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換了一壺涼水。


    剛灌完熱水,再用涼水一激,腸胃裏那叫一個酸爽。


    耿九疇放了一個屁,崩出來了……


    左右官員全都捂住了鼻子。


    這就是得罪皇帝的下場!


    偏偏耿九疇心裏苦呀,陛下您是真不靠譜啊。都說好的事,哪有您這麽折騰微臣的啊,微臣是您的人啊!


    馮孝讓太監把耿九疇拖走,再放下去,整個奉天殿都沒法呆人了,熏著皇爺怎麽能行?


    咕嚕!


    看著被拖走的耿九疇,孔弘緒吞了吞口水。


    好不容易有一個仗義執言的大臣,幫忙求情,結果卻被熱茶燙壞了黏膜。


    可見皇帝之心!


    “你還要不要喝茶啊?”朱祁鈺陰冷的聲音響起。


    “不敢、不敢。”


    孔弘緒畢竟隻是個十歲孩子,雖然生性暴戾,在家中時常有爛殺、虐殺之舉,彈劾他的奏章不知凡幾。


    但他平時欺負的,都是老百姓,殺的也都是百姓。


    他有衍聖公的名頭,在山東就是土皇帝。


    但是,在朝堂之上,在皇帝麵前,衍聖公的名頭,不是保護傘,反而是一種罪!


    堂堂衍聖公,乃天下讀書人楷模,豈能暴戾無知?


    孔家繁衍千年,人丁數萬,最缺的就不是人,嫡脈旁支不知道多少人想取而代之。


    “是不敢啊,還是看不上宮中的茶啊?”


    這都能聯係上?


    孔弘緒連說不敢。


    “去年,你因為喝茶燙了嘴,打死了個婢女,事後因為不忿,弄死了該婢女全家,有這迴事嗎?”


    朱祁鈺問他。


    孔弘緒渾身哆嗦,不敢應答。


    “去年你才九歲啊,因為一盞茶,就滅人滿門,何其心毒啊!”


    朱祁鈺淡淡道:“賜他一盞茶喝。”


    孔弘緒看了眼滾燙的茶湯,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比灌進耿九疇肚子裏的水要熱得多!


    一盞茶灌進去,他肯定玩完!


    “陛下,孔家願意遷居!願意遷居!”孔弘緒哭嚎個不停。


    “伱說的算嗎?你家中很多長老,故土難離,願意離開嗎?”朱祁鈺問他。


    您不是沒聽到嗎?


    “家人雖然故土難離,但陛下之命,天下皆服,微臣迴家願意勸說家中長輩,同意遷居。”孔弘緒老實了。


    “可是朕逼迫於你?”朱祁鈺又問。


    “不曾、不曾,陛下待微臣如春風拂麵,對微臣宛如親子,不曾有絲毫逼迫,是微臣自願遷居四平城!”


    孔弘緒也有小心思,數萬人遷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遷完的。


    先在朝堂上向皇帝低頭。


    迴去慢慢找關係,搬個一年半載的,等著皇帝心情好了,進獻些寶物,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總比被皇帝用熱茶直接灌死更好吧。


    “衍聖公倒是會說話。”


    朱祁鈺看向百官:“諸卿,你們都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可有異議?”


    這……


    百官一肚子異議,卻不敢說啊。


    耿九疇太慘了。


    胡濙有點琢磨過味兒了,皇帝對耿九疇有點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的意思。


    就是說,耿九疇是皇帝的人,配合皇帝演一場戲。


    否則依著皇帝的性子,必把耿九疇五馬分屍。


    衍聖公乃讀書人的楷模,心中的偶像,皇帝不敢施刑於他,便用耿九疇代替受刑,嚇唬孔弘緒。


    孔弘緒畢竟歲數小,沒經曆過風雨。


    被皇帝騙了。


    皇帝多少有些勝之不武。


    若李賢在朝,皇帝的小心思,早就被戳破了。


    所以,皇帝先把李賢踢出朝堂,再炮製孔家,就是不讓孔弘緒借嶽丈大人的勢,皇帝也好隨便拿捏孔弘緒。


    他再看看朝堂上,多少有些悲涼,熟悉的老臣子,都被驅逐出了朝堂。


    新上來的臣子如葉盛、白圭、耿九疇、朱英、項忠、原傑、寇深都是幹練之才,卻都不熟悉皇帝,所以摸不透皇帝的心思,被皇帝耍得團團轉。


    這一局,皇帝贏了。


    “陛下!”


    胡濙站出來,低聲道:“老臣擔心,此舉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啊!”


    “哈哈哈!”


    朱祁鈺忽然大笑:“百無一用是書生!”


    “老太傅莫要擔心太多了,北孔遷居,千頭萬緒,尚需老太傅和太保一起參謀。”


    “必須妥善才行。”


    胡濙沒明白,皇帝為什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文人的筆,殺人的刀啊。


    您強遷北孔,勢必遭到天下文人反彈,而天下官員,就是從天下文人中摸爬滾打出來的。


    可他並不知道,在韃清控製下的文人,天天拍韃清的馬屁,徹底把仁義道德的遮羞布撕掉了。


    文人也是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但胡濙聽明白了,皇帝讓他和於謙來做這件事,把他們倆釘在曆史恥辱柱上。


    好處撈不到,鍋跟著一起背。


    皇帝您還是人嗎?


