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休聽到李博陽的問話,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點頭。


    “你說的沒錯,如果能夠在明世一直忍著不出手,哪怕出手也將力量壓在馭者之下,那麽確實不會有事。”


    “‘天禁大陣’不會發揮太大的作用。”


    “可惜人心難測,追尋力量本就是人的本能,渴望權力財富也是本能……又有誰能一直忍著不出手,將自己的實力壓製在馭者位階,始終待在明世不去暗麵……這種變態真的不多見。”


    “不多見,那就是有?”李博陽繼續追問。


    寧無休看向他,歎氣攤手,“雖然我早有所猜測,但具體是不是,我還真無法肯定。”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知道嗎……千年前的那個妖孽,不僅布下了‘天禁大陣’,偏偏還給暗麵與明世之間,搭起了一座橋。”很顯然,寧無休半點也沒有討論駐留在明世變態的想法。


    “一座橋?”李博陽本來隻當是在聽故事,但聽到明世與暗麵之間還有一座橋,頓時興趣大起。


    “對,一座可以讓暗麵生物入侵明世的橋。”寧無休語氣漸漸轉冷。


    李博陽心中一驚,“若你說的是真,那在那座橋的兩邊肯定有駐軍?”


    寧無休輕輕點頭,“暗麵的法則和明世不一樣,對超凡沒有壓製,反而對諸多物理規則層層幹擾。”


    “所以明世這邊是正常軍隊,甚至裝備核武。”


    “而暗麵那邊……則是超凡軍。”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你知道我今天為何心情波動過大嗎?”


    “之前巧合,我表哥遇到了故人之後……所以理所當然的他查了一下那位故人的近況。”


    “結果我之前收到消息……是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超凡軍潰敗,那位故人失蹤……而當今的長老閣對此毫無動作。”


    寧無休眺望遠方,似乎是在看向京城,“格物院的徐博士倒是想動一動,可惜皇家那邊與他不是一條心,能給予長老閣的壓力著實有限,根本不能促使長老閣建立新的超凡軍。”


    “甚至有人放肆而言,反正橋那邊的怪物過不來,何必費心費力打造超凡軍?這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金錢!”


    嘴角微微勾起,淺笑滿是諷刺,寧無休眼神冰冷,“這個國家看似和平安穩,卻像是坐在火山口上。”


    “一旦某日火山爆發,億萬萬丂人也得陪著這些渣渣一同殉葬……真是可惱!”


    原來如此。


    李博陽了然。


    難怪寧無休今日如此反常。


    一切都有了理由。


    寧無休身為“天生龍脈”,在整個大夏都不算是秘密。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龍脈等於帝王”這算是一個不是常識的常識。


    隻是超凡太遠,不如平安一生。


    大多數丂人對於“龍脈”的態度,更像是在看某個古老的傳說。


    但這事落在寧無休身上,可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傳說。


    背負著這樣的命運,寧無休在長老閣與皇家的眼皮子底下長大,再怎麽想那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一方麵有人想讓他死,另一方麵又有人想讓他活,當真是矛盾之極。


    寧無休能夠平平安安成長到今日,雖然看上去有些冷情冷性,但貌似沒有長太歪,還真有些幾分稀奇。


    李博陽可不相信,京城的那些頭頭腦腦,不會對年幼的寧無休下手。


    既然不能殺,那往歪裏養,養成一個傀儡,不也是挺好的嘛。


    隻是瞅著寧無休這一聲戾氣,看來是沒成。


    反倒是讓他,有了一股子改天換地的心氣,這要是讓上麵那些人知道了,當真不知該擺什麽表情。


    “所以你才有了想要改變整個明世的想法?”李博陽輕聲道。


    寧無休點頭,笑了笑,隻是笑容稍顯虛浮,“那個時候的我終究還是有些天真。”


    “總以為,隻要能夠改變明世就很好了。”


    “直到後來才發現,顛覆現有根本不是什麽一勞永逸的方法。”


    “一旦那座橋失守,全部都得玩完。”


    “歸根結底,問題的根源不在明世,而在暗麵。”


    “那你打算怎麽做?”李博陽好奇問道。


    “當然是先解決明世的問題之後,再去暗麵。”寧無休淡淡迴答道。


    “你就不怕長老閣的那些老頭真對你出手?”李博陽又問。


    寧無休嗤笑,“真要那樣的話,我還求之不得。”


    “正找不到理由對他們出手呢。”


    “在對付那幾個老頭的事情上,無論是格物院的徐博士,還是我那個不省心的親戚,都站在我這邊呢。”


