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半個月,韓家是越來越倒退,韓雨竹卻忙的不亦樂乎,已經從之前的賣粑粑到現在的賣餃子了,不過她的餃子不止是水餃,而是蒸餃和煎餃,並且兩人以一個月一兩銀子租了個小攤位,韓雨竹也是下了血本搭起了棚子,值班了鍋具和大的蒸鍋,白天基本都是她一個人在攤位上忙活,若初要去山裏采野菜和各種餃子餡,因為她做的餃子可是多餡的,而且一周換幾種,深受好評。


    水餃五文錢一碗,蒸餃六文,煎餃八文,每一份十個,偏偏在她這裏最貴的賣的最好。


    現在每天少說也能賣出一百份餃子,進賬至少是六百文,唯一遺憾的是她來的晚,攤位太小,隻能放下兩張桌子,這桌子也是近來進了些銀子才置辦的,當然,因為在這裏擺了攤位之後很多客戶都認識她了,隔幾天都會來問葛根粑粑,有空的時候她也會收工迴家做一切。


    葛根粑粑雖然成本低,但是耗力耗時,餃子相對而言好一些,畢竟麵粉是買的,素餡都是若初從山裏摘的,一般都是蘑菇,野菜之類的,這幾天自己又曬了些醃菜,打算剁些肉末進去做成另外一種餡。


    “吆喝,這未婚先孕做了羞恥之事被家裏趕出來倒是學了們手藝,不狂這肚子裏的孩子出世不會被餓死,但是這都進幾個月了,這肚子怎麽還沒點隆起的跡象呢,該不會是這孩子死在了你腹中吧。”


    這天,韓雨竹才賣出三分餃子,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便從人群中響起。而這話一落,周邊嘩然一片,就是那遞錢過來的手也都收了迴去。


    “地主家的姨娘就是閑的蛋疼,沒事就喜歡招搖,有心情關係我與我家夫君的事還不如好好動動腦子想想你那即將要敗落的家吧。”


    每天一早,若初都會推著這些工具和自己一起來鎮裏,韓雨竹每次都會打包兩份餃子給他帶走,一份當早餐,一份當中餐,而每天分別之後便各司其職,韓雨竹負責賣餃子,若初則進山裏找材料,半個月以來,兩人都配合的很默契,而二哈卻被兩人命令在家裏看家,若是還出現上次那樣的事逮著就咬,咬不過就跑,這段時間也挺太平的。


    閑著的時候韓雨竹還會現成的包一些餃子,有些人家人多,這樣一碗一份的吃劃不來,她就按斤生賣,一斤三十文,可是快趕上現在的肉價了,但是她手藝好,大家都喜歡吃她包出來的餃子,便也不會吝嗇,反正又不是每天吃。


    而因為每天早出晚歸,加上晚上迴去兩人還要趕工,這段日子倒是瘦了一大圈,依著韓雨竹的直覺,至少瘦了二十幾斤,而且可能是心情好了,還不要挨餓受凍了,這個子也是長高了些,但是相對來說她還是胖的。


    消失許久的韓家人突然出現,韓雨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她將話說完自己才想著要頂嘴,可是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明顯不同了。


    要說韓雨竹人緣一直都不錯,因為她真誠本分,不管是說話還是為人處世都討喜,這也是她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娃能夠在這鎮裏立足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這樣的時代,不管你家世如何,長相如何,大家都喜歡幹幹淨淨表裏如一的人,而這樣的行為無疑是犯了他們的禁忌,被人疏離與唾棄是必須的。


    鎮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韓熾算是公眾人物,但是他的老婆卻不是,畢竟女眷基本都是不拋頭露麵的,而今天,好巧不巧,二姨娘似乎算準了時機,趕在韓雨竹攤位最忙的時候出現,並且這般羞辱,可見是醞釀好的。


    人隻要行的正站得直,就不怕被汙蔑,韓雨竹起先還是有些慌亂,然而,當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再餃子上而是八卦上麵時她反倒淡定了。言語還擊的也挺犀利的,他可是好幾次看到與韓熾一起談生意的幾個中年男子在這鎮裏走動,時常還約去酒樓小聚,而當初韓熾可是當著他們的麵說自己是他的養女,還深受大家的捧戴來著,若是這事情澄清了,大家對他是不是還是這般敬佩呢?


