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孔府出來之後,青衣能察覺到胡亥情緒的低落,先不提這種行為對於年幼的胡亥內心是一種折磨,更重要的是,孔府線索一斷,就意味著前路又是白茫茫一片。


    “用淳於家妻女將我拉下水,到底為了什麽?”胡亥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青衣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壓低了聲音,附在胡亥耳邊道:“公子,會不會是兵家?”


    此前從王翦府迴來的時候,青衣記得公子曾經說過王翦要讓所有武將集團支持他登上那個位置,


    當時結合語境當做是戲言,


    但是,那群腦袋裏都是肌肉的兵家子弟,會不會真的這樣想,並且這樣做了?


    如今朝堂上有分量的公子,除了扶蘇,就是胡亥。


    扶蘇早已因儒學的事情,被公認為文臣集團的支持對象,


    那如今百家入京,文臣集團的影響力被進一步擴張,


    有些急不可耐的兵家子弟,會不會下場了?


    聽完青衣的分析,胡亥不確認道:“聽起來也有這種可能,上了幾堂課後,兵家這群老油子在我心中也全是人精的形象。”


    並且,身為大儒的淳於越莫名暴斃,也會對文臣集團產生一定的影響,雖然影響不算太大。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推測下去,


    以胡亥對扶蘇的理解,他會不會在某個夜晚,對著天邊弦月輕聲詢問淳於越在臨終前會不會對自己的行為有些許懺悔?


    多年的授業之恩,君子之風的扶蘇怎麽會沒有遺憾……


    可扶蘇知道自己這麽冒險是為了他,這個情,他得認!


    “如果我是扶蘇,人死怨消,必然會照顧好對方妻女,可對方執意擾亂對方平靜的生活,”


    胡亥看向青衣,“我們都知道兇手是我,可如果我為了一己私欲,不斷揭開淳於妻女傷口的行為,會不會讓大兄與我心生嫌隙?”


    青衣思考許久,緩緩點頭,“會。”


    “雖然極有可能是兵家,但確實沒有實際傷害到我,那漆黑湧動的漩渦,我還是視而不見吧。”


    青衣不甘心道:“公子心善,可如今對方隻是初步試探,萬一接下來有所動作,我們被打一個措手不及怎麽辦?”


    “青衣,不要慌亂。我們現在的實力做不到防範於未然,如果過於擔憂未來的苦難,那必然無法著眼於當下,認真做好目前的每一件事,強大我們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打定主意的胡亥沉聲道:“我師父教過了,要以不變,應萬變!”


    ……


    “幼弟,父皇叫你呢。”扶蘇用肩膀拱了一下胡亥,今天胡亥很反常,整堂課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更令扶蘇奇怪的是,


    嬴政也不沒有如往日那般抄起竹簡鞭打,而是總是用略帶深意的目光注視胡亥。


    父子二人有小秘密?


    “算了,既然總走神,那這堂課就閑聊吧。”嬴政輕聲道,“你那個紡織機效果朕看到了,效率是之前的三倍,如果推廣開的話,大秦子民有衣可穿將成為現實。”


    迴過神的胡亥聽到了後麵這句,“推廣的前提是政策傾斜,隻有父皇鼓勵女子走家門裏走出來才行。”


    “朕何時製止過?當前大秦派出六十萬軍卒伐楚,如果沒有女子出來工作,大秦內政早就癱瘓了。”


    聽到嬴政這句話,胡亥有些意外,“啊?”


    “啊什麽啊?難不成朕的大秦公子,瞧不起大秦悍婦?”嬴政調侃道。


    扶蘇聞言,掩嘴輕笑,解釋道:“我大秦可不是舊齊、舊趙那種酸腐,為了能夠戰勝六國,大秦動用了全部力量不是一句空話。”


    胡亥轉念一想,說得確實在理。


    “你神情那麽激動,要對大秦女子做什麽?”嬴政疑惑地看著胡亥。


    “父皇,能不能給點錢?”


    “幼弟,你要幹嘛?”扶蘇插言。


    胡亥解釋道:“既然我們現在改進了紡織機,我想建一個紡織機廠,然後再招一些女子養蠶,從生絲到絲綢,有規模的大量生產,既能保證數量和質量,也能保證價格穩定。”


    “荒唐,堂堂大秦公子怎能眼中隻看著錢!”嬴政怒斥道。


    胡亥連忙反駁,“父皇你這就冤枉人了,趙高迴來應該也與您匯報了對照組的情況,即便如今還未秋收,但糧食增產已成必然,更別提可以小範圍使用的精肥,”


    “大秦人的肚子我們努力填飽,那他們身上的衣物我們是不是也有責任負責?”


    胡亥不給對方反駁自己的機會,繼續說道:“人活在世,無外乎衣食住行,如果父皇仍認為兒子鑽錢眼裏了,那兒臣無話可說。”


    嬴政品味道,“你是說衣、食、住、行……”


    “沒錯。”


    “看來這道政策,朕隻能同意了。”嬴政沉默許久,最後無奈道。


    胡亥好奇道:“父皇,什麽政策?”


    嬴政幽幽歎息道:“車同軌……”


    胡亥心中大驚,看來沒有自己的強勢幹預,秦朝還是在建立第一年就拿出了這三項意義深遠的國策。


    扶蘇思考片刻,猶豫道:“父皇,如今大秦百廢待興,各種事情都牽絆著勞力,這般波及全國的政策,是否應該再延緩幾年?”


    扶蘇的話,也是嬴政此前的顧慮。


    想法太多,人手不足,是大秦最直接的問題。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胡亥,輕歎道:“朕此前也是和你想的一樣,但是胡亥這句話說得很對,子民不會在乎文字是否統一,這樣的功勞看似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但是大部分子民一輩子不識字也不在乎,”


    “衣食住行涵蓋他們實際生活中的一切,而且車同軌之後的利處無需朕多說吧。”


    胡亥接過話,“沒錯,以後所有的馬車製式將會統一,一輛馬車即可通往全國各地,再也不會發生到一地換一車的窘境,人員出行、物資調度的效率將會極大提升,整個國家的戰力單憑借這一項,即可提升三成有餘!”


    嬴政滿意地點了點頭。


    胡亥裝作毫不在意地關心道:“如此良策又是李斯提出的?”


    “這一次還真不是,是蒙恬,出於兵家調度的考慮,他早就提議了該策,隻不過朕一直壓著而已。”


    胡亥心中暗暗記下來這個名字,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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