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二十三年,九月,謝遷、王華合著的一篇外交論,誕生。


    在報紙上惹起滔天熱議。


    愛國,是個亙古不衰的話題,生活在世界霸主國度的百姓,也熱衷於大明如何當好世界霸主,進行了一係列人上人構想。


    這篇文章,頗具匠氣,有模仿古文之嫌。


    但內容發人深省,匠心獨運。


    尤其謝遷提出了一個“世界共同體”的概念,大明作為世界霸主,理應負擔起調節世界矛盾的職責。


    鴻臚寺立刻站隊,邊永、潘本愚等人發表文章,提出新世界新外交的理念。


    還有民間學者提出,大明百姓應做天下萬民表率,主動參與外交,做好天朝百姓該做的外交事。


    謝遷抓住熱點,每日發表一篇對外交的看法,詳細論述該怎樣外交?怎樣通過外交,大明掌控世界?


    王華則論述了,大明為什麽要掌握世界?掌握世界有什麽好處?


    一篇篇文章發表在報刊上。


    從京師熱到了江南,熱到了交趾,熱到了西域、東北。


    天南海北的文人,都在論述外交的重要性,如何展開新外交?


    王鏊提出,若以陸權論,大明應該占住世界要衝,進而來掌控世界,才能更好的實現有效外交;而以海權論,則要占住海道要衝,控製世界。


    他詳細論述了,陸權論和海權論,掌控世界的不同方式。


    在項忠的基礎上,論述了基於主權建立世界要衝,羅列數據比較海權和陸權的好壞。


    項忠的海權論,已經出現十幾年了,但民間仍然爭論不休。


    主要原因,大明是陸地國家,建立海權世界,對一輩子沒見過大海的士大夫而言,十分陌生,他們更喜歡當陸地霸主。


    所以海權論,沒法深入人心。


    項忠本想靠一篇海權論,陪祀先賢的,結果弄了十幾年,理論反複修改,至今沒有形成一派學說。


    王鏊卻在項忠海權基礎上,詳細論述了海權和陸權的最大不同。


    陸權論,那麽就必須派兵去控製陸地上的要衝,大明從中樞派兵,最遠能到裏海,再往西已經不現實了,而越往西諸國越多,所以陸權是行不通的。


    然而,海權論則是隻要占住幾個荒島,就能組建一條條島鏈,把一個國家困在陸地上,借此來控製一個國家。


    這樣一來,不用爆發無休止的戰爭,隻要控製幾座島嶼,就能控製一個國家了。


    項忠沒論述明白的道理。


    被王鏊一針見血的提出來。


    建立陸權霸主,難度係數太高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建立海權霸主,那就太簡單了,隻要控製小島,就能控製海洋。


    這也得有一個前提,就得極力發展海運,讓世界各國依托於海運,離不開海運,若都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海權論也發展不起來。


    這就是帶英為什麽是日不落。


    因為他們取巧了,不做陸地上的霸主,轉而目光投向海洋,占據島嶼來控製大海。


    而韃清偏偏閉關鎖國,所以他們用大炮轟開國門,逼著韃清向英國商人開放市場。


    建立海權霸主的前提,必須得全世界依托海運,用海運線把世界連接起來。


    王鏊認為,在海島上建立基地,要比控製一個國家更容易,也更安全。


    大明也可用經商把自己偽裝起來,通過商業,和各國建交,讓各國走海運貿易,把世界連通起來。


    大明可發展海運公司,幫那些小國做貿易,還可提供貸款,用有效資產抵押即可。


    若兩國交戰,大明作為宗主國,可以派人去調停、斡旋,彰顯大明宗主國的權威。


    大明想做世界霸主,要用軍事、政治、外交三管齊下,並用經濟捆綁一個國家,才能徹底控製附屬國,進而掌控世界。


    王鏊將海權論和外交論融為一體,惹得各界讚賞,項忠看完心裏酸溜溜的,寫了半輩子文章,被王鏊這王八蛋給撿便宜了。


    民間學者基於這套學說論述推理,海權論開始深入人心。


    朱祁鈺在宮中,也在看這篇文章:“連中三元的王鏊,思路還算清晰。”


    “讓經廠,整理關於外交論的報紙,刊印出來,發布天下,讓天下人議論議論。”


