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天王名叫洪天貴福,金田起義前出生於廣東花縣。當時,洪秀全尚在廣西傳教,族中事務都由洪仁玕打理。


    (洪仁玕未趕上金田起義,直至天京事變後才來到天京,是為太平天國曆史上的幹王,寫下了赫赫有名的《資政新篇》。)


    金田起義後,幼年的洪天貴福隨太平軍四處征戰,見證了太平軍打天下的艱難。定都天京後,洪秀全深居天王府,洪天貴福也長期深藏天王府。


    去年,洪天貴福六周歲,洪秀全開始安排他讀書。老師是大他十歲的同父異母姐姐洪天嬌,教材是洪秀全親自編寫的《十全大吉詩》、《三字經》、《幼學詩》、《千字詔》、《醒世文》、《太平救世詔》、《太平救世誥》、《頒行詔書》等愚民教材。


    洪秀全見不得別的男人出入自己的後宮,天王府中多女人,隻有蒙得恩等少量男性近臣,再就是親兒子洪天貴福。


    洪天貴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又沒有好的基因,發育得十分愚蠢、遲鈍。


    (曆史上,洪天貴福在1864年即位,不久天京城破。洪天貴福逃到江西,被左宗棠手下席寶田的湘軍活捉。


    (被俘後的洪天貴福,懦弱無知,卑躬屈膝,缺少基本常識,令清軍瞠目結舌。洪天貴福對清軍有問必答,甚至還寫詩讚頌清軍,表示願意參加科舉、做清朝的官。


    (盡管如此,洪天貴福還是被清軍淩遲處死。幼天王一死,散布各地的太平軍沒了主心骨,抵抗逐漸減弱,太平天國運動宣告失敗。)


    洪天貴福懵懂不知事理,隻知事態嚴重,一臉茫然地看了下禦座旁的洪仁發、洪仁達、蒙得恩。


    洪仁發與洪仁達,這對洪家豬狗毫無見識,怯懦不敢言語。


    蒙得恩見狀,義不容辭地說道:“陛下,陳承瑢不可信。他這樣做,純粹是緩兵之計。我們應當趁革命軍立足未穩,大加撻伐,奪迴清涼門,確保天京安全。


    “至於為東王平反,這是理所當然的。現在北奸已死,東殿勤王之說不能成立。因此,愚以為,我們要立即下詔,為東王平反,安慰軍心。


    “然後,請燕王向陳承瑢說明道理,要求他立即退兵,把清涼門拱手讓出。若陳承瑢不同意,立即發兵進攻,不得耽誤。”


    一旁的朝臣李春發,是蒙得恩的得力幹將,曾代表天王府出城拜訪革命軍。此刻,他越班陳奏,說道:


    “陳承瑢自事變之後,一直明哲保身,現在也不掌兵權了。恐怕,清涼門那邊歸由革命軍作主,陳承瑢說話不管用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秦日綱也奏道:“臣已派兵包圍佐天侯府,府內人去屋空。陳承瑢的至親都已不知所蹤,很可能已藏在了清涼門處。”


    蒙得恩也受到觸動,說道:“看來,陳承瑢已經破釜沉舟,鐵了心要背叛天國。”


    秦日綱同情陳承瑢,自覺失言,說道:“臣願親往清涼門,向陳承瑢曉以之情,動之以理。若他執迷不悟,臣即發動猛攻,奪下清涼門。”


    一直默不作聲的洪仁發,此刻插話道:“總得有個時限。譬方說,限他明天早上投降。若不投降,咱們就發動猛攻。”


    洪仁發雖沒什麽見識,畢竟是洪秀全的親哥哥。洪秀全死後,洪仁發就負責“攝政”,實際上大事小事都倚重蒙得恩。


    洪仁發既有這種表示,幼天王便按尋常所教的那樣,吐出兩個字“準奏”,就算結束了這次議事。


    秦日綱正要走,卻被蒙得恩叫住,說道:“燕王,東王升天後,天王府就全靠您維持大局了。陳承瑢形同叛逆,你可要與他劃清界限呀。事畢論功行賞,燕王您就是頭功了!”


    秦日綱苦笑一下,急匆匆地離開了天王府。


    路過一處聖庫,秦日綱才想起自己還餓著肚子。他進入聖庫,讓裏麵的“典聖糧”準備了一鍋大雜燴,美餐一頓,方來到清涼門。


    才半天功夫,清涼門處的防禦又有加強。革命軍已經公開在太平軍眼皮底下活動,在交通要道上設置路障、拒馬。


    秦日綱還抱著一絲希望,派人找陳承瑢談判,準備繼續勸降陳承瑢。


    等了半天,陳承瑢才肯露麵。雙方討價還價,總歸是談不攏。陳承瑢借口要與革命軍商量,一去不迴。


    秦日綱再三催促,擺出了進攻的架勢,揚言要立即進攻清涼門。陳承瑢才出來答話,隨即開出了新條件:要求天王公開下達“罪己詔”。


    “罪己詔”是古代的帝王在朝廷出現問題、國家遭受天災、政權處於安危時,自省或檢討自己過失、過錯發生的一種口諭或文書。


    洪秀全生前非常自負,堅信自己是上帝之子,自然不可能向臣民認錯,更不曾下達過罪己詔。實際上,太平軍雖然起於草莽,卻其等級秩序看得特重,上官在下官麵前,更是有著很高的權威。


