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去世後,姚夔升任首輔。


    可姚夔近來身體也不好,王竑升任次輔,王複、林聰、葉盛、朱英、嶽正、呂原、彭時次之。


    九人組建內閣,從景泰十三年開始,閣臣就在增加,因為疆域擴大,中樞過於繁忙,必須要增加閣臣人數。


    景泰二十六年,孫原貞臥床不起,韓雍任兵部尚書。


    朱祁鈺頗為悶悶不樂,近來朝臣都在告病,俞士悅病篤,死前拉著皇帝的手,告誡他不要再開疆拓土了,經營好現有領土,已經極為不易了。


    老臣落幕,而青壯派卻擔不起這副擔子。


    大明和以前不一樣了,大明需要開放派,也需要保守派,同時使力,維持朝政平衡。


    開疆拓土後,疆域無限廣大,朝中事務繁忙了三倍,尤其是邊疆省,哪天沒有事?


    這就需要幾個老臣商議,妥善解決。


    地方事情看似小,一旦處置不妥當,就會引發連串反應,逼停中樞上馬的新項目。


    讓朱祁鈺這急性子來批奏疏,估計早就把地方殺得血流成河了。


    可李賢、年富在位這幾年,將地方瑣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從來不給中樞添麻煩,這是他們的能力。


    大事處理起來容易,小事處理起來最難。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才真的讓人頭疼。


    李賢、年富、徐珵、俞士悅、王來、羅綺、連仲等人的喪事,辦得極盡哀榮,朱祁鈺勒令地方,給有功之臣修廟,並遷一支庶脈,去給他們守廟。


    能賞賜的皇帝都賜了,他們的兒孫也妥善安置,這是給活人看的,跟著皇帝幹,保你們世代富貴昌盛。


    “調項忠任刑部尚書,並參與內閣事務。”


    這是對項忠的恩遇。


    說明皇帝諒解了他的小心思。


    項忠入宮謝恩,哭得稀裏嘩啦,他很清楚,若非李賢、年富死亡,皇帝不會輕飄飄放過他的。


    忽然死了這麽多位重臣,中樞不能大動幹戈,所以他活了。


    “太子,怎麽看項忠?”待項忠離去,朱祁鈺問朱見淇。


    “迴父皇,兒臣認為不可再讓此人領兵。”


    朱見淇對項忠印象非常差,他親自去接項忠,結果項忠並未給他足夠的尊重,這是藐視君威。


    “那你覺得再有戰事,誰能領兵呢?”朱祁鈺問。


    “兒臣以為,韓雍可以。”


    和項忠相比,朱見淇對韓雍印象極好,因為韓雍把他當儲君對待,項忠則把他平等對待。


    朱祁鈺嗤笑:“你以為韓雍是個什麽好東西?他那強脾氣上來,能氣死伱,你給他十萬大軍,他敢私自再征兩萬,倔脾氣上來,別說朕了,於謙都拉不迴來。”


    朱見淇懵了,韓雍還敢這樣?


    “就說這次吧,朕讓他平臓,先以談判為先,他韓雍是怎麽做的?”


    “烏斯贜那邊拒絕改土歸流,韓雍帶兵殺了上去,屠了多少城,你知道嗎?”


    朱祁鈺嗤笑:“你覺得是朕讓他屠的?這就是韓雍,好用,但不聽話。”


    朱見淇蠕了蠕唇:“父皇,那韓雍也是亂臣賊子啊!”


    “你要是以這個觀點論,那誰都是亂臣賊子。”


    “可知剛死的李賢,當初做過什麽嗎?”


    “朕為之悲傷的徐珵、羅綺、許彬,是什麽人嗎?”


    朱祁鈺嗤笑:“你最敬重的於謙,是你看著的那般人畜無害嗎?”


    “不要用你的眼睛看,眼睛有時候會騙人的。”


    “什麽忠臣?什麽亂臣賊子?都是狗屁的話,記住了,你有絕對權柄,所有人都是忠臣,你沒有,就都是亂臣賊子。”


    “不要看人,看他們做的事,對你、對大明有沒有利處,有,他們就是忠臣,沒有,就該殺!”


    朱祁鈺繼續拿起奏疏,忽然抬起頭來:“這天下事,都在奏疏裏,你不看,就什麽都不知道。”


    朱見淇沒學過人心險惡,因為後宮環境很祥和,弟弟們也沒和他搶過太子之位,沒給他絕對壓力,所以他就是一朵溫室花朵,喜歡把事情往好處想。


    同時,又帶著紈絝的必然習性,做事憑心,因為項忠沒有絕對尊重他,他就厭惡項忠;韓雍裝假,給他三分薄麵,他就喜歡死了韓雍。


    再看看年富的死,他並沒有太多悲傷。


    因為這些老臣,見過他最不堪的一麵,他希望這些老臣快點死,這樣他就能做神聖無上的皇太子了。


    朱祁鈺看在眼裏,並未點破。


    他沒把太子教得過於極端,因為等太子繼位的時候,大明要進入和平發展期,他要在生命盡頭,給大明疆域畫上一個句號,然後進入發展期。


    所以,一個寬仁的繼任者,更適合未來的大明,從他之後,大明不需要一個強權君主,隻需要繼承家業,做個守成之主就夠了。


    至於性情是否涼薄,他死後也看不到了,隨他吧。


    “看看這個。”


