撓。我們何必要來熱臉貼冷屁.股,瞧把那賤蹄子得意的。”


    “蠢貨!”


    葉戚冷哼著,“你懂什麽?楊滿月此人心智極高,那日就算冷雲不來她照樣有法脫身。我告訴你,現在就算冷雲不要她了,咱們也輕易動彈不得她了。”


    “這是為何?”


    柳氏驚異,不是看在侯爺的麵子上才來服個軟的麽?


    葉戚掃了一眼柳氏,不由搖頭。


    到底是鄉野無知婦人,就算有幾分聰明,可眼界有限,哪裏清楚裏麵的門道?


    好在,這個家還是他當家,總能把握下大方向的。


    “那日她在縣衙吟出的那首詩已傳遍大江南北,聽聞已經上達天聽,天子與太後對此讚不絕口,乃大明幾百年來少有的好詩。最難得的是,以物言誌,且誌氣高昂,又出自女子之手,不下李清照那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啊!!”


    葉婆子與柳氏瞪大眼,其他神馬的他們是不懂的。但是被天子太後都肯定,那得多好?


    一時間人都恍惚了,忍不住咽著口水道:“那,那首詩,就,就一首就有這麽厲害?比侯爺還厲害?”


    “人的名樹的影……”


    葉戚眼裏閃過一絲後悔,“要早知楊滿月如此有才,老夫怎敢拿她替嫁?如今我寧波的讀書人都在傳唱這首詩詞,榮懷也徹底臭大街了。陳氏一出攤,就許多人慕名前來,為得就是一睹楊滿月風采。唉,悔之晚矣,你們莫要生事,俗話說得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咱好好賠禮道歉,沒準會放咱們一馬。不然……”


    他衝著李家的方向努了努嘴,壓低聲音道:“那個李家千金就是咱的下場。”


    葉婆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道:“老,老爺,不,不能吧。出主意的都是她,跟咱可沒關係啊!哎呀,天殺的,這些讀書人真不是東西啊,可害苦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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