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說的十分有理,百年前中原一分為南北,國號皆定為齊。南齊與北齊百年來暗自較勁,常有摩擦,國家也算是長期處於備戰狀態,國庫空虛。

    若是偶爾遇見幾個昏庸無度的帝王,雖不至於亡國,百姓卻是過得苦不堪言。就算是有明君治理,遇上個幹旱水澇之類的天災人禍,田裏的收成少說三年都會受到影響。這種時候通常餓殍遍地,盜匪橫行,商賈貪官隻顧著自己,天高皇帝遠也沒人聲張正義,每天不知要死多少人。

    而劍林山莊的存在的意義就相當於是扶弱濟貧,這裏的人以修習劍法為主,學成後便會下山匡扶正義,遇到無法靠自己生存的窮人弱者或是孤兒,就帶迴山莊來。

    而這些留在山莊的人,有天分的可以習武,可以學醫,又或是術法算命之類。沒有天分的也可以學習各種生存能力,然後分散到劍林門下的農莊、錢莊、繡莊之類的地方。

    所以劍林山莊也不像表麵上僅僅是一個武林門派那般清心寡欲,它擁有自己的勢力和爪牙,能夠自給自足。這也是劍林能夠在江湖中屹立數百年不衰敗的原因,它存在的年歲甚至比現在的南齊北齊存在的時間要長的多。

    劍林的劍法剛勁,多適合於男子修習,我能從師於此,隻是因為當年師父說與我有緣,且我又是個練劍的好苗子,便收入門下。實際我修習的武功劍法雖然在運功心法上屬於劍林的武學,但是劍法確是師父精心改編過,為我量身定製的一套全新的劍法,與師兄他們修習的劍法同根同源,卻不盡相同。而這套劍法中的一些招式,但這麽些年了我都還沒有完全參透,可見劍林武學的博大精深。

    所以在劍林山莊的眾多男弟子中見到染月時,我也十分驚訝。她年紀尚小,武功已不差我很遠,且還精通術法,讓我著實佩服。那麽照師兄的說法,她孤苦無依的時候能來到劍林山莊,在此修習成長,的確是幸事一件。也許對於以後的江湖和黎民百姓,也同樣是幸事呢。

    “我看染月似乎很有天賦,即是師兄帶迴來的,為何不拜在我們師父門下?”

    “你還不知?染月武功雖好,劍法卻不是她所擅長的,所以於師父而言,便是無緣了。”師兄答道。

    “是麽?那她最擅長的是什麽?”我有些好奇,習武之人彼此靠近時,隻能探出對方的內力如何,並以內力推斷武功高低。至於擅長何種武功,的確難以看出。

    “她從小失去父母,又是女子,日後若是行走江湖,依你看擅長什麽為好?”師兄賣了個關子反問我。

    “那自然是輕功與暗器,與女子而言,輕功可逃命,暗器無須近身交戰,自然是最好的,可這兩種武功何須練成如此深厚的內力?”

    “那我便不知了,師叔對他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徒弟寶貝的很,多傳了她些內力心法也未可知。”

    “倒也有幾分道理。”我點頭認同:“染月的確活潑單純惹人憐愛,師叔若是當年尋了個娘子,女兒也該這般大了呢。”

    “沒大沒小。”師兄淡淡笑著責備我,好似有什麽心思。

    我吐吐舌頭,和師兄相處的日子的確不長,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親切的,如大哥哥一般照顧著我,沉穩又讓人安心,但偶爾的時候,卻比師父還嚴肅幾分。待師父年歲大了,能把劍林山莊偌大的產業交到他手裏,應是十分放心吧。

    談笑間大家都已吃飽喝足,窗外月光盈盈,樹影攢動,這樣的夜晚真是美好。我大大咧咧地用手背抹了嘴:“那我便先迴去了,明日再來給你看診。”

    黎王仍舊勾著嘴角:“你哪是來看診的?可別把蹭飯說的如此好聽。”

    “順便,順便蹭飯。”我笑著迴他,跟桌前的兩人揮了揮手,轉身出門,迴了自己房裏。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這話於我這愛吃之人而言自然是至理名言。可是這一吃飽就犯困,這讓廣大勞動人民如何好好勞動?我靠在搖椅上邊打哈欠邊胡亂想著,不過的確在田間勞作,在商鋪裏忙碌的那些人,都是很難吃飽的人啊。

    如今的耕地大多是封給親王大官,這些人或是自己留著田地雇些窮人來耕,或是賣給富商,再由他們雇人來耕,但都無甚區別,終歸離不開那句“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劍林山莊在山下也有不少耕地,雖說不是特別肥沃的土壤,但每年也能收獲不少糧食,這些糧食除了供給山莊裏無家可歸的人們,就是屯著待有災害之年分發給百姓。