    “既然諸卿都沒意見,便這樣定了。”


    朱祁鈺坐下來:“衍聖公,起來吧。”


    孔弘緒終於站起來了,膝蓋都跪麻了,好疼啊。


    謝恩後,站起來。


    太監把熱茶撤了下去。


    他鬆了口氣。


    “衍聖公可知道四平城在哪裏?”朱祁鈺問。


    估計在山東哪個窮鄉僻壤吧。


    “取地圖來!”


    朱祁鈺在遼東之外,女真的地皮上,畫了一個圈。


    讓人給孔弘緒遞過去。


    孔弘緒一看,眼珠子差點沒蹦出來,這、這苦寒之地能住人?


    “陛下,孔家可遷居曲阜,卻不能去這麽遠啊!”


    孔弘緒軟軟跪在地上,哭嚎道:“冒昧請問陛下,此地有人生存嗎?”


    “衍聖公莫慌。”


    “朕會派使者出京,和女真商談,大不了多花點財貨,把此地買下來。”


    “你看看此地,西接韃靼,北接女真,東接朝鮮,南接大明,此乃天選之地也!”


    “丁口也無須擔心,朕從山東,遷十萬戶到此地!供養著你們!”


    “安全更不用擔心了。”


    “大明有遼東重鎮,女真、朝鮮又臣服於大明,韃靼使團之前來京,都被朕殺了,朕打算北征韃靼。”


    “用不了多久,韃靼就會從人間抹去。”


    皇帝話沒說完,孔弘緒差點暈死過去。


    您把韃靼使團殺光了,讓我們去擋刀子?


    女真、朝鮮好像也不是您說的臣服吧?女真年年襲擾邊境,當我不知道?


    您直接送我們去死,不更幹淨利落嗎?別折騰了呀陛下!


    “至於城池,朕打算建一大城,昭顯大明之強大雄偉!”


    “然後朕會在四平城旁邊,建四座小城,遼東鎮屯守在此,所以安全方麵絕對放心!”


    “朕打算再征召一批天下才子,去四平城侍奉孔聖人!”


    “所以,安全方麵你們絕對放心。”


    “朕寧願把北京城丟了,也不敢丟四平城啊,你說對不對?”


    噗通!


    孔弘緒軟軟趴在地上。


    您還是給我個痛快,讓我立刻死吧!


    別讓我去遼東遭罪了!


    那是遷居嗎?那是送我們去死!


    狗屁的不敢丟京城啊,你們老朱家連皇帝都能被抓走,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


    不去!


    打死都不去!


    “平身吧,不必謝恩。”朱祁鈺對孔弘緒的態度十分滿意。


    孔弘緒卻懵了,我什麽時候謝恩了?


    皇帝您不能這麽耍賴啊!


    “朕打算讓孔聖的光輝照耀漠北,而衍聖公作為孔聖嫡孫後代,對經義的理解自然是當世冠絕。”


    “是以,朕打算將漠北的俘虜,全都安置在四平城內!”


    “讓他們沐浴在孔聖的光輝之中,讓他們從禽獸進化成人,讓他們也知書達理!”


    噗!


    胡濙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您可真敢想啊!


    把俘虜安置在四平城裏,讓孔家人教化,要是學提籠架鳥,您找孔家人教,保準個個能學會,要是教經義的話,陛下,您認為孔家人會嗎?


    還有,萬一俘虜在城內造反怎麽辦?


    四平城本就是四戰之地,又有俘虜在城中搗亂,咳咳,孔家人能活到明年春節,都是命好。


    等等!


    以您的摳兒樣,能給北孔十萬戶人家?


    您不會清繳山東流匪之後,把那些土匪山賊統統歸置在四平城吧?


    胡濙吞了吞口水,那樣的話,北孔能見到明天太陽,都算厲害!


    您這也太狠了啊!


    就不怕天下士子反對您嗎?


    “朕已經給李賢下旨,建造四平城了!”


    朱祁鈺讓人把孔弘緒扶起來:“你有什麽要求,跟朕提出來,朕一並滿足了。”


    孔弘緒現在就有一個念頭,想死。


    “陛下,能不去嗎?”孔弘緒後悔了。


    朱祁鈺的臉色陰沉下來:“朕跟你說笑玩呢?朕放下天下的政務,跟你在這裏扯皮呢?啊!”


    “把朕當成和你一樣的紈絝子弟了?”


    “行,你不去便罷了,留在京中吧。”


    “你家中還有幾個兄弟啊?”


    “告訴朕!”


    朱祁鈺立刻生氣。


    “陛下,微臣去啊!”孔弘緒嚇尿了,這是要弄死他,改封他的兄弟做衍聖公啊。


    “朕聽說孔弘泰,為人恭謹、孝順,外麵也無惡名,和你可不一樣啊。”朱祁鈺語氣陰惻惻的。


    “微臣知錯了!”孔弘緒嘭嘭磕頭,全然不顧禮法,


    堂堂衍聖公,一個勁兒磕頭。


    “哼,不識好歹!”


