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的僧院裏。

    顏山聽完九歌的話後渾身發抖,無法接受師兄死去的事實。他臉色漸漸發白起來,雙手用力緊緊抓住石桌的邊緣緩緩坐下,而淚水不爭氣發地流下來了。

    他想不明白。

    師兄怎麽突然就……

    半晌過去了,他還是無法接受師兄死去的事實。

    師兄是何等的驚才絕倫,何等的風華絕代,怎麽突然就隕落了呢?

    難道是天妒英才?

    顏山胸膛起伏得厲害,似乎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他的雙手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怎麽會這樣啊?

    “三先生,先生是不是真的成佛了?”九歌哭著問,淚眼汪汪的,顯得十分傷心,“成佛了,是不是不用死了?”

    青莽滿臉期待看著顏山。

    它總覺得君上不會死,君上還沒有死……

    而在此時,顏山猛然一怔,為何整個苦陀寺都認為師兄成佛了?

    似乎不僅僅是整個苦陀寺,而是整個苦陀天啊。

    他記得苦難長老說,師兄乃是曆盡世間生靈諸般之苦歸來救苦救難,為眾生倒駕慈航脫離苦海……

    可是師兄明明都死了,又如何倒駕慈航?

    又如何成佛?

    他隻從師兄的身上,感受到無窮無盡般的苦,並沒有感受到什麽佛的氣息。

    難道有自已無法知道,無法理解的東西?

    顏山顫抖思索著。

    他畢竟不是佛家之人,對於成佛什麽的並不了解。

    倘若隻有寥寥數人認為師兄成佛了,有可能是搞錯了,但是整個苦陀天都認為師兄成佛了。

    這不可能是他們搞錯了。

    苦陀寺的那些菩薩境僧人會搞錯?

    苦陀天氣菩薩境,相當於聖道的文王境,即是大賢,怎麽可能會搞錯?

    這應該不可能。

    難道師兄真的成佛了,並沒有真正死去?

    這時,顏山頓時生出一絲希望,從心裏希望師兄是成佛了,而不是真正的死去。雖然他無法從師兄身上,感受到絲毫的生息,但是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死氣啊。

    人死了,怎麽可能沒有死氣?

    即使是大賢死了,身上也會彌漫著淡淡的死氣,隻不過是被濃烈的文氣掩蓋了而已。

    “師兄有可能真的成佛了……”

    顏山聲音有些顫抖道,盡管他從心裏都覺得荒唐無稽,但是此刻隻能如此催眠自已。

    “三先生沒有騙九歌?”

    九歌眼淚汪汪看著顏山,心裏終於有了些安慰。

    “我豈會騙你?”顏山搖搖頭,道:“雖然師兄身上沒了半點生息,但是不是也沒有絲毫的死氣?。

    九歌想了想就點頭。

    似乎先生身上的確沒有絲毫的死氣。

    “人在死後幾天內,多少都會有死氣生出,即使是大賢亦如此。”顏山道,“你們可是看到師兄死後有神魂出竅?”

    九歌和青莽都搖搖頭,表示沒有看到先生(君上)的神魂。

    “人在死後,神魂必定離體,雖然說,並不是所有人死後,神魂都能夠化為亡魂。但是,文士境的文人在死後,基本全部都能夠化為亡魂。而師兄是何人?不可能沒有神魂。既然你們都沒有看到,說明師兄的神魂並沒有離體,還在體內……”

    顏山說著說著,心裏就猛然愣了一下。

    他原本隻是想安慰一下九歌和青莽,順便安慰一下自已。

    但是現在,反而覺得師兄的死十分蹊蹺,似乎並沒有真正死去,或許隻是一種假死的狀態而已。

    “九歌、青莽,你們可是真的沒有看到師兄的神魂?這十分重要,看到就看到,沒有看到就沒有看到,絕對不能有絲毫的作假。”

    顏山臉色鄭重問,內心隱隱帶著些激動。

    倘若真沒有看到,豈不是說明到師兄的神魂還在體內,並沒有真正死去?

    “沒有。”

    九歌和青莽都搖了搖頭。

    “三先生,九歌一直守在先生身旁,並沒有看到先生的神魂。倘若先生的神魂離體,九歌必定能夠看到,但是這數日來,九歌並沒有看到先生的神魂……”

    九歌想了想就無比肯定道,眼中終於出現了些希望。

    “那、那,有沒有,我是說假如啊。”青莽頓時有些口吃起來,似乎有些不敢說,“我、我是說假如啊,假、假如啊。”

    “青莽你說。”

    顏山道。

    “那、那我說了,我隻是說假如啊,君上的神魂,有沒有可能,魂飛魄散,直接消散於天地了呢?”

