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循身體一抖,他有種預感,他們爺仨都無法全須全尾的迴去了。


    “太子有孝心,太後壽辰快到了,所以問老臣該給太後準備什麽壽禮。”


    陳循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陛下,證據在這裏!”


    由太監呈上來,但朱祁鈺沒看,冷笑道:“太後過壽誕,太子不問朕,反而問你,你是太子什麽人?”


    “而且,這種事為何不當麵詢問?你和太子並非不能見麵,為何要在深夜裏,隔著宮門私相授受?”


    “還有,太子給伱寫的親筆信,你就貼身攜帶?怎麽?是想跟朕告太子一狀?私會朝臣?”


    陳循說出來的一個字,朱祁鈺都不信。


    “給老太傅看看吧!”


    朱祁鈺讓太監給胡濙送去,你不是要保他嗎?就靠這個理由保他?簡直是笑話!


    胡濙也有點深陷泥潭的感覺,陳循是真扶不上牆啊。


    可他打開信箋,猛地瞪大眼睛。


    “陳循,朕看你毫無誠意,給你機會也不知珍惜!去,把陳英的一隻手剁下來!”朱祁鈺沉喝。


    “陛下且慢!”


    胡濙驚唿,跪在地上,雙手高舉信箋過頭頂:“請陛下閱覽!”


    朱祁鈺皺眉,信箋再次呈上來。


    展開一看,信箋上是用血,寫的五個字:“太上皇詭計!”


    朱祁鈺瞳孔微縮。


    若那拙劣的刺殺是太上皇安排的,反而說得通了。


    之前曹吉祥分析過張軏,認為張軏是主動離京的,就說張軏極有可能犯下大錯,匆匆離京。


    當時猜測張軏是偷盜了內承運庫的銀子,才離京的。


    如今看來,真正促使他離京的原因,是這場離譜的刺殺啊!


    再想想死間,能在禁衛中埋下死間的,隻有宣宗皇帝!而掌握死間名單的,隻有太上皇。


    這就都解釋通了!


    張軏怕皇帝把矛頭指向他,所以隨軍遠征。


    這場刺殺,將朝堂脆弱的平衡打破了,皇帝和陳循狗咬狗,中間還夾著太子,無論誰贏誰輸,太上皇都穩坐釣魚台。


    對啊!


    之前朱祁鈺的目光死死盯著太上皇,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轉向了陳循,轉向了文官!


    是從內帑被盜開始,循著線索找,找著找著,找到了陳循的頭上!


    而那時,陳循壓服勳貴,春風得意,一心想把皇帝裝進籠子裏,他好權傾朝野。


    兩個人就是針尖對麥芒,不出意外的撞上了。


    朱祁鈺一心把陳循當成打擊目標,反而把太上皇忽略了。


    甚至,他之前一手策劃的質疑太上皇正統性的流言,也都丟到爪哇國去了,滿腦子對付陳循,拿迴皇權。


    如今再迴想起來。


    一切都是算計啊!


    一直以來牽著他鼻子走的,不是陳循,而是張軏啊!


    難怪常德說張軏才是朱祁鎮的謀主,果然夠厲害!


    甚至,被牽著鼻子走的不止皇帝,還有陳循!


    陳循自以為壓服了勳貴,拿到太上皇的暗線名單,就天真的以為拿捏住了太上皇,隻要把當今聖上裝進籠子裏,他就能權傾朝野了!


    他信任張軏,用張軏控製勳貴,用勳貴壓縮皇權,以求達到他權傾朝野的目的。


    殊不知,張軏也在推著他走,一步一步,把他推到皇帝的對立麵上!


    甚至,在今天聞聽皇帝刺殺時,他都沒懷疑過張軏,也認為是皇帝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但被涼水潑的時候,他更加清醒,腦中靈光一現,意識到了什麽!


    皇帝應該不會用這般拙劣的手段,因為太拙劣,所以毫無用處。


    那麽會是誰呢?他想到了張軏!


    再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串聯起來想一想,皇帝和首輔狗咬狗,皇帝和太子狗咬狗,誰最有利?


    太上皇!


    沒錯,就是太上皇!


    他反複思索,就得出這一個結論。


    導演這場刺殺的是太上皇!


    利用京營離京,讓朝堂不安的,也是太上皇!


    以太子為誘餌,讓皇帝和內閣首輔狗咬狗的,還是太上皇!


    所以,他要阻止這一切發生!


    他趁著看守太監不注意,用自己的血書寫下五個字,提醒皇帝,讓皇帝終止這場鬧劇,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著想,不能再亂了!


    “陳循,這封信有點意思啊!”朱祁鈺麵露冷笑。


    你當朕是傻子?


    從知道那個刺客是死間的時候,朕就知道了,這是朱祁鎮的詭計!


    但是,這何嚐不是朕期望的呢?


    首輔、陳黨,根本就是阻礙朕拿迴皇權的絆腳石!


    就算沒有張軏推動,朕會放過這次機會?


    你們太天真了!


    京營離京,對朕來說,是巨大風險,也是意味著巨大收益!


    為了應對風險,朕下達數道聖旨催促梁珤快速入京,並讓梁珤掌管京師城防。


    再詔於謙等重臣之子入宮伴駕。


    再組建都知監,在宮中招募強壯有力的太監。


    再攥緊東廠、禁衛等眼前的兵權!