    “就憑禦史彈劾你的那些,朕誅你九族都夠了!”


    “朕看在你先祖的份上,饒了你的狗命!”


    “居然還跟朕討價還價?”


    “朕看你和李賢之女並不合適,婚約斷了吧。”


    朱祁鈺冷冰冰道:“朕在京中,給你選一女,做你的嫡妻!”


    孔弘緒臉色一垮,他在京中最大的依仗就是嶽父李賢。


    可皇帝一句話,就讓李賢和他切割。


    敢不聽嗎?


    “太後身邊有一宮女,乃是宮中司寶女官,為人穩重,家世清白,又是太後的知心人,便賜給你,做嫡妻吧。”


    朱祁鈺立刻選中了項司寶!


    項司寶折磨孩子,最有一套!


    看把太子治的,天天來朕這訴苦。


    但項司寶有點過猶不及,朱見深畢竟是太子,做的太過,朝臣如何看朕?


    去了孔家就不一樣了,隨便折騰,折騰死孔弘緒,還有孔弘泰,孔家數萬人呢,都隨你折騰吧。


    哪怕你去找野人,生個野.種出來,朕也當成孔弘緒嫡子。


    “項司寶?”


    胡濙迴想起宮中確實有這樣的女官,但年紀好似比太後還大一歲!


    今年有四十了吧?


    給一個十歲孩子做嫡妻?


    虧您想得出來啊!


    不過,這招真夠絕的,皇帝想倒孔,又不能明目張膽來。


    先斷了和李賢的關係,斷孔家一臂。


    然後把宮中司寶女官,又是太後的貼身婢女,看著皇帝長大的宮人,嫁給孔弘緒,做嫡妻。


    這位老姑奶奶,去了孔家,不就是作威作福嘛!


    想折騰誰就折騰誰!


    就算是孔弘泰的爹從棺材裏爬出來,歲數比項司寶還小呢,那也得供著敬著,惹得這位姑奶奶不快,就等於給孔家找不痛快。


    這位老姑奶奶,背後站著皇帝和太後呢。


    “還不謝恩?”朱祁鈺語氣陰冷。


    “微臣謝陛下隆恩!”孔弘緒淚如雨下,才十歲的孩子,心態徹底崩了。


    不過,他卻看到了好處。


    他娶李賢之女,是為了攀附李賢的權勢。


    若那嫡妻,真是太後的貼心人,嫁給了他,他豈不就和宮中有了聯絡了嘛!


    他倒是沒想這宮女的年紀,畢竟太後經常為皇帝物色美人,養幾個好看的留著給皇帝享用,當年張太皇太後就這樣做過。


    所以,他也認為肯定是個千姿百媚的美人。


    “宮中司寶,嫁給你,也算是下嫁,日後你要對她好些。”


    朱祁鈺笑道:“不過你也放心,朕給你挑選的嫡妻,定然是不差的,必讓你心滿意足。”


    “微臣謝陛下天恩!”孔弘緒什麽也不敢說了。


    真害怕,已經換了個媳婦了,再說錯一句話,鬼知道皇帝會用什麽辦法折騰他。


    “城池建造,複刻曲阜,尚需要些時間,你迴家後,便讓家中好好準備,城池建造好之後,立刻啟程去四平城。”


    “曲阜也不會拆除,畢竟是孔聖祖地,朕會令天下文人,來此朝聖。”


    “傳旨,天下讀書人,每年必到孔聖聖地朝聖,無故不去朝聖者,剝奪科舉資格!若三年不去朝聖,剝奪讀聖賢書的資格!”


    朱祁鈺淡淡道。


    嘶!


    百官倒吸一口冷氣,皇帝不是要搞死孔家,是要搞死孔聖人老人家啊!


    孔聖人老人家什麽時候得罪您了呀!


    “陛下,天下學子分散天下各地,有的距離曲阜有一年的路程,如何能年年朝聖呢?”白圭勸諫道。


    朱祁鈺目光一寒:“既是讀了聖賢書,便要視孔聖為先師,怎麽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呢?那還讀什麽聖賢書!迴去種地算了!”


    “陛下,確實是路途遙遠,而且考生也需要時間學習,若把時間都浪費在路途上,如何考取功名?”白圭和皇帝頂牛。


    “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多走走路,對讀書有好處。”


    看著白圭和皇帝一唱一和。


    胡濙就懂了,您啊,在堵天下悠悠之口呢!


    等著北孔遷居,沸反盈天的時候,您就用這一條,堵死天下文人墨客,看誰敢造次!


    您這辦法呀,不咋地。


    孔弘緒也看明白了,皇帝就是報複,報複孔家幫陳循做事,掘開了黃河大堤,導致山東大澇。


    但他能說什麽?敢說什麽?


    難道用脖子去試一試陛下的刀口利不利嗎?


