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投降？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趙昰，覺得他是不是說胡話了。
特別是李沁，剛剛明明是一出慷慨激昂的對話，你怎麽不按劇本來啊？
我的表情和poss完全被你破壞了，好不容易營造的堅定信心都有了一點鬆動了呢。
趙昰不管他們的表情，接著說道：“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敢問諸位，這富陽縣城池可是高大？軍隊可夠守城？”
不待他們迴答，趙昰繼續說道：“很明顯，都不是。那我們何必死守，守了也守不住，被蒙古人破了城免不了會被屠城。如今死的大宋百姓已經夠多了，這一城數千戶百姓我們保護不了他們的財產，但是也要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
馬上李沁反問道：“那要是殿下支持投降，如今南下又有什麽意義呢？何況我李沁也不是賣土求生之人。”
“我知你是忠義之士，你且聽我說完。我不是讓你真投降，而是以保證這一城百姓安全為目的假投降。待我等南下收攏軍隊，恢複實力之後必定北上複土，到時你富陽在新江對岸，我大軍攻來之時強行渡河必定折損頗大。但若是你我裏應外合，定然可以減輕損失，甚至取得更大的功效也說不得。富陽一下，臨安城就在眼前。而且倘若我等南下之後，終未能再有機會北還，也能保全這一城百姓免遭塗炭，這又有何不可呢？到時候你李沁是辭官歸隱，還是自殺殉國，我也管不到你了。”
待趙昰這麽一說完，在座之人無不動容，這是何等胸襟？何等的仁慈？
卻又不乏心機！
再看看趙昰，覺得他那小小的身軀，是那麽的光明偉岸！
而此時的李沁略一猶豫之後就是跪倒在地，哭著對趙昰說道：“殿下胸懷遠誌，仁厚待民，李沁心服口服。今日就尊殿下所言，隻待殿下整軍歸來之時，沁必全力相助。”
說完又是重重地磕頭，趙昰相信如果自己南下之後失敗了，李沁必定會殉國的。
在場之人都是眼中含淚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兩人，好一副君臣之約！
在後邊趙昰又從李沁的口中得知，在這小小的富陽縣城有心向大宋之人，同樣也有人做好了投降蒙古人的準備。
而投降之人多是城內有錢有勢的鄉紳大戶，他們為了保存自己的家財，都已經暗通蒙古人，或者與降元的將領有著緊密聯係。
也幸好趙昰讓李沁暫時投降，要不然這富陽城估計守不過一個時辰。
在這個年代的地主階層可是擁有著巨大的能量，朝廷說白了隻是他們推舉出來的，和平時期不敢違逆官府，官府也在為他們服務。
一旦這個朝廷要垮台了，他們可不在乎是否再換一個朝廷。
皇權不下鄉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改朝換代對他們而言實際上隻是換了半個主子，另外半個是他們的家產與地位。
這些人雖不是真正的商人，但是商人多是依附在他們腳下的，畢竟這個時代的商人雖然好過了些，但同樣沒有多高的社會地位。
這些人可以說是大商人，而商人逐利乃是本心。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後邊滿清的八大皇商，妥妥的清一水兒晉商。
而他們為什麽在清朝擁有那麽大的權利和地位呢，那是他們用出賣明朝出賣崇禎皇帝換取來得。
皇太極本來是連飯都吃不起的，士兵都沒有足夠的武器鎧甲，就是這些晉商，先是為了利益，往關外運糧運各種生活物資。
後來胃口大了，就直接勾連邊軍販賣鐵器，以至於，清軍甚至比大多數明朝邊軍的裝備還要精良得多。
要知道每個中原王朝對於向遊牧民族輸送鐵器這種戰略物資可都是嚴格把控，甚至禁止的。
而這些晉商為了錢，簡直臉都不要了，最後甚至直接引清兵入關，這可就是連祖宗都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皇太極當時向他們買鐵器糧食的錢，卻是數次入關搶奪的中原百姓的活命本錢啊。
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趙昰一聽到李沁這麽說就格外重視。交代了李沁要注意這些人之後，就給他留下了一封證明文書，免得日後自己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李沁也可以保全名聲。