    “理不辨不明,海權論辯了十幾年了,還要繼續辯論。”


    “把陳選宣來。”


    陳選是景泰十一年進士,在新益州任官十年,景泰二十二年調入中樞,擔任禮部右侍郎。


    他父親是陳員韜,為福建布政使。


    很快,陳選進殿。


    “陳選,你父親亡於任上,乃百官楷模。”


    “朕希望你能繼承你父親的遺誌。”


    朱祁鈺道:“福建布政使位置空懸,朕想派伱福建,完成你父親沒有完成的事業。”


    陳員韜在景泰十七年病故。


    陳選在中樞一年多,朱祁鈺覺得是個可造之材,就想派他去地方當一任布政使,六十歲有望入閣。


    “微臣願意完成父親遺誌。”陳選沒有選擇,皇帝既然問了,就是打定主意讓他去。


    他也知道,上一任布政使因為貪汙被抓,吏部推舉的三個人,裏麵就有他。


    但內閣覺得陳員韜在福建多年,如今他兒子又去,容易在地方形成勢力,就不太同意。


    不想皇帝這麽有魄力,讓他再去福建。


    今天的福建可和以前不一樣,福建包含寶州府和琉球,而寶州府在十幾年的開墾下,已成為世外桃源一樣的存在。


    琉球又是倭國要衝,和倭國貿易都要經過琉球,琉球自然是極富的。


    皇帝又在福建設立軍械廠和全國最大的造船廠,福建從東南窮省,一躍成為內地富庶省份。


    有寶州的福建,才是完整的福建。


    朱祁鈺和陳選說了會福建事,才讓陳選離開。


    白昂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現在的白昂,已經是治水司一把手,全國的河道都歸白昂管。


    “坐。”朱祁鈺對白昂極為滿意。


    大明治水第一人,絕對是白昂。


    經過他手的水道,能繞著地球轉十圈,經他手的銀子,超過兩個億。


    白昂皮膚粗糙,像個田間老農一樣,治水司的官員,全都跟他一樣,天下的水道,都被他們走了個遍,才一點點設計出圖紙,一點點治理,才有了今天河道承平,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圖景。


    在治水過程中,死去的官員超過了一百位,死去的技術人員,高達上千人。


    每一個人,都葬在原地,立碑建廟,永遠祭祀。


    大明砸進去治水的錢,已經超過了兩個億。


    目前中樞還在往裏麵投錢,主要改良各地的灌溉工程,修繕溝渠,架橋修路等等用途,就是讓種地更容易,產糧更多。


    “劉吉上疏,西域算是承平了,內部應該沒什麽大戰要打了。”


    “朕想修繕一條從長安通向西域的主河道,方便行船。”


    朱祁鈺對運力十分不滿意。


    大明在巴爾喀什湖最多能支撐二十萬大軍,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他打算用人命叩開中亞的大門。


    “陛下,打下西域之後,微臣就考察過了。”


    白昂苦笑著搖頭:“西域缺一條主河,大明最長的三條河,長江、黃河、黑龍江,西域都不具備。”


    “而且西北嚴重缺水。”


    “微臣倒是想到了一條,從烏斯贜的雅魯藏布江引一條河,利用地勢流進西域,充沛的水資源,就能讓西域重新變成綠洲了。”


    “若水流域足夠大,就能人工開鑿一條運河,和西域和甘肅連起來。”


    白昂提出的是,從雅魯藏布江開始,勾連獅泉河,連接怒江、瀾滄江、金沙江等河流,把高原上的水引下來,惠及陝西、寧夏、甘肅、西域、熱河等地區。


    朱祁鈺凝眉,這個計劃白昂不是第一次提出來。


    確實有希望實現,就是造價太高了。


    治水司給的預算是七個億,外加一千萬奴隸,耗時二十年完成,這樣就能把西北徹底盤活。


    中樞還真論述過,但因為前景不明,就被否決了。


    “白昂,你去過高原嗎?”


    “人在高原上,唿吸都是問題,怎麽搞建設?”


    “七個億,朕出得起,一千萬奴隸,朕也能給你,累死一千萬人,朕還能再給你一千萬人,奴隸朕有多是。”


    “可是,你想過沒有,荒漠真能變成綠洲嗎?”


