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弟子曾子,著重對士強調了一下他的要求,仁,要自始至終,始終如一。至於什麽弘毅,你都做到仁了,仁者愛人,當然是心胸寬廣的。


    至於什麽‘學以居位曰士’,則是西漢儒家被列為正統後,紅果果的為那些偽儒學張目的東西,已經沒有了道德底線。直白的說,就是學而優則士,這個士,更多的應該是一個通甲字,通仕。也就是很直白的告訴大家,學儒家經典學的好了可以做大官。


    董仲舒在把儒學這個大美人獻給漢武帝之時,已經對真正的儒學進行了閹割,比如,孟子提出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他是不敢灌輸給劉徹的。儒學被統治者接受後,那些隻依靠讀儒就能輕鬆享受生活的士大夫們,不斷的對儒學進行一遍又一遍的閹割,隻取對他們有利的,對他們不利的東西,則隻字不提。


    就比如,這個仁字。


    何謂仁?


    孔聖人對仁有很多論述,相對很寬泛,最基本的仁,你要做到孝悌二字。而孟子的仁,相對具體一些,可以從一句話體現出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現在的士人為家族著想,他們隻談“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他們隻抓住了孔聖人對仁最低級的要求,因為這對他們最有利。而亞聖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種仁,則被他們直接的忽略或無視了。


    薑醜用孔、孟、曾三個儒門先賢話,實際上,就是把孔孟曾三人綁在了一起,堵上這個漏洞,不讓田豐有空子可鑽,也讓這個仁字更具體一些。


    仁者愛人,這就是仁字相對具體的表現。之所以拉上曾子,就是告訴田豐,你們不但要愛護黎民百姓,還要持之以恆的愛護,你不可能偶爾施舍一點嗟來之食,便說你愛護過百姓了。


    在孔孟曾三合一的仁字麵前,現在的士族門閥,統統覆沒,沒有一個能做到的,因為他們把黎民百姓做為盤剝和奴役的對象,又哪裏會去愛護呢?


    田豐之流,以士自居。他們的這個士,是士族的士,也是士農工商的士。


    這個士,代表的是一個階層,而並非聖人口中的士,因為他們做不到真正的仁。但是,他們把春秋時期便已有萌芽的階層劃分,做了強化,讓各階層的劃分更明確,更固化,造成了更為激烈的階層歧視。這樣,現在的士家大族們,便把他們的士和聖人的士,混為一談。唯有這樣,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才能更加名正言順做他們天然高人一頭的士,而不是真正的品行高潔之士。


    所以,田豐之流全是士族之士,隻代表一個階層。而聖人口中的士,才是名士,是國士。


    當薑醜把那一堆‘士’放在一起,挖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時,田豐便明白了他麵前的這個賊匪想要表達的意思,長臉上剛剛升起的那點自信,蕩然無從。薑醜剛才的問題又相互裹脅在一起,此時的田豐田鐵頭,不是不知道怎麽迴答,而是他已經無法迴答。


    怎麽迴答?把亞聖摘出去不認?還是把曾子摘出去不認?


    既然要決定對這個剛而犯上的田豐田鐵頭進行降維打擊,薑醜便決心做得更徹底些,笑眯眯的看著田豐,很無辜問道:“田元皓,你現在還認為,方今之世還有那麽多的名士嗎?來,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那些名士,他們中的大多數,黎民百姓連麵都見不到一次。即便見了麵,連話都說不上一句,他們怎麽做到的仁愛世人?難道他們盤剝黎民,就是給黎民百姓麵子,相當於仁愛黎民百姓了?難道他們朱門酒肉臭,黎民百姓做路旁凍死骨,就是他們對黎民百姓的仁愛?”


    薑醜連聲的詢問,讓田豐的長臉憋得通紅,雙目中,怒火有如實質。


    自束發就學以來,在他田元皓引以為傲的嘴炮以及智術上,何時讓人堵得這麽慘過?沒成想,今天被一個賊匪下了套,輸的體無完膚。


    薑醜想起昨晚這田豐田鐵頭見到自己時的那種鄙夷不屑的眼眼,還有他那四十五度望月的神態。此時看著田豐的情形,昨晚集壓在心頭的那一口惡氣總算是出盡了。


    殺人誅心的事,還是要慢慢來,才有意思,薑醜決定暫時放過他,和這田元皓胡謅八扯的論士,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於是,緩緩說道:“士啊,究竟什麽是士呢?”沒等田豐確認,他開始自說自話,一邊說,一邊緩步往塢堡外走去。


    “士者,懂仁愛,明是非,知孝悌,守信義,重然諾,不畏強權,不貪享樂,不改其誌。憂國憂民、為國為民。革新創造、造福黎民。為國敢血濺廟堂、為民可俯身躬耕。田元皓,這就是我這個賊匪對士的理解,能做到五成者,可稱無雙國士,不知可對否?”薑醜的話語,遠遠的傳來,人已消失在塢堡外。


    隨著聲音的結束,田豐覺得胸中一陣翻滾,口裏,泛起一絲的醒味……


    田氏堡門外,今日,這寬敞的地方,派上了一次用場。一個用土臨時堆砌的高台坐落在吊橋外幾步遠的地方,高台上麵擺著幾張矮幾,矮幾之上,放著筆墨,一匹打開的布帛一頭鋪展其上,高台的一角,有一堆東西放在那裏,上有布帛遮蓋。


    土台下,三十幾個勁裝惡奴被捆綁串聯著排成一排跪在地,他們的身後,是一隊手持長槍的士卒。幾個木籠排列在惡奴前,籠中有人。本籠前,十步外,五張門板擺放在那,門板上有人爬伏,旁邊有婦幼照料。在其後,拉開五步左右,一眾黑壓壓的人頭,填滿了這個開闊之地,一眼掃過,該有數百之眾。


    在堡中呆立許久,強壓下那絲醒味的門衛豐,默立於塢堡門口,打量完這一切,麵色一片蒼白。雖然他不知道這個賊子會怎麽做,又做到哪步,但是,他已經大概猜測出了這個賊子的意圖。


    田氏的這一劫來的如此突兀,來的如此兇猛,該怎麽渡過?常以智謀之士自居的田豐田元皓,此時,如墜冰窟,冬日的暖陽照射在他的身上,已經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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