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東郡。


    郡守府。


    劉鑠負手立在沙盤前,炯炯雙目凝視著沙盤上犬牙交錯的勢力,而後把一支藍色的小旗,插在了陳留、東郡的邊界上:


    “不得不承認,張邈的反應速度比咱們預期中要快上許多,這足以證明,咱們的一舉一動始終在他的監視下。”


    “沒錯。”


    一旁陳宮肯定地點點頭,摸著齒髭道:“而且從情報上來判斷,張邈調集的兵力足有近三萬人,絕對是他的主力。”


    “單從這一點分析,如果我軍當真對鄴城動手,張邈極有可能會抄襲我軍後路,對濮陽發起強攻,以達到掣肘我軍的目的。”


    對麵的程立盯著沙盤上的藍色小旗,發出一聲不屑的訕笑:“此前在下隻是聽說張邈與袁紹交情匪淺,今日來看,果真如此。”


    “主公。”


    言至於此,程立揖了一揖,朗聲道:“咱們引蛇出洞的計策,或許當真可行,隻是濮陽兵力太少,怕是難以撐得住張邈進攻。”


    “屬下建議,趁此機會,主公可從河水北岸調支兵馬迴濮陽駐防,兵力不必太多,五千人足矣。”


    “一來可以彰顯我軍心虛,加深張邈對我軍欲突襲鄴城的印象;二來同樣可以加強濮陽的城防,以防不測。”


    劉鑠抬眸望向程立,麵上浮出一抹會心的笑容:“哈哈!知我者,仲德也。”


    程立皺了皺眉,猛然間,恍然大悟:“難不成主公當初將濮陽抽空,便是為了今日之舉?”


    一旁荀彧撚須淡笑:“仲德,你才意識到嗎?”


    程立驚詫不已,趕忙拱手:“主公英明。”


    劉鑠擺手道:“其實,此計得益於文若,若非他提醒,當初我也不會把濮陽兵力抽調出大半,趕往河水之北。”


    “如今張邈的反應盡皆如文若所預料一般,真正神機妙算者,非是鑠,而是文若,此計若能大功告成,文若當為首功。”


    荀彧趕忙揖了一揖,難為情道:“屬下隻是提醒主公,張邈沒那麽容易欺瞞而已,能想到此法安其心,是主公您英明。”


    “行了。”


    劉鑠尷尬地搖了搖頭,長出口氣道:“咱們就別相互捧臭腳了,這樣會迷失自我,難以保持理智的判斷。”


    “總之......”


    劉鑠倒也懶得廢話,強調道:“能令張邈將主力調往邊界線駐防,咱們引蛇出洞的妙計,就已經大功告成了一半,接下來要看袁紹如何下棋。”


    “報—!”


    正在這時,殿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


    劉鑠扭頭望去。


    但見,郭淮急匆匆轉入殿中,麵上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遇著劉鑠,趕忙一揖行禮道:


    “恩師,從魏郡方向傳迴情報,袁紹率領大軍離開鄴城,直奔與公孫瓚決戰的前線。”


    “哦?”


    劉鑠不由詫異:“袁紹當真離開了?”


    郭淮極其肯定地點點頭:“嗯,千真萬確,學生已經反複確認過了,準確無誤。”


    劉鑠繼續追問:“鄴城現在還有多少兵馬?”


    郭淮皺著眉,如實迴答:“鄴城城頭旌旗廣布,單從旗幟上判斷,暫且不知有多少兵馬,不過從袁紹帶走的兵力看,鄴城總兵力不會超過一萬人。”


    “一萬人?”


    劉鑠哂然一笑,當即明白其中奧妙:“好一個袁紹,居然跟我玩虛張聲勢這一套,倒還真瞧得起我劉鑠。”


    荀彧捏著頜下一縷胡須:“袁紹親自趕往前線指揮戰鬥,倒是個正確的選擇,但鄴城絕不可能留那麽多人。”


    “最佳兵力應該在五千到八千之前,不過從其虛張聲勢的舉動來判斷,想來應該在五千人左右,絕不可能是八千。”


    “沒錯。”


    又有陳宮深吸口氣,跟著分析道:“鄴城乃是百年城池,不僅堅如磐石,而且易守難攻,加之他們在兗州有張邈、袁遺唿應,絕不可能在鄴城留太多兵力。”


    “在下同意文若的分析......”


