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岩突然反應過來,“哈哈,你啊,都是做爸爸的人了,還這麽膽小。”他抱著連致繼續往餐廳走,“別怕,那幾個小子現在懂事了,不會欺負你了。要是還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外公,外公打斷他們的腿!”


    連歲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外公您說的哪裏話。”


    “你從小就不會說謊,外公啊還沒有老到老眼昏花的程度。”於岩將連致放在準備好的兒童餐椅上,傭人們已經將飯菜都端上了桌。


    見連歲仍舊立在原地,於岩朝餐廳門口走過來,拉起他的手往裏走,“關於你和時縱的事,你放心,外公一定會全力支持你。你父親不在,外公還在,誰也不能欺負到你頭上!”


    “謝謝外公。”看著外公瘦削挺直的脊背,想著他這麽大年紀了還要操心自己的事,連歲瞬間就紅了眼眶,“不過這是我跟他的事,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吧。”


    “那怎麽行?”


    “沒關係的外公,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連歲了。您放心,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見外公還想說些什麽,連歲又笑了笑,接著道,“這樣吧,如果我遇到麻煩了,第一時間向您求助,好嗎?”


    “這還差不多。”於岩將他按在餐椅上坐下,“吃飯吃飯,快吃,一會兒涼了。”說完他又看向咬著勺子的連致,“致致,別老盯著你爸爸,你也快吃啊。”


    連歲莞爾,“外公,您也快坐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給外公碗裏夾菜,“以後的一段時間,致致就拜托您照顧了。”


    於岩拍胸脯,“歲歲,你放心,外公一定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嘴裏包著魚丸的連致,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爸爸,你一定要贏。


    致致會乖乖在這裏等著爸爸。


    等著爸爸來接我迴家。


    *


    吃完飯後,連歲就出了別墅,直奔機場。


    機場貴賓室內,連歲與陸燃相對而坐。


    連歲看著他脖子上絲巾沒有完全遮住的紅痕,率先開了口,“陸先生,你這脖子怎麽了?”


    陸燃尷尬地抓住絲巾遮了遮,“沒,沒什麽。”


    “你呢?那天迴去之後,有沒有…什麽事?”他話頭一轉,小心試探。


    “我以為陸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有沒有什麽事。”連歲冷冷地看著他,不知道那銀灰墨鏡下遮住的大半臉頰是一副怎樣的神色,“那天我隻喝了一口甜馬天尼,根本不可能醉酒。陸先生,你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嗎?”


    陸燃無言。


    “我一直覺得,我和陸先生,應該是同一個陣營的人。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陸先生自有一套追愛的手段,根本用不著跟我合作。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幫我,對嗎?”他早該猜到,陸燃會幫著時縱的。


    “不是。我幫了。隻是…”陸燃扣著手指,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隻是…沒成功。”


    “什麽意思?”


    “那晚我明明進對了房間,卻睡錯了人…”


    “…嗯,然後呢?”連歲雖然麵色如常,但內心還是有些唏噓的,沒想到這陸燃,真的會鋌而走險到這一步。


    看來,他是真的很想嫁給時縱。


    可惜,運氣不好。


    “對方是個變態,他勒我脖子,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才撿迴了一條命。”說起這些,陸燃一副受驚後怕的模樣。


    “你確定,那個變態不是時先生?”連歲覺得,時縱也幹得出這事。


    陸燃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阿縱,我很確定。”


    連歲將信將疑,他想起上次他們在小鎮酒吧見麵,陸燃穿的是立領的外套,加上酒吧內燈光昏暗,他根本就沒注意到陸燃脖子上有沒有勒痕。


    可看他如今這副模樣,也不像說的假話。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跟這件事有關?”


    “嗯,我被那個變態給…”陸燃頓了頓,換上了一副乞求的語氣,“我怕阿縱覺得我不幹淨了不要我,所以我想請你陪我迴一趟安南市,當麵跟阿縱解釋清楚。”


    連歲有些不太懂,“這種事,我能怎麽解釋?”


