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劉行帶著教武營三十六騎士和梁興才剛剛消失在忻州城東大山之中,城內便響起一陣鑼鼓聲。


    更夫將手上的鑼子急促敲響,將整個忻州城深夜該有的寧靜打破、隻在片刻後便使全程陷入到一片恐慌中……


    當夾穀謝奴從城外接報急急趕迴時,第一時間衝進了他寶貝女兒的房間。然而讓謝奴大驚的是,往日裏那個乖巧的女兒不見了、隻看到床上放著的那一紙書信。


    又驚又怒地謝奴從下人手上接過書信,翻看一番後忽然發出了一聲怒吼。


    吼聲穿透天際、響徹四方,但那也隻能是謝奴的泄憤之吼、對劉行和紅巾軍絲毫不會有所損傷。


    那吼聲結束的時候,謝奴的命運也從那一刻開始發生轉變、跟隨著因劉行天外而來發生轉變的曆史軌跡一起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原本謝奴是要成為踏著萬眾骨骸、走上一代名將的人。從那一刻開始,他昔日的豪情壯誌被徹底擊碎、瓦解。


    沙場自古亡魂路,素來少有幾人還。


    原本謝奴做好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準備。在失去了摯愛家人的那一刻開始,他過去的那種必死決心因為失去了可以留給家人的榮耀而失去了意義,使得他的心態迅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


    夾穀謝奴轉變不轉變,對於劉行而言都是一個必然。


    自古以來,所有男兒在高喊著為國而戰之時,其心中本質所在對於一個從另外一個時空而來的劉行而言都隻是空談。


    沒有誰真的是在為一個國家、一個大家的家真正舍生忘死,那些口號其實都隻是一些虛偽的宣號而已。


    真正讓男兒灑熱血、前赴後繼去征戰的原因,其實隻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自己的小家才會去舍生忘死的。


    一旦沒有了家人、沒有小家,很少再會有任何男人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去無私地奉獻給國家。


    此次劉行隻是捉了夾穀謝奴的一雙兒女,縱然是劉行從太原城一路血戰過來表現的都是足智多謀、善變機智,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在,劉行堅信謝奴隻能夠為了他的一雙兒女乖乖聽從自己的吩咐、為自己做好拖延金軍出兵的事。


    正是心中料定謝奴將變得投鼠忌器、聽命於自己,劉行一迴到五台城便下令將城北一處營壘變成了夾穀鴻昆與夾穀瑜兒的囚籠。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劉行更是派去蘇東的第六營、整整一個營兵力負責看守那對兄妹。


    待做完這些後,劉行將所有將領們召集到了五台縣衙內。


    隻是一番商議後,當夜色再次降臨到五台山上時,在五台城東門外親衛、近衛兩營以及教武營兩營兩千人馬便在接到號令後迅速集結完畢。


    走到兩千將士麵前,劉行先是正色巡視了這些人手一杆“大肚銃”的壯漢和五百女兵一圈。


    站定身形後,劉行突然提高聲音,高聲問道:“救二帝、止亂世,就二帝、成大業。諸位兄弟姐妹,你們都做好準備了嗎?”


    “時刻準備著、時刻準備著……”


    “此一去,我軍將是殊死一戰。很可能,你們之中將有很多兄弟和姐妹,將無法再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你們,害怕嗎?”


    “敢戰未必死、懼戰不能活,不怕、不怕……”


    “好,全軍出發!”短暫的站前動員做完,劉行振臂一唿之後率先轉身走向了身後的戰馬。


    翻身上馬之後,劉行帶著兩千人馬在五台城東掀起一陣塵埃、朝著太行山方向飛奔而去。


    這兩千人,全部都在這八天裏一直在使用“大肚銃”進行實彈射擊訓練的男女士兵。


    這兩千人也在這八天中,被劉行用藥物、加上各營中修為相對高深的將士們以功力相助,提升到了武者初階、甚至更高修為的將士。


    站在城頭上,曾煒傑目送這些紅巾軍此時真正意義上的精兵遠去後,緩緩轉迴頭看了看身旁站著的蘇權、王命德。


    “二位以為,元帥此去真的可以救迴二帝嗎?”臉上疑雲浮現,曾煒傑對二人問了一句。


    王命德聞言,淡淡笑著說道:“曾四哥您何必如此擔憂?楊先鋒、嶽先鋒跟在元帥左右,又有教武營在,我堅信元帥此戰必勝。我們,隻等著元帥迎迴二帝、帶著我等正式得到誥封之後高舉王師之旗,號令河東、橫掃天下吧。”


    “是呀!”蘇權在王命德話音落下後,也微笑著說道:“那位老神仙不已經說過,我們的元帥是天外飛仙、不受此天地間之約束。既是天外飛仙,相信定然可以成就他人無法成就之大事。我們隻等著跟在元帥身邊一統天下、光宗耀祖吧!”