    馮孝代傳,太子先看,依次去看。


    朱見淇微微凝眉:“這烏斯贜喇嘛也太貪心了吧?剛剛歸附,就要求建造一百座喇嘛廟?嘴上答應不將黃教列為國教,實際行動卻很誠實。”


    “老二,你怎麽看?”朱祁鈺看向朱見淞。


    “兒臣覺得可以答應。”


    朱見淞笑道:“烏斯贜剛剛歸附,大明要給他們歸屬感,也是一個承諾,他們肯將臓區放開,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喇嘛待之以誠,咱們自然也要待之以誠。”


    “給他們一些甜頭。”


    朱祁鈺看向老四,老四同意老二的話。


    “老二說的沒錯,要待之以誠。”


    朱祁鈺笑問:“可你想過沒有,這次中樞答應了一百座,明年會不會要一千座呢?”


    “再說了,若朕建了喇嘛廟,那麽清真寺要不要建?道觀要不要建?佛寺要不要建?還有教堂,需不需要建呢?”


    朱見淞皺眉:“可若不答應,烏斯贜剛剛歸附,估計會有反複,而且中樞已經決定建中華江了,明年就會有第一批勘測隊上去,他們會不會使絆子?”


    “老二,你想的太複雜了。”


    “處置朝政,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朱祁鈺笑道:“中樞定的政策好不好,其實無所謂的,又沒人反對,好不好,都是中樞自己說了算的。”


    “吹噓好,那就是千古盛事,誰來反駁呀?老百姓有意見,也得忍著。”


    “朕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烏斯贜不是真心歸附的,而是被韓雍嚇怕了。”


    “你們看到的奏疏,是假的。”


    朱祁鈺使個眼色,讓馮孝把廠衛的監視情報送過來。


    “你們真以為那些喇嘛是什麽聖人?肯將萬裏河山拱手相讓?”


    “那是殺出來的!”


    “為什麽韓雍剛走,就有戍邊軍官叫苦連天呢?”


    “為什麽韓雍剛走,中樞就有人諫言要把韓雍調迴去呢?”


    “為什麽韓雍剛走,烏斯贜的喇嘛就敢跟中樞討價還價了呢?”


    朱祁鈺站起來:“因為韓雍殺得太狠了,把他們殺怕了。”


    “所以他們改走其他路子,賄賂孫原貞,幫他們說話,孫原貞都快死了,卻臉都不要了。”


    兄弟四個驚詫地看著他們的爹。


    “父皇,孫原貞不是您的心腹嗎?這些年在兵部兢兢業業,而他兒子孫可法,都封了爵位了,怎麽能這樣?”朱見渝有點傻。


    “是呀父皇,孫原貞纏綿病榻,兒臣看您憂心忡忡,他怎麽能收喇嘛的錢,辦壞大明的事呢?”朱見漭覺得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朱祁鈺停下腳步,迴身看向他們,指了指太陽穴:“動動腦子。”


    “這就是父皇的用人之道?隻用才,不用德?”朱見淇十分震驚,原來這些老臣,也都是蠅營狗苟,一肚子壞水。


    老而不死是為賊,哪有好對付的?


    你們看到人畜無害,那是因為被馴服了。


    “沒錯。”


    “朕從不用人的德,也不用人的忠,朕隻看人的才能。”


    “哪怕是曹操、王莽,在朕手裏,朕也敢用!”


    朱祁鈺道:“所以,孫原貞收了錢,幫他們說話,朕就當做不知道,因為朕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壞了君臣三十年的感情。”


    “老四,你是想問,為什麽要寫一封假奏疏?”


    “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


    “婆羅洲一年消失多少人,你們知道嗎?”


    “朕隻是下旨,殺絕呂宋而已,其他地方,你們看到朕下旨了嗎?可你們去這些新地就會發現,遍地都是明人。”


    “土人呢?你們猜猜去哪了?”


    “有些話不要說,你們當皇帝後,君威不重,不要像朕一樣口無遮攔,要少說多做,要麽不做,做就做絕了。”


    朱祁鈺又說迴來:“而烏斯贜不一樣,中華江項目上馬,僅靠奴隸是無法適應高原氣候的,朕需要本地人為朕效力。”


    “所以,有些東西不能說。”


    “你們看韓雍人畜無害,可你們真要去烏斯贜和朵思,就會知道,韓雍是個魔頭。”


    “可這影響朕用他嗎?”


    “甚至韓雍那倔脾氣,對中樞的話從來當放屁,他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朕申斥過他嗎?”