李沁對此也是樂意的，因為他本就不願意投降，如今假投降，要是玩到最後兩邊都不認他，那就尷尬至極了。
而在趙昰送李沁走之後，在場之人看他的眼神可是格外的敬佩，如此手段，他們都沒有想到，雖說是在逃命途中，他們來不及多作考慮。
但是趙昰可是隻有八歲啊，此般年紀，在這個境地都開始在為以後布局，實數了得！
這也更堅定了楊淑妃和楊亮節心中要扶他上位的想法，而一邊的劉越看著他更是異彩連連，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
待大多數人都走了之後，張全又單獨迴來找到趙昰。
“殿下，末將有話說！”
“哦？張將軍可是為小王堂舅爺而來？”
聽著趙昰對楊鎮的稱唿，張全登時一愣。
隻見趙昰繼續說道：“我知將軍與舅爺乃是至交好友，個中緣由還請將軍保密，今後但有所請，還望將軍莫要推辭。”
這話就說的很明顯了，張全也不是糊塗人，稍微一想也就知道前因後果了。
於是他向著趙昰深深一拜之後就慢慢地退了出去，此時的他也更加堅定了跟隨趙昰的決心。
不管是今天白天在驛站的表現，還是今夜在富陽城中的談吐，都是讓他震撼之餘也多了一份信心。
再晚些時候，楊亮節和俞如珪等人護著楊淑妃和趙昰趙昺來到了富陽縣南城門渡口附近。
趁著等待的時候，趙昰看到渡口附近還有許多百姓在等待擺渡。
看來不隻是朝廷在南遷，百姓也是在南遷避禍啊。
戰亂一起，首當其衝的永遠是老百姓了。
而在距離趙昰他們這一波人不遠的一處牆根上，一個少年郎正在嚶嚶哭泣。
而在他的旁邊還躺在一男一女兩個少年，雖然穿著還算妥帖但是形貌還是頗多狼狽。
見此，趙昰快步走了上去。
“敢問兄長，因何在此哭泣？莫不是同伴生病了？”
其實到了近前，趙昰就已經就著火把的燈光看清了。
少年郎身前躺在地上的兩人都是受了不輕的傷勢，看時間也不短了。
而且傷口都已經嚴重發炎，女孩兒的傷口在左臂，男孩兒的傷口在肋部，反正再拖下去估計就得去找閻王爺報道了。
也幸好天氣還不熱，若不然早就涼透了。
趙昰問了，但是那個少年郎並沒有迴答，隻是默默地看著麵前的兩人。
趙昰猜測著合該是他的兄弟姐妹吧。
所以也就不管他答不答應，叫人打來熱水就開始在李沁的幫助下替兩名傷者清洗傷口。
接著再從小背包裏拿出那板差點被他忘記的阿莫西林。
取出兩粒打開膠囊，將藥粉都均勻地灑在兩人的傷口之上，最後在用大學學到的包紮技巧為他們包紮好。
那少年郎一直木然地看著趙昰做著這一切，直到趙昰做完才說道：“他們已經到了這般境地，小哥為何還要折騰他們？”
本來還蠻有成就感的趙昰一聽這話頓時就火了。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他們隻是傷口發炎了，清洗一下消了炎症也就好了。你為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生自滅？你是不是他們的親人？或者說你就是他們的仇人？”
那少年郎聽了趙昰的話，先是眼睛一亮，但又很快暗淡下來。
“哼！休要誆騙於我！我在軍中的時候，有太多的同袍都是這樣死去的。我這弟弟和妹妹現在的狀況也是差不多了，哪裏還有得救？待他們死後，我自會將他們好生安葬，再去尋人報仇。我餓極的弟弟妹妹去討個饅頭都能換來一頓刀子，也不知道是蒙古人兇殘還是宋人心狠。也怪這朝廷太過懦弱無能，居然被打到亡國！嗬嗬！”
“你……”
被這少年郎的一大通話一激，趙昰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但是一旁的李沁卻是吼道：“大膽！你這賊子，我家益王殿下好心救你親人，你竟這般無禮！居然還當眾辱罵朝廷！來人！帶下去亂棍打死！”
其實趙昰知道李沁將他帶下可能隻是放了，並不會真的打死。
但他還是攔住了李沁。
“無妨！如今的境地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接著趙昰又對那少年郎說道：“我也不怪你！若你弟弟和妹妹沒有死，你就來找我好了。既是參過軍的，死也要給我死在戰場上。亂棍打死，倒是便宜你了。”
說完就讓人留下吃食衣物離開了。
而這雖然看在楊亮節和楊淑妃的眼裏，但是他們並沒有過來參與，隻是靜靜地看著趙昰的種種行為。
想來還是在觀察趙昰吧！
而那少年郎看著趙昰的背影喃喃地說道：“益王？若你真能救活我弟弟妹妹，我紀騅這條命就全部交給你了！”
