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官廳中,李銳先把各殿太平軍敲打了一番,然後說道:


    “拜上帝會荒誕不經,太平天國氣數已盡,到此已經完全亡國。我中華帝國崛起於東南,軍民一心,兵強馬壯,必可重振中國聲威。


    “諸位都是識時務的豪傑,既已歸順帝國,理應誠心服從,全心全意效忠帝國。用不了幾年,帝國必將統一中國,稱霸東亞。


    “諸位棄暗投明,成了當今聖上的從龍之臣,日後可以建功立業,可以青史留名,可享榮華富貴,豈不懿歟?若是像段立剛那樣不識抬舉,我們可就不能客氣了。”


    太平軍諸將聽到這裏,爭相表態,願意傾心服從帝國,不敢再生貳心。


    大棒已經用過,接下來便開始拿出胡蘿卜了。李銳收斂笑容,說道:


    “大家都表態效忠中華帝國,我感到很高興。此刻出京,我特意請示聖上,為大家爭取了軍銜、委任狀。來人,把軍銜和委任狀都拿上來。”


    兩個海軍陸戰隊員,一人手捧一打委任狀,一人手捧一盒軍銜,走到李銳身後。


    太平軍代表麵麵相覷,有些驚喜,亦有些忐忑。驚喜的是,自己得到了革命軍的認可。忐忑的是,軍銜有高低,不知自己將得到什麽軍銜?


    李銳說道:“諸位若是願意,就由我把委任狀和軍銜分發給大家。大家接受了革命軍的軍銜和委任狀,從此之後就是革命軍軍官了。”


    眾目睽睽,革命軍的戰艦又停泊在長江邊上,當然沒人敢拒絕了。


    於是,由李銳點名,親手將軍銜和委任狀授予參會的太平軍代表。


    李銳點名,又要給太平軍代表授予軍銜、委任狀。在座的太平軍不得不給麵子,答到聲音十分洪亮,態度收斂不少,眼神中也帶著許多期待。


    軍銜最高的是楊輔清、韋俊、胡以晄,全都是陸軍上校。


    按照革命軍的軍銜製度,上校之上便是準將。準將已屬於高級軍官,譬如陸軍步兵師長、海軍南洋艦隊司令便是準將。


    楊輔清三人分別是太平軍東殿、北殿、殿地位最高者,但顯然不足以受封準將,因而與陳承瑢一樣,都為上校。


    其他太平軍代表,則視其駐防地域的緊要程度、兵馬之多寡、地盤之廣狹,授予其上校以下軍銜,大多以中校、少校為主。譬如,黃文金、古隆賢智勇雙全、見識過人,被授予中校軍銜。


    拿到革命軍的委任狀,諸位太平軍代表心裏喜滋滋的,互相打聽革命軍軍銜的含義。


    李銳解釋道:“我們革命軍實行軍銜製,每個軍官崗位對應一個軍銜。若在戰場上,大家偶然相遇、互不隸屬,則以軍銜最高者為臨時指揮官。


    “大家接受了委任狀,從此就是革命軍的軍官。不管是稱謂,還是來往文書,都要丟棄太平軍的做法,按照革命軍的規矩慢慢改正過來。”


    眾人紛紛附和。楊輔清說道:“我們都誠心歸順革命軍,隻是我等淺薄,一時間難以學會革命軍的規矩。懇請司令轉奏皇上,請皇上派遣一二精明強幹之士到我軍中,隨時為我指點機宜。”


    楊輔清此舉,意在表明自己誠心誠意歸順革命軍。他話說得漂亮,令眾人頗感意外。其他幾個太平軍大將也會意,紛紛響應起楊輔清。


    李銳思索片刻,心想皇上雖然暫時無意經營西麵,但派遣革命軍代表到各自軍中,諒無不可。他當即立斷,決定先斬後奏,說道:


    “楊輔清所說,確有必要。大家想想,下一步,我們要配給大家武器彈藥,要和大家來往公文。若大家身邊沒有熟悉革命軍事務的人,豈不糟心?