    話剛說完,他放在腰間的手機就響了。


    發出一連串近乎亂碼的聲音。


    寧無休臉色一變,走到一旁,拿出手機看了看。


    半晌,他歎了一口氣,“我本以為上學是我難得輕鬆的時候,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麽一迴事。”


    寧無休迴頭看向李博陽,“你……殺過人嗎?”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突然,李博陽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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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陽傘下。


    餘文傑正喝著汽水。


    何大雄穿著黑背心,外套了一件藍襯衫,從巷口走了過來。


    拉開座位坐下,“抱歉,讓你久等了。”


    餘文傑搖頭,“我剛到也沒一會兒,再說這裏有吃、有喝、還有的坐,等等也無妨。”


    然後露出羨慕的表情,“你家住的地方可真熱鬧,我家那邊就冷清清的。”


    何大雄對此不以為然,“還行吧,就是有些時候很吵。”


    “再說了,這邊是老城區,沒準再過幾年就會拆遷了。”


    餘文傑頓時露出星星眼,“拆遷哎,這邊的房子得三四萬一個平方了吧?那你家多大?”


    瞅著對方這一副財迷的樣子,何大雄有些想笑,“家裏不算大,也就百來個平方,不過有個很大院子……全部加一起大概三百多平。”


    “哇!那豈不是……好多錢啊!!”餘文傑輕聲低唿。


    他本想喊【豈不是一千多萬】的,不過周圍都是人,喊出來好像有些不太適合,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改了口。


    何大雄似乎有些驚訝,抬頭看了餘文傑一眼,這小卷毛還挺靠譜,不是什麽咋咋唿唿的人。


    然後笑了笑,“其實沒有多少錢,畢竟還是要房子住的,不然我睡哪裏?”


    餘文傑連連點頭,這才問道,“那你今天喊我過來幹嘛呢?總不會想再繼續練習吧?我現在頭還暈著呢。”


    說著說著又偏了題,“就是不知道教授我們兩的那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神神秘秘的,卻又莫名覺得熟悉,真是古怪。”


    “你也覺得熟悉?”何大雄伸手叫了一瓶汽水,開瓶邊喝邊道。


    餘文傑點頭說是,“可是這個熟悉嘛,又稱不上非常熟悉。”


    “我也有這種感覺,隻是並不強烈。”何大雄讚同道,“反正他願意教我們,我們學就是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餘文傑“……”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力反駁。


    一口氣將手中的汽水喝完,“放心吧,今天喊你過來不是練習,有別的事。”何大雄打了一個嗝,說道。


    餘文傑這才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看了看何大雄喝完的空汽水瓶,又轉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還剩一大半的汽水瓶,抬頭猛灌。


    何大雄愣了一下,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是在幹嘛?!”


    喝完汽水,餘文傑打了一個長長的嗝,“沒啥,就是想證明我不比你差。”


    “喝汽水也要比,你真是三歲小卷毛。”何大雄笑道。


    “哼,三歲就三歲,反正我喝完了。”餘文傑壓根就沒在意何大雄的玩笑,直接問道,“你說有別的事?啥事?”


    臉皮也算是有些厚的何大雄,此時也難得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想換一下名字。”


    餘文傑怔了怔,“哈?”有些反應不過來。


    何大雄輕咳一聲,“對,你沒聽錯,我想去換一下名字,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弄。”又重複了一遍。


    餘文傑揉了揉太陽穴,“你都沒上網查的嗎?”


    何大雄聳聳肩,“查了,但是看不明白,索性就找你了。”


    “嗬,搞了半天我就是個工具人啊?”餘文傑笑道。


    “迴頭請你吃飯。”何大雄搔搔頭,稍顯尷尬的說道。


    “那你想好了要換什麽名字了嗎?”餘文傑好奇的追問道。


    何大雄頓了頓,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半晌,就在餘文傑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聽見他說道,“天狼。”


    “我想改名為何天狼。”


    “那是我爺爺為我準備的名字。”


    餘文傑歪頭看著何大雄,“天狼?確實比大雄要好聽一些。”


    “但……你爺爺給你準備的名字?”


    “這聽起來……似乎你現在的名字就很隨意?”


    何大雄苦笑,“你說得沒錯,我的名字確實很隨意。”


    “我爸他是個粗人,我在我家排行老大,又是個男的,所以就給我起名為大雄。”


    還有這麽起名字的??真就這麽隨意?


    餘文傑聽了,不由張了張嘴。


    想要安慰好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總覺得說什麽都不對。


    隻得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吧,你改名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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