投降？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趙昰，覺得他是不是說胡話了。
特別是李沁，剛剛明明是一出慷慨激昂的對話，你怎麽不按劇本來啊？
我的表情和poss完全被你破壞了，好不容易營造的堅定信心都有了一點鬆動了呢。
趙昰不管他們的表情，接著說道：“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敢問諸位，這富陽縣城池可是高大？軍隊可夠守城？”
不待他們迴答，趙昰繼續說道：“很明顯，都不是。那我們何必死守，守了也守不住，被蒙古人破了城免不了會被屠城。如今死的大宋百姓已經夠多了，這一城數千戶百姓我們保護不了他們的財產，但是也要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
馬上李沁反問道：“那要是殿下支持投降，如今南下又有什麽意義呢？何況我李沁也不是賣土求生之人。”
“我知你是忠義之士，你且聽我說完。我不是讓你真投降，而是以保證這一城百姓安全為目的假投降。待我等南下收攏軍隊，恢複實力之後必定北上複土，到時你富陽在新江對岸，我大軍攻來之時強行渡河必定折損頗大。但若是你我裏應外合，定然可以減輕損失，甚至取得更大的功效也說不得。富陽一下，臨安城就在眼前。而且倘若我等南下之後，終未能再有機會北還，也能保全這一城百姓免遭塗炭，這又有何不可呢？到時候你李沁是辭官歸隱，還是自殺殉國，我也管不到你了。”
待趙昰這麽一說完，在座之人無不動容，這是何等胸襟？何等的仁慈？
卻又不乏心機！
再看看趙昰，覺得他那小小的身軀，是那麽的光明偉岸！
而此時的李沁略一猶豫之後就是跪倒在地，哭著對趙昰說道：“殿下胸懷遠誌，仁厚待民，李沁心服口服。今日就尊殿下所言，隻待殿下整軍歸來之時，沁必全力相助。”
說完又是重重地磕頭，趙昰相信如果自己南下之後失敗了，李沁必定會殉國的。
在場之人都是眼中含淚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兩人，好一副君臣之約！
在後邊趙昰又從李沁的口中得知，在這小小的富陽縣城有心向大宋之人，同樣也有人做好了投降蒙古人的準備。
而投降之人多是城內有錢有勢的鄉紳大戶，他們為了保存自己的家財，都已經暗通蒙古人，或者與降元的將領有著緊密聯係。
也幸好趙昰讓李沁暫時投降，要不然這富陽城估計守不過一個時辰。
在這個年代的地主階層可是擁有著巨大的能量，朝廷說白了隻是他們推舉出來的，和平時期不敢違逆官府，官府也在為他們服務。
一旦這個朝廷要垮台了，他們可不在乎是否再換一個朝廷。
皇權不下鄉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改朝換代對他們而言實際上隻是換了半個主子，另外半個是他們的家產與地位。
這些人雖不是真正的商人，但是商人多是依附在他們腳下的，畢竟這個時代的商人雖然好過了些，但同樣沒有多高的社會地位。
這些人可以說是大商人，而商人逐利乃是本心。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後邊滿清的八大皇商，妥妥的清一水兒晉商。
而他們為什麽在清朝擁有那麽大的權利和地位呢，那是他們用出賣明朝出賣崇禎皇帝換取來得。
皇太極本來是連飯都吃不起的，士兵都沒有足夠的武器鎧甲，就是這些晉商，先是為了利益，往關外運糧運各種生活物資。
後來胃口大了，就直接勾連邊軍販賣鐵器，以至於，清軍甚至比大多數明朝邊軍的裝備還要精良得多。
要知道每個中原王朝對於向遊牧民族輸送鐵器這種戰略物資可都是嚴格把控，甚至禁止的。
而這些晉商為了錢，簡直臉都不要了，最後甚至直接引清兵入關，這可就是連祖宗都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皇太極當時向他們買鐵器糧食的錢，卻是數次入關搶奪的中原百姓的活命本錢啊。
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趙昰一聽到李沁這麽說就格外重視。交代了李沁要注意這些人之後，就給他留下了一封證明文書，免得日後自己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李沁也可以保全名聲。