    “建造四平城,朝堂還是缺了一點,便讓天下讀書人捐贈吧,下旨,讓天下讀書人,人人出錢,為孔聖人造一座新城!”


    “內閣出個條陳,所有讀書人必須出錢。”


    “籌集的錢,紀錄在案後,悉數押解至遼東。”


    “衍聖公,你放心,朕富有四海,不過建造一座城池而已,不需要孔家花錢。”


    “就算孔家想要一座黃金造就的城池,朕也造得起!”


    “寧願讓天下百姓餓死,也要給孔家造一座黃金之城!”


    嘶!


    朝臣再次倒吸冷氣。


    您是真狠啊!


    建造一座四平城,朝堂一分錢不出也就罷了,逼天下文人掏錢建城也勉強可以,您居然把主意打在孔家的身上,讓孔家自己花錢建城!


    真有你的啊!


    孔弘緒都傻了,聽這意思,這破城池,還得我家花錢建?


    有您這樣的皇帝嗎!


    把孔家當肥羊了?想宰就宰?


    “陛下,孔家清廉如水,隻是靠俸祿過日子,恐怕拿不出錢來建造新城!”孔弘緒叩拜道。


    “朕什麽時候讓孔家花錢了?”


    “衍聖公,你可不能汙蔑朕啊,朕的意思是,讓天下百姓餓死,也得給衍聖公建造新城!”


    “起居郎,按原句記下來!”


    “李實,便由你帶著都察院,去民間催收。”


    “不用管百姓死活,有錢有糧的全部征上來,家裏實在沒有的,就拆房子,把物料運去遼東。”


    “再征五百萬人的徭役去遼東,五百萬不夠,就征一千萬人。”


    “為衍聖公建城,死些人不足可惜!”


    “京畿征完了,就去江浙征,去西南征。”


    “反正天下百姓不知凡幾,把天下百姓餓死了,都不足衍聖公家的一條狗金貴!”


    “記住了嗎?”


    “給他家的狗造一金窩,沒有金子,就去民間征,派兵去征,不把金子交上來的,統統殺光!”


    “朕還不信了,朕想為孔聖老人家盡一盡孝心,給衍聖公建造一座金城,難道還做不到?”


    “哼,若做不到的話,朕這皇帝就白做了!”


    “你們也都別在這站著了,統統下去,帶兵去征錢、征糧、征黃金!”


    朱祁鈺說得熱鬧。


    群臣狂翻白眼,您是真狠啊,為了挖衍聖公家裏的錢,什麽虎狼之詞都有啊!


    您這不是要給孔聖建城,而是要搞臭了孔聖啊,陛下,您可做個人吧!


    孔聖人沒得罪您呀!


    其實,景泰之前,朝堂對孔家持謹慎態度,朝臣也不敢和孔家聯姻,孔家做山東的土財主,影響力僅限於天下文人的心裏,真正讓孔家走上前朝的,是李賢。


    李賢把女兒嫁給了孔弘泰,孔弘泰支棱起來了,孔家的影響力擴散到了朝堂上,後麵更甚,朝中權貴都和孔家聯姻,說他們借孔家的名也好,孔家借他們的勢也罷,反正孔家就這般發展壯碩。


    隻有孔弘緒臉色慘白慘白的。


    為孔家建新城,而搜刮天下百姓,打著為孔聖之名,禍害天下,衍聖公的名頭就毀了。


    孔家最大的依仗,就是千年來傳下來的名聲,是皇帝法統的來源之一。


    而皇帝一出手,就要廢他一臂。


    先摘了他的名聲,將孔家和天下萬民,列為對立麵。


    “請陛下萬萬以蒼生為重,不可因為孔家一脈,便讓天下百姓受苦,令先祖知道,必罵吾等不肖子孫,請陛下明鑒!”


    孔弘緒咬著牙,就是不吐錢出來。


    朱祁鈺目光一冷:“可朕不能讓聖人之子孫受冷受凍啊。”


    “陛下,微臣等不怕!”孔弘緒就是不拿錢。


    他不敢拿啊,一旦開了個頭,以後就沒好了。


    依著皇帝的性子,可能以後建自己的陵寢,都得讓孔家出錢,這位皇帝,真的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果然是聖人之子孫,真心為天下萬民著想。”


    朱祁鈺滿意地頷首:“作為天下人的君父,朕替萬民謝謝你啊。”


    孔弘緒不斷磕頭,哪裏敢承皇帝的謝意啊。


    心裏罵翻了天了。


    朝臣也看到了,衍聖公竟是個守財奴,孔家千年家資,莫說造一座城,就是造十座北京城,都不過毛毛雨。


    偏偏這位衍聖公,摳成這樣。


    “既然孔家人都不怕吃苦,那搬遷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吧,端午之前,徹底搬遷完畢。”


    原來在這等著呢!


    孔弘緒瞪大眼睛:“陛下,到端午也就一個半月光景,孔家丁口數萬,又要長途跋涉,這麽短的時間內怎麽搬得完啊?”