    青莽鼓起勇氣,一咬牙就說出來了。

    “這不可能!”

    九歌滿臉怒火衝著青莽,嚇得青莽連退了好幾步,怒道:“先生的神魂還在,絕對不可能魂飛魄散,也不可能消散於天地。先生是古來今往第一虛聖,人間第一君子,豈會魂飛魄散?”

    “沒有最好,沒有最好。”

    青莽連連道,心裏鬆了口氣。

    它最怕就是君上的神魂,已經在無聲無息間消散天地了。

    “九歌,你乃是葬山之神,若是有神魂消散於天地,應該能夠隱約感受到,你可是有沒有感受到?”

    顏山臉色一變問,滿臉期待地看著九歌。

    “沒有!”

    九歌篤定道。

    “倘若確定神魂沒有離體,也不是魂飛魄散,師兄很有可能處於一種古怪的假死狀態中。”

    顏山鬆了口氣後,心裏越來越激動了。

    他一直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就是覺得師兄從來沒有死去,也不可能死去。

    總覺得師兄始終在身邊,在那裏……

    “三先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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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同樣有些激動起來。

    “師兄是何人?又豈會如此容易死去?很有可能如苦陀寺的僧人所說那般,師兄是曆盡了世間諸般之苦,一時之間無法清醒過來……”顏山邊想邊道,接著就讓九歌和青莽留在僧院裏莫要亂走,自已則往中心位置的寺廟快步走去。

    但是九歌和青莽,哪裏肯留下來?

    一神一牛就追著顏山去了。

    而在此時,封青岩被苦陀寺的僧人,安置在中心寺廟的一座大殿裏。他已經被人扶正,正盤坐在一朵金色的蓮花上,猶如在微笑打坐般,依然沒有彌漫出絲毫的死氣。

    但也沒有絲毫的生息。

    在殿中的蓮台下,則盤坐著一名名老僧人,皆是苦陀寺菩薩境的存在。他們滿臉的虔誠,對著蓮台上的封青岩頂禮膜拜……

    在殿外則盤坐著羅漢境、金剛境等僧人。

    不久後,顏山就快步來到大殿外,此刻也沒有管那麽多,就往肅穆的大殿裏闖去。但是,在他正要踏入大殿時,卻被大殿裏浮現出來的佛光攔住了。

    這讓他大怒不已,喝道:“這乃吾師兄,誰敢阻攔?”

    此刻大殿裏的老僧人,都有些驚訝迴頭看了看顏山,想不到方丈指定的佛子,竟然是大悲佛的師弟。

    這實在是太意外了。

    此時他們隱隱明白過來,為何方丈會指定一個周人為佛子,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

    隻需是大悲佛的師弟,便足以為苦陀天的佛子。

    大悲佛的師弟能差到哪裏?終會有一天,猶如大悲佛般曆盡諸般之苦成佛歸來……

    這讓他們不得不佩服方丈的眼光。

    難道方丈早就已經知道,顏山是大悲佛的師弟了?要不然,為何會選毫無佛法的顏山,化為苦陀寺的佛子?

    而苦陀寺的佛子,也相當於苦陀天的佛子。

    在苦陀天擁有至高的身份。

    雖然說,佛子的地位不如方丈高,但是從身份來說,方丈的身份卻不如佛子尊貴。

    一個是佛子,一個是僧人。

    自然是佛子尊貴。

    這猶如封青岩在周天下般,虛聖畢竟是屬於“聖位”,即使是教主望塵見到封青岩時,都得要尊稱一聲封聖。

    所以在顏山怒而開口後,大殿內的老僧人便不敢再阻攔。但顏山還是無法走進去,依舊被大殿內的佛光阻攔,讓他更加憤怒了。

    這一幕讓大殿內的老僧人有些意外,都看向了坐於領首的僧人。

    領首的僧人為滿臉悲苦的老者,正是苦陀寺的方丈。

    法號為苦陀。

    雖然大殿內的老僧人,不敢再阻攔顏山,但是苦陀大師卻敢,因為他是苦陀寺的方丈。

    他有責任教導教導,也是佛子之師。

    “凡為佛子,不論在家,或者出家,一進佛門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受戒。”此刻苦陀方丈輕聲道,並沒有迴頭看顏山,目光一直落在蓮台上的封青岩身上,“戒有大用,能生各種殊勝功德,就如今日這般。不是貧僧阻攔了佛子入殿,乃是佛子自已阻攔了自已,佛子一日不受戒,一日無法入大殿,貧僧還望佛子早日受戒……”

