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嶽雲雲背過身一抹眼,低著頭又轉迴身,強作淡定的說:“易總這個廚房設備真齊全,價格不菲吧,”

    問完她就意識到,媽媽都已經不在了即使打造了這麽一個廚房,又給誰用?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又卷土重來,胸中的酸澀擋也擋不住。

    眼看著一行清淚便要滑下臉龐,易斐下意識的就想要替她擦掉,這一瞬一種異樣的感覺瞬間衝上了他的後腦,酥酥麻麻的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他不是沒有見過女人哭,隻是這個女孩兒,明明悲傷不可抑製的讓她渾身發抖,她卻死死的咬緊了下唇,把眼中的淚生生的憋在了眼眶中。她的指尖已經被自己掐得發白,深唿吸了好幾次,才止住了哽咽。

    易斐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並下意識的把她圈在了自己和洗手台之間。

    等嶽雲雲終於調整過來後,發現這位易總盡管攔住了自己,卻很紳士的保持了距離。他似乎明白自己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才擋在了自己身前。

    隻是,他那一雙不可忽視的帶有侵略性的雙眸直直的盯著自己,讓嶽雲雲臉頰發燙,她很想大大方方的說:請你讓一下,你靠得太近了。但是說出口的卻是聲如蚊呐的一句:“謝謝。”

    這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在易斐聽來格外的性感撩人,他喉頭滾動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嶽雲雲兩眼,才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卻又鬼使神差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先別走,你眼睛還是紅的,用冰敷一敷。”

    說著他抬起手,從嶽雲雲右邊的冰櫃裏取出一袋冰牛奶,輕輕地貼到了她的眼皮上。易斐溫潤的手指點在她的額頭,嶽雲雲隻覺得自己唿吸都沉重了起來。

    她傻愣愣的看著易斐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望進那一雙深邃的雙眸,好似沉溺進了一潭清幽的湖泊,心緒說不出的寧靜平和。

    “雲雲,你在哪裏呢?”突然徐晴藍的叫聲打破了這種寧靜,她大喇喇的跑過來,卻突然發現這個麵點房裏不止有嶽雲雲還有易斐。

    而且兩人離得那麽近……難道他們在……

    看到徐晴藍疑惑的眼神,嶽雲雲頓時有些慌張,那如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神取悅了易斐。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十二分淡定的撒著謊:“這種程度的撞傷冰敷十分鍾就夠了。”

    接收到他的好意,嶽雲雲立馬接過易斐手裏的冰牛奶,再次說了一聲:“謝謝。”

    “哎,雲雲你撞到哪裏了啊?”徐晴藍一聽是這種情況,趕緊關心的說:“快給我看看。”

    嶽雲雲笑了一下攔住了徐晴藍就要摸上來的手,說了一句不小心撞到了吊櫃,沒什麽大問題,便拉著她出了麵點房,開始熱烈的討論起這廚房來。

    徐晴藍是個門外漢,隻是感慨廚房又大又豪華,但其實裏麵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的完全沒概念,聽嶽雲雲介紹了好幾款她聽都沒聽過的設備後,不禁好奇的說:

    “雲雲,你這麽了解這些東西,做菜一定也很好吃吧?還有剛才你在飯店外說那個一魚三吃可是說得頭頭是道啊,連柴火人家的那個什麽經理都被你唬住了。不行,中午你得給我們亮一手。”

    “怎麽?這位小姐也會做一魚三吃?”兩人正聊著,一個甕聲甕氣的男聲插了進來,原來是“同學情”的大廚已經領著副手進來,打算給大家做菜了。

    大廚是個高大健壯的大叔,一身的肌肉,滿臉紅光,頭頂上還有一道刀疤。不說他是廚子,都會把他誤認為是電影裏那種大佬身旁的頂級保鏢。

    聽著大叔這不怎麽客氣的問話,嶽雲雲立馬明白招牌菜一魚三吃怕是這位“同學情”一級大廚的拿手好菜,於是相當謙遜的說:“聽人說過而已,自己還沒動過手。”

    這是實話,嶽家珍饈譜她能倒背如流,但是卻沒有動手做過幾個正餐的菜式,前世她感興趣的是糕點和湯食,所以繼承了母親的好基因全用去研究那些了。

    聽她這麽說,那大叔露出一副倍感無趣的表情嘟囔了一句:“老劉淨瞎說。”大叔身後跟著的副手衝她們賠了個笑快速跟著大叔身後開始操持午飯。

    “嶽小姐,譚五是這個脾性,一門心思都在做菜上麵其他都不怎麽關心,他沒有惡意。”劉經理解釋道:“我剛才不過提了一句他碰到懂得欣賞一魚三吃的好食客了,他就來了勁,你別介意。”

    “等一下!”還沒等嶽雲雲說點什麽譚五聽到劉經理的話,丟下手裏正在拭擦的刀具大聲問到:“你姓嶽?你懂一魚三吃,你是江城豐水的那個臨江嶽?”

    這個譚五居然知道臨江嶽?嶽雲雲瞬間瞳孔收縮,心思百轉。

    臨江嶽是指嶽雲雲媽媽的太外婆,生活在民國時期,她最擅長做魚,在廣市湛江邊開了一家“臨江閣”。

    曾經為當時的軍校校長擺過一次百魚宴,曆時七天,一共上了108道不同的魚為主食材的菜式,從此名聲大噪,遠近馳名。而那位校長還寫了一副對聯送給了臨江閣:若無臨江嶽,怎進百食魚。

    這是一段過去了近百年的故事,這位譚五大廚是從哪裏聽說的?而且他不過聽說自己姓嶽就問出這麽唐突的問題,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臨江嶽,那是什麽?”嶽雲雲故作天真的歪了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知道?”譚五瞪著她看了老半天,見她還是那副茫然的樣子,喪眉搭眼的哼了一聲,扭頭繼續幹活,再也不搭理她了。一旁的徐晴藍好奇的追問了兩句,大叔全當她不存在。

    劉經理隻好再次打了個圓場,引著大家去餐桌旁坐下,給大家斟上茶,等著上菜。

    有意思!臨江嶽麽?易斐不動聲色的關注著嶽雲雲,因為她正不動聲色的仔細觀察著自己店裏的大廚,易斐一邊慢慢品著茶一邊陷入了思考中。

    上的第一道菜是,蓑衣黃瓜,這道涼菜最是考教刀功,一整條的黃瓜,在黃瓜兩邊用不同的角度來切,要求厚薄均勻的同時,還不能切斷。

    一般人做的時候,都會在黃瓜旁邊放根筷子墊在下麵,以免切的力度太大切斷了,而這位大叔別說點筷子,他好像玩兒似的,雙管齊下。

    一邊往燒熱的油鍋裏放進去各種調料,一邊連黃瓜都不扶,就單手拿著刀,嚓嚓嚓一通切。下刀又快又巧,一分鍾不到,小臂長的黃瓜連而不斷長長一條盤成一圈擺進了漂亮的大瓷碗裏。

    然後把鍋裏劈裏啪啦作響爆出了香味的調味汁稍微涼一涼便淋到了黃瓜上。頓時花椒的香味和黃瓜的清新氣息交織在了一起,紅彤彤的辣椒碎點綴在翠綠的黃瓜上特別好看。

    這道開胃菜色、香俱全,單等著大家品味了。易斐招唿了一聲,徐晴藍第一個下筷子,搶先塞了一口進嘴裏,頓時連喊爽口。徐晴天跟易斐熟,吃起來也不怎麽客氣。

    唯有嶽雲雲挑揀了黃瓜尾端那一小截,嚐了一口,心中一緊,果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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