    “那便輕裝簡行,快速搬遷,等你們在四平城住下,再慢慢建設。”朱祁鈺淡淡道。


    明白了!


    您是想獨吞我孔家千年積蓄啊!


    剛才還隻想要一城的財貨呢,轉眼就要全吞了?


    您究竟是皇帝,還是土匪啊!


    “放心,朕會派京營守衛曲阜的,你們缺什麽用什麽,隨時迴來取,朕隻是說,讓你們盡快搬去四平城。”


    “你們的家資,朕可不會惦記,朕又不是強盜!”


    朱祁鈺笑道:“便這樣定了,朕下旨催促李賢,快速跟女真人談判,再征召民夫快速建城,中樞則催天下文人掏錢建城。”


    等我們去了,四平城估計地基都沒打完,到時候可真就風餐露宿了!


    應了他的話了,孔家人不怕吃苦,這迴可真吃苦了。


    至於孔家的千年家財,怎麽帶走呢?


    孔弘緒想拒絕。


    但皇帝的眼神嚇人,隻能悶聲謝恩。


    離開朝堂,再慢慢想辦法,他就不信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孔家有多是錢。


    “你打發人迴去告訴一聲,你留在京城,先完婚,婚事成了後,直接去四平城便好。”


    朱祁鈺揮揮手:“好了,下去吧。”


    走出奉天殿時,孔弘緒腦袋都是懵懵的。


    見他走遠了。


    葉盛率先道:“陛下,您強遷北孔,恐怕會引起天下文人反噬。”


    “百無一用是書生,如何反噬?”


    朱祁鈺冷笑:“葉愛卿,你擔心得太多了,朕相信,天下人都會振奮的!”


    “朕親自寫邸報,發至天下。”


    “朕相信,天下人看到朕的邸報後,都會彈冠相慶的,然後天下文人給朕上書,讚朕是千古仁君!”


    朱祁鈺忍俊不禁,竟哈哈大笑起來。


    朝臣都是懵懵的,皇帝還有什麽損招?快快說來!


    “陛下,您選的四平城,實在過於危險,老臣估計,恐怕需要十萬大軍在側,方能保證安全。”


    胡濙說到正題了。


    沒錯,可以嚇唬嚇唬孔弘緒,卻絕對不能真弄死孔家人。


    確實要建造一座大城,囤重兵守衛城池。


    “十萬大軍,供養是個問題啊。”


    “又在敵方的兵峰之下,隨時都有戰事,微臣擔心士氣低落。”


    “到時候被女真、韃靼攻破城池,可就一切糟糕了。”


    於謙深表擔憂:“陛下,不如在遼東,近山海關處選一城池,隨時可開關將衍聖公全族接迴關裏。”


    有兩位重臣發言,群臣都覺得四平城太險,守城不易。


    孔家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朕清楚,孔家不能出事。”


    “天下人都看著呢,朕無非是跟孔弘緒說笑,逗他玩呢。”


    朱祁鈺斟酌著說:“若把遼東鎮設在此,遼東後麵空虛,等於說,設這四平城,就要多招募十萬大軍守城。”


    “確實要花很多錢!”


    “但你們想過沒有,朕為何要一意孤行,將北孔遷居至此?”


    “因為,大明不能丟了遼東!”


    “將北孔遷居在此,朝堂必須守住遼東,遼東絕不可丟!也不敢丟!”


    “諸卿,爾等皆知,大明都城,建於四敵之間,為了守衛北京城,朝堂每年花了多少銀子在邊軍上啊!”


    “大明每年入不敷出,就是因為邊軍實在太多。”


    “如今軍戶製又都大不如前了,開中法也推行不下去了,財政一年比一年困難。”


    “偏偏大明建都在此,邊軍不能裁撤!”


    “朕隻能將邊境線外移,遠遠離開首都!”


    “所以,朕把李賢派去遼東,就是想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你們看地圖,若把女真剪除,朝鮮歸附,那麽遼東千裏沃土,皆是大明領土!”


    “遼東之兵,沒有後顧之憂,便可西出,壓製韃靼。”


    “遼東鎮、薊州鎮、宣鎮,便可北出,迎戰韃靼!”


    “等朕收了漠北,這京城便是天下正中之地,便無須如此多的邊軍,作為財政負擔了。”


    “這大明的國祚,才能延續下去!”


    “朕沒有危言聳聽,張鳳,你說說,這每年戶部有多少盈餘?”朱祁鈺看向張鳳。


    張鳳搖搖頭,哪有盈餘啊,不虧損就不錯了。


    “看吧,若不必負擔如此多的邊軍,你再算算,會有多少盈餘?”朱祁鈺又問。


    “多達千萬兩銀子!”張鳳照實說。


    朝堂上下倒吸口冷氣,難怪太祖、太宗時,戶部年年盈餘,宣宗時便開始虧損,如今越虧越多,已經積重難返。


    “所以,朕遷居北孔,不是折騰人,而是宣告天下,朝堂守住遼東之決心!”


