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琳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什麽。

    夜深了……

    琬琳有些困倦,問道:“周大夫不迴去嗎?”

    周大夫笑:“這夜黑風高的,我一個美男子單獨迴家,你放心呀?”

    琬琳笑著搖頭:“我去叫護士安排一個床位給你。”

    說著就要起身,卻被人一把抓住,琬琳迴頭奇怪的看著周大夫。

    周大夫搖搖頭:“不必麻煩了,我就在這裏陪你。多一個人陪雲少奶奶,或許她會醒來的快一些。”

    雲茜覺得有點可笑,好像是自己死了,這兩個人在守靈似的。

    琬琳也沒有推辭,大晚上的,也不想打擾護士,去看人家臉色,於是說道:“好吧,那就辛苦周大夫了。”

    “哎……不辛苦。”周大夫說道。

    琬琳坐了一天的車,又加上最近這麽多事情,一直沒休息好,身心俱疲,很快就睡了過去。周大夫看著琬琳趴在雲茜的床頭,歎了口氣,上哪兒去找這樣樣樣都好,又善良的女人呢?

    床上的雲茜閉著眼睛,一臉安詳,仿佛這塵世間的種種,都與她無關。或許醒不過來是好事吧,如果醒過來了,聽到禹家人說的那些話,該有多傷心啊。

    可是……昏迷中的人,難道真的沒有意識嗎?

    雲茜覺得自己大概是死了,否則閉著眼睛,怎麽還能看到周大夫在望著自己呢。

    那憐憫的眼神,診室讓人覺得不快,可是雲茜也覺得心酸起來。

    難道靈魂,也是有感覺的嗎?

    周大夫發了一會兒呆,也在床尾靠著睡了。

    第二天早晨,是聞到了米粥的香氣才醒來的,周大夫揉著眼睛起身,隻覺得脖子格外的酸痛,果然人老了,就是不能瞎折騰,睡覺也要好好睡才行。這脖子……哎喲。

    琬琳已經洗漱好,神清氣爽的站在床邊,笑著看著周大夫:“醒啦?”

    床頭的托盤裏放著剛剛打來的米粥和包子油條等等早點。

    周大夫有些詫異道:“你去買的?”

    “不然呢?”

    “這種事讓護士送來不就行了?”周大夫在醫院呆過,知道醫院是有這項服務的,何況這是收費較高的單人病房。

    琬琳淡淡的說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必麻煩旁人了。”

    周大夫也沒再說什麽,隻是說道:“謝謝。”

    “謝什麽,周大夫陪了一夜,辛苦了,要不是樓下隻有這些東西賣,我肯定是不會委屈周大夫的胃口的。”

    周大夫笑:“委屈什麽?早很不就是吃這些東西?多虧了少奶奶,要不然平時,我早晨甚至都不吃。”

    琬琳詫異:“大夫也這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周大夫聳聳肩,伸手要去拿包子,琬琳說道;“大夫要洗洗手吧。”

    周大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然後往門外走。

    琬琳看著病床上的雲茜,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她不能吃飯,手上插著針管,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輸液,包括營養液。

    可是營養液,和吃下去的五穀雜糧,能相提並論嗎?

    當然不能,雲茜想著,就算隻是簡單的米粥包子,這味道也讓她垂涎欲滴,可惜……她並不能醒來吃東西。那營養液也隻是能維持生命而已,無色無味,滲入血脈之中。

    雲茜覺得,如果要一直打營養液,不能吃東西,就算是一直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禹少爺,你來啦?”琬琳聽到周大夫在門口說道。

    雲茜心中也是一窒。

    琬琳迴過頭,看到禹賢,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加疲憊,先前對禹賢的埋怨,瞬間少了不少。

    但琬琳沒有說什麽,禹賢看了周大夫一眼,又看了看病房裏站著望向自己的琬琳,問道:“周大夫昨夜在這裏?”

    周大夫絲毫沒有猶豫的點點頭:“是啊,我好歹也是個大夫,受了老爺子那麽多恩惠,來看看雲少奶奶的情況也是應該的。”

    禹賢略略頷首:“辛苦周大夫了,周大夫迴去休息就好,這裏有醫生護士照顧,沒問題的。”

    周大夫有些尷尬的笑,禹少爺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是,我這不就是準備走了?”然後轉身對琬琳說道,“那少奶奶,我就先迴去了。”

    琬琳點點頭:“周大夫慢走。”

    周大夫的腳步聲遠了,禹賢迴頭看了一眼,然後走進病房,眼神掃過桌子上明顯不止是琬琳一人份的早餐。

    “你也辛苦了,先迴去吧。”禹賢說道。

    琬琳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琬琳……”禹賢又說道。

    琬琳看了看身後的雲茜,深唿吸了一下,走了出去。

    算他有點良心,知道迴來看看。那自己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了。出了門,發現小蓮提著個飯盒在門口。

    小蓮見琬琳出來,趕緊迎上去:“少奶奶,還沒吃飯吧,少爺讓我給您帶了早餐。”

    琬琳迴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托盤裏,兩晚米粥還冒著徐徐的熱氣。

    然後迴身對小蓮笑道:“謝謝了。”

    小蓮有些不好意思:“少奶奶跟我客氣什麽?”

    飯盒打開,裏麵是琬琳最愛吃的流沙包、金包銀。

    小蓮又拿出一個被毛線袋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玻璃瓶:“少奶奶,你的豆漿,現磨的。”

    琬琳看著小蓮天真的小蓮,覺得心情晴朗了一些。

    吃完早餐,看著病房裏,禹賢似乎隻是坐在床邊,看著雲茜,也沒有說什麽。

    琬琳對小蓮說道:“你在這裏守著,我迴去,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再叫我。”

    小蓮痛快的點點頭:“少奶奶,你迴去休息吧,昨天在這裏一定沒休息好吧,放心吧,一般沒什麽事情的。”

    琬琳笑笑,走了出去。

    醫院門口有拉客的車,司機熱情的問琬琳要到哪裏去,琬琳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

    一定是司機送禹賢來的,琬琳本來想去找司機,可是被這人一問,突然,雖然還是不知道要去哪裏,但是琬琳很肯定自己內心的想法——不想迴家。

    不想迴家,老爺子現在應該在家裏吧,可能是還沒起床,不然一定會跟著禹賢來看自己的大孫子的。

    “新街口吧。”琬琳說道。

    那人有些殷勤的笑著:“太太,現在鋪子都還沒開門呢,那裏沒什麽好逛的。”

    琬琳搖搖頭;“我去那裏找人。”

    “哎,那好嘞,您上車吧,咱這就出發。”車夫爽快的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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