    “劉珝上的奏疏朕看了,劉珝說西域之地,不是貧水,而是蒸發量大,會不會引下來的水,流著流著就被蒸發掉了?最後還是流不進西域?”


    “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一千萬人同時施工,糧食怎麽供應?靠人一袋一袋抗上去嗎?”


    “還得需要多少人運糧呢?”


    “就算排除萬難,建成之後,斷流了怎麽辦?你白昂能付得起責任嗎?”


    朱祁鈺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這項工程不靠譜。


    過於想當然了。


    烏斯贜全是高山,施工難度該多大?就算不計人命往上填,流下來的水真的能流到甘肅嗎?


    大明需要一條河流,從內地到西域的河流。


    隻要有一條水源充沛的河流,那麽西域就是內地,大明的兵鋒能直接打到裏海去。


    “陛下,若有這一條河流,大明能徹底掌控烏斯贜,甚至貫穿整條瀾滄江,整個老撾、柬埔寨、暹羅、緬甸、孟加拉百越之地,也都無法脫離大明!”


    “這條河不管成功與否,都值得試一試!”


    “為何中樞不斷勸您,將這些土地外藩給皇子,就是知道沒有一條主幹流,大明的精兵強將沒辦法及時平叛。”


    “可如果有這樣一條河流,從烏斯贜,通向大唐洋,通向西域,甚至能溝通到鹹海上去!”


    “這一片流域,誰能是大明的對手!”


    白昂不滿足於做治水司的司正,他想憑借治水,而進入文廟!


    朱祁鈺何嚐不知道?


    大明不是不強,而是一身力氣無處使。


    範廣在西邊打得這麽難,就是運力跟不上,若能派過去一百萬大軍,能推到歐羅巴去!


    “陛下,若造價繼續下降呢?微臣盡量壓縮開支,控製在五億之內,外加兩千萬奴隸。”


    白昂不甘心道:“兩千萬奴隸不計生死,微臣有把握在二十年內,開鑿出大明第四條長江!”


    誰都知道,皇帝垂涎西邊的土地,受困於運力,大明的主力無法西出。


    如果引出一條水流充沛的河流,運力問題解決,大明就是一個拳頭,想打誰就打誰。


    還有一點,這條江還要穿過橫斷山脈,把怒江、瀾滄江打通,這樣就能從烏斯贜,順江而下,整個瀾滄江流域的疆土,都沒必要外封了。


    而憑借這條江,大明能控製整個百越之地。


    從政治意義上出發,這條江的意義太大了。


    朱祁鈺能不動心嗎?


    “一鏟子一鏟子挖,什麽時候能把山脈鑿通啊?”朱祁鈺覺得可以試試。


    “陛下,有誌者事竟成,一個人不夠,咱們就用一百個人,一千人,一萬人,再不濟用一百萬人去挖!”


    “日夜去挖,不計任何代價的去挖!”


    白昂認真道:“微臣計算過,這條大江挖通,西域能增加2億畝良田,寧夏也會成為一片綠洲,微臣預計能增加3萬畝良田。”


    “而下遊,和瀾滄江、金沙江連接到一起,還會增加上億畝良田。”


    “雖然難度足夠大,但微臣有信心,在二十年內開鑿成功。”


    朱祁鈺看向馮孝:“去把朝中重臣都請來。”


    白昂知道,皇帝動心了。


    其實他也沒把握,但僅僅能勾連瀾滄江,就一定會讓皇帝動心,但真正能讓皇帝做決斷,還得是西域問題。


    西域稀缺一條大江,大明需要一條足夠運力的大江,供應物資,西出打仗。


    重臣陸續進來,看見白昂一臉興奮,頓時猜到了幾分。


    白昂最近瘋了似的推銷這個計劃,希望得到中樞允許。


    他的功勞已經足夠名垂青史了,還不知足。


    果然,李賢聽完,眼白上翻:“陛下,您怎麽能聽他胡說呢?”


    “我就問你,一座大山,你能鑿出一條河道來?”