    “此事不勞大家費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陳奏皇上,請他選派能員到諸位軍中,幫諸位輔佐軍務。”


    會議開到這裏,氣氛變得融洽起來,雙方也變得十分坦誠。李銳趁機轉達楊烜的意見,就當前形勢做出詳細闡述:


    一、革命軍的戰略重心在東麵,南京以西采取守勢。


    今後一年時間,革命軍將集中兵力殲滅清軍江南、江北大營,占領江蘇、浙江、福建全境,將帝國領土聯成一片。


    據總司令部的預測,這場戰役強度不大,有望在晟武元年5月,也就是1855年5月結束。之後,革命軍將在江蘇、浙江、福建三省建立政權,在三省推行均田免賦運動,預計將在晟武二年2月結束。


    江蘇、浙江兩省為中國膏腴之地,人文薈萃,民間殷實。革命軍得到蘇浙,有利於發展工商業,提升工業實力。


    在此之前,歸順革命軍的太平軍諸部,將繼續在南京以西抵抗湘軍。


    等到晟武二年,革命軍將結束在江蘇、浙江的行動,抽兵西征。同時,定南侯羅大綱將率領陸軍步兵第三師、海軍內江艦隊,從廣西經靈渠北上,進入湖南與湘軍作戰。


    兩軍夾擊,必可殲滅湘軍,完全占領東南各省。


    二、組建一個暫編旅,以林啟榮為旅長,統一指揮西線戰事。


    暫編旅顧名思義,乃臨時編製,人數員額亦不定,專門用來對付西線湘軍。


    楊輔清、韋俊、胡以晄等各部太平軍,從此改隸革命軍暫編旅,仍然保持相對獨立性,駐防區域仍然不變,但必須接受林啟榮的節製,服從林啟榮的指揮。


    暫編旅的任務是,堅持抵抗湘軍,守住西線沿江戰略要地,尤其是湖北武昌、江西九江、安徽安慶,絕對不容有失。


    革命軍將視情增援暫編旅。暫編旅需要堅持一年時間,直到革命軍主力到來。


    三、其他。


    (一)政府問題。


    原太平軍駐防區域,仍由在座諸位暫為統治,但必須立即廢除拜上帝會邪教,並廢除太平天國的聖庫、男女別營、酷刑三大惡政。


    帝國派遣官吏到任後,逐步推行帝國新政。


    (二)後勤問題。


    暫編旅的軍餉,除林啟榮麾下的海軍陸戰隊外,其他各部仍然各自籌措。暫編旅的糧草彈藥,也由各部自行籌措。


    大家都比較關心槍炮問題,希望革命軍能配發一批槍炮。李銳明確表示,他將親自出麵協調,讓怡和公司上海辦事處優先售賣一批槍支彈藥給暫編旅。


    太平軍每搶占一地,就把當地財產掠奪一空,由此積累了巨額的財富。僅南京一地,革命軍攻下南京後,就搜出了上千萬兩白銀。天王府內窮奢極欲,更是出乎想象。


    南京以外,各地太平軍也聚斂了無數的銀錢。由於清軍封鎖、外國“中立”,太平軍有錢也買不到槍炮彈藥,對此極為惱火。


    怡和公司肯賣槍炮給楊輔清等人,無疑令他們大為喜悅,真是抱對了大腿,幹什麽什麽順。


    (三)家屬問題。


    太平天國製度,大將在外帶兵,需把家眷留在天京作為人質,以防大將叛變。經過天京事變,很多人的家屬都已死在了韋昌輝、秦日綱的屠刀之下。


    李銳秉承楊烜指示,說道:“皇上說大家都是識時務、守一方的忠臣,特意讓革命軍訪求諸位的家眷。死難者,好生收殮,存活者,送返諸位軍中,使諸位家庭團圓。”


    侯淑錢駐守東西梁山,這兩處要塞位於安慶上遊,是防衛安慶的最後一道門戶。侯淑錢是東殿尚書,家屬死於天京事變,唯獨一個兒子化裝成太平軍童子兵,幸免於難。


    他痛哭流涕,又是感激,又是痛心,說道:“我是東殿吏部二尚書,之前一直在東王府任職。東王大敗清妖江南、江北兩大營後,派我率軍鎮守東西梁山。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東王的無心之舉,卻使我躲過了天京事變,使我撿迴一道性命。但我的眷屬都在天京,大多已經死難,隻剩一個兒子幸存。


    “天京事變,諸王內訌,也讓我看清了太平天國的麵目。幸而當今聖上仁慈,使我父子劫後餘生,得以團圓。皇恩浩蕩,我侯淑錢一定會知恩圖報,永遠效忠聖上。”


    侯淑錢的話令大家感同身受,他們不由自主地懷念起家屬,也決心從此死心塌地效忠楊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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