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我知你憂心陛下安危,但也不必采取如此過激的手段。”


    劉鑠一路追了出來,在雒陽城外的洛河河畔,苦口婆心地勸諫。


    雖然,劉鑠感覺曹操此舉背後必有深意,但雙方還不至於熟悉到無話不談的程度,對方也不可能真正跟自己交心,說些場麵上的話,安撫安撫即可。


    “子明。”


    曹操則是長出了口氣,麵上沒有絲毫的懊惱,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喜悅。


    身為金牌銷售的劉鑠最擅長察言觀色,曹操麵上這詭異的微表情,同樣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也正是因為如此,劉鑠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曹操今日與二袁的撕逼,絕非一時魯莽,而是深思熟慮,早有預謀。


    可是......


    他到底圖的是什麽呢?


    劉鑠隻感覺自己的智商已經欠費,不管怎樣想,總是沒有一個能夠說服他的理由。


    果不其然,能在青史留名的大奸雄曹操,智商高的一匹,跟這小子鬥心眼,吃虧的十之八九會是自己。


    “嗯?”


    劉鑠疑問:“孟德可是有何話要說?”


    曹操雙目灼灼地凝視著劉鑠:“子明,你能否實言相告,傳國玉璽是否在你的手上?”


    劉鑠停頓了片刻,佯作詫異,終於還是點點頭:“沒錯!的確在我手上。”


    曹操淡笑,吐口氣:“既如此,你可願聽老兄一句勸否?”


    劉鑠欠身拱手:“孟德旦言無妨,鑠洗耳恭聽。”


    曹操點點頭:“趕緊把玉璽撒出去,這東西放在你的手上,隻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災禍。”


    劉鑠麵色波瀾不驚,緩緩點頭:“孟德金玉良言,鑠銘記於心。”


    即便是曹操,也不禁為之一愣,他沒有想到,劉鑠竟然能如此的淡定:“看來傳國玉璽如何處置,你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


    “......”


    劉鑠沒有透露更多信息,而是岔開話題道:“孟德,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曹操迴頭瞥向不遠處的零散隊伍:“先去揚州一趟,招募些兵馬,然後再迴來,準備跟董卓決一死戰。”


    “隻不過......”


    話鋒一轉,曹操陰冷的一笑:“照目前的情勢來看,等我引兵返迴雒陽時,或許盟軍內部已然發生劇變,能否繼續討董,猶未可知。”


    劉鑠長出了口氣:“孟德,不管盟軍如何變化,至少我劉鑠討董之心,絕不會變,我會在雒陽等你迴來,屆時咱們定要把酒言歡。”


    曹操笑了笑,才不信這個邪,畢竟傳國玉璽都在你小子手上了,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麽不變心?


    信你個鬼,你這小子壞得很!


    當然!


    曹操心裏雖然這麽想,但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變成了這樣:“沒想到,這十九路諸侯中,真正是在討董者,唯將軍與操耳。”


    既然大家都是場麵上的話,劉鑠也不能落後,把手一拱:“能與孟德兄攜手作戰,乃鑠之幸也,一如前言,鑠在雒陽,等君歸來。”


    曹操鄭重地點點頭,拱手還禮:“君子一諾重千鈞,我曹操必引兵歸來,再與子明攜手殺敵,匡扶漢室。”


    “嗯。”


    劉鑠鄭重點頭:“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孟德快上路吧。”


    曹操淡笑,揮手作別:“子明,一定要等某迴來。”


    駕—!


    蹄音如雨,飛馳而去。


    劉鑠長舒口氣,依舊皺著眉,捫心自問:


    “曹阿瞞這**崽子,此舉背後到底有何意?”


    “真夠奸的,許邵這人還真有兩把刷子。”


    “嘖嘖—!”


    “......”


    阿嚏—!


    阿嚏!


    趕往揚州的路上,曹操實在沒忍住,打了兩個噴嚏。


    一旁曹仁湊上前來,同樣帶著疑惑問道:“主公,末將有些不太明白,您明知道袁紹、袁術不會再追殺董卓,因何還要當眾勸諫,甚至不惜惡言相加?”


    “這豈不是......”


    曹仁搔了搔腦袋,憨憨一笑:“這豈不是樹敵二袁嗎?”


    曹操笑了笑,瞥了眼曹仁:“子孝啊,你思考問題總是浮於表麵,難道不能更進一步嗎?”


    曹仁頓時來了興趣,趕忙拱手:“還望主公,不吝賜教。”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憑咱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誅殺董卓,此次追殺董卓,真正的目的,是要收天下士人之心。”


    “這個......”


    曹仁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當日追殺董卓的一幕,自家主公的確給自己分析過原因,而且當時的自己頗為讚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沒錯。”


    曹仁點點頭:“確有此事。”


    曹操淡笑:“可因為劉鑠引兵殺來,咱們在此戰中,徹底淪為了附庸,即便損兵折將,依舊沒能立下不世之功,士人隻知劉鑠,又豈知我曹操。”


    “但今日不同。”


    話鋒一轉,曹操昂首傲然道:“我曹操當著眾諸侯的麵與二袁激辯,想必不久,此事便會通過眾諸侯的嘴,傳遍天下。”


    “雖然,此一戰中,我曹操沒能立下不世之功,但因為這顆赤誠之心,依舊會被天下士人銘記於心。”


    曹仁恍然大悟,不住點頭:“主公英明!不過,咱們因此得罪了袁紹、袁術,是否值得?”


    曹操笑笑,大手一揮:“你放心吧,袁紹是何性子,我曹操心裏清楚,他素來愛惜名聲,絕對不會因為此事,便與我斤斤計較。”


    “或許我曹操會因此受到冷落,但隻要咱們從揚州迴來,帶著兵馬迴來,袁紹一定會摒棄前嫌,再與我通力合作。”


    馬仔就要有馬仔的覺悟,曹操能抓住重點,這一點非常重要,對於亂世之初的袁紹,能夠多一個助力,又豈會在乎那點汙點。


    因此!


    問題的關鍵,便在於自身的實力。


    隻要腰杆子足夠硬,曹操自信,袁紹的橄欖枝肯定會伸過來。


    曹仁驚歎於自家主公嚴謹的思慮,恨不得給他點一萬個讚,四世三公的袁紹幾乎被他拿捏死死的:


    “主公言之有理,末將佩服之至。”


    “走吧。”


    曹操渾不在意,擺了擺手:“咱們抓緊時間趕路,爭取早些返迴雒陽,我冥冥之中有種不安的感覺,劉鑠此子絕對沒有表麵上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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