    白昂不敢迴答,反對聲最大的就是李賢,上次他也說動皇帝了,是李賢一口否決了的。


    關鍵是整個中樞的重臣,沒一個答應的,都覺得不靠譜。


    但這個計劃,他認為不亞於長城對大明的重要性。


    隻能求助似的看向皇帝。


    “用鏟子挖。”朱祁鈺幫他說。


    李賢忍俊不禁:“白昂,你去挖,我看你幾年能挖通一座大山?這不淨扯淡嗎?”


    “陛下您也是,這等不靠譜的話您也信?”


    “臣等正在忙碌公事呢,以為發生了不得的大事,才放下公事過來的,結果是這等事。”


    李賢生氣道:“白昂,這些年你治水有功,足夠名垂青史了,難道你想讓一世英名,隨著這條不現實的大江,一起葬送嗎?”


    白昂沒敢說話,李賢是當朝首輔,又是老資格,關鍵是他倆不對付。


    他又看向皇帝。


    朱祁鈺輕咳一聲:“李卿,朕覺得也還行。”


    “你們來看。”


    “雅魯藏布江,往西,可以連通獅泉河,這條河直接流進印度,在印度叫印度河。”


    “隻要連通雅魯藏布江和獅泉河,就能從雅魯藏布江直接通往印度河。”


    “但是,你們看獅泉河往東,就是塔裏木河的四條支線。”


    “如果咱們把獅泉河和塔裏木河徹底打通,烏斯贜的水就能直接流進塔裏木河裏。”


    “塔裏木河呢,修通和疏勒河與伊犁河。”


    “這樣,從烏斯贜上的水,就能流進西域,西域就會成為富庶繁華之地。”


    “最重要的是,將疏勒河和黑河連通,再把疏勒河和黃河連到一起,不連也行,流進甘肅就行”


    “那麽,西域、烏斯贜,就能直接通往內地了。”


    “咱們再看。”


    “雅魯藏布江和獅泉河中間的部分,這是印度的恆河,咱們修通了這一段,就能和印度的恆河連通。”


    “等大明占據印度之後,印度有變,就能從烏斯贜派兵南下平叛。”


    “當然了,修不修看朕的心情。”


    “你們繼續看。”


    “雅魯藏布江和孟加拉的布拉馬普特拉河,有一段是可以連接上的,就這個雅魯藏布江河穀,隻要咱們把這一段也連上,整條雅魯藏布江沿線,就都是大明領土了!”


    “白昂還說!”


    “你們看,這是橫斷山脈,這是秦嶺。”


    “雅魯藏布江和怒江、瀾滄江很近的,隻要把這三條水係修通,這三江流域,能逃過大明手掌心嗎?”


    怒江是緬甸和暹羅的分界線,在下遊叫薩爾溫江。


    瀾滄江在下遊叫湄公河。


    “陛下,老臣等也知道好處。”


    李賢苦笑:“按照您規劃的,雅魯藏布江,會成為大明最重要的河流之一。”


    “但是,現在的技術做不到呀。”


    這話讓朱祁鈺不爽了。


    憑什麽做不到啊?


    大明確實沒有高科技,但大明有多是奴隸可以用,工程造價也不是天價,憑什麽做不到?


    “一鏟子一鏟子挖,挖不通嗎?”朱祁鈺有點生氣了,沒人看到這條江的戰略重要嗎?


    掌握了這條江,大明就能西出巴爾喀什湖,把邊境推到裏海上去。


    朝臣便是很無奈。


    李秉忽然道:“陛下,西域之地,值得咱們付出這麽多嗎?”


    “就說能開鑿成功,也需要二十年呀。”


    “二十年後,西域風雲變化成什麽樣,咱們也不知道,到時候還有現在的好機會嗎?”


    朱祁鈺眯著眼:“那西域省還要不要了?”


    “百姓隻看經濟效益,難道中樞也隻看經濟嗎?這個地方的戰略位置多麽重要,看不出來嗎?”


    “不就有個朵思那塊爛地嗎?朕收了又怎麽樣?一年往裏麵貼一百萬兩夠不夠?”


    李秉立刻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看樣子皇帝是真的被白昂說動了,真的想開鑿這樣一項工程。


    王複道:“陛下,您考慮過蒸發問題嗎?”


    “打個比方說,溝通之後的江完全能夠流入西域腹地,但是,西域天氣炎熱,遍地是戈壁、沙漠,蒸發量巨大。”


    “會不會流到一半就斷流了?”


