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幹娘,小安子這就去。”


    少年行動快速,三步並兩步來到了後廚。


    後廚的灶火旁邊蹲著一個小女孩兒,女孩兒年歲和少年相仿,女孩兒模樣雖然普通,但是穿著卻是比少年好上不少。


    小碎花的短襖和一雙黑布鞋雖然尋常,卻是十分幹淨,頭上的兩個馬尾辮一晃一晃,著實是好看。


    “槐花,不都和你說了嗎,吹火這種事情我來做就可以,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快起來。”少年連忙拉起旁邊的槐花說道。


    “安子哥哥,這些事情你沒來之前都是我幹,不礙事的。”槐花離開後一直站在少年的身後寸步不離的說道。


    少年用力的推拉著火箱,一團團火星竄出灶台。


    槐花貼心的為少年撥去腦袋上的雜草,有些心疼的說道:“安子哥哥,你昨晚又在馬棚睡的啊。”


    少年嗯啊了一聲說道:“你不懂,這叫曠闊天地大有作為。”


    槐花輕哼了一聲:“什麽作為不作為的,還不是我娘怕馬棚裏麵進小偷嗎。”


    聽到自己的笑話被人家當麵戳穿,少年也不急著反駁:“沒事啦,我都已經習慣了。”


    槐花從自己懷中打開一個小布袋,裏麵是幾塊犯了黃的槐花糕,這是槐花的拿手點心,槐花將一塊槐花糕塞入了少年嘴裏,少年讚賞道:“真是不錯,槐花,你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槐花有些心疼的說道:“我都已經和我媽說了,讓她在旁邊給你搭一個帳篷,你總是睡馬棚對你身子骨不好。你看看你現在比剛來我家的時候蒼老了多少。”


    少年滿不在意的說道:“嘿嘿,你還真別說多虧你家的馬棚,治好了我多年的腰疼。”


    一大團蒸汽順著籠屜徑直的朝著天空飛去,少年笑嘻嘻的說道:“你走開一點,我要起籠屜了,小心燙傷你。”


    槐花哦了一聲,快步朝著屋裏走去,臨走還不忘對著少年說道:“安子哥哥,一會兒等沒事了,你來我屋裏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少年沒有多想隻是點頭應允道:“知道了。”


    少年是一個月前來到這裏了,在此之前少年已經遊走了北疆的不少地方,後來因為盤纏花光所以躺在了離著這家茶棚十幾丈的草地裏,幸虧槐花去那裏打水,這才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少年。


    從那以後,少年便主動的承擔起來了茶棚的大小工作,從扛磚抱木到生火做飯再到端茶送水十分麻利。


    酒樓的老板娘孫三娘獨自帶著女兒經營著這家酒樓,買賣時好時壞,好在總算是一份差事,母女二人倒是過的順心。


    一個女人獨自經營者一些營生,性格懦弱總是容易吃虧,孫三娘也是養成了比肩男人的性格,相反槐花總是輕聲細語,如若是一個毫不知根知底的外人來看,一定會覺得槐花是從江南水鄉長大的。


    孫三娘雖然脾氣火爆,但是對於少年還算是說的過去,不僅每天照顧吃喝,另外每個月給上那麽幾塊大子零花。


    少年從不過多的花銷,每個月的大子全部交給槐花。


    都說知女莫如母,對於槐花的心思,孫三娘也全部知曉,隻不過就是從來沒有捅破這一層窗戶紙罷了。


    當忙完一切的少年迴到屋內的時候,看到槐花抱著一個包裹站在他的麵前。


    “這是什麽啊?”少年試探性的詢問道。


    槐花故作神秘,將包裹打開以後,裏麵赫然露出來了一件短衫短褲。


    “你看看你穿的那件衣服白給叫花子穿,人家叫花子都不願意穿,你快試試這件。”槐花滿臉欣喜的說道。


    少年接過槐花送給自己的衣服,沒有絲毫喜悅,反而還有一些擔心說道:“這要是讓孫姨看到是不是不太好啊。”


    尋常時對母親言聽計從的槐花卻表現出來了一副彪悍的模樣:“怕什麽,又不是花了她的錢,這些都是我一點一點攢下來的,對了,你先拿著這個。”


    槐花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溜煙的跑到了床頭,打開了自己梳妝盒,拿出了藏在裏麵最深的一雙千層老布鞋。


    “你快試試。”槐花驕傲的說道。


    看著槐花裏的鞋,還有拿滿是針眼和血絲的手,少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槐花以為是少年不喜歡連忙有些委屈的說道:“這雙鞋是我自己縫的,我知道做的不好...可是我看你的那雙鞋都破破爛爛了,安子哥,你要不要試試?”


