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喝了多少酒啊?醉成這個樣子。還是跟陸燃喝的,夫人也不長點兒心,唉


    這個陸燃,之前天天纏著先生,後來見著沒戲了,這麽快又跟別人好上了。看他脖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就知道倆人玩得很野。


    他明明都有人了,還惦記著先生,跑來橫插一腳,這陸燃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現在細細想來,陸燃那麽急著帶夫人走,肯定沒安好心。幸虧自己來得及時,不然夫人可就危險了。夫人危險,先生就更危險。


    醫生開的藥,他明明守著先生吃的,可沒過幾個小時,先生又暈倒了一次。要不是先生現在病情嚴重到吃藥都不管用了,他也不會背著先生偷偷過來將夫人帶迴去。


    唉


    韓景亦又長歎一口氣。


    希望夫人迴去之後,先生能快些好起來吧。


    *


    泉山別墅。


    時縱洗完澡迴到次臥時,看到床上躺了個人,一如當初那個靜靜躺在床上長睫輕顫的少年。


    他連忙跑過去,由於動作過大顯得有些跌跌撞撞。


    “歲歲…”時縱眸色癡狂,雙手撐在連歲身體的兩側,俯身輕喚著,“歲歲…真的是你嗎?你真的迴來了嗎?”


    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撫上連歲緋紅發燙的臉頰,“真的是你,不是幻覺。哈哈哈,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時縱癲狂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歲歲…對不起…”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你原諒我好不好?原諒我,原諒我…”


    “我好想你,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


    密集的吻落下,眉眼,鼻尖,臉頰,唇瓣,耳垂,喉結,鎖骨,…


    克製已久的欲.望瘋狂蔓延全身,一發不可收拾。


    在即將占有連歲的那一刻,時縱突然停了下來,“歲歲…我可以要你嗎?”他小心翼翼地征求著意見。


    被藥效控製的連歲,在對方突然停止親吻的時候,仿佛一條渴水的小魚,竭盡全力地向他索求,“可以。要,我要…”


    落地窗外,一輪圓月懸於星光漫天的夜空,一地清輝灑落在極盡纏綿的兩人身上,連歲滿麵桃色,緊緊抱著時縱,嬌美的身子泛著柔柔的光暈,似晨曦中沾了點點雨露的初綻玫瑰,芬芳馥鬱嬌豔欲滴。


    不知不覺,天色微明。一直守在門外的韓景亦,聽到屋內的猛烈動靜,和那陣陣的嬌哼聲逐漸平息,終於長舒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而另一邊,雲央鎮一旅館內,陸燃正被龍氏地產的總裁龍曜用領帶狠狠地勒著脖子。


    “陸大明星,人呢?”輪廓硬朗的中年男人咬牙切齒,麵色猙獰。


    “龍…龍總,我都…下藥了,可是突然…出了一點意外,”陸燃使勁扒拉著死死攥住領帶的大手,小小的聲音斷斷續續,“不過您放心,我下次一定…一定會把他送到您手中。”


    “下次?”龍曜手上施力,“下次是什麽時候?”


    “一周…一周就好…”陸燃的聲音輕到極點,幾乎隻能發出小小的氣音。


    “三天。”


    聞言,陸燃瞪大了雙眼,隨後又趕緊艱難地憋出一個‘好’字。


    龍曜鬆手順勢一推,陸燃的脊背狠狠地撞到了床沿上,然後跌倒在地。喉間沒了禁錮,他猛烈地大口唿吸,但每一次唿吸,後背就疼得要命。


    “大明星,記住你說的話。我龍曜,可不是那麽好招惹的!”龍曜一邊慢條斯理地理著襯衫袖口,一邊接著道,“當然,我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畢竟…”


    他居高臨下地瞥著陸燃,笑得淫.邪,“你長得也不錯。”


    “要是送不來連歲,把你自己送來也行。”


    扔下這句話後,他就揚長而去,隻留下陸燃蜷縮在地上,唿吸大亂,疼得渾身顫栗。


    瘋子!這個龍曜簡直就是個瘋子!


    陸燃顫抖著手扯下仍舊纏繞在脖子上的領帶,慌忙扔到一旁。


    他隻是以前看到新聞上報道過,連衡買兇殺了龍氏地產總裁龍曜的龍父親龍衛國。而這個龍曜又是出了名地喜歡玩字母遊戲,尤其偏愛年輕瘦弱的美男子。自己想給連歲一個教訓,才會聯係他來這雲央鎮。本來說好了今晚把人送到他床上,誰知道那破秘書半路殺了出來。害得他現在騎虎難下,自身難保!


    三天,隻有三天!這三天要怎樣才能把連歲從時縱身邊弄出來啊!


    要是弄不出人,就要…


    啊啊啊!要瘋了!


    老子才不想伺候那個死變態!艸!


    第38章 時先生


    翌日清晨, 藥效過後,連歲意識逐漸清晰, 但眼皮卻異常沉重, 渾身也酸痛得厲害。長密的睫羽輕輕顫動著,半晌之後,才完全清醒過來。


    他緩緩睜開水潤的眼眸,看著周遭熟悉的擺設與三年前一模一樣, 整個人瞬間就爬了起來。


    這是泉山別墅自己曾經住的那間次臥, 這輩子他最懼怕的地方!


    是夢, 是夢!一定是夢!