    朱祁鈺指著白昂:“你告訴他。”


    “陛下的意思是,截斷獅泉河流向印度的一段,全部流向西域。”


    白昂道:“如果印度河的流域還不夠,我們就改道流向印度的恆河,讓恆河水,流入西域。”


    朝臣傻眼了,那印度不得熱死啊。


    印度富饒之地,就徹底沒了,連水都沒有,有個屁用啊。


    “改道一部分而已,印度還是有水的。”朱祁鈺笑道。


    大明根本無力占據印度,肯定要分封給兒子們的,兒子們要一塊王霸之基幹什麽?去當個逍遙國王算了。


    所以印度水多點少點都無所謂。


    “獅泉河的水要是還不夠,就把印度河的兩個源頭,都給截了,讓三條水係滋潤西域,讓西域徹底成為富庶之地。”


    朱祁鈺笑道:“這裏麵還有一個好處,治水司入烏斯贜,也能讓烏斯贜徹底變成大明疆土,永遠離不開大明了。”


    誰都看出來了,皇帝是鐵了心要改變水道。


    先用印度河的水,然後用恆河水,直到足夠用為止。


    “陛下,這麽大的工程,要花多少錢啊?”朱英很無奈地問。


    “他說了五個億。”


    白昂臉色一變:“陛下,微臣說的五個億,不包括您說的這些呀……”


    “朕不管,五個億,兩千萬奴隸,朕出了!”朱祁鈺耍無賴了。


    白昂可不敢接:“陛下,按照您說的,用三江水來滋潤西域,怕是要十個億啊!”


    “滾蛋!”


    朱祁鈺伸出兩根手指:“最多六個億,多一分都沒有。”


    “九個億,不能再少了,再少就沒法在二十年內建成了!”白昂拒絕。


    “最多七個億,再加一分,朕就把你推出去砍了!”


    看著皇帝和白昂據理力爭。


    朝臣都懵了,我們還沒同意呢,你們就說上錢了呢?


    朱英弱弱問:“陛下,您哪來的七個億啊?”


    要是有,您別放西域了,放內地好不好啊。


    “朕沒有啊。”朱祁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讓印度出。”


    “啊?”


    朝臣更懵逼,您把人家印度河給截流了,奴隸人家印度出了,錢還得人家出?


    “宗主國要做一件大工程,難道世界諸國不表示表示嗎?”


    朱祁鈺很無賴道:“這條江就叫中華江!大明第四條大江!”


    “你們都什麽表情?外交論白看了?”


    “泱泱世界霸主,要開工一項世界級的工程,難道世界諸國隻拍手叫好,歡唿雀躍?一點都不表示?”


    “你們這腦子當什麽天朝重臣啊!迴去帶孩子算了!”


    “看看你們這些無知而又愚蠢的眼神,朕都不願意跟你們說話!”


    “動動腦子,要是花朕的錢,朕能答應嗎?”


    朱祁鈺攤牌了。


    朝臣被罵得狂翻白眼,您要是早這麽說,我們也不強了呀!


    有國家出錢,有國家出人,幫我們大明搞建設,這好事誰不願意啊!


    可怎麽讓人家出錢呢?


    “陛下,您是讓梁珤去搶吧?”王複弱弱道。


    “你是不是傻?搶能搶幾個錢?”


    朱祁鈺道:“你們說,這世界上哪個國家最富?”


    大明唄!


    “你們沒發現,葡萄牙買東西從來不差錢嗎?他們像是有銀礦一樣,隨便花。”


    還真發現了,西班牙也不差錢。


    這倆國家每次來大明,都是瘋狂采購,從福建采購到馬六甲,一路買買買。


    他們離開了南洋後,還是那麽富。


    “那你們說誰最富?”


    “葡萄牙、西班牙。”朝臣迴稟。


    朱祁鈺笑道:“咱們要是打到他們本土上去,逼著他們簽和約,賠款一百億,你們說會怎麽樣?”


    割地賠款?


    這玩意不是先秦玩爛的嗎?現在還用?