    朱祁鈺站起來:“經營遼東,朕打算先收朝鮮,拿下女真的後路,再慢慢懷柔,漢化女真,讓女真為朕所用,做朕的槍,指向韃靼。”


    “陛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壯大女真,安史之亂近在眼前。”


    於謙的意思是,要用銀子武裝漢人,不能用自己的錢武裝女真人,等女真人壯大後,就會立刻露出獠牙,撕咬漢人。


    “太保,到時候,朕讓你親自領軍!”


    “朕說過,不怕你功高蓋主,你放心大膽去做!”


    “這次去了山東,不必有任何忌諱,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誰攔你便殺誰!”


    “朕給你撐腰!”


    “朕要看到一個朗朗乾坤的山東!”


    “那些匪類,不必全殺了,全都押送遼東,去建造四平城,然後留在四平,豐盈四平人口。”


    果然!


    皇帝就是用土匪,填充新城人口!


    孔家人也倒黴,內有土匪,外有敵酋,宮裏還不信任他,這要是被攻破了城池,他們被女真人擄走,萬一再受女真人所封,封了衍聖公。


    那奉天殿坐著的這位,會不會把天下姓孔的都殺掉?


    真有可能。


    “太保,即日便出發!”


    朱祁鈺又一腳,把於謙踢走了。


    “微臣領旨!”於謙也很鬱悶,皇帝的招數,一招連著一招,應接不暇。


    離京便離京,他正好攥住團營。


    省得全被皇帝拿走。


    以前他太傻,想做聖人,對爭權奪利不感興趣,隻想將清白留在這人間。


    如今,兵權在手,誰也別想搶走。


    “退朝吧,太保留下。”


    等所有人散去,朱祁鈺走下丹陛,低聲道:“太保,等孔家遷走,孔家的家財,你帶兵保護起來,朕會派廠衛去查抄的。”


    “陛下,您這樣會和孔家徹底決裂的?”於謙皺眉,認為皇帝這般做太不坦蕩。


    看於謙又犯傻了。


    “還沒決裂嗎?今天消息傳出去,指不定多少讀書人罵朕呢!”


    朱祁鈺笑道:“朕想收了朝鮮、收複遼東,總要花錢的。”


    “孔家將千年家財埋在地下,無非是看著,沒什麽用,放到朕的手裏,朕能讓遼東萬裏荒蕪,變成萬裏沃土,能讓朝鮮,成為大明版圖!”


    “太保,收複遼東、朝鮮,朕還派你去掛帥,屆時,朕將遼東鎮、薊州鎮、宣鎮兵力,全都給你用。”


    第一次,和於謙談話,要許諾於謙好處了。


    於謙卻不吐口。


    “收複了遼東,便做國公吧。”


    以前的於謙,認為勳貴是臭不可聞的屎坑,如今,卻想說真香。


    “京營朕也不折騰了,你想帶走多少,一並帶走吧。”朱祁鈺又退讓一步。


    於謙恭恭敬敬一禮:“陛下,孔家絕不能死!”


    “朕清楚,朕就逗逗孔弘緒,沒看朕一下都沒打他嗎?換做別人,屍體都涼了。”


    朱祁鈺明白,孔家這杆旗,維護的是皇族。


    若真倒了,他這皇帝的法統會不穩。


    “四平城絕對不能被攻破,請陛下讓總兵曹義,移鎮四平城,率重兵拱衛四平城。”於謙叮囑。


    “朕清楚。”


    於謙跪在地上:“微臣先平山東,山東平定後,便去遼東,請陛下賜微臣天子劍,給微臣權宜之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朱祁鈺要。


    “賜!”


    朱祁鈺扶起他來,抓著他的手:“太保,還是那句話,誰敢戳你脊梁骨,朕就讓他九族去死!”


    “你是大明的英雄,是朕的肱骨,無論你聽到什麽謠言,都記住一句話,朕信你!”


    “微臣謝陛下天恩!”於謙跪拜。


    迴乾清宮的路上。


    朱祁鈺目光閃爍,於謙帶兵在外,又沒有掣肘,必須得安他的心。


    之前把勳臣統統派去,軍中派係眾多,於謙不敢造次。


    這一次,他帶走的京營,很多兵卒因為整編對朕不滿,倘若被於謙鼓動,萬一造反了呢?


    “懷恩,你說這天下,誰能製衡得了太保呢?”朱祁鈺把頭從窗戶中探出來,問跟在左右的懷恩。


    “皇爺。”


    “除了朕呢?”


    懷恩小心翼翼道:“於康。”


    有眼光,和朕想一起去了。


    朕不斷加封於康,不就想用他製衡於謙嗎?