    “隻要他能打贏戰爭,他就是正確,朕就算不爽,也得忍著。”


    朱祁鈺笑道:“讓你們多讀書,不是讓你們照著書上的去做,幾千年的書了,你照著做就是傻子。”


    “而要明白書裏的道理,借古喻今,人生道理從古至今都是不變的,為人處世的道理也是不變的,最重要的是,要汲取書裏的智慧。”


    “就說朕禦極二十六年,你們問問馮孝,朕有一刻不看書嗎?”


    “你們隻有比臣子讀書讀得多、見識足夠廣,才能壓製他們,讓他們不得不為你們賣命。”


    “這就是禦下之道。”


    哪有那麽多耍心眼的事,和訓狗是一樣的,就是看誰更強,人能把狗掀翻,壓製狗,狗就把你當主人,若不能,你就是鏟屎官。


    “現在知道楚王的厲害了吧?”


    “朕對楚王向來是不搭不理的,他十二歲才出閣讀書,師父也隻是隨機挑的,教得也不上心。”


    “可他在非洲,是怎麽駕馭郭登的?”


    “郭登那老小子,傻乎乎地給侄子賣力,卻不知道他侄子壓根就沒把他當姑父看,而是當一頭黃牛對待。”


    “架不住郭登蠢呀,樂意為人賣命,這就是禦下之道。”


    朱祁鈺笑道:“楚王在京時,朕就讓你們和他好好學。”


    “現在明白,朕為什麽把他封去北非了吧?朕這些兒子裏,隻有他,能扛住歐羅巴諸國的攻伐,在北非立國。”


    郭登登陸索馬裏後,就打服了本地人,種植糧食,並不斷往上運人。


    去年冬天,朱見深先走的,如今登陸索馬裏的已經有22萬大軍了,後續還在運人、運糧食。


    但並不順利,主要是疾病橫生,很多人病死了。


    朱見漭有點不服氣:“父皇,兒子也能為大明擋住歐羅巴!”


    “再過幾年,你再看看楚王的本事。”


    朱祁鈺懶得強嘴,那是一塊生地啊,如今竟移過去22萬人,朱見深從來沒掌過軍,卻能在異國他鄉,將這些人梳理得板板正正的,這不是本事嗎?


    朱祁鈺自問他是做不到的。


    人心難製,離開了大明,誰不想稱王稱霸?


    憑什麽天下就是你姓朱的?


    但朱見深卻能駕馭郭登,也能駕馭22萬大軍,說明什麽?說明朱見深有帥才!


    他在京師三十來年,從來沒展露過。


    問題是他跟誰學的呢?


    難道是返祖了?像太祖、太宗?


    “父皇,烏斯贜請願的事,怎麽批?”太子問。


    “批十座,各大城市建一座,再從烏斯贜抽調一萬喇嘛出來,再派來兩千佛兵待用。”


    提及佛兵,朱祁鈺很滿意:“這佛兵呀,真的厲害,比佛教的武僧要厲害,他們葷素不忌,提刀砍人是一把好手,武僧就忌諱頗多了,但都得用。”


    “父皇是在抽丁?”太子問。


    “常規操作了,就算朕不說,兵部也會加上這一條的。”


    朱祁鈺解釋道:“抽丁,不能隻消耗,也要給相應的賞賜,看看軍中,苗彝瑤壯蒙有多少人封爵了?”


    “這是好處,出來打仗,就得給人家好處,把人家當成一家人,好好處,人家才能把咱們當成一家人。”


    “再令烏斯贜進獻一個美人,做你的側妃。”


    朱祁鈺轉手就把太子賣了。


    “爹呀,兒子不要行嗎?”


    朱見淇當然知道臓區美人的,宮中就有一個,還懷著身孕的,都不知道他爹是怎麽下嘴的。


    “嫌醜?你這審美也得改一改了,做天朝大皇帝,收萬國美人入後宮,這才是當皇帝的樂趣。”


    朱祁鈺冷笑:“老四,你這麽不安分,朕給你挑個蒙古姑娘吧,讓她揮舞著馬鞭,抽抽你。”


    正吃瓜的老四,眼珠子一突,趕緊搖頭:“我不要啊爹。”


    一天輪著鞭子的牧羊女,誰受得了啊?生氣就抽他,到時候他爹來樂子,指不定還告訴兒媳婦,使勁抽呢。


    想想就直哆嗦。


    “那你想要誰?”朱祁鈺問他。


    “維族的。”老四支支吾吾道。


    這審美,絕了。


    朱祁鈺摸著下巴:“讓蒙古和西域各進獻一個,都給老四當側妃。”


    為了消除族群的差異,朱祁鈺也是瘋了。


    他後宮裏,各族美人都有,在辛勤工作下,都懷有身孕,等皇子成年後,就讓他們迴自己的老家轉一圈,讓各族看一看,皇帝說的華夏是一家,沒有騙人。


    太子也要這樣做。


    以後各地域美人都要進獻一個,省著厚此薄彼。


    但皇帝難啊,腰子累啊。


    “爹,兒子想要苗族的。”太子是真受不了那些有膻臭味的姑娘。


    “你沒的選。”


    朱祁鈺道:“記著,隻有皇室不停和他們聯姻,民間才會將他們視為一族同胞。”


    “而你的審美也得改一改,各族美人有不同的風情,你得懂得欣賞美,人人都有美的地方,得學會欣賞,你若隻盯著一個人醜的地方,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們的娘,就一點缺點沒有嗎?”