    “你早上吃屎出門的吧,這麽臭,小心老天收走你,還有,我家家財萬貫要什麽沒有,隻有你這種窮鬼才會在這裏拋頭露麵敗壞家門。”


    一說到家道敗落二姨娘就鎮不住了,家裏現在一團糟,她能找的關係都找了,而且很多之前合作的夥伴因為今年一季稻的收成而退出另尋他路,而且今年雨水過多,導致板藍根的根部都開始腐爛,急壞了一家子,村裏那些忘恩負義的都不來上工了,如今找個人做事還得親自去問。


    還有就是那個沒用的馬文,這踐人要成婚那時他就閑著三天兩頭往家裏跑,好說歹說一堆的話,而如今她韓家有難了讓他伸手召集村民們幫一把他卻左推脫右推脫,至今都沒個信兒。她這心裏憋得慌,都半個月沒進這鎮裏了,還真的怪想念那種隨意買的感覺,而且這賤丫頭做起了小本生意的事村裏傳的沸沸揚揚,甚至都在懷疑那個道士當時的推算,不然怎麽一離開韓家他們又是建了屋子又做起了生意,如今這小日子比起村裏其他人可好多了。


    而且這事越傳越神乎,要有人更是下了堵住,這兩年他們會大發,還說這賤丫頭會做人,人緣好,大家都喜歡買她的東西,聽到這裏,家裏幾個都忍不住了,本來大家都想來一探虛實的,可是家裏繁雜事太多,脫不開身,最好還是抓鬮決定,沒想到自己贏了,今天一早見兩人推著東西上路自己就洗漱一番跟上了。


    而且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幾個人可是在一起商量了許久,最後還是十一姨娘的建議最管用,那就是未婚先孕。


    看來還是這青樓的女人最懂這種事,果不其然,起先這賤丫頭可是認真了呢,而她越生氣自己就越高興,大家也就會相信,這些可都是從這賤丫頭身上學來的,可是這才一轉眼,她就當是個沒事的人一樣,弄得她都尷尬了。


    老爺可是最反感他的家眷這般在外拋頭露麵,特別是她們幾個,若是讓他知道了準會一頓嚴訓。


    “你家家財萬貫,可是你這一副尖酸刻薄的臉就足以將家財萬貫給敗了,還有,造謠可是犯罪的,要有實錘才行,我與我夫君每天進出這鎮裏,有幾個人沒看見,而且我們夫妻恩恩愛愛和和睦睦,你說你非得插一腳做什麽,還有,你家大閨女連孩子都在娘家生,不知是你們造的孽多了還是其他,這孩子生下來就有小缺陷,這夫家娘家都嫌棄,話說,這些事還不夠你操心麽?”


    二姨娘罵一句韓雨竹迴十句,而且自己和若初每天進出這鎮裏,兩人不管互動還是其他無疑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少女孩可是羨慕自己找了個俊俏的相公呢,二姨娘這幾句話就想讓自己亂了節奏,還真的是小看她了,但是,比起這家事醜事,他們夫妻遠遠比不上這韓家。


    鹹吃蘿卜淡操心,那也要操準了這個心,操的不好那就是在給自己挖坑了。


    而且她既然能夠不顧自己的顏麵,那麽自己又何必顧及他們一家的顏麵呢,人都是相互的,而她韓雨竹向來也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你.......”


    “喲,這不是我那好爹爹的幾個生意夥伴麽?二姨娘,你說...我要不要給麵子的送他們一份餃子呢,順便告訴他們,我不是撿來的......”


    論口舌,二姨娘明顯鬥不過韓雨竹,她有的也隻是蠻力和蠻相,加上這些年一直扮演著貴氣夫人的角色,在這方麵早就落後了,而在她還要開口說話之時韓雨竹眼睛一亮,挑了挑眉,壓低著聲音說道。


    她的聲音雖然壓的很低,但是就近的一部分人還是聽得很清楚,甚至都露出了複雜而疑惑的表情,因為韓雨竹說的太籠統,即便是聽到了他們也不明白,倒是二姨娘徹底變了臉色。


    這件事老爺可是再三交代,而且他死愛麵子,加上這賤丫頭如今已經脫離韓家,以後不會有任何瓜葛,家裏也放心這些生意夥伴上門做客,可是若是這件事被暴露了,那麽事情的後果就不敢想象。


    畢竟,生意場上可圓滑,但是競爭大,一旦人品方麵出現了問題,大家的信任度就會降低,而且這賤丫頭要是再摻和幾腳,這事情就是說道天上都是他們沒理的。


    同時,二姨娘也怕對方認出自己,尷尬的像是個賊一樣防備著,最後更是狠狠瞪了韓雨竹一眼,貓著腰從另一側離去。


    “大家還買麽?不買我就收攤了。”


    二姨娘一走,韓雨竹立馬將心思轉移迴來,見大家此刻都看著自己,便是淡然一笑,吆喝出聲。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做事坦坦蕩蕩,不怕別人在被她談長論短,而且隻要有經驗的人都看得出,她哪裏像是個懷孕的人了,而且這事她前幾天也跟若初說明白了,他起先是吃驚,隨後卻是鬆了一口氣。


    幾個常客盯著韓雨竹的肚子瞧了好一會兒,目光大膽卻並無惡意,而且還都是幾個生了孩子的婦女。


    “幾位大嫂,你們都生過孩子,應該知道懷孕所該有的反應,再對比我,像麽?”