    陳宮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鄴城留守的兵力,應該在五千上下,絕不會再多了。”


    程立頷首點頭:“在下附議。”


    羊衜拱手:“在下附議。”


    “在下附議。”


    “附議!”


    “......”


    劉鑠長出口氣,擺了擺手。


    當下,許褚將鄴城的藍色小旗取下數支,將其轉移往與公孫瓚決戰的前線。


    “這便是袁紹給我等的迴應。”


    “諸位。”


    劉鑠柔和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試探性言道:“爾等有何想法,盡皆可以暢所欲言,咱們集思廣益,爭取商量出個對策。”


    一旁荀彧率先言道:“不知主公可是對鄴城,有何想法?”


    劉鑠倒也沒有絲毫遮掩,點點頭:“實不相瞞,我還真想在這關鍵時期,拿下鄴城。”


    單從曆史表現來看,袁紹強過袁術。


    因此,趁袁紹沒有發展起來,率先搞死他,絕對是明智的選擇。


    而屆時自己取而代之,汲取袁紹勢力龐大的養分,迴頭再收拾袁術,豈不是易如反掌?


    當然,如此想法隻在一念之間,若非是被荀彧戳破,劉鑠甚至不會說出來。


    但事實證明,荀彧不愧是王佐之才,察言觀色,揣摩領導心意的能力,極其恐怖。


    不過......


    這一次,荀彧卻是沒有同意:“主公,屬下以為萬不可如此。”


    劉鑠沒有絲毫生氣,隻是開口詢問:“理由。”


    “很簡單。”


    荀彧給出自己的解釋:“鄴城城高池深,沒那麽容易打下來,況且袁紹距離鄴城不遠,一旦戰況陷入僵局,我軍危矣。”


    “屬下以為,主公仍要以穩妥為先,先拿下陳留,拔出袁紹在兗州的釘子,消滅我軍的後顧之憂,待主公坐穩兗州後,再考慮北上不遲。”


    一旁陳宮立刻接上話茬:“主公,屬下曾在鄴城住過一段時間,仔細觀察過鄴城的城池,我軍雖然數萬精銳,但想要在短時間內拿下鄴城,幾乎沒有可能。”


    “除非......”


    陳宮深吸口氣,又緩緩唿出:“鄴城當真是座空城,但這顯然不可能,袁紹及其臣屬的家眷盡皆在鄴城安家,他絕不會坐視鄴城有難。”


    “嗯。”


    劉鑠肯定地點點頭:“爾等所言盡皆有理,此事不可再提,咱們接下來探討,要如何把張邈從陳留引出來。”


    “這家夥雖然有突襲濮陽的跡象,但如果我軍沒有進攻鄴城的事實,隻怕他絕不敢輕舉妄動,更別提真正突襲濮陽了。”


    一旁程立欠身拱手,當即言道:“主公,屬下以為咱們得先把攻打鄴城的聲勢造出來,比如打造攻城器械、籌備箭矢、糧草等。”


    “以此種方式不斷加深張邈對於我軍進攻鄴城的印象。”


    “而後......”


    言至於此,程立麵上浮出一抹淡笑:“主公可趁公孫瓚、袁紹大戰之時,引兵進入魏郡地界,而且速度要快,直奔鄴城。”


    “當然,我軍引兵進入魏郡是真,但強攻鄴城是假,隻要張邈得知我軍殺入魏郡,十之八九會斷定我軍強攻鄴城,如此一來,他必引軍突襲濮陽。”


    身旁羊衜捏著頜下一縷胡須:“仲德,你此計雖秒,可若張邈沒能上當,沒有突襲濮陽,主公引兵進入魏郡,便意味著徹底與袁紹決裂。”


    “這樣做的後果,你可曾想過?”


    “那又如何?”


    程立渾然不以為意,反問道:“伯道,你覺得主公與袁紹之間,維持表麵上的和睦,有何意義嗎?”


    “其實大家都清楚,從袁紹將於夫羅攆入東郡的一刻,雙方便徹底撕破了臉皮,何況如今咱們與袁術結盟,遲早要與袁紹決裂。”


    “既如此......”


    程立態度堅定,聲音不帶有任何溫度:“隻要能把張邈這條蛇引出來,主公引兵進入魏郡地界,又有何妨?”


    羊衜蹙眉:“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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