    四兄弟立刻低下頭,這話若傳到親娘耳朵裏,肯定給他們一頓狠收拾。


    “皇帝就不過日子了?過日子過的是人,過的是個苦中作樂。”


    朱祁鈺淡淡道:“若皇帝貪圖一味歡愉,那麽這天下就管不好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當天晚上,唐皇後、談妃、胡妃氣洶洶而來。


    “臣妾哪裏讓陛下苦了?”


    唐皇後陰陽怪氣道:“臣妾敢讓您受一丁點苦嗎?您是皇帝,臣妾不過一介老婦人,年老色衰了。”


    “皇後,您抱怨這些幹嘛,人家皇帝心裏苦著呢,嫌咱們這幾個老妖婆礙事,趁早死了,給年輕的讓路。”


    談妃陰惻惻道:“咱們哪有小姑娘嘴甜呀?又會哄得陛下開心,又不會讓陛下覺得苦。”


    “臣妾早就說了不進宮,進宮侍奉您十八年,結果落得一個苦字,還跟孩子訴苦。”


    胡妃怪異道:“您既然覺得苦,就賜臣妾一道白綾,臣妾直接去了,何必讓您受苦呢!”


    朱祁鈺滿臉絕望,這幾個是更年期發作了吧?


    動不動就跑到養心殿來發一頓牢騷。


    他能說什麽?皇帝也是人,也得過日子,當年他們爭寵,差點把皇位弄崩了,他現在不也得當忘了嗎?


    過日子陰沉著臉,苦的是自己,後宮裏遍地是怨婦,苦的還是他。


    “看看,陛下這苦瓜臉,您還是賜臣妾一杯鴆酒,讓臣妾去了算了。”唐皇後跪在地上。


    談妃和胡妃,第一次同心協力,全都跪在地上:“也賜臣妾一杯吧。”


    “朕和兒子們玩笑,你們也當真啊?”朱祁鈺頭疼。


    “看看您的苦瓜臉,臣妾就知道您是真的。”唐皇後句句紮肺管子。


    朱祁鈺擠出一抹笑容。


    “您這笑得比哭還難看呢!”談妃主打的一個火上澆油。


    “那朕給你們哭一個?”


    “臣妾們可不敢讓您哭,您的眼淚隻有朝中重臣才配有,以前有太後在宮中鎮著,您還好點,如今太後仙逝,可沒有人給臣妾們撐腰了。”


    胡妃更狠:“說不定哪天,看見臣妾厭煩了,就把臣妾幽禁在宮中,讓臣妾看著那空寂的房梁地板,了卻餘生。”


    “朕真的想哭。”朱祁鈺崩潰了,這是哄不好了?


    “您可別哭,您一顆眼淚疙瘩掉下來,臣妾就萬死莫贖!”談妃就在加油。


    朱祁鈺從軟塌上下來:“你們是真插朕的肺管子啊!皇子們呢?招過來,讓他們娘打一頓,都出出氣。”


    唐皇後立刻炸了:“你憑什麽打我兒子?”


    “這幾個小子通風報信,和朕不是一條心,朕對叛徒向來是零容忍,覺得還是打死了便是。”


    “陛下,臣妾知錯了!”唐皇後眼淚飆出來。


    最怕的就是她,她兒子是太子啊。


    萬一鬧著鬧著,把太子位給鬧沒了,可虧死了。


    “馮孝,去叫!”朱祁鈺非得懲治這幾個娘們不可。


    唐皇後嚎啕大哭:“你打死我兒子,就先打死我吧!你這個狠心的,就拿兒子嚇唬我,我我我,不活了!”


    皇後撒潑了。


    “我們給您生兒育女,為皇家開枝散葉,侍奉君王,侍奉婆母,樣樣不差,臨老了老了,卻被夫君嫌棄,夫君要逼死我們啊!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


    談妃和胡妃也跟著哭,你有魔法,我們有哭鬧大法。


    “不叫了不叫了,朕錯了,成不?”


    朱祁鈺深表無奈:“你們都快當奶奶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的呢?一點風吹草動,就得跟朕鬧,讓朕來哄,好了好了,朕知錯了,你們都起來吧。”


    “您每次都要把臣妾弄哭才甘心,你個狠心的。”唐皇後快哭沒氣兒了。


    “多哭哭,對心情好。”朱祁鈺也愛玩。


    我信你個鬼。


    朱祁鈺把三個女人拉扯起來,然後又躺在塌上:“誰嘴這麽碎?泄露朝政?”