    “齊卓,你跟著太保出京,做提督太監,再從廠衛、緹騎、都知監中挑些可靠的,隨軍。”


    至於文臣。


    朱祁鈺嘴角翹起:“讓胡豅隨軍,嗯,加封胡豅為軍機處行走,隨太保出京。”


    “再傳旨,讓嶽正隨軍。”


    嶽正在內閣裏麵資格不足,可到了地方,那就是宰輔重臣,而太監齊卓,是皇帝轎夫出身,胡豅則是胡濙的親兒子。


    這樣的組合,哪怕於謙真有不該有的心思,也得息了。


    “懷恩,對出京的京營兵丁,將所有紀錄,送到朕手裏。”朱祁鈺還要堵上黃袍加身的一幕。


    “奴婢遵旨。”


    進了勤政殿,開始批閱堆積如山的奏疏。


    “今天怎麽這麽多?”朱祁鈺一陣頭大。


    從胡濙執政後,每日往宮中送來海量的奏疏,雖然經過了軍機處的不斷精簡,但送到勤政殿的奏章,越來越多!


    看這架勢,是要把朕累死啊!


    “迴皇爺的話,都是內閣送來的。”費寵小心翼翼道。


    怕是十個時辰也批不完啊。


    “以前沒有這麽多事啊!”朱祁鈺坐在椅子上,打開貼黃來看。


    “迴皇爺,內閣說了,是您要求天下百官多做實事,並且事無巨細地稟報中樞,所以奏章變多了。”費寵迴稟。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罷了,看吧。”


    皇權就體現在奏章上,若不看奏章,怎麽知道天下大事?


    通過批閱奏章,掌控天下。


    胡濙是在逼他,將皇權分給內閣。


    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奏章,送到宮中來,早晚把他累死。


    朱祁鈺已經頭疼了,快速閱覽,朱筆筆走龍蛇。


    “宣張永過來,朕有話問他。”


    看了一會,便放下朱筆,看向馮孝:“把邸報拿過來,朕看看。”


    他打算辦報!


    把輿論權攥在手心裏。


    以前,輿論權在天下文人的手中,想罵誰便罵誰,尤其是皇帝、朝臣,都是他們噴的對象。


    但那些都在小圈子內流通,比如詩會上。


    他要辦一個讓天下人都能看到、都能看得懂的邸報。


    “皇爺,錦衣衛有密奏傳來。”穀有之小心翼翼將密奏放在桌上。


    昨天被皇帝教訓一頓,他息了不該有的心思,謹慎伺候。


    朱祁鈺伸手,穀有之遞過來。


    展開一看。


    孔弘緒出宮,便長袖善舞,拜訪了很多人,然後京中輿論發酵,無數文人反對遷移孔家。


    倒是國子監還算消停,監生們沒有來跪門哭訴。


    但是,有一批民間文人,糾集起來,準備跑到西華門前哭門。


    “錦衣衛做的不錯。”


    朱祁鈺很滿意,兩次哭門,都打個朱祁鈺措手不及。


    如今,有廠衛兩隻眼睛在,京中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國子監的監生當然不敢來了。


    這段日子,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把他們考瘋了。


    以前讀書是陶冶情操。


    現在看見聖賢書就想吐。


    哭個屁門啊,他們就想去孔聖老家去哭門,求求您老了,別讓聖賢書折磨我們了!


    “金忠做的不錯,告訴金忠,多多吸納女人入錦衣衛。”


    朱祁鈺忽然想起來:“對了,宣鎮的俘虜,押送到京了嗎?”


    於謙在宣府城外,抓到了不少瓦剌權貴的家眷。


    “迴皇爺的話,快要到京城了。”馮孝迴稟。


    “嗯,女的都打入教坊司,男的留在宮中做苦力。”


    朱祁鈺道:“讓金忠去這些俘虜中,挑些機靈的,培養成錦衣衛,日後有大用。”


    “奴婢遵旨!”馮孝心領神會。


    皇爺是想訓練奸細,日後深入漠北,這些人就是眼睛。


    “尤其那些女人,都有大用,別禍害死了。”朱祁鈺知道,被押解入京的路上,指不定經曆過什麽事了呢。


    “山西的商賈人家,也都按此例。”


    “尤其那些女人,告訴押解的官軍,不許亂動,更不許她們死了。”


    “全都送去廠衛。”


    朱祁鈺幽幽道:“青.樓也快營業了,一切都快進入正軌了。”


    他要讓天下百官的妻妾,都是他的暗探。


    他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爺,金公公還在等著您迴話呢!”穀有之問。


    “去,讓錦衣衛動起來,把他掌握的情況,挨個抓人,問問他們,為何唾罵孔聖人?”


    “然後把他們八光了,裝進囚車裏,遊街!”


    “在他們身上,寫上辱罵孔聖人的話!越壞越好。”


    “再安排些百姓,拿爛白菜、臭雞蛋,往他們身上打。”


    “告訴陳詢,等這些敗類遊街之後,就讓國子監的監生們,去罵他們。”


    “做完了這些,勒令他們自殺。”


    “在屍體上,多寫點字,再把他們的屍體送迴家,屍體不許穿衣服,讓他們家人好自為之。”


    “然後錦衣衛再去抓人,看看京中誰敢辱罵孔聖人,辱罵孔聖人,都按照這個流程辦。”


    嘶!


    穀有之倒吸一口冷氣,皇爺的心啊,是真狠啊!