李沁對此也是樂意的，因為他本就不願意投降，如今假投降，要是玩到最後兩邊都不認他，那就尷尬至極了。
而在趙昰送李沁走之後，在場之人看他的眼神可是格外的敬佩，如此手段，他們都沒有想到，雖說是在逃命途中，他們來不及多作考慮。
但是趙昰可是隻有八歲啊，此般年紀，在這個境地都開始在為以後布局，實數了得！
這也更堅定了楊淑妃和楊亮節心中要扶他上位的想法，而一邊的劉越看著他更是異彩連連，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
待大多數人都走了之後，張全又單獨迴來找到趙昰。
“殿下，末將有話說！”
“哦？張將軍可是為小王堂舅爺而來？”
聽著趙昰對楊鎮的稱唿，張全登時一愣。
隻見趙昰繼續說道：“我知將軍與舅爺乃是至交好友，個中緣由還請將軍保密，今後但有所請，還望將軍莫要推辭。”
這話就說的很明顯了，張全也不是糊塗人，稍微一想也就知道前因後果了。
於是他向著趙昰深深一拜之後就慢慢地退了出去，此時的他也更加堅定了跟隨趙昰的決心。
不管是今天白天在驛站的表現，還是今夜在富陽城中的談吐，都是讓他震撼之餘也多了一份信心。
再晚些時候，楊亮節和俞如珪等人護著楊淑妃和趙昰趙昺來到了富陽縣南城門渡口附近。
趁著等待的時候，趙昰看到渡口附近還有許多百姓在等待擺渡。
看來不隻是朝廷在南遷，百姓也是在南遷避禍啊。
戰亂一起，首當其衝的永遠是老百姓了。
而在距離趙昰他們這一波人不遠的一處牆根上，一個少年郎正在嚶嚶哭泣。
而在他的旁邊還躺在一男一女兩個少年，雖然穿著還算妥帖但是形貌還是頗多狼狽。
見此，趙昰快步走了上去。
“敢問兄長，因何在此哭泣？莫不是同伴生病了？”
其實到了近前，趙昰就已經就著火把的燈光看清了。
少年郎身前躺在地上的兩人都是受了不輕的傷勢，看時間也不短了。
而且傷口都已經嚴重發炎，女孩兒的傷口在左臂，男孩兒的傷口在肋部，反正再拖下去估計就得去找閻王爺報道了。
也幸好天氣還不熱，若不然早就涼透了。
趙昰問了，但是那個少年郎並沒有迴答，隻是默默地看著麵前的兩人。
趙昰猜測著合該是他的兄弟姐妹吧。
所以也就不管他答不答應，叫人打來熱水就開始在李沁的幫助下替兩名傷者清洗傷口。
接著再從小背包裏拿出那板差點被他忘記的阿莫西林。
取出兩粒打開膠囊，將藥粉都均勻地灑在兩人的傷口之上，最後在用大學學到的包紮技巧為他們包紮好。
那少年郎一直木然地看著趙昰做著這一切，直到趙昰做完才說道：“他們已經到了這般境地，小哥為何還要折騰他們？”
本來還蠻有成就感的趙昰一聽這話頓時就火了。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樣？他們隻是傷口發炎了，清洗一下消了炎症也就好了。你為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生自滅？你是不是他們的親人？或者說你就是他們的仇人？”
那少年郎聽了趙昰的話，先是眼睛一亮，但又很快暗淡下來。
“哼！休要誆騙於我！我在軍中的時候，有太多的同袍都是這樣死去的。我這弟弟和妹妹現在的狀況也是差不多了，哪裏還有得救？待他們死後，我自會將他們好生安葬，再去尋人報仇。我餓極的弟弟妹妹去討個饅頭都能換來一頓刀子，也不知道是蒙古人兇殘還是宋人心狠。也怪這朝廷太過懦弱無能，居然被打到亡國！嗬嗬！”
“你……”
被這少年郎的一大通話一激，趙昰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但是一旁的李沁卻是吼道：“大膽！你這賊子，我家益王殿下好心救你親人，你竟這般無禮！居然還當眾辱罵朝廷！來人！帶下去亂棍打死！”
其實趙昰知道李沁將他帶下可能隻是放了，並不會真的打死。
但他還是攔住了李沁。
“無妨！如今的境地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接著趙昰又對那少年郎說道：“我也不怪你！若你弟弟和妹妹沒有死，你就來找我好了。既是參過軍的，死也要給我死在戰場上。亂棍打死，倒是便宜你了。”
說完就讓人留下吃食衣物離開了。
而這雖然看在楊亮節和楊淑妃的眼裏，但是他們並沒有過來參與，隻是靜靜地看著趙昰的種種行為。
想來還是在觀察趙昰吧！
而那少年郎看著趙昰的背影喃喃地說道：“益王？若你真能救活我弟弟妹妹，我紀騅這條命就全部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