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嘲諷的目光緊緊鎖定左相,一點點講述著令他們心虛無比的往事。


    先帝的子嗣眾多,但都是些扶不上牆的爛泥。


    他們全都隻愛吃喝玩樂,根本不在乎這些權利地位,個個活得逍遙快活得很。


    先帝駕崩之後,為了盡快選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大臣們甚至都把主意打到還未出嫁的幾位公主身上。


    嚇得她們連夜找人成親,順理成章的搬出皇宮。


    無奈之下,大臣們隻好目光投放到了遠在邊疆,一心隻有戰事的牧庭身上。


    他們原本以為牧庭是個很好拿捏的傀儡。


    誰曾想,牧庭繼位第一天就罷免了不少朝廷蛀蟲,不僅如此,他還減少了所有大臣的俸祿以及宮內花銷。


    推行了個各種新奇的政策,以及快的速度拉動了國家經濟以及領土麵積。


    牧庭和沈筠初,一文一武。


    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就把一個岌岌可危的國家,治理得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興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以至於左相都忘記了自己曾經是有多麽卑微。


    雖然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國家,但是牧庭一點都不在意。


    索性直接跟他們攤牌:“如果你們不想朕再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那就趁早選出個新的君主出來!”


    牧庭早就厭倦了身為帝王的生活,巴不得現在就被人謀反下位。


    他這番話可把大臣們嚇著了,連忙跪下懇求:“陛下息怒,臣等並非這個意思!”


    左相怔神了許久,也跟著磕頭懇求:“萬萬不可啊陛下!”


    他急得渾身冒汗,肩膀都在不停打顫。


    這個國家實在是太需要牧庭了。


    若是離了他和沈筠初,怕是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住!


    左相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終於還是選擇妥協:“罷了,陛下想做什麽就去做吧!臣等再也不會幹預您的決定!”


    喲謔。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


    牧庭的嘴角立即勾了起來,坐姿終於不再慵懶恣意。


    昂首挺胸,用著睥睨眾生的口吻大聲說道:“既然眾愛卿都沒意見了,那朕再宣布一件事情。”


    伴隨著他的示意,李公公帶著梳妝打扮好的空青緩緩走到牧庭麵前。


    空青一襲青色長裙,外披白色裘絨大衣,腰間玉玨環繞,清脆悅耳,長長的白發挽著可愛乖巧的垂掛髻,點綴著桂花發釵,將她襯得清靈又貴氣。


    那雙如琉璃般夢幻的淡粉色眼睛,仿佛匯聚了天地之間所有的靈氣,澄澈明亮。


    渾身似雪一般的少女,大大方方的坐在座椅上,麵帶微笑的看著底下的人們。


    那張與牧庭極為相似的麵孔,象征著她高貴的身份。


    空青一出場,沈筠初瞬間來了興致,雙手抱胸仰頭坐在高位的她。


    這小丫頭膽量還真不錯,一下麵對這麽多大臣居然都沒半點露怯。


    當她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左相,驚愕到直接跌倒在地,難以置信的指著空青,顯然是認識她的。


    注意到他的表情,牧庭現實讓空青坐到他右手邊的位置。


    然後興致盎然的問著左相:“怎麽,左相大人這是認識她?”


    左相跪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他顫抖著雙唇,意識到牧庭肯定已經知道了。


    連忙重重磕了個頭:“微、微臣認得...”


    雖然隻在原主剛出生的時時候見過一次,左相依舊記憶猶新。


    左相怎麽都沒想到,空青居然能在冷宮平安活下來。


    簡直是太離譜了!


    他已經猜到牧庭接下來想說什麽,剛剛妥協的心再次反對起來:“陛下,小公主樣貌怪異,實在是無法被世人接受,還望您將她送迴冷宮,永不召見!”


    左相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說話依舊鏗鏘有力。


    其他知道這件事情的老臣也紛紛磕頭反對:“臣附議!”


    “嘖。”牧庭靠著龍椅嗤笑一聲,“朕隻是告訴你們一聲,又沒想得到你們的允許。”


    他模樣張狂極了,當場就讓李公公宣讀聖旨,直接將空青封為了鎮國公主,封號‘霽月’。


    聖旨一出,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大驚失色,紛紛磕頭懇請他收迴成命。


    牧庭擔心他們會嚇到空青,立即讓李公公把她帶迴去。


    然後眼神陰鷙的掃過他們,漆黑的瞳孔中盡是壓抑的怒氣。


    他扯了扯嘴角,低沉的聲音中蘊含著危險的信號:“就是因為你們,朕的皇妹才在冷宮吃了十餘年的苦,若不是朕無意間發現,你們還想隱瞞朕到什麽時候?!”


    牧庭憤怒的吼著,危險、森冷,極具壓迫感的氣息籠罩著底下所有的人!


    大臣們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仿佛肩上多了數千斤巨石一樣,就連腰身都直不起來了。


    一群大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都是頭一次見牧庭如此生氣。


    放眼望去,除了沈筠初,就隻有幾個閑散王爺還站著。


    其中一個滿是好奇的問他:“皇兄,剛才那個小丫頭當真是我們的皇妹嗎?”


    說話的是十一王爺,隻比牧庭小了兩歲,和他親爹一個樣,都隻知道縱情玩樂。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傳聞裏的那個邪祟,立即對空青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牧庭冷冷倪著他,目光輕輕掃過其他幾個王爺,低沉的聲音響起:“對,你們都知道她的存在?”


    牧庭嘴角帶著笑,周身卻散發著令人膽寒的狠戾氣息。


    無形的威壓瞬間壓得他們快要窒息,全都下意識跪了下去。


    十一王爺連忙解釋:“冤枉啊皇兄,那小丫頭才出生沒幾天就被父皇丟棄到了冷宮,我們全都以為她早就死了,再說她一直都是宮裏禁忌,我們早就把她給忘了……”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小,直至後麵低埋著頭,身體不停顫抖。


    跟牧庭比起來,他們這群從小就嬌生慣養的王爺哪裏受得住他那種注視,三兩下就全部說了。


    牧庭那雙深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陰鷙。


    好啊。


    原來就隻有他不知道這些事情!


    隻有他一直被蒙在鼓裏!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牧庭緊緊捏著雙拳,目光絲絲盯著底下的人。


    見他逐漸跑偏,沈筠初輕咳了一聲,走上前說道:“陛下,您打算什麽時候舉行冊封大典,將公主殿下宣告於世人?”


    他這番話,成功拉迴了牧庭的思緒。


    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牧庭清了清嗓,將提前看好的日子說了出來:“十日之後是個很好的黃道吉日,到時候就讓國師和公主一同被冊封,諸位愛卿可還有意?”


    直到現在都還跪在地上的大臣們:“……臣等無意。”


    牧庭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神色變得隨和起來:“很好,既然無事再奏,今日就到這裏吧。”


    眾大臣:“臣等,遵旨……!”


    牧庭走後,大臣們雙腿打顫的站了起來。


    左相被人攙扶著,看到沈筠初還沒走,立即就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沈筠初——!”


    他大聲質問著沈筠初,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不少:“這一切是不是都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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