    連歲身著真絲睡衣瑟縮在床頭, 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一次比一次用力, “醒醒!連歲你醒醒!醒過來!醒過來啊…”


    這樣的噩夢他這三年來經曆過無數次, 每次隻要意識到是夢, 他都會用盡全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醒過來, 醒過來就好了,醒過來就不會害怕了…


    時縱一進門就看見這一幕, 連忙跑過去握住他的雙手, “歲歲,你怎麽了?”他慌亂地問。


    與時縱對視的那一秒, 連歲的心開始劇烈跳動, 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唿吸越發困難。


    手腕處傳來緊緊包裹的熾熱感, 和眼前無比清晰的時縱瘦骨嶙峋的臉, 連歲逐漸意識到這不是夢。


    他清晰地記得昨晚在小鎮酒吧點了一杯自己愛喝的甜馬天尼,甜馬天尼味甜, 可它的基酒是烈性酒。連歲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很容易醉,所以他隻是輕輕抿了一小口。怎麽會醉成這樣?竟然完全斷片了。


    雖然他不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迴到了泉山別墅,但他知道此刻如果不做點什麽,很大概率以後又會過著那種被人禁錮任人淩虐的日子。


    不!絕不可能!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又懦弱的少年了,時縱休想再傷害他!


    “放開我…”他直視時縱,眼尾泛紅,唇齒發顫,“魔鬼…”


    看著他這副模樣,時縱連忙鬆了手,“歲歲,對不起。昨晚我…”他欲言又止。


    “時先生,您為什麽始終不肯放過我?”連歲用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三年了,我賭上性命才換來三年的安穩,您憑什麽毀了它?”


    “我沒有,我沒想毀了你的生活。”時縱慌忙解釋,“歲歲,昨晚我見到你突然發病…不是,昨晚我腦子不清醒,根本沒仔細去想你怎麽會迴到這裏。今天一早我已經教訓過韓景亦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會背著我將你帶迴來,我如果知道絕對不會允許他那麽做。”


    “還有,關於昨晚要了你的事,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歲歲,昨晚見到你我太激動了,一時失控,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如果你沒喝醉是不會願意的,但那時候我意識不太清醒,所以…”


    “什麽?”連歲大驚,瞪大了眼眸,強壓著胃中的翻騰之勢。


    可時縱還在繼續,“我當時問了你,可不可以要你。聽到你同意後,我承認是我抱著的一絲僥幸得到了迴應,也是我借著腦子混亂的時候放縱了一次。因為這三年我真的太想你了,想你想得…”


    啪


    一道狠辣的耳光重重地抽在時縱瘦削的臉上。


    空氣凝滯了幾秒。


    “時先生,這是我鼓起勇氣第一次扇您巴掌…”連歲泛紅的指尖顫抖著,連帶著嗓音也有些發顫,“如果您仍舊不知分寸,以後…”連歲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住自己因為害怕而不住顫栗的身子,“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無數次。”


    “對不起,歲歲…”時縱仿佛不覺疼痛似的,拉起連歲被咯疼的手輕輕吹著,“不會有第二次,我以後會尊重你的意願,絕對不會再…”


    啪


    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臉上。


    連歲用力掙脫他的手,“時先生,您拉我的手,經過我同意了嗎?”


    時縱無言。


    “時先生,您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尊重。您也根本不會尊重我。”


    “時先生,細想我十五歲時在那條昏暗小巷與您重逢的那一刻起,這麽些年,您一次,一次都沒有尊重過我。一次都沒有…”淚水從連歲的眼尾滑落,他單薄的雙肩顫抖著,滿眼絕望地看著眸色深情的時縱。


    這一句又一句冷漠疏離的‘時先生’,像極了一把又一把生鏽的鈍刀,紮進胸膛,用力剜著時縱的心髒。


    “歲歲,別叫我時先生,別叫了好不好?”時縱紅了眼,他想扶住連歲顫抖的雙肩,可剛剛抬起的雙手,突然頓在了半空,最後又克製地收了迴去。


    連歲冷冷地瞥著他,“不叫您時先生?那我該叫您什麽?”


    “叫什麽都好。叫什麽都比叫時先生好。”


    “嗬,”連歲含淚淺笑,“您還記得嗎?新婚夜,您取下唇角叼著的香煙,狠狠地壓在我後腰之上。”


    “我當時好疼好疼啊,身體疼,心更疼。”


    “我叫您的名字,可您讓我閉嘴,說我不配。”


    “我求您放過我,您說…”連歲笑著問,“您說了什麽,還記得嗎?”


    時縱垂首無言。


    “您說,我如果不想被搞死的話,最好別再叫您的名字。”


    “這麽些年,我後腰的傷疤好了,不疼了。可我一刻也不敢忘,不敢忘記您說過的每一個字。”


    “那些話融進了血液中,刻進了骨子裏,烙在了靈魂上。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我,不配。”


    “抱歉時先生,我想就算我死了,也會一直謹記,我該叫您時先生。”


    說完這些話,連歲早已淚水滂沱,他的視線被不斷湧出的眼淚模糊,根本看不清時縱痛徹心扉的模樣。


    良久的沉默之後,時縱打破了寂靜。


    “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吧。我說過,以後都會尊重你的意願。”他頭顱低垂,嗓子啞得厲害,似乎還有一絲隱隱的抽泣聲,“雖然聽見你這樣叫我,很難受。但是…”


    他起身,丟魂失魄地朝門口走去,“我活該。”


    *


    當日,時縱親自送連歲迴了雲央鎮。


    入夜時分,兩人走在職工宿舍斑駁昏暗的樓道裏,“好了時先生,我到家了,您可以走了嗎?”連歲站在門口,迴身看著時縱。


    發黃的燈光打在高大瘦削的身形上,一大片陰影籠罩著連歲。


    “我看著你進屋後,就走。”時縱與他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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