    “我顏山,乃東土大周聖道之弟子,並不是什麽佛子,方丈莫要搞錯了。”

    顏山冷聲道,根本就不承認自已是什麽佛子,又怎麽成了佛子?

    此刻,他沒有強行闖進去,畢竟闖不去,就示意蓮台上的封青岩,道:“蓮台上之人,乃顏山之師兄,今日我顏山便想問問,我師兄為何會這般?我師兄乃聖道虛聖,從不修佛,何來成佛了?諸位就不怕認錯了人,貽笑大方?”

    “我等乃佛門弟子,又豈會認錯佛?佛子莫要開玩笑。”

    一名老僧人不悅道。

    “佛子,舍棄戒學欲求聖道,乃是無翅欲飛,乃是無船欲渡啊。”苦陀方丈感歎一聲,此刻轉頭看著顏山道:“還望佛子謹記,戒,方是無上菩提本。”

    “荒唐!”

    顏山怒喝一聲。

    苦陀方丈沒有惱怒,繼續說道:“戒者,一切行功德藏根本,正向佛果道一切行本,是戒能除一切大惡。所謂七見六著,正法明鏡,今為諸佛結一切戒根本;所謂三受門,攝善法戒所謂八萬四千法門,攝眾生戒;所謂慈悲喜舍化及一切眾生皆得安樂,攝律儀戒;所謂十波羅夷……”

    苦陀方丈的聲音猶如黃鍾大呂,一聲聲地震蕩著顏山的靈魂,令顏山的神魂有些搖晃起來。

    似乎最終化為數個金光大字烙印在靈魂上般。

    “當先受正法戒。”

    但是在此時。

    顏山腦海裏的君子鼎,卻猛然迸發出耀眼的白光,震碎了那數個金色大字,讓他緩緩清醒過來。

    苦陀方丈見到歎息一聲。

    這半年來,顏山一直不肯受戒,他也沒有強逼,就是如此的緣故。

    佛子逼不得。

    倘若逼了,反而適得其反。

    他並不知道顏山腦海裏有一尊君子鼎,但佛子始終是佛子,身份豈會簡單?

    即使佛子無佛法,也會在冥冥之中,化解一切厄難。

    這便是佛子。

    他所說的一句“與我佛有緣”,又豈會是隨口所言?他,的確從顏山上,看到了佛之德,佛之慈,佛之悲,佛之苦……

    因而才會說“與我佛有緣”。

    因而才是“佛子”。

    而在此時。

    大殿內外的僧人,都有些驚訝看著顏山,似乎都沒有想到佛子能夠化解方丈的佛印。

    佛子能夠化解方丈的佛印,說明是真的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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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如何化解?

    畢竟佛子能夠在冥冥之中化解一切厄難。

    “敢問方丈,這是何意?”

    顏山冷眼道。

    “唉,是貧僧著急了。”

    苦陀方丈搖搖頭,便麵對著蓮台上的大悲佛低眉垂眼起來。此刻大殿內的老僧人,也沒有再看顏山,都轉身麵向蓮台,低眉垂眼起來。

    這時顏山有火無處發,隻好忍下來,道:“請問方丈,我師兄現在身無生息,但亦無絲毫死氣,此為何種狀態?我師兄,乃是古來今往第一虛聖,更是人間第一君子,絕對不會輕易死去……”

    苦陀方丈沉吟一下,便輕聲道:“夫至人空洞無象,而萬物無非我造。會萬物以成己者,其唯佛人乎!何則?”

