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溫和道:


    “你叫什麽?”


    “我叫嬋微。”


    小女孩抬眼偷偷看了眼舉止不凡的陸陽,孱弱的身軀在秋寒裏不斷哆嗦。她偷偷瞄了眼隻有四歲左右的妹妹,咬牙懇求道:


    “我吃得很少,還能幹不少活,求公子買下我吧。”


    陸陽沒有買婢女的需求。


    他看了眼兩個幼女的娘親,就算要買人,也是買年齡大的女人。


    年齡小的孩子不能幹活。


    他彎腰扶起嬋微,“你起來吧。”


    嬋微一下子緊張起來,用力地拖著陸陽的雙臂,哽咽道:“公子,我求你了,嬋微吃得很少,還能幹很多活,你就買下我吧。”


    “朝廷每日發放多少糧食?”


    陸陽問道。


    “每日一碗稀粥。”嬋微低聲地迴答,“再過一段時日,怕是稀粥都沒有。”


    陸陽歎了口氣。


    老話說日給脫粟三升,僅餘性命。


    話裏的三升自然和陸陽前世中的標準不一樣,相當於四兩左右的米飯。


    一碗稀粥哪有四兩。


    陸陽放眼望向前方。


    維持城中治安的刑獄司衙役正在巡邏,似乎是為了震懾饑腸轆轆的災民。


    陸陽瞥了眼嬋微的娘親,說道:


    “你們三個跟在我身後。”


    婦人大喜,還以為陸陽一下子就把她們一家子都買了,她連忙叩頭感謝,雙手牽著兩個孩子跟在陸陽的身後。


    不少災民圍攏過來。


    陸陽沒有在南坊逗留,對身後的婦人說道:


    “你孩子能不能吃得飽,還要靠你自己的本事,我會給你一個賺錢的機會。”


    婦人很是緊張,以為陸陽要帶她去青樓,“公子,你要帶我們三個去哪裏?”


    “許家。”


    陸陽聽出對方的緊張,安撫道:“你放心,你要賺的是幹淨錢,我沒有逼良為娼的惡習。”


    “許家?”


    婦人對淮陽還不太熟,忐忑地問道:“那你要我幹什麽?”


    “賣豆腐,亦或者磨豆腐。”


    陸陽聳了聳肩。


    “豆腐?”


    婦人從來沒聽說過這玩意兒,她隻在乎能不能吃上一口飽飯,“公子,你不買我們嘛?”


    陸陽搖頭。


    他又不是傻子。


    奴婢式勞動在大梁都已經式微,更何況是在他的眼裏。


    從經濟效率出發,奴婢式勞動的效率不僅非常低,蓄養奴婢的成本還十分高。


    雇傭工人的勞動效率則比較高。


    陸陽想要的是在一定約束條件下實現利益最大化,他要和雇傭的工人們訂下一個不錯的契約。


    “我給你工作的機會,你自己養孩子。”


    陸陽瞥了眼嬋微兩個嗷嗷待哺的丫頭。


    “多謝公子。”婦人不由欣喜,有口飯吃,還不用為奴,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公子真是大善人。”


    “嗬嗬...”


    陸陽笑而不語。


    成年人的善是複雜的善。


    他是從我利益為出發點做好事,也談不上大善人。


    “你們先跟我到了許家後換一件衣服。”


    陸陽帶著嬋微三人迴到許家。


    “陸陽,你還把女人帶迴我許家!”


    二房的許平聽說陸陽去逛了青樓,立刻著急的趕迴來。他總算抓到把柄了,一個贅婿還敢去逛青樓。


    最離譜的是陸陽逛的青樓比他逛的更好。


    他隻要把陸陽趕走,許瑤就沒法繼續經營聚鮮閣。


    “好呀,你在外邊金屋藏嬌,還敢把對方的女兒帶到我許家。”


    許平冷笑,“陸陽,你一個贅婿,還真當這裏是自己家了?我要讓太公把你趕出去。”


    “哦。”


    陸陽淡定的應了聲,安撫住很害怕的嬋微,“不用怕,不會有事。”


    “哈哈,不會有事?”


    許平譏笑道:


    “陸陽,你死到臨頭還安慰這兩個賤種。”許平瞪著嬋微二人。


    陸陽朝著許平一腳踹去。


    對方太虛了。


    他都沒踢到,許平在後退的過程中就險些摔倒。


    “陸陽,你要幹什麽?”許平叫來幾個下人,立即挺直身板,“老子可告訴你,這裏是許家。”


    陸陽本想轉身就走,可許瑤給他的錢還在房間裏。


    婦人已經被許平的氣勢嚇怕了,竭力護著兩個孩子,偷看了一眼陸陽,她還以為陸陽是一位富家公子哥,未曾想隻是一個贅婿。


    “你們給我滾開。”


    陸陽嗬斥道。


    “你還敢叫我滾?”


    許平戲謔道:


    “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他說話間給下人們一個眼神,“你們一起上,給我好好教訓,讓他長點記性。”


    下人立即朝著陸陽逼近。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許瑤急匆匆地趕來,用力地將許平推開,擋在陸陽的身前,氣勢強悍,“你們誰敢動我的相公,莫非真以為我們大房的人好欺負?”


    “許瑤,你這個相公可是去喝了花酒。”


    許平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嬋微三人,“如今他又把外邊的女人帶迴家,你連一個窩囊廢都管不住,還怎麽管理聚鮮閣,酒樓的生意還是交給我們二房。”


    “女人?”


    許瑤看了眼嬋微三母女。


    “她們是災民,我要雇傭的工人。”陸陽向許瑤解釋道:


    “我答應過清玄道長二人。”


    許瑤看了眼嬋微三母女的打扮,馬上明白過來,她彎腰撿起一顆石子,朝著許平擲去,“我相公不是窩囊廢,你才是窩囊廢。”


    “你們還看著幹什麽?還不快上。”


    許平發出慘叫,催促著身邊的下人。


    在許瑤的威勢下,沒有一個下人敢亂動。


    “許瑤,他逛青樓,你還護著他!”許平扯著嗓子吼道:


    “你瘋了嗎?”


    許瑤緊抿著嘴角。


    陸陽一把握住許瑤的手,衝著許平說道:“那是薑大人相邀,我推辭不得。”


    “放屁,你一介布衣,薑大人會邀請你逛青樓,他怎麽不邀請我?”


    許平一臉憤懣。


    “你們吵什麽!”


    許家太公不知何時走到了庭院之中。


    他狼目四顧,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讓正在爭吵的許平等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陸陽,你跟我進來。”


    許家太公轉身,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入大廳。


    陸陽鎮定自若地跟了上去。


    許平暗自竊喜,陸陽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酒樓的生意將重新迴到他的手中。


    “嗬嗬,你小子也配跟我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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