    若天王下達罪己詔,無異於自貶身價。天京軍民剛剛經曆過天京事變,人心浮動,對天王權威已有懷疑。因此,罪己詔之事,斷不可行。


    秦日綱對陳承瑢已經絕望,但此時天色已晚。此時若進攻清涼門,存在許多不便。秦日綱隻得撂下狠話,要陳承瑢於次日天亮前投降。


    雙方不歡而散,曾經的摯友也反目成仇。雙方都已知道,明天必有一場惡仗,都各自早早休息,養精蓄銳,準備明日會戰。


    這一天時間,對於太平軍來說,是白白浪費了。對於革命軍來說,卻是非常關鍵的一天。


    三百多名南洋艦隊的水兵,加上陳承瑢的家丁,總人數約為四百左右,人數上完全處於劣勢。利用這一天時間,他們修築好了工事,守城信心大漲,又向附近的太平軍散發傳單,有效動搖了太平軍的軍心。


    次日黎明,秦日綱再次派遣使者,要求陳承瑢明白迴話。陳承瑢依然模棱兩可,試圖拖延時間。


    上午八時,秦日綱忍耐不住,決定發起進攻。他親自督師,指揮手下的親軍進攻清涼門。


    燕殿親軍,骨幹大多是煤礦礦工。秦日綱早年做煤礦礦頭時,為人慷慨講義氣,很受礦工的擁護。這些礦工在井下勞作,紀律性很強,成為太平軍後,戰鬥力也很強,是秦日綱麾下的得力部隊。


    秦日綱首先把自己的親軍派了上去,沿著城門下的交通幹道,一窩蜂地往前衝,企圖一鼓作氣攻下清涼門。


    革命軍也不吝惜彈藥,先用火炮對著敵軍猛轟。火炮共有兩種,一種是戰船上拆下來的小口徑火炮,一種是清涼門守軍原配的火炮。


    戰船上的火炮殺傷力特強,架在城頭往下轟,簡直就是屠殺。太平軍一波衝鋒下來,還未到達城門下,就被火炮轟得七零八落。


    有些膽怯的太平軍,試圖後撤。秦日綱早已備下了督戰隊,遇到臨陣脫逃的,格殺勿論。太平軍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衝。


    秦日綱見親軍死傷慘重,隻得暫停從正麵進攻,改從城牆兩翼合攻清涼門。


    革命軍早已料到這一著,使用沙包封死了城牆上的過道。隻需在沙包後配置少量革命軍,再配以少量槍炮,就能擋住太平軍的偷襲。


    一計不成,太平軍隻得繼續從正麵進攻。秦日綱為人勇猛,親率一支精兵,帶頭向前衝鋒。燕殿親軍大受鼓舞,跟著秦日綱不要命地往前衝。


    革命軍以南洋艦隊水兵為主,習慣在船上作戰,很少下陸地與敵人交鋒。看到太平軍如潮水般湧來,革命軍都驚呆了:


    太平軍是真的不怕死,頂著炮火猛打猛衝。有的士兵已經受傷,仍然爬起來向前衝鋒。這種精神,在綠營、八旗等清軍上絕對是看不到的。


    革命軍官兵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射擊頻率,全然忘記了節省彈藥的命令。因為射擊速度太快,有的炮管、槍管都被打紅,甚至折彎。


    彈藥消耗得很快。到中午時,革命軍的彈藥已經用去了一半。王樹仁派人傳令各處守軍,要求他們務必節省彈藥,不能再浪費一發子彈。


    清涼門下漸漸堆滿了太平軍的屍體,屍山血海反倒成了太平軍的掩體。有些礦工出身的老兵,便以屍體為掩護,輾轉前進,竟然突入到了城門下。


    正在城頭督戰的王樹仁見狀大驚,當即指揮預備隊下城迎擊,務必要把太平軍阻截在城門之外。


    八個情報局特工,帶著五十個敢死隊員,出門迎戰太平軍。特工用的是左輪手槍,敢死隊員用的是步槍。


    太平軍燕殿親軍火器裝備率很高,還有不少洋人的來複槍。但和革命軍相比,太平軍的火器還很落後。


    革命軍占據著地利,士氣正高,順利擊退太平軍。


    秦日綱見親軍死傷慘重,進展不大,隻得下令退兵,休整以後明日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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