    有朝臣明白了,葉盛道:“陛下的意思是,他們賺了再多錢,那也是給咱們大明賺的。”


    朱祁鈺點頭:“隻要咱們一戰打崩了西葡中的一國,拿到賠款,咱們就能威脅各國,給咱們一筆保護費。”


    “一百億有點誇張,收個一個億,朕覺得有可能。”


    “一次一個億,打個七八戰,錢不就來了?”


    “最關鍵的是,咱們能拿到西葡兩國賺錢的秘密,他們的銀礦到底在哪?”


    “朕想要!”


    沒錯,修這條河要用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大明有多是時間去打仗。


    反正國家這麽多,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薅,總能湊齊的。


    最關鍵的是海圖和銀礦,是大明急缺的。


    “陛下的意思是,傾盡全力,襄助楚王就藩?”葉盛清楚,想打到西葡本土去,必須得讓朱見深在北非站穩腳跟。


    “最晚明年,就讓楚王就藩!”


    “三年內,占據北非!”


    朱祁鈺道:“之前答應他42萬,朕直接派給他一百萬大軍!橫掃北非!”


    “糧食問題從印度和帖木兒想辦法。”


    “他占住北非,建立根據地,打西葡交給大明,大明來打!”


    “諸卿,你們說說,這條江能不能修?”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修也得修了。


    白昂極為激動,若是修成了,把西域萬裏荒漠變成了綠洲,他白昂能憑此功入文廟,陪祀先賢,這一輩子值了。


    “治水司開始考察地形,用幾年時間準備。”


    朱祁鈺道:“準備好了之後,朕先墊資,就開始修。”


    然而,一直沒說話的王竑卻開口道:“陛下,老臣看過農業司的報告,上麵說西域多是鹽堿地。”


    “西域不是沒有水,而是土壤裏麵多鹽,全是鹽堿地,所以種不出莊稼來。”


    “引烏斯贜的水西進,也解決不了鹽堿問題,甚至還會加劇鹽堿化,使得土地嚴重退化。”


    “您預料中的綠洲和良田,未必能夠澆灌出來,反而會影響現有的耕地。”


    王竑認為沒必要為這麽個工程,控製西域那塊破地。


    倒是溝通怒江和瀾滄江,他是支持的。


    百越之地除了氣候惡劣外,其他都好,是個富庶之地。


    “王卿,你好好想想,朕開鑿這條河的目的。”


    朱祁鈺道:“良田多少並不重要,有沒有,損失多少,朕都不在意。”


    “朕在意的是戰略。”


    “朕要西出,必須要有足夠的運力。”


    “朕需要有一條如長江那樣的大江,讓大明的兵卒西出西域,攻掠各國。”


    “大明想成為世界霸主,疆域僅止於此,是兔子尾巴長不了。”


    “信不信,朕隻要一死,疆域就會縮迴去。”


    “因為控製西域,中樞是賠錢的,百越之地又太遠,不如分封出去劃算。”


    “別搖頭,朕死了你們就會立刻變臉!”


    這一點是證明過的。


    太宗皇帝活著的時候,沒人敢說放棄交趾,宣宗皇帝繼位沒幾年,就放棄了。


    “可有了這樣一條江,這些問題還是問題嗎?”


    “別說沒有萬畝良田,就是把西域土地全部鹽堿化,也在所不惜!”


    “朕要的是一條通往西方的河!”


    “朕要的是一條通往百越之地的江!”


    “是戰略要道!”


    “還有,王卿,你不覺得印度太富饒了嗎?”


    “現在印度沒有強權,可當朕的皇子們,分封過去的時候,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霸主呢?”


    朱祁鈺目光陰沉,走到地圖前:“王卿,你來看,印度的地緣優勢,和大明的地緣優勢,哪個更好?”


    若從歐羅巴、非洲、亞洲地形來看,印度得天獨厚,占據正中間。


    大明呢,太偏了。


    就算加上美洲、澳洲,大明也無法成為世界中心的。


    而大明想翻越烏斯贜去實控印度,根本不可能的,就算進入現代社會也做不到的,太遠太遠了。


    既然無法實控印度,為什麽不把印度變成爛地呢?


    印度那麽熱,沒有了充足的水源,就是一片幹旱地,印度最大的糧倉旁遮普,就在印度河上。


    再截留恆河水,讓恆河平原減產。


    印度河道都在烏斯贜上,大明隨便改,印度就吃屎去吧!