    “非理不佛,非佛不理,理而為佛,佛不異理也。故曰:般若當於何求?善吉曰:般若不可於色中求,亦不離於色中求。又曰:見緣起為見法,見法為見佛,斯則物我不異之效也。”

    “所以至人戢玄機於未兆,藏冥運於即化,總六合以鏡心,一去來以成體。古今通,始終通,窮本極末,莫之與二。浩然大均,乃曰涅盤。經曰:不離諸法而得涅盤。又曰:諸法無邊,故菩提無邊,以知涅盤之道,存乎妙契。妙契之致,本乎冥一,然則物不異我,我不異物,物我玄會,歸乎無極,進之弗先,退之弗後,豈容終始於其間哉!天女曰:耆年解脫,亦如何久。”

    當苦陀方丈說完,就閉目不再言。

    大殿外的僧人都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明悟了。

    但是,顏山卻是完全聽不懂,他根本就沒有學過佛經,如何聽得懂?

    苦陀方丈所言很多是佛教術語,他根本無法按字麵去解釋。

    此刻他隻好看向苦難長老,希望苦難長老能夠解釋一下,方丈所言是什麽意思。

    雖然苦難長老並沒有看向顏山,卻似乎知道顏山在看他般,就輕聲解釋道:“方丈所言,乃是達到一定境界之人,必有空寂靈昧的體驗,體驗到空境,就不會在意世界萬象的事物,萬物由我心流出,執萬物與我合一,隻有佛方能做到!為什麽這樣說呢?”

    “因為不掌握這個真理,就不能成為佛。反之,不是佛,也無法知道這個真理。正是因為掌握了這個真理,才可成為了佛,所以佛與真理契合無間。”

    “凡是佛,都不能離開這個真理!這正如般若觀照所說的色心不二,相即相離,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不二之理。從緣起法的角度來看,萬法為空,空為萬法,見佛即見法,見法即見空,諸法性空,即成見佛,物我兩忘,不一不異。”

    “所以,通達空境的佛,總是勘玄機於先兆,隱未來於變化,將東南西北上下六合統攝一心,過去未來同成一體。古來今往都是一樣,窮本極末,沒有二致。將浩浩然物我一心,就是涅盤。”

    “這就是經裏所說的‘不離諸法而得涅盤’。又因為諸法無邊,故求得解脫也無盡,涅盤之道在於保持契會妙理之‘妙契’,有了‘妙契’,乃知萬法冥然一體的真理。萬物與我沒有本質的差別,我與萬物實質一樣,物與我玄妙會通,無極是它們最後歸宿。”

    “涅盤就是進而不前,退而不後,無始無終,終始不在其間!天女說:耆年的解脫也無終始。”

    苦難長老說完,沉吟一下便道:“佛子可是明白了?”

    顏山的眉頭緊緊皺起來,還是不太明白,總覺得眼前的老僧人,總喜歡打玄機,不直接說明白,他沉吟一下便道:“方丈的意思是說,我師兄現在乃是處於涅盤的狀態?”

    苦難長老笑而不語。

    “請問苦難大師,何是涅盤?”

    顏山問。

    “圓滿而寂靜的狀態,即是涅盤。”苦難長老微笑道,“而涅盤中,永遠沒有生命中的種種煩惱、痛苦、苦行,為無為、大自在、不生不滅……”

    顏山苦苦思索起來,似乎師兄目前的狀態,就是圓滿而寂靜,不生不滅。但是,他還無法的確師兄是生是死,隻好問:“既然如此,我師兄何時方能夠醒來?”

    苦難長老沒有再說話,閉嘴閉目靜坐。

    而在此時,九歌小心翼翼走上來,滿臉疑惑問:“三先生,他們在說什麽?什麽涅盤?什麽不生不滅?”

    “方丈所言,乃是師兄現在正於涅盤的狀態之中。”顏山沉吟一下解釋道,似乎心裏已經相信方丈所言,“所謂涅盤,就是圓滿而寂靜的狀態,即是大自在,不生不滅……”

    九歌聽了後,臉上的疑問更多了,一臉聽不懂的樣子。

    “按方丈所言,師兄成佛了。”

    顏山皺著眉頭。

    “成了佛,即是沒有死?”

    九歌想了想問。

    “不生不滅……”

    顏山皺著眉頭,也無法辨別師兄到底是生是死,畢竟是不生不滅的狀態。

    即是不會死,也不會生?

    這是什麽狀態?

    但是,想來都成佛了,應該不會死吧?死了,還有可能是佛嗎?

    “九歌、青莽,吾等走吧。”

    顏山看了看蓮台上的封青岩,沉吟一下就道。

    “走?”