    三女臉色一變。


    “陛下變臉是真快呀,剛才還說您錯了,轉頭就怨上兒子了。”談妃作勢就要哭。


    “朕不問了。”


    你們不說,朕有多是辦法知道。


    “今年老五、老六、老七大婚,按照常例即可。”


    人選已經定了,老五朱見滬娶韓雍孫女,老六朱見濼娶朱英孫女,老七朱見潮娶項忠孫女。


    大婚之後,也要入養心殿學習。


    朱祁鈺對教皇子帝王心術,十分重視,同時還讓皇子學習如何掌兵,現在韓雍、項忠在京師,他們就是最好的老師。


    春來夏去,到了景泰二十六年年底。


    皇帝詢問了蒸汽機技術,可封閉性氣缸還是無法生產出來,這讓皇帝心急。


    十二月早朝之上。


    “諸卿,朕近來在想,大明發展過於緩慢,是否該招一批外夷精英進入大明?”


    之前有猶太人入境,被皇帝用各種辦法,強行驅逐了二百萬,剩下的,都是願意和明人聯姻的。


    主要是女人不許帶走呀,強行留下,配給明人了。


    走的都是男人。


    “印度精英嗎?”


    姚夔冷笑:“那些印度精英,滿腦子都是女人,來大明幾年了,也沒做出什麽顯著成績?”


    “這幾年處死了多少?”


    “陛下,明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哪裏還有什麽外夷,比明人更加優秀呢?”


    那些印度精英實在不像話。


    關鍵沒有拿得出手成績,還天天謀求政治地位,居然還把印度教給引進來了。


    去年中樞對他們進行分級考核製,考核不成功的,一概誅殺,不問緣由。


    要的是精英,不要廢物。


    朱祁鈺擺擺手:“朕的意思是,機械、化學方麵,大明確實不如歐羅巴。”


    “朕想吸引一批精英進來,落戶大明,為朕效力。”


    “歐羅巴有幾百年的技術積累,大明雖然在極力敢追,但速度太慢了。”


    “幹脆吸引一批人才進來。”


    王竑卻開口道:“陛下怎知吸引進來的,一定是人才?而不是騙子呢?”


    朝中重臣皆認為技術不如文化重要,文化不如血統重要。


    引進來這些人,為了讓他們變成明人,肯定要許以婚配,兩國聯姻,就會造成一些混血兒。


    民間混血兒是很多的,輿論也比較大,對混血兒是比較歧視的。


    皇帝近來納了一個混血兒,就是為了消弭民間輿論,讓民間將這些人視為明人,決不許歧視。


    如果繼續吸引人才進來,難保大明血統不會被混淆?


    問題是,大明從景泰二十四年,開始實行嚴格保護製度,而這些新人進來,他們會忘記自己的母國嗎?


    他們會不會做間諜?把大明的東西,竊取迴國?


    他們的孩子,到底是明人?還是他們國人?


    “諸卿有沒有意識到,近幾年技術發展變慢了?”


    “造船、軍械、機械、鍾表、化肥、農藥,涉及各行各業的技術,都發展進入瓶頸了。”


    “這和大明實行保護法有關係,歐羅巴諸國也防備大明,不肯將書籍賣給大明,反而從奧斯曼買來的書籍,像是篡改過的,都不太對。”


    “而歐羅巴這些技術,必須承認,比咱們先進,畢竟他們有幾百年的積累,又是如春秋戰國一樣,諸國林立,各國賽著研究。”


    “楚王傳來的消息,英國已經從英法戰爭中恢複了元氣,正在尋求擴大非洲殖民地,法國也在擴大非洲殖民地。”


    “現在是奧斯曼橫在中間,一旦奧斯曼被大明聯合諸國擊敗,歐羅巴的勢力,就會橫跨奧斯曼,來到大明。”


    “所以,朕著急啊。”


    朝臣認真思索,大明各項技術,都進入了瓶頸期。


    想快速解決難題,就得引入歐羅巴人才,為大明效力。


    “陛下,老臣覺得夠用了呀。”


    王複行禮道:“做任何事都會遇到瓶頸期,遇到了就慢慢克服便是,而現在的技術,對大明而言,完全夠用了。”


    “技術難題,若都不自己克服,什麽都指望著中樞,指望著您操心。”


    “那麽這些廠子直接關停便是。”


    “老臣覺得,引進些西夷人才,這些人的技術方式和咱們的未必一樣,說不定還會推倒重來,不如自己來克服。”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王複這番話,得到了重臣的高度認同。


    “太子,你怎麽看?”朱祁鈺沉吟。


    “迴陛下,兒臣認為王閣老的話有道理,但也有問題。”


    “地方確實不能事事求中樞,中樞也管不過來,也不會管。”


    “但機械是朝廷要務。”


    “楚王已經控製了索馬裏地區,建立了楚王國,而今對奧斯曼磨刀霍霍,奧斯曼已經逐漸切斷了和大明貿易。”


    “失去奧斯曼這個中轉站,大明和歐羅巴等於斷了聯係。”


    “而近幾年,中樞和皇室,都成立了很多大品牌,每年生產出大量高端訂單,光憑國內是吃不下的。”


    “而隨著機械行業進入瓶頸,人工成本增加,那麽民間就會有大批工廠倒閉關門,而指望著工廠吃飯的市民階層,就會失業,沒了飯碗。”


    “這些年大明承平,是因為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飯吃。”


    “可一旦失去了外貿訂單,民間會出現大量失業人群,大明有十九個城市,人口達到了五百萬!”