    等皇子成年後,把印度拆分成各個封國,再控製住印度的水源,印度就隻能永遠依附大明。


    烏斯贜這塊地方,實際效用什麽都沒有,但卻是最重要的戰略要地,這裏麵有整個亞洲最重要的水源,喇嘛教又有控製漠北的鑰匙,還有將印度和大明阻隔的天然屏障。


    大明能俯攻印度,印度隻能仰攻大明,水源又控製在大明手裏,他們蹦躂個屁啊。


    “是老臣短視了!”王竑跪在地上。


    朱祁鈺將他扶起來:“王卿,您不是短視,而是沒有將自己,視為這個世界的主人!”


    說到這裏,他環視諸臣:“你們都看到了朕的貪婪,卻沒看到朕的戰略眼光!”


    “朕將整個世界視為一個整體,又是一個個小個體。”


    “大明是俯視全世界。”


    “朕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而你們是代朕執掌這個世界的人。”


    “謝遷王華提出來的外交論,歸根結底說的是眼光,時代變了,你們該站在世界的頂端俯視這個世界。”


    “而不是將眼光隻看在大明一角上!”


    “朕要將整個世界變成一盤棋,任何國家都是朕手裏的棋子。”


    “要有扶持,要有製衡,才能讓世界維持平衡,大明才能當好這個霸主!”


    “以前大明也是東亞霸主。”


    “但大明從來沒做過霸主該做的事情,所以大明在這個世界上存在感極低!”


    “那些沒良心的附屬國,前腳吃了大明的好處,後腳就把大明拋之腦後!”


    “原因什麽?諸卿知道嗎?”


    “因為大明太軟!”


    “沒打到他們頭上!”


    “給個屁好處,直接打他們,索要他們的金錢!讓他們給大明進貢,給大明服務!把自己當成下等人!”


    “這才是霸主!”


    朱祁鈺語氣激烈,旋即語氣一緩:“但是,戰爭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這個時候,就要展露政治智慧了!”


    “用外交的手段,懷柔一個又一個國家,把他們變成大明的狗腿子!”


    “別把這些國家當成人,把他們看做一座座金山銀山,動不動就收割一波。”


    “但收割,不止打仗一條路,相反,戰爭是最落入下乘的。”


    “要用政治智慧,要用外交手段!”


    “把屬於大明的利益,裝進兜裏,不屬於大明的利益,分割開來,雨露均沾。”


    “慢慢的,讓這些國家徹底依附大明,大明對他們進行瘋狂滲透,打斷他們的脊梁,讓他們從心眼裏把自己當成奴隸!”


    “依附的不是仁義禮智信,而是利益。”


    “別跟他們講書裏的那一套,隻講利益,其次要講信用。”


    “但這個信用,是對於大明來講的,比如說,他們欠大明的錢,那就得講信用還錢;相反,大明欠他們的錢,我們憑實力欠的,憑什麽要還?”


    “利益,是外交中的最重要一環。”


    說到這裏,朱祁鈺語氣一緩:“諸卿,你們都是這世上絕頂聰明人,放眼世界,比你們強的,沒有多少。”


    “隻是你們的思想太過於陳舊。”


    “如今時代變了,大明以前閉關鎖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現在不一樣了,大明不能隻吃飽,要吃好。”


    “不是朕一個人吃,要讓大明三億百姓跟著吃。”


    “以前吃土裏刨食出來的一點糧食,現在吃的是列國的貢品。”


    “永遠記住,大明是世界霸主,站在世界頂端的人!”


    “不止朕站在上麵,你們,乃至民間百姓,全都站在上麵!”


    “三億明人,站在上麵!”


    “下麵的所有人,皆是為三億明人服務的奴隸。”


    朱祁鈺話鋒一轉:“可是,怎麽說服他們為明人服務呢?”


    “諸卿,是不是需要講一個故事呢?讓他們深信不疑的故事,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把東西掏出來,奉養大明?”


    “該不該給他們灌輸一套當奴隸的思想?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奉養大明?”


    朱祁鈺笑了起來:“張儀能逞口舌之快,騙來楚王六百裏。”


    “大明需要一萬個張儀。”


    “去列國給朕騙來一萬個六百裏。”


    “可以不給地,但錢不能少!”