    九歌有些愣住了。

    顏山點點頭,便往外麵走去了。

    隻要師兄沒有死,一切好說,什麽佛不佛的,隻要師兄醒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現在最重要的是,師兄沒有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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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也沒有生啊。

    此刻他沉默不語走出去,九歌和青莽相視一眼,也跟著走出去。

    片刻後就迴到僧院裏。

    顏山就坐在石椅上不語,九歌和青莽見到三先生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有出聲打擾。

    半晌後。

    顏山站起來,對著九歌和青莽道:“九歌,青莽,師兄不會那麽容易的死,或許師兄真處於方丈所言的涅盤狀態之中,總會有一天會醒來。”

    九歌猛然點頭。

    “對了九歌,你可知道師兄,為何會突然來苦陀天?”

    顏山有些好奇問。

    他是來西域後,才臨時起意前往苦陀天。

    雖然在穿越永恆黑夜時,經曆種種的磨難,但是他的運氣真的不錯,隻是文相境,竟然絲毫無損地走出永恆黑夜……

    在這數千年間,不知道有多少的大賢,葬身於永恆黑夜。

    即使強如苦慈長老,倘若沒有再三遇上封青岩,恐怕最後也會葬身永恆黑夜。不過,苦慈長老的運氣也十分逆天,竟然在神誌癲狂的狀態下,兩次走過了極凍之寒。

    “不知道。”

    九歌搖搖頭,接著就想到劉淩等學子的事情,在想著要不要告訴顏山。

    但是想了想後,就決定不說了。

    這時顏山細細詢問,在永恆黑夜所遇到的事情,但是九歌知道並不多。

    “三先生也知道在永恆黑夜裏,神魂可視?”

    這讓九歌十分意外。

    “這是我無意間發現,正靠著神魂出竅,才能夠走過永恆黑夜。”顏山感歎道,此刻想起永恆黑夜的種種,依然心有餘悸。

    “三先生,現在我們怎麽辦?”

    九歌問。

    “等,等師兄醒過來。”

    顏山沉吟一下道。

    九歌和青莽聞言就點點頭,他們無法為先生(君上)做什麽,就隻能等先生(君上)醒來了。

    “三先生,你說先生身上,為何會發出無窮無盡般的苦?難道真如苦慈大師所言,先生曆盡了世間諸般之苦歸來救苦救難,於是就成佛了?”

    九歌疑惑道,想不明白先生身上,為何會彌漫著如此可怕的苦。

    “扯談。”

    顏山冷眼道,根本就不相信,什麽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救苦救難,“師兄從來沒有來過苦陀天,更沒有習過佛法,如何成佛?這猶如,一個從沒有習過聖道之人,能夠突然成聖嗎?”

    “這,恐怕不能吧。”

    九歌想了想道。

    “三先生,既然君上曆盡世間諸般之苦乃是假的,那君上現在所處於的涅盤狀態也是假的?”

    青莽愣了一下道。

    “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成佛是假,但是所處的所謂涅盤狀態,乃是真的。”顏山沉吟一下道,“或許,正是因為師兄,恰好處於與涅盤十分相似的狀態,所以才會被他們誤以為是成佛了。”

    九歌和青莽聞言鬆了口氣。

    此刻,顏山的眉頭卻皺起來,道:“或許師兄在刹那間,真曆盡了世間諸般之苦,還真不奇怪……”

    畢竟苦陀寺的菩薩境老僧人,並不是傻子。

    難道他們會看不出來?