    “這個數字多可怕,本宮就不說了,您們心裏都明白。”


    “而工廠想自救,要麽是提高效率,要麽是擴大市場訂單,後者幾乎不可能了。”


    “大明人口5.7億,嬰幼兒占據兩億大多,未來潛力大,現在成年消費人口卻很少。”


    “而和奧斯曼開戰,大明就隻剩下印度、帖木兒和金帳汗國幾個市場了,這些國家吃不下這麽多訂單。”


    “隻能考慮提高效率一條路了,隻能研發機械,用機械替代人工,降低勞動成本、生產成本,把價格打下來,讓工廠裏的工業品,進入千家萬戶,讓百姓吃得起。”


    “諸位請想一想,大明近六億人口,多麽龐大的市場,隻要價格降低,僅憑咱們自己,就能吃進去這麽多訂單。”


    “雖然利潤降低了,但也保住了就業,大明起碼不會亂。”


    朱見淇洋洋灑灑,說了一堆。


    諸卿輕輕點頭,太子長進了,懂得站在全局看問題了。


    其實,這是大明第一次經濟危機,大明開放十五年,遇到了經濟危機。


    “所以陛下提出,攻克技術壁壘,光靠咱們自己不行,得引進技術人才。”


    朱見淇認真道:“所以這一點,本宮是支持的。”


    “王閣老,您說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引進了技術人才,肯定要放在國企的,怎麽會放在民間私企呢?”


    “私企想學,隻能跟在國企屁股後麵,絞盡腦汁的去挖人、去偷師。”


    “而這期間,咱們擴大了消費人群,同時又學到了新技術,等民間泛濫的時候,國企又能革新新技術了,何樂不為?”


    “至於您擔心的長相問題。”


    “您大可不必擔心,現在的年輕人,對新鮮事物接受程度很高的,就像本宮,並不覺得混血兒長得多醜,反而覺得挺好看的。”


    朱見淇純屬胡說了,他的混血兒側妃,到現在都沒懷上呢。


    這年代的審美,就是鵝蛋臉,皮膚白皙,溫潤如玉,最看重的是性格,其次才是長相。


    接受不了後世的審美。


    王複看著侃侃而談的太子,臉上露出笑容,他可沒少教太子啊。


    今天的太子,真的長大了。


    “太子之言有道理。”


    “但是,歐羅巴和大明幾乎切斷了聯係,如何吸引人才來大明呢?”


    “還有,人家的人才,為什麽要來大明呢?”


    王複問他:“咱們拿什麽優勢,吸引人家來?橫跨大洋幾萬裏,漂洋過海來大明,圖什麽呢?”


    “歐羅巴諸國,並不知道大明強大。”


    朱見淇認真道:“隻要咱們在歐羅巴眼皮子底下打一仗,他們就知道了,東方有一個極為厲害的天朝,是世界霸主。”


    “人都是慕強的,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才,自願進入大明的。”


    太子十八歲了,近兩年見識、手腕突飛猛進,雖然談不上是什麽治世明君,起碼也算勉強合格了。


    最重要的是,他能延續朱祁鈺的理念。


    朝臣看著太子,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他們親手教導出來的太子,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大明交到他的手上,未來前途一片光明。


    “王卿,您怎麽看太子這番話?”朱祁鈺看向王複。


    “迴陛下,太子殿下這番話如暮鼓晨鍾,讓老臣汗顏。”王複表示滿意。


    “王卿太慣著他了,您的眼光,能就看到這點嗎?”


    朱祁鈺笑道:“哼,太子的話,不過紙上談兵、誇誇其談而已,您不戳破他,是給他保留顏麵啊。”


    朱見淇一愣,我說的這麽好,親爹還不滿意?


    “請父皇指教。”朱見淇不服氣。


    朱祁鈺就喜歡他又菜又愛玩,笑著說:“你所說的一切,都建立在大明在歐羅巴打勝仗的前提下。”


    “項忠,你來告訴他。”


    “大明能在歐羅巴打勝仗嗎?”


    項忠出班行禮:“迴稟陛下,若交給微臣來打,微臣沒這個把握。”


    “原因很多,但根本原因是,距離太遠。”


    “大明橫跨萬裏去打仗,而對方是在家門口打仗,差別巨大,而且歐羅巴並非都是弱國,要打就得打強的,微臣認為沒有把握。”


    朱見淇不服氣:“背後不是有楚王支持嗎?”