    “這叫縱橫家!”


    “朕需要一套全新的理論,不是儒家的仁義禮智信,而是一套強盜思維,把這一套灌輸給世界,讓世界人將這一套東西奉為準則!”


    “諸卿,大明是霸主!是這個世界規則的製定者!”


    “這套規則的製定,關係著三億百姓的幸福生活;這套規則的製定,關乎著大明在世界的地位,同樣關乎著朕這個大皇帝的世界地位!”


    “朕是不是這世界上的唯一皇帝?是不是天下君王,見到朕都要奉為君父呢?”


    “就看這套規則了!”


    朱祁鈺拍拍王竑的後背,走迴禦座上:“諸卿,改變一下思想吧,該從對內,轉變到對外了。”


    “以前王朝是靠剝削百姓活著。”


    “現在,朕想靠吸血列國活著,不止朕活得好,朕要讓三億百姓活得都好!”


    “現在,製定世界規則的權力,朕交給你們了!”


    “由你們,來製定這世界的規則,製定這個世界的遊戲法則!”


    “朕執掌天下,但代朕宰執天下的人,是你們啊!”


    朝臣聽得認真,待皇帝說完後,全都跪伏在地:“陛下一語驚醒夢中人,臣等醍醐灌頂。”


    大家都是絕頂聰明人。


    縱然有人私節有虧,但對大明的熱愛,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尤其是製定世界規則,激發了他們的權力欲望,以前是管三億人,現在要管十億人,當世界的宰輔,爽不爽?


    “朕知道諸卿的心,朕都看在眼裏的。”


    朱祁鈺笑道:“隻是勸誡諸卿,該改變思維了,大明如此偉大,不該是朕一個人偉大,而是滿朝諸卿跟朕一起偉大,整個天下的明人,隨朕一起偉大!”


    “這個世界,本就由大明踩在腳下的,如今隻是換個方式而已。”


    “所以朕對募集改造中華江的錢,很有信心。”


    一提這事,朝臣又翻白眼。


    您早說不用自己掏錢啊,我們還跟您強什麽啊。


    現在是理論階段,還是要實地考察的,考察之後要層層批複,到時候朝臣就知道這個工程可不可行。


    就算施工一半,中樞也完全可以叫停的,到時候剩下的錢,不就又入戶部了嗎?


    正說著呢。


    一個太監興衝衝進來:“皇爺,成功了!”


    朱祁鈺猛地從禦座上站起來:“真成功了?”


    太監送上來報告,這是世界上第一次輸血成功的實驗。


    第一次實驗是景泰十五年,一百個犯罪該處死的奴隸,分別采血,互相輸到對方血管裏去。


    這項實驗耗時八年,經過反複輸血,以及一些失血治療、輸血器械等等全套實驗。


    經過幾千個奴隸的反複實驗,終於確定輸血治療的新方向,但關於血型判斷,還在摸索過程中。


    但這絕對是外科手術史上的巨大突破。


    朱祁鈺看完,便給朝臣看。


    朝臣一個個驚異非常,覺得這種實驗太慘了,好在用的奴隸也是罪大惡極的。


    這項實驗還實行了跨人種輸血,也需要血型相配,幾乎是沒有問題的。


    “陛下,這實驗是從何時開始的?”李賢小聲問。


    “景泰十二年,但當時是理論階段,從景泰十五年開始,進入實驗階段。”


    朱祁鈺並不覺得反人類:“這些奴隸本就該處死,讓他們為大明醫療事業奉獻,是他們的福氣。”


    “諸卿,這隻是實驗中的一小部分。”


    “更多的,你們未來會知道的。”


    朝臣頓時不寒而栗,難怪奴隸人數是保密的,隻有廠衛知道具體人數,閣部隻能約莫出個大概。


    肯定還有很多奴隸,在進行秘密實驗。


    他們都看過印度、希臘醫書,其中最震撼的是移植構想,皇帝不會也在實驗吧?


    那太恐怖了吧!


    印度醫書還好一點,希臘醫書是最反人類的,那裏麵的很多思想,比青囊經還反人類。


    可皇帝似乎一直在做實驗,已經做了十幾年了!


    反複發燒,昨天好了,今天又發燒了,這波太厲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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