    陸燃摘下墨鏡,與連歲極為相似的漂亮眼眸裏盈滿了淚水,他握住連歲的手,帶著哭腔道,“你就跟阿縱說,是你逼我這麽做的,我不是故意對不起他的就行。”


    “…”連歲看著他這雙與自己相似的眼睛,一時有些失神。


    “你之前說過的,如果事情敗露,讓我把責任都推到你頭上。不作數了嗎?”淚水從陸燃臉上簌簌滑落,連歲仿佛看見了當初那個卑微求愛的自己。


    “求求你,幫幫我。”陸燃握住他的手收得越來越緊,梨花帶雨的模樣越發可憐,“我不能沒有阿縱,求求你了…”


    “非要當麵解釋嗎?”連歲問。


    “嗯,你必須跟我一起去。阿縱脾氣不好,如果我一個人去,他會殺了我的。我知道他對你還有感情,有你在,他肯定就會相信我了。”


    看著他這個樣子,連歲有些恍然,“你不覺得這樣愛一個人,很累嗎?”


    “隻要能跟阿縱在一起,我怎樣都沒關係。”


    嗬,真傻。


    跟他以前一樣。


    不到黃河心不死。


    “好。我答應你。”正好,父親留給自己的一筆錢,一直還沒機會去處理。趁著這次迴安南市,將那些錢都捐了吧。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與自己當初住的邊境山區一樣的地方,留守老人和兒童無人照料,生活無比艱難,教育資源匱乏,為了上一堂課吃一口飯,往往需要每日跋涉數十裏。


    自己賺的錢夠用了,沒必要留著。捐給那些山區裏努力活著的人,會更有意義。


    “謝謝,謝謝,謝謝你,連先生。”陸燃擦掉眼淚,重新戴上墨鏡,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三天期限已到,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我如果不這樣做,就得去伺候那個死變態。


    連歲,別怪我。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第40章 木屋


    安南市。


    連歲一出機場就見著一排保鏢, 陸燃說是時縱的人,可這些人他完全沒印象。雖然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但想到畢竟已經過去三年了, 安保部換了人也很正常,便也沒多想,就跟著陸燃上了車。


    可上車沒多久,連歲明顯覺得不太對勁。泉山別墅雖在安南城郊, 可這司機走的路也太偏僻了點, 甚至有些荒山野嶺的感覺。


    連歲看著坐在身旁悠閑自在的陸燃, 隨意地翹著二郎腿, 墨鏡雖遮住了他臉上的神色, 但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唇角勾起的笑意。


    哪裏還有之前那副戰戰兢兢可憐巴巴的模樣?


    又被他騙了!


    原本覺得他和自己挺像的, 現在看來他和自己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就不應該可憐他!


    “陸先生, 這不是去泉山別墅的路, 我們要去哪裏找時先生?”連歲不動聲色的問,手漫不經心地插進褲兜。


    “時先生今天不在泉山別墅, 問這麽多幹嘛?待會到了你就知道了。”想著一前一後兩車保鏢, 連歲這次肯定插翅難飛,陸燃都懶得敷衍, 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不耐煩地迴著話。


    見他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連歲藏在口袋裏的手指動了動,悄悄用指紋解鎖了手機, 然後憑著對手機的熟悉, 撥通了外公的電話。


    車內比較安靜,連歲雖然用手指緊緊捂住了聽筒, 但為了防止陸燃和司機聽到異樣的聲音,連歲故意挑起話題,“陸先生,能跟我說說你和時先生是怎麽認識的嗎?”


    聞言,陸燃突然迴頭,嗓音有些咬牙切齒,“你是真想知道?還是故意奚落我?”這個問題仿佛觸了他的逆鱗一樣,隔著墨鏡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和怨氣。


    連歲自然地抽出手,輕笑出聲,“陸先生,你這麽激動做什麽?你又不告訴我要帶我去哪兒,我也不知道車程還有多久。這一路上都是紅色砂岩和茂密的鬆柏,而且我們這輛埃爾法一前一後還有兩輛黑色邁特威,說真的,就跟綁架似的,實在是讓人有些不舒服。想著這樣幹坐著也沒什麽意思,就和你隨便聊聊天而已。”


    看著連歲人畜無害的笑意,陸燃隻覺得是挑釁。他原本就是最希望連歲死的那個人,根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與連歲見麵,甚至還談什麽可笑的合作。


    從他甘願成為連歲替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連歲死在那冰冷的江水裏,可現實總是事與願違,不曾想連歲竟然活著迴來了,那些關於時縱的本就渺茫的希望,因為連歲的出現,這下徹底沒了。


    如今看著連歲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裏問他是怎麽認識時縱的,陸燃頓時覺得自己這幾年的努力,都他媽是個笑話!