    “楚王尚需大明支持,而兵卒打仗,還要結合地形、天氣、局勢來具體操作。”


    項忠不客氣道:“微臣覺得沒戲。”


    項忠是聰明人。


    自從上次試探皇帝之後,就開始和太子劃分界限,仿佛他是皇帝的孤臣,隻有皇帝才能用他。


    這是讓皇帝安心,他絕對不會和太子聯合,發動玄武門之變的。


    朱見淇看向韓雍。


    韓雍輕咳一聲:“微臣也覺得沒戲。”


    韓雍對太子,也是若即若離,他雖是文官,其實是武將,皇帝把他當帥才培養。


    他和項忠、王越,是未來接替於謙的人。


    “聽見了吧?朝中能打仗的人,都告訴你沒戲。”


    “所以你說的一切,根本不成立。”


    朱祁鈺道:“太子,打仗不是想當然,尤其橫跨萬裏打仗,絕不能一拍腦袋就定下的。”


    “看看王越平定三緬,多麽容易的戰爭啊,準備十年,打了三年,到現在還沒有定論。”


    “這是在家門口打仗,三路齊出,王越掌兵,尚且不能速勝。”


    “何況萬裏之遙,在人家家門口打仗呢,這裏麵變數太多了。”


    朝臣點頭同意,皇帝最優秀的一點,就是對自己定位十分清晰,他很少做出出格的決策。


    “現在大明最重要的是,穩定楚王宗國,讓楚王順利建國。”


    “其次就是合作,咱們和歐羅巴沒有深仇大恨,引進精英,為國朝效力,以後問題以後說。”


    “至於打仗,朕勸你們先息了這個念頭。”


    “必須得楚王徹底立足,打敗奧斯曼之後,再考慮其他戰爭。”


    “之前中樞定為三年便可開戰。”


    “現在看是莽撞了,非洲最難的是疾病啊,本以為冬天登陸,咱們的人會適應氣候。”


    “結果到了夏天,該得病的還是得病,尤其是瘧疾,根本無解。”


    “大明移上去四十萬人,死了足足十萬啊!”


    “都是大明好男兒,都是開疆拓土的功臣,一場病就大麵積大麵積的死,朕看著奏報都心疼。”


    “若能有四十萬大軍,楚王的宗國早就立起來了。”


    朱祁鈺表示無奈:“郭登也得了場重病,差點就沒熬過來,幸好有歐羅巴商人進獻一種樹皮,救了郭登的命。”


    “要不是得到了這種樹皮,現在大明還無法在非洲生存呢。”


    “估計人都撤迴來了。”


    這種樹皮,就是奎寧!


    從南美金雞納樹上取的樹皮,輾轉進入歐羅巴,但歐羅巴也沒人重視這東西。


    是明人大規模瘧疾之後,朱見深發布懸賞令,才有葡萄牙商人進獻神藥。


    郭登是吃上了,很多官兵沒吃上,就死在了非洲。


    大明官兵都是喝開水吃熟食,甚至不敢進入深山老林裏去,備足了蚊蟲藥物,結果還是大規模得瘧疾。


    非洲實在是不毛之地。


    “第一株金雞納樹,已經送到了中樞,正在寶州府試種。”


    “也許,這就是攻克瘧疾的克星。”


    朱祁鈺道:“朕看呀,最少還需要兩年時間,才能開拓出理想的根據地,再和奧斯曼一戰。”


    “朕當初以為派去百萬大軍,能平推奧斯曼呢。”


    “結果,一場瘧疾,送走了十萬大軍啊!”


    朝臣也唏噓。


    大明當初製定政策的時候,就是高屋建瓴,不了解非洲情況,就隨便製定。


    結果打臉了。


    移民計劃也被迫終止,隻能等待那邊開發出來後,再一點點移人過去,人不能太多,因為那地方不宜居住。


    非洲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非常不適合種植莊稼。


    好在派去的是朱見深,換一個人,可能都打道迴府了,想換一塊封地了。


    “陛下,非洲畢竟離大明太遠了,一來一迴危險不說,需要一兩年時間。”


    姚夔道:“中樞當時製定的政策,是根據三寶太監下西洋時的資料,以及梁珤帶迴來的資料判斷的。”


    “和事實有些偏差在所難免。”


    “楚王和郭侯能排除萬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這幾年,大明的防蚊藥突飛猛進,尤其融合了泰醫、柬醫、安醫精華之後,對治療熱病,有著顯著提高。”


    “隻要中樞支持楚王,楚王就能在這塊地方生存下去。”


    因為占了很多熱帶地區,對於防蚊防蟲,醫者有了清晰認識,醫者又集百家之長,研製出很多藥方,非常有效。


    朝臣也是這樣認為的。


    “既然知道了打仗暫時不能,隻能以金錢收買了。”


    朱祁鈺笑道:“這幾年,很多高端產品,打入歐羅巴市場,很多歐夷認為大明有錢。”


    “朕還讀過一本西夷寫的遊記,說東方遍地是黃金。”


    “那麽就鼓勵他們來淘金嘛。”


    “來了就別走了。”


    “和奧斯曼畢竟還沒開戰呢,奧斯曼這些年也沒少賣人給咱們,他們是有錢賺就行。”


    “陳嘉猷還在履歐,出使諸國。”


    “這樣吧,朕寫幾封親筆信,交給各國王室,邀請他們派使者來訪問大明,商談合作之事。”


    來一把,景泰版萬國來朝。


    可朝臣卻覺得,皇帝像是在打壞主意。


    “陛下,您這是要搞萬國來朝?”姚夔小心翼翼問。


    “來什麽朝?你能打過人家還是怎麽著?這不是城下之盟就不錯了!”