    與韓家的矛盾她沒必要讓全世界知道,所以,並未帶二姨娘的話題,而且隻要幾個人有良心,勾真誠就不會說假話,再說了,她也沒有必要向全世界說自己還是個黃花閨女吧。


    這樣的話還不如讓她們誤會呢。


    “妹子啊,那人是不是與你有仇啊,你這肚子一看就是肥肉嘛,哪裏像是懷孕......”


    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可是這人也太耿直了吧,不過這話說的韓雨竹忍不住想要笑,看來她還是得加快減肥啊,不然那天若初開竅了真的那個了,這懷了估計別人還是會說是肥肉。


    可是,這是第一個站出來為自己說話的人,雖然這話不是很好聽但是韓雨竹還是滿足了,當即豎起大拇指道:


    “果然,還是女人最懂女人。”


    於是,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遞錢的手又來了,韓雨竹忙的不亦可乎,直到小半個時辰之後才停歇下來。


    低頭看了看一旁的麻袋,這炭就快要沒了,看來今晚要多燒幾根大木材了。


    這個時代沒有煤,在這樣的街上做這些不可能燒柴禾,韓雨竹便讓若初每天弄些粗噶點的木枝迴來,做飯的時候就燒這些木枝,木枝又可以變成木炭,就這,用這些木炭蒸煎餃子。


    其實,她就是利用了現代推著推車的商販們的方法,為了這個小推車兩人可是幾天幾夜沒有睡過呢,拚拚湊湊,改了又該才成功。


    而且這蒸煮必須是用鐵爐和銅器才行,為此她將手裏僅有的銀子付給了鐵匠師傅,按照自己的設計做成了這樣一個爐子。


    忙活完,韓雨竹便閑了下來,趁著酒樓還未開始忙活便去了一趟,明叔他們也知道她在這裏找了個小攤子做點小生意,為此也感到很欣慰,但是對於酒樓的一切韓雨竹算是斷貨了,但是明叔還是以懇請的姿態讓她有時間就去後廚看看,又或者是指點一二。


    其實,明叔覺得挺惋惜的, 韓雨竹的廚藝堪稱他所見過的廚子之中的之最,可是這孩子不知怎麽想的,就是不願進酒樓做事,寧願這般風吹日曬。


    她帶了二十幾個熱乎乎的煎餃過去,一放下大家就爭著搶著吃,眨眼的功夫這餃子連皮都沒了,大家就差沒將這裝著餃子的碗給吃了。


    而韓雨竹每次來都會帶上一些,若是生意太好那就沒辦法,今天被二姨娘這麽一攪合,還是有二十多個沒賣出去,這下順道做人情了。


    “下次就別帶這些了,留著賣錢,能掙一文是一文,他們都不缺吃。”


    幾個月的相處,韓雨竹倒是跟後廚的人混熟了。大家也很喜歡她,就是一開始就不對眼的大廚現在也像是哥們那樣,他閑著的時候還會去攤上去看自己呢,還稱自己手藝好,做什麽都好吃,這令韓雨竹很感動,感覺自己莫名多了很多朋友,甚至是親人。


    久了,她突然產生了在這鎮裏落戶的想法,板藍根村雖然山清水秀,但是人氣不行,加上這麽些年被韓家一直誤導,即便是大家現在不那麽看自己了,可是那種感覺還是怪怪的。


    明叔心疼的拉著她坐了下來,歎息一聲,憐惜的說道。


    他的小女兒若是在世也是這般大,估計也會善解人意討人喜歡吧,或許是因為小女兒遭受命運不公的緣故,他對韓雨竹有種特別的照顧。而且知道她每天都忙早貪黑,賺點錢也不容易,這二十幾個餃子也是幾十文錢,在鄉下可不少,就是換了柴米油鹽都過上好幾天呢。


    “大家開心就好,這些都是今天賣剩下的,我東西多,再捎迴去就不是這個味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韓雨竹也將明叔當做了自己的爺爺,而且他真的讓她有爺爺的感覺,和藹可親,看事明確,而且不管好的壞的都會當著自己的麵給指出來,若是自己沒有這個靈魂,他還真的會是一個很好的人生導師。


    “對了,見你了推車又笨重又難弄,以後每天忙完就推到這裏來吧,早上又推出去,這樣可以省下很多力氣和時間。”


    這件事他想很久了,可是當家的前段時間一直在外麵遊玩,這幾天才迴來,迴來的第一次見麵他不敢提出,第二次才提出來,沒想到他隻是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這可把他這把老骨頭給高興壞了,更加迫切的想要將這 消息與這丫頭說了,可是他不敢明目張膽的的去攤位上專程給她說這事,再說了,當家的在,眼睛可精著呢,自己若是這麽急,一定會被懷疑。


    “這樣...不好吧。”


    韓雨竹很感激明叔這般幫她,但是她雖然沒有見過這酒樓當家的,可直覺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而且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這些事而連累了大家,畢竟,大家都是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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