    “連先生,你確定要聽嗎?”墨鏡下一雙戴著黑色美瞳的漂亮眼眸逐漸猩紅。


    連歲眉眼彎彎,“反正也閑著也是閑著,不是嗎?”


    “也是。”反正他都要落入龍曜那個黑白通吃的變態手中了,很大概率沒法活著出來了,告訴他也無妨。


    陸燃收迴落在連歲身上的視線,繼續看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山石林木,“我和阿縱是在酒吧認識的。”


    “那時候你墜江了,他卻流連風月場。所有人都覺得你們的感情不過如此,但我知道,他對你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因為我曾經親眼見到他抄起酒瓶砸向李承焰時的眼神。”


    “你認識承焰哥哥?”連歲有些吃驚。


    陸燃嗤笑,“那時他們眾星捧月般地把你圍擁著,你當然不會記得那個在舞台上賣力跳舞的我。”


    “…”這件事過去太久,連歲確實不記得了。


    見連歲不說話,他繼續道,“我想釣阿縱,所以專門學了畫畫,穿著白色運動服,戴上黑色美瞳,化了和你很像的妝容,與他在酒吧擦身而過。”


    “嗬,”陸燃突然自嘲般地笑了起來,“果然,他被我吸引了,追著我的背影在酒吧瘋狂尋人。我知道他找的人是你,可我就是開心。開心得不得了。”


    “那是我第一次因為一個人心跳加速,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和以往那些臭男人不一樣,他是會讓我心動的男人。當然,他還是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這點也很讓我著迷。”


    “…”連歲是真沒想到,陸燃竟然會扮成自己的模樣去接近時縱。他要是知道時縱當初是怎麽對待自己的,肯定不會上趕著去做一個被禁錮的玩物。


    “他有一個習慣,就是會不分白天黑夜地看著年輕好看的男人作畫。雖然我不知道他這個習慣意味著什麽,但這是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所以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去學畫畫,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讓他看見我。”


    “…”作畫…你不會想知道的…


    讓人不適的迴憶突然湧入腦海,連歲想起以往時縱掐著他的脖子,一邊瘋狂征伐,一邊逼著他畫下那些可恥的過程。


    惡心!


    連歲胃裏一陣翻騰,他身子前傾,雙手緊緊地按住胃部,盡力壓下想吐的感覺。


    “後來,我光著身子跪在地上在酒店給他作了一幅畫後才知道…這是他想你的方式。”陸燃迴眸瞥著他,“可笑嗎?”


    連歲很想說,時縱並不是想他,而是沉溺那些惡趣味而已。但突然又覺得沒必要,所以繼續沉默著。


    “我他媽脫光了他都沒興趣!哈哈哈…”陸燃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


    “他是第一個,第一個對我身體不感興趣的男人。”突然他笑容驟失,緩緩摘下墨鏡,發紅的眼眸死死盯著連歲,“哦對了,你知道嗎?我隻敢在背地裏叫他阿縱。當著他的麵,我連叫一聲時先生都得小心翼翼的。”


    他身子朝連歲這邊欺過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沒有你,他一定會看我一眼的!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都是你!”他猛然掐住連歲的脖子,麵色異常猙獰,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瘋狂大吼,“你為什麽要迴來!怎麽不去死!怎麽不去死啊!”


    連歲奮力扒著他的手,喉嚨被掐得生疼,窒息的感覺讓他腦袋開始發暈。


    可陸燃還在繼續,“要不是你突然迴來,我根本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什麽狗屁合作,害得老子被那個破秘書睡了,還被龍曜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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