    所以,想來想去後,顏山還是無法確定,師兄到底是不是成佛了。

    而在此時。

    在苦陀寺外,無數僧人、百姓虔誠而來。

    但是,普通的僧人和百姓,卻沒有資格走進苦陀寺,隻能在寺外叩拜。

    大殿內外。

    不少菩薩境、羅漢境的僧人,皆靜靜盤坐聆聽佛音,參悟佛法……

    方丈苦陀所言不差,見佛即見法,見法即見空,諸法性空,即成見佛,物我兩忘,不一不異。

    萬法為空,空為萬法。

    他們盤坐在那裏,但是見佛,見佛便是見法。

    但是,見法也是見空。

    雖然封青岩被他們尊為大慈悲佛,但是並沒有多少的僧人見到了佛。

    他們隻見到了封青岩。

    即使有些僧人見到了佛,卻沒有見到法。

    即使有些僧人見到了法,卻沒有見到空。

    即使有些僧人見到了空,卻無法化為法。

    所以,絕大部分的僧人,到頭來是一場空,什麽都沒有見到,隻見到坐於蓮台的封青岩。

    不過,像苦陀方丈、苦難長老、苦慈長老等,不僅見到了佛,也見到了法。

    但是諸法卻未性空。

    而諸法未性空,即無法成見佛……

    而往苦陀寺湧來的僧人越來越多了。

    他們都想見一見大慈悲佛,見一見大慈悲佛之法。

    雖然此刻天下苦得令人心髒都顫,但是對於不少僧人來說,卻是甜如蜜糖般。他們認為,大慈悲佛身上所彌漫的,世間諸般之苦中,便隱藏著至高的佛法。

    倘若徹底參悟,明透了,便有可能成佛。

    而短短的數天時間,的確有僧人從世間諸般之苦中破境了,證得或是羅漢或是菩薩果位。

    特別是苦陀寺裏,破境的僧人竟然不少。

    這讓顏山愕然不已。

    這,也讓顏山想起了,師兄曾經讓上百的琴者破境,難道師兄身上真有讓人說不清的道理?

    時間一天天過去。

    師兄依然沒有醒來,但身上依舊沒有散發絲毫的死氣。

    似乎在苦陀寺的大殿裏,無形間吸收了一些香火後,反而變得更加神聖了。

    看起來真猶如一尊佛般。

    此刻師兄的麵容,漸漸變得悲苦起來,猶如悲天憫人的佛陀般。

    顏山看到真怕有一天,師兄變成了苦陀天的佛了。

    這玩笑有些開大了。

    不過,也隨著時間的過去。

    他發現大殿見外的僧人,漸漸變少了。

    不僅是大殿內外的僧人,就連苦陀寺裏的僧人,也漸漸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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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是和士(方士)境以上的僧人,一天天在變小。

    他們不知道去哪裏了。

    顏山好奇之問,便問一直跟著他的苦難長老。但是苦難長老卻沒有說什麽,臉上隻閃過些悲苦之色……

    在苦陀寺裏,似乎菩薩境的僧人,基本都是一臉悲苦之色。

    所以顏山並沒有看出來。

    當顏山見到苦陀寺的僧人,少了幾乎一半後,終於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了,就道:“苦難大師,他們可是去降魔了?”

    苦難長老雙手合十點頭。

    “快要支撐不住了?”

    顏山臉色有些凝重問,因為他發現苦陀寺裏,已經沒剩下幾位菩薩境的老僧人了。

    “佛子乃是苦陀天最後的希望。”

    苦難長老卻道。

    “苦難大師,我並不是什麽佛子,也根本不可能是佛子。”

    顏山搖搖頭,雖然他解釋了很多次,但是現在不得不再解釋一次,畢竟苦難長老竟然把他看成苦陀天最後的希望。

    此刻他往封青岩所在的大殿走去。

    大殿內外的僧人,已經很少很少了,基本都去了西海岸線。但是,他們依然無法頂住魔物的瘋狂攻擊,不知道死了多少僧人,包括菩薩境的僧人。

    而方丈苦陀也不在了。

    他率領苦陀天的僧人、軍隊,正在死死在守住西海岸線。

    這時顏山走進大殿,凝視著彌漫著無窮無盡苦般的封青岩,道:“苦難大師,既然汝等皆言,我師兄乃是曆盡世間諸般之苦歸來救苦救難的大慈悲佛,為何不見為眾生倒駕慈航脫離苦海?也不見鎮壓一切厄難?”

    “佛子如何知道,我佛不在為眾生倒駕慈舤?”

    苦難長者卻是微笑道,雙手合十朝蓮台上的身子拜下,“佛子又如何知道,我佛不在鎮壓一切厄難?”

    “魔物在肆虐苦陀天。”

    顏山道。

    “其實我佛早已經在倒駕慈航,難道佛子沒有看到?”

    苦難長老依然微笑道。

    “沒有。”

    顏山淡淡道,接著他有些疑惑起來,“苦難大師,為何那些魔物突然瘋狂了?即使有可能死絕,亦要拚得你死我活?他們奪下苦陀天,若是沒有了生靈,又有何用呢?”

    “魔亦有劫難。”

    苦難長老沉吟一下道。

    “魔亦有劫難?什麽劫難?”

    顏山皺了一下眉頭。

    而在此時,卻有一道道並發著佛光的身影來到大殿外,欲要請大慈悲佛前往西海岸線鎮壓諸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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