    朕為了這一天,做了太多準備!


    為此,不惜掏空了內帑、掏空了乾清宮,掏空了一切家底,就在等今天。


    難道這些也是張軏推動的嗎?


    不,是朕!


    朕想借京營離京,於謙不在京城的時間,拿迴皇權!


    陳循啊陳循,你以為拿走司禮監秉筆太監,就能讓朕對司禮監失去控製?


    你以為你以陳黨為根基,就能掌控朝堂?


    你以為你就能權傾朝野,當權臣?


    錯!


    這一切最大的前提,就是你活著!


    隻要你死了,一切都煙消雲散!


    你的權勢,你的人,都不存在了,陳黨土崩瓦解,關朕的籠子,就永遠也關不上了!朕就能堂而皇之的拿迴皇權了!


    等於謙迴來又如何?朕已經是拿迴皇權的皇帝了,他還能隨便拿捏朕嗎?


    朕做了這麽多,就是殺了你!


    “傳給太子看看!”朱祁鈺目光一閃。


    陳循臉色一變,老謀深算的他,立刻意識到,皇帝的真正目的,是要殺他啊!


    先帝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陛下要把大明江山給葬送了啊!


    朱見深看上信箋的血字,整個人都傻了。


    他是極聰明的人。


    立刻明白了,是誰,給的他希望?是誰,告訴他有人要迎立他?


    他猛地去找牛玉,卻沒找到牛玉的影子!


    被騙了!


    他就是太上皇的一枚棋子,一枚用來讓皇帝和內閣首輔狗咬狗的棋子。


    那些給他希望的話,都是假的。


    根本就沒有人會迎立他!


    甚至,他的親生父親,都沒把他當成兒子,而是把他當一個玩物!


    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叔叔,直接把這張紙給他看,往他的傷口上狠狠撒鹽。


    朱見深也不抽鼻涕了,嗚嗚痛哭起來。


    這段時間上躥下跳的。


    殊不知,他才是那個小醜!


    “剁!”


    “啊!”


    陳英慘叫著滿地打滾。


    他一條胳膊,被剁下去了!


    本來寂靜的奉天廣場,登時嘩然一片。


    隻有陳珊滿臉獰笑,剁的好啊剁的好啊!


    陳循臉色煞白,嘭嘭叩頭:“陛下!您要考慮清楚啊,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啊!陛下!”


    “可笑!”


    朱祁鈺走下台階,從朱見深手上把信箋搶下來,展示給群臣看:“看看!這就是陳循所謂的救命信!”


    “還什麽太後過生日,太子求教的信件!”


    “都是騙人的鬼話!”


    “有什麽不能拿出來公之於眾,不能堂而皇之說出來的?”


    “究竟是什麽陰謀,讓你們蠅營狗苟,拿太上皇當擋箭牌,三番五次欺騙於朕?”


    朱祁鈺發飆了。


    不明所以的朝臣頓覺啼笑皆非。


    但胡濙皺眉,分析著一切,他看向李賢,李賢焦急地點頭。


    知道內中曲折的人,一點就透,越琢磨越覺得是太上皇的手段。


    “陳循啊陳循,朕給你幾次機會了?”


    “這個證人,你說不可信!”


    “那個證人,你說自己冤枉!”


    “朕都成全了你!也跟著說不信!誰讓你是朕的首輔呢,是朕千挑萬選出來的!”


    “可是,如今你的管家陳丁,都已經承認了!”


    “太子的貼身太監張敏,也承認了!”


    “你卻拿太上皇當擋箭牌!”


    “嗬嗬,天家人,在你眼裏,都是拿來頂缸的對嗎?”


    “誆騙朕,藐視太上皇,勾連太子,陰謀篡位!”


    “這就是你這個首輔應該做的嗎?”


    “朕用你是治理天下,不是篡奪天下的!”


    “來人!”


    “亂刀劈死陳英!”


    朱祁鈺陡然厲喝,見胡濙要說話:“誰也不許求情!”


    噗!


    蒲彰立刻動手,幾劍就劈死了陳英。


    陳英至死都瞪大了眼眸,他根本不明白,皇帝為什麽會如此對待陳家啊?


    朱祁鈺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陳循麵前:“陳循,你來告訴朕,這麽多年,你跟朕說的,可有真話?”


    陳循親眼看到大兒子倒在血泊裏,而皇帝就站在他的麵前。


    但他提不起一絲怨恨,因為範廣、蒲彰、馮孝等人和皇帝亦步亦趨,隻要他敢有任何異動,不止是死路一條,還會背負千古罵名,那就是黃泥掉褲襠了。


    “臣跟陛下所言,句句屬實,老臣絕無謀逆之心,絕無戕害陛下之意啊!”陳循腦袋一叩到底,聲音悲涼,如鳥之將亡,其鳴也哀。


    “那你迴答朕,裏庫是誰盜的?”


    “內承運庫是誰盜的?”


    “為什麽窩藏王翱等人家屬?”


    “徐有貞呢?藏在哪了?”


    “你和太子勾連什麽?你有什麽計劃,扶持他登基?”


    “你都告訴朕,朕給你個痛快!”


    朱祁鈺猛地指向陳珊:“不然!朕