    聽完二人所說,曾煒傑知道此時全軍上下都已經對劉行形成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賴。


    那種信賴源於從太原一路血戰過來,劉行從未嚐試過任何一次失敗。


    那種信賴更多出了王文卿臨陣飛仙時所說出的“天外飛仙、不受此間天道所製”的話語。


    但在曾煒傑的心底裏,在二人話音落下後卻是陡增了一些擔憂:他不知道全軍上下此時對劉行的這種信賴,一旦二帝被迎來之後是好還是壞。


    他更不知道,劉行此一去將麵對的是十幾萬金兵,以區區兩邊火銃兵到底有多大勝算。若是劉行兵敗,現在全軍這種信賴是否還能夠繼續支撐整個紅巾軍發展下去……


    曾煒傑的擔憂,於天下大勢不會產生任何實際作用、更不可能影響到此時劉行的行動、


    帶著兩千人、劉行第一次翻躍了太行山。


    接連繞開平山、井陘、逐鹿三縣之後在第二天黎明到來的時候,在嶽飛與楊沂中兩員先前曾率兵翻過大山來攻擊真定府的大將引領下,很快便全軍來到了真定城以南一處叫做石邑鎮的小鎮外。


    兵馬一藏到石邑鎮外的山中,劉行馬上將偵騎撒出、散向整個真定城南麵廣大的河北大地上展開了偵查……


    “元帥,此鎮中隻有金狗百名老弱和一個營的漢兒兵在駐防。”片刻之後,嶽飛附身從山下迴到劉行身邊,指著山下的石邑鎮輕聲說了一聲。


    聞聽其言,劉行將目光注視到山下那個方圓不算很大、但卻是卡在官道上必經之地的鎮子看了看。


    待從高處觀察清楚全鎮的情況、微微思索後,劉行果斷地對嶽飛說道:“嶽先鋒你馬上帶上一隊兄弟帶著‘大肚銃’喬裝成平民,用最快地速度混進鎮中去準備做內應。”


    “啊?帶著‘大肚銃’潛進鎮中去?”聽此言嶽飛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在一驚之後說道:“元帥既讓兄弟們喬裝進鎮,為何還要讓兄弟們帶著火銃?難道您不怕被金狗攔住,阻擋在城外嗎?”


    淡淡一笑,劉行不屑地說道:“我們的火銃隻在忻州城漏過一次麵,你認為這裏的金狗能認得那是什麽嗎?再說,你可以讓兄弟將火銃杆上撞上鋤頭、鏟子一類的東西,暫時變成農具呀。”


    一聽這話,嶽飛的驚色變為喜色,輕輕點頭沒有在說話、轉身快速奔向了一旁。


    嶽飛才走,楊沂中馬上也附低下身來到劉行身邊:“元帥,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將三營的馬軍全部集結到了一起。”


    側頭看著楊沂中,劉行道:“好,待我們的硬探歸來,楊先鋒你就做開路先鋒,讓山下那些金狗和其走狗們嚐一下我們的火銃騎兵威力。”


    重重點頭後,楊沂中沒有再說話、隻是快速轉身也衝向山腳,很快便與集結在山腳下、藏身樹林中的三百名手上全都拿著一杆鉤鐮槍、一杆“大肚銃”的騎兵匯合到了一處。


    時間飛速流逝中,大約了一個時辰後劉行撒出去的硬探偵騎紛紛返迴。從硬探的口中,劉行得知金軍押解徽欽二帝大軍的先頭部隊,已經走到距離石邑鎮幾十裏元的欒城。


    而二帝和他們的後妃們,則尚在更遠處的元氏城北。整個隊伍,竟然在南北相通的官道上拉出了整整十幾裏的長龍來。


    與官道上金狗北歸中戒備森嚴大軍不同,此時的真定城中留守的金兵隻是在做著一些迎接準備,完全是一副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狀態之下。


    得知這些消息後,劉行從山頂的樹林中緩緩站直了身。目光透過密林中縫隙,盯著山下那石邑鎮,心底暗道:是做大英雄,還是做狗熊隻在今日這一戰。既然王文卿說小爺不受此間天道製約,今日小爺便要做出一件足以震撼全天下的大事。


    賊老天,希望你真的給小爺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給全天下漢人一個逆轉戰局的機會,讓小爺將那兩個昏君抓來做我的大旗,給我一次號令天下、逆轉天道的機會……


    想完這些,劉行快步上前,口中高聲喊道:“出號角、發旗語,命令楊先鋒率馬軍兄弟立即對石邑鎮展開全麵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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