    不過,這樣走一波之後,京畿的文人真的會消停了。


    “皇爺,京中這般做了,那麽其他省份的呢?”穀有之小心翼翼問。


    “笨啊,把錦衣衛撒出去,每個城池都做一遍,多殺些人,沒用的人,留著幹什麽?”


    朱祁鈺打個哈欠:“然後讓當地官員,糾集本地文人墨客,多寫些歌功頌德的話,統統呈上來。”


    “至於那些不聽話的,一身酸氣、一身傻氣的,統統送去四平城,朝聖吧。”


    “還用朕教你嗎?”朱祁鈺忽然看了眼穀有之。


    穀有之嚇得跪在地上:“奴婢明白了!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去辦,端午節上,天下諸王入京,朕要看到天下文人呈上來的文章,朕可不想在親戚麵前丟了麵子!”


    “告訴金忠,誰讓朕丟了麵子,朕就先摘了他金忠的腦袋!”


    “讓他金忠掂量著辦吧。”


    “再勒令天下讀書人,每年都去聖地朝聖,走個幾年,心也就淡了。”


    朱祁鈺閉上眼睛,有點乏了。


    “皇爺,奴婢轉告金公公,讓他親自去請南孔獻上錦繡文章!”穀有之倒是會拍馬屁。


    “照辦吧。”


    大明對讀書人太仁慈了!


    讓你們說話,是法外開恩!


    既然你們不想要說話的權力,就收迴來吧。


    “馮孝,記下來,今年會試的策論,就用北孔遷居做策論,朕想看看,讀書人的人心在誰身上!”


    朱祁鈺撇嘴冷笑:“若在一個死人身上,就讓他們去作伴吧,沒有存在的價值。”


    那個死人,說的就是孔子。


    馮孝肝膽俱寒。


    如今的皇帝,完全把天下當成他的私產,將天下人當做他的玩物。


    這才是真正的皇帝!


    太祖、太宗時,便是如此!


    “皇爺,您就不擔心失了天下人心?”馮孝本來不想接茬,但又怕皇帝挑理,硬著頭皮問。


    “天下人心?誰的心?文人的心?還是士紳的心啊?”


    朱祁鈺冷笑:“都是狗屁,人心趨利,誰給利益便認誰做主人罷了。”


    “你信不信?朕今天宣布,朝臣必須由太監擔任,明天,朝堂上所有人都會閹.割,然後忍著疼站在朝堂上。”


    “沒有一個人敢說朕的不是,你信不信!”


    “他們,都是權力的俘虜罷了。”


    “隻要朕能給他們權力,朕讓他們做什麽,他們就會做什麽。”


    “莫說殺幾個文人,就算把天下文人殺光了,還會有層出不窮的文人冒頭的,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最沒用的,恰恰也是人。”


    “不然你說天下人為何要讀聖賢書?沒有科舉之前,為何沒人讀書呢?你認為,天下人真就那麽愛讀書嗎?”


    “不過是為了追求權力罷了。”


    “好了,把旨意傳下去吧。”


    朱祁鈺滿臉不屑。


    他一手兵權,一手銀子,就能穩如泰山。


    若沒了一樣,他這個皇帝,也不過是個橡皮章罷了,他從無到有,各種艱辛,隻有他自己清楚。


    “皇爺,張公公到了。”


    張永進來,跪拜行禮。


    “司禮監都搬完了?”朱祁鈺見他來得這麽快,估計是搬完了。


    “迴皇爺的話,全部搬完了。”


    朱祁鈺微微頷首:“這段日子,朕冷落了司禮監,你這大璫的地位,也急轉直下啊。”


    “奴婢不敢。”張永趕緊表忠心。


    朱祁鈺擺擺手:“朕打算將批紅的權力,交給司禮監。”


    “你批紅完畢,將奏章送過來,由軍機處蓋印後,方可還給內閣,再通行天下。”


    “朕每天都要過目。”


    朱祁鈺要給自己減負,他一個人,實在批閱不完太多奏章。


    再批下去,他非累死不可。


    但也絕對不把權力分給內閣。


    他讓司禮監和內閣製衡,將批好的奏章,呈上來,讓他閱覽,閱覽之後由軍機處加印。


    等於說,用軍機處,抓住內閣和司禮監。


    這些奏章,可看可不看,但加印的權力在他手裏。


    “奴婢遵旨!”張永喜出望外,皇爺終於啟用他了。


    “起來吧。”


    朱祁鈺認真道:“張永,朕讓你做這大璫,是信你,你可不能被別人拉攏走了,迴來捅朕的刀子啊。”


    張永剛站起來,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奴婢絕對不敢,奴婢的命都是您的,您讓奴婢做什麽,奴婢就做什麽!”


    “起來。”


    “朕隻是提醒你。”


    朱祁鈺道:“再傳旨軍機處,批閱好的奏章,重新貼黃,貼黃字數不能超過十個字,送到朕的手裏,朕每日要看。”


    這道旨意,可難死了軍機處。


    很多奏章洋洋萬言,怎麽精簡成十個字?


    而且,陛下不喜歡故弄玄虛,不能借古諷今,全都用白話寫,就濃縮成十個字,簡直太難了。


    求訂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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