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還需要解決,石頭也等著救治。根叔仗著自己是鄉中老人的關係,上來開解了一下薑醜,並為李麻子解圍。


    “阿吉,消消火,麻子也是好心,並不是有心為之,石頭的傷,眼瞅著是走不了,要想逃命就得有人抬著,在這逃命的時刻,這也是人之常情。”


    “什麽人之常情?從今日開始,我薑醜就要打破這人之常情。”


    薑醜吼過一句,才發現麵前站著的是根叔這個蒼首老漢,心中一軟,煩燥泄去不少。


    但是,今天既然已經把話說到了這裏,薑醜決定一次性說透徹。於是,他又把目光移到眾人身上,繼續發泄自己心中的煩燥。


    “自我們從廣宗城中,抱成團開始逃命,哪一件事情不是打破了人之常情,我們才能走到現在?如果按人之常情,廣宗城內、繞城壕溝、蒲草灘上,漳水之中,每一處地方都夠我們死幾個來迴了,哪裏還有現在的我們站在這裏討論人之常情?我薑醜一直認定,我們是一夥人,是敢把我的後背放心交付給你們的父老兄弟,在我薑醜的心裏,隻要你們自己不放棄,我決不會放棄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亂世啊,活命不易,我們這夥人,能活到現在,是經曆多少生死?填進去了多少人命才換的?怎敢輕言放棄?反過來想一想,今天,我們可以這麽輕易地放棄石頭,那萬一有一天我們受傷了,別人是不是也可以輕易地放棄我們?前途未卜,生死未知,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要緊緊的抱成一團,大家隻有擰成一股繩,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我們才能在這亂世中掙得一線生機。”


    話說到這裏,薑醜心中的煩悶泄去不少,看著麵前的眾人,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他們就是一群普通的黎民百姓,對他們,自己又能苛求什麽呢?


    朝大家擺擺手,薑醜有些無力的說道:“從今往後,隻要大夥認我這個屯長,認我這個兄弟,那我薑醜就決不會輕易拋棄你們,不會放棄一人,不拋棄、不放棄就是我對你們的承諾。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大家散了吧。”話說完,薑醜沉默的率先轉身離開。


    “不拋棄,不放棄!”


    “不拋棄,不放棄!”


    這句話響起在清晨的雜草從中,聲音越來越大……


    薑醜豁然轉身,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所有人勇敢的直麵自己,嘶聲喊叫,他們的臉上羞愧盡去,或噙著眼淚、或麵含笑容、或滿臉激動。


    薑醜忽然明白,他們此時認可了他這個娃娃屯長。


    喊聲終於停止,根叔含笑走過來說道:“阿吉,石頭由我和黑牛抬著,不用你擔心,你去喝口熱湯吧。”


    薑醜猛然一拍腦袋,讓李麻子一句放棄給氣糊塗了,發了一通邪火忘記了正事。


    石頭還等著自己救治呢。


    “全都動起來,還傻站著做什麽?”薑醜吼過一句,再次來到石頭身邊。


    “阿吉,動起來做什麽?”根叔追過來問一句。


    “死馬當活馬醫!”薑醜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此時,一眾人心甘情願的被薑醜指使的團團轉,李麻子又跑了一趟前方的裏鄉,找來了針線。


    開水燒起。


    薑醜把針線連同幾塊麻布一齊丟進開水鍋中蒸煮,自己開始四處尋摸。一把獵刀遞到了他的麵前,“用這個。”黑牛說著,遞過一把獵刀。


    “你怎知我做甚?”薑醜有些意外,這黑牛心思挺敏捷啊,可剛才自己並沒有說要刀啊,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再找什麽的?


    “阿耶處理傷口時,我見過,要刮去爛肉。”說著話,黑牛的聲音低了下來。


    難怪,一個好獵人,總是知道些粗淺的療傷之事。


    薑醜就手把獵刀一並丟到鍋內,任由開水燒煮,這才對黑牛說道:“一會兒你來。”既然有人知道怎麽處理,薑醜也怕自己心軟。


    “下不去手。”黑牛嘟囔一句,擺起那張能夾死蚊子的臭臉轉身離開。


    薑醜看看眾人,大家全都一個意思,下不去手。


    人心都是肉長的。


    對敵人動刀子分生死時義無反顧,對同伴動手,確實是有些手軟。


    開水咕嘟嘟的響了十分鍾左右,薑醜清洗過雙手,拿著獵刀,來到石頭跟前站定。


    眾人圍了一圈,大家此時已經知道薑醜要做什麽,望著他的目光有些敬畏。


    “按住石頭的上身,別丟手,找一根木棍來,放進嘴裏,防止咬舌。”薑醜交待一句,石頭就被大家七手八腳按死在雜草上,口中也被塞進一根裹著麻布的木棍。


    看著那發白腫脹的傷口,薑醜硬起心、牙一咬,一刀割了上去。


    “嗚……嗚嗚……”


    連聲慘哼從石頭口中響起,同時,細密的汗珠瞬間布滿他的腦門,手腳亂掙、身體開始拚命亂擰個不停。


    “按緊。”薑醜吩咐一句,又是一刀接接一刀的割下。


    幾刀過後,薑醜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發虛,手有些發抖,自己的額頭上也冒有汗水匯聚,看來還是沒緩過來,這具身體被奔馬撞暈,便宜了自己,終究還是留下了內傷,加上後來奔波逃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緩過來的。


    薑醜停住刀,抬起頭,望向眾人問道:“誰來?”


    大家一個個眼神躲內,沒人肯接刀子,隻有身邊的疙瘩滿臉興奮,躍躍欲試。


    就是你了!


    “疙瘩,你來,記住,把傷口上的腐肉清除幹淨,下刀不可過深,小心,別傷了石頭。”薑醜說著,把手中的刀子遞了過去。


    這薑疙瘩,雖說有點一根筋,腦子也比別人慢半拍,但是,手底下的輕重還是知道的。


    “好的,阿吉哥,我記住了。”疙瘩果然沒讓人失望。


    “屯長,我來吧。”就在疙瘩準備接刀子動手的時候,人群外圍響起一個聲音。


    薑醜看著站出來的這個人,一個不到三十的幹瘦漢子。枸杞,一個奇怪的名字從他的記憶中冒了出來,人看著眼熟,但在身體主人的記憶中,並沒有什麽存在感。


    “你來?”薑醜確認了一下。


    “我來。”枸杞給了肯定的答案,並順手接過獵刀。


    薑醜讓開位置,枸杞跪到石頭大腿邊,觀察了一下,一刀一刀的開始剮了下去。


    穩、準、狠!


    分寸拿捏的極好,沒有多割一絲好肉,也沒放過一絲腐肉,動作極其熟練,獵刀被他用的得心應手。


    這人是個熟手!


    通過枸杞的手法,薑醜給出了判斷,看著枸杞兩鬢有些夾雜的白發,看樣子,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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