    一想到得花錢,朱祁鈺心情就不好:“朕這是花錢,吸引精英為大明效力。”


    姚夔翻個白眼,那您也別衝我,是您非要花錢的。


    “陳嘉猷使團出使三年多了,怎麽還沒有個音信?”耿九疇提問。


    “可能遇到難處了吧。”


    陳嘉猷使團高達兩千人,乘坐葡萄牙的船支去的歐羅巴,帶足禮物,訪問歐羅巴所有國家。


    此時,陳嘉猷正在出使意大利,在米蘭和一個叫達芬奇的畫師,談天說地,想邀請達芬奇來大明。


    但達芬奇剛到米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並不願意離開米蘭公國。


    陳嘉猷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憂國憂民的形象,而且博學多才,是罕見的全才,數學、醫學、地理、物理、生物、工程、水利、軍事等等,都有涉及,這樣一個全才,卻蝸居於畫室之中,驚天才能得不到施展,陳嘉猷為他惋惜。


    但他還在極力勸說,邀請達芬奇去大明看一看,承諾他明皇一定會重用他,讓他擔任高官。


    達芬奇還是拒絕。


    他從陳嘉猷口中了解的大明,是一個野心勃勃,蠻橫無理的君主形象,他不願意為這樣的君主效力。


    當然了,他接觸過很多商人,從他們口中了解到一個無比富庶的大明。


    如今米蘭街頭,遍地都是大明商品。


    他們用的玻璃,戴的手表,昂貴的茶葉,價格讓人望而止步的瓷器,還有很多槍械,甚至他愛喝的罐裝啤酒,據說也是來自大明。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景泰裝,竟也出自大明,這是他米蘭公爵賞賜給他的最昂貴的禮物,據說是大明皇帝穿戴的東西。


    他非常喜歡,每天這樣穿著,讓自己像一個紳士。


    這個神秘而又強大的大明。


    在米蘭有很多關於他們的傳說,說他們是神創造的民族,所以才創造出這麽多實用的東西,以及好吃的牛排,好用的筷子和叉子。


    酒館裏經常有人抱怨,自己的國家公爵多麽驕奢淫逸,再看看遠在東方的大明,神秘而又偉大。


    達芬奇吃了一口美味的牛排,據說這是大明宮廷傳出來的吃法,在歐羅巴很流行。


    喝一口高檔的紅酒,這紅酒也是大明的。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喝的冒牌酒,但他覺得很美味,大明的很多東西,都吸引著他。


    酒館裏都在討論大明,聽說大明是沒有黑夜的,晚上全是燈光,聽著仿佛是幻覺。


    但陳嘉猷告訴他是真的。


    大明人均百萬人口的城市,多達幾十個,都是一座座不夜城,在米蘭昂貴的商品,在大明都是白菜價。


    歐羅巴遍地都是大明風,很多東西都是仿製大明的。


    甚至,有很多身穿長袍的米蘭人,顯然他們向往那個神秘而又強大的大明。


    達芬奇聽著酒桌上的抱怨話,他對米蘭公爵的驕奢淫逸生活表示很不滿,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畫師,無力改變現狀。


    很多人想去大明淘金,可大明實在太遠了。


    迴想起陳嘉猷的招攬,達芬奇稍微一丁點動心,轉瞬又熄滅了這個念頭,他不想放棄現在的生活。


    他隻一個畫師,該研究自己的畫技,而不是其他沒用的東西。


    喝完了啤酒,達芬奇幽幽一歎。


    當他付錢的時候,打開大明生產的錢包,這是陳嘉猷送給他的禮物。


    酒館老板看見他錢包裏的銀幣,貪婪地想用明元付賬。


    遭到了他的拒絕。


    這是陳嘉猷送他的明元,一共有五枚,不止他喜歡,整個歐羅巴都喜歡鳴冤。


    明元,背後是一條龍,是大明的國旗,正麵是景泰,一元字樣。


    簡單大氣。


    用料真金白銀。


    這些年和大明貿易,很多國家都在用明元,主要是明元十分精良,不缺斤少兩。


    大明在鑄錢方麵談不上多先進,重點是信譽,不缺斤少兩,沒有假幣,因為假幣鑄造成本,和真幣是一樣的。


    可惜的是,米蘭這樣的小國,是很難見到明元的。


    他錢包裏裝著明元,是彰顯身份的象征。


    而沒走出多遠,忽然眼前一黑,頭頂劇痛,他看見一個穿皮鞋的家夥,在他倒下的時候,搶走了他的錢包。


    “該死的!”


    達芬奇知道自己露富了,肯定是那個酒館老板,貪圖這幾個明元,支使人搶劫他。


    他意識最後一刻,閃爍著打暈他的人穿著的皮鞋,是大明生產的皮鞋,該死的大明,真的糟糕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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