    這些做法自然是好的,隻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貪官汙吏,看見有人賑災施粥救濟災民就變得更加有恃無恐。偏偏山莊出師的劍客們都是正義之士,斷也不會去做那些劫富濟貧之事,畢竟都是盜竊搶劫之事,就算目的是救濟窮人也做不得。無奈隻能去搜集些貪官私吞賑災款項的證據交給朝廷。可這些貪官也是聰明人,哪有那麽容易就能讓人抓住自己的狐狸尾巴,況且這個世道官官相護,多半都是在做些無用功。這也就怪不得朝代時有更替,武林門派卻能長治久安。

    我胡亂想著這些關乎於江湖和朝野的事,恍惚間就要睡過去了,突然一陣敲門聲將我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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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兒,可歇息了麽?”是師兄的聲音。

    我揉著眼睛打開門,果然是白衣翩翩的師兄,一手還保持著扣門的姿勢,一手背在身後,若是我還迷糊著,說不定會以為是謫仙下凡呢。

    “師兄,你還沒迴去啊?這麽晚了有何事麽?”

    “倒也沒什麽大事,見你房中還點著燈,便過來看看,順道與你告個別。”

    “告別?師兄要去哪?可是有什麽事要處理?”

    “沒什麽大事,去京城處理一些山莊產業的事務,想來也要不了多少時日,不出半月應該就能迴。”

    “這樣啊,那你放心去吧,這些年你都在江湖曆練,處理山莊大小事務想必都能得心應手。那你便快去快迴啊。”

    “好。”師兄仍舊笑得溫柔,伸手輕輕將我散落的頭發撥至耳後。我在皇宮裏過了很長一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如今自己綰發都不太熟練,時常有發絲從鬢邊散落。

    “可有什麽想要的麽?我迴來時可以去市集上逛逛,給你帶些迴來。”

    “那自然是……”

    “自然是小吃糕點?”

    “師兄懂我,到時多帶些迴來,每種兩份吧,特別是玉糯齋的桂花酥。到時候我叫染月也來嚐嚐,她自小在山莊長大,肯定沒吃過這些糕點。”

    “難得在吃的事情上你還能想到別人,看來染月這個小師妹確實深得你心。”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開心笑著,立刻就開始盼著師兄能早些迴來。

    “我還有些事情要囑咐與你。”師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嚴肅。

    “何事啊?”我仰頭問他。

    “師父雖讓你替黎王診病,但你也不要與他走的太近。”

    “這是為何?”我問。

    “黎王殿下,並不像他表麵上那樣。”師兄說出一個不太明確的原因。我也突然想起傍晚進黎王屋門前,師兄說他人脈廣的事。

    “黎王表麵上不諳世事,吃喝玩樂。聽說在南齊也是無官無職,隻做個閑散王爺。我雖也看得出他不像表麵上那樣,但如今我身在江湖,遠離朝堂後宮,除了能替他治病,旁的都與我無關。所以他到底是何樣的人,可能於我而言也不是什麽要事,師兄你也不必太擔心。”

    “安兒,你還小,有些時候你總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不論如何,保持距離總是好的。”

    “放心吧,我與他不過是看個病,蹭個飯。能出什麽事啊?”

    “你若隻是為了吃,我可以下山給你尋個廚子。”師兄皺皺眉,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不必如此麻煩,那黎王要我替他診病,我蹭他幾頓飯就當抵了出診費了?這樣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就別浪費山莊的人力物力了。”

    “也罷,如今我倒說不過你了。總之你自己凡事多留些心,不要什麽人都輕信。”

    “放心吧師兄,我已不是那總角小兒了,凡事有分寸的。”

    “那便好,如此我便能安心下山了,你早些休息,夜裏涼,千萬別染上了風寒。”

    我點點頭,目送師兄離開,心裏卻想著師兄今日怪得很,先是與黎王密談,後又勸我不要與黎王走得太近,這倆人究竟是有什麽利益糾葛,倒像是有些交集又互相防備。

    這些倒也不算太奇怪,兩人一個是南齊皇族,一個是江湖俠客,暗裏有一些互幫互助也是正常,互相有些防備也是正常,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更讓我覺得奇怪的其實是師兄對我的態度,他原本隻是喚我師妹,像哥哥一樣對我關照有加。今日在黎王麵前卻突然改了口喚我安兒,方才告別時也是噓寒問暖,叮囑了許多,很不像是平時裏瀟灑的作風。

    我轉身進屋,閂好門窗。夜裏山中的確會起些風,但是風並不很大,門外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很是催眠。我吹熄桌邊的燭火,摸黑翻身爬上小床,夜裏安靜得隻剩下自己的唿吸聲。

    離宮僅僅月餘,窗外的月光透過紙窗灑進來,等到這個月的月滿之時,就是宮中那人的生辰了。也不知待他及冠之後,冊封的皇後會是何人?顏天依麽?還是悅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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