    還沒等少年迴答,便聽到了外麵一陣慌亂的哀嚎聲音。


    “馬匪,馬匪來了啊。”


    “快跑啊。”


    等到少年慌忙跑出來的時候,隻見到外麵塵埃四起,馬蹄陣陣,哀嚎聲,呐喊聲,咆哮聲,不絕於耳。


    “孫姨,孫姨”少年緊張的望著人群唿喊。


    “小安子,瞎咋唿什麽,還不趕緊跑。”孫三娘從馬棚後麵探出頭,一把手將少年拽到了窩棚中。


    看到孫三娘安然無恙,少年這才算是緩了一口氣。


    紛亂聲音吵了足足半個時辰,聽到外麵馬聲陣陣,孫三娘這才探出頭去。


    半個時辰之前還在耀武揚威的幾名客商現在早已經像是粽子一樣的被捆綁在了馬背上。


    十幾名頭戴麵罩的馬匪坐在酒樓外麵的長條板凳之上。


    “老板娘,出來接客了。”一位瘦小馬匪對著窩棚內的幾人大聲喊叫道。


    孫三娘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麵,深唿吸了一口氣走了出來。


    “哎呦喂,我以為是起風了呢,原來是咱們鎮三山的黃大爺來了,您說您來怎麽也不提前打個招唿,我也好收拾收拾,這暴土揚塵的像是什麽樣子。”孫三娘陪著笑打趣的說道。


    被稱為鎮三山的男人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手裏還拎著一把十幾斤重的開山斧。


    “小娘子,我提前告訴你還不是怕嚇到你?你黃大爺今天正好閑來沒事過來瞧瞧你,怎麽?不歡迎?”鎮三山一臉淫蕩的說道。


    孫三娘立馬來到鎮三山旁邊主動的靠了上去:“你看您這話說的,您大駕光臨,我還能不歡迎?小安子去給黃大爺把好酒好肉端上來。”


    看到孫三娘的表現鎮三山也是毫不客氣,一把手將鎮三山挽到懷裏說道:“就喜歡你這種明事理的小娘子,怎麽樣,考慮考慮和我去山上做我的壓寨夫人。”


    鎮三山說著嘴巴就要湊過來,孫三娘用手絹巧妙的將鎮三山推開:“您看您這話說的,您能夠看上我是我的造化,可是這個酒樓沒了我,以後您兄弟來了,就怕是沒有什麽人能夠照顧。”


    鎮三山擺了擺手:“這怕什麽,你在山寨上好好照顧他們不就行了?”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少年已經將籠屜裏麵的酒肉全部端了出來。


    看到吃食,旁邊十幾名馬匪早已按耐不住饑渴,紛紛如同餓虎撲食一般湧了上去。


    “您先吃著,有什麽事情您在吩咐我。”就在孫三娘準備站起身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鎮三山狠狠的摟在了懷裏。


    鎮三山將自己碗裏的酒水一飲而盡,大聲的說道:“以後你黃大爺可能就不來了,實話告訴你,這一趟我們兄弟專門下山就是為了找投名狀的。我有一個北疆朋友告訴我,北疆那邊正擴充兵馬呢,我們兄弟正準備過去看看,臨走了了,順便再來看看街坊們,省的以後大家想我們,三娘你要是願意跟著我,沒準還能留下一條命,否則的話。”


    聽到鎮三山等人要投靠北疆,剛才還笑嘻嘻的孫三娘卻是變了一副模樣。


    “你們要去投奔北疆!奶奶的,你們這幫廢物點心,欺負老百姓還不夠,還要賣國投敵?有爹生沒娘養的玩意,放開老娘,老娘和你們拚了。”孫三娘貞潔烈女的說道。


    鎮三山聽到剛才還拍著自己馬屁的女人如今開始辱罵上自己,頓時間怒火中燒:“你個臭娘們,竟然看不起我們兄弟,既然給你臉,你不要,那就別怪大爺我翻臉不認人了。”


    鎮三山用力一甩將孫三娘甩了出去,用力一腳將長椅踢開,抄起斧子便要想孫三娘砍去。


    “娘。”屋裏的槐花看到眼前這一幕馬上衝了出來。


    鎮三山看到槐花,眼睛瞬間直了:“還真沒想到意外收獲啊,弟兄們今天你們算是享福了,這個歲數的正可人。”


    常年在這裏討生活的孫三娘自然也是明白這些人話裏是什麽意思,緊緊的抱住了跑過來的槐花。


    旁邊的幾名大漢一臉猥瑣的慢步走了過來,槐花忽然掙脫了孫三娘的懷抱,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著鎮三山便衝了過去。


    可是弱小的槐花那裏是鎮三山這種大漢的對手,隻是用力一推,槐花便摔到了地上。


    “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一會讓你黃大爺好好教教你怎麽做女人。”鎮三山冷笑的說著,順便撿起來了地上的匕首。


    等鎮三山看到匕首上的字以後,瞬間呆住了。


    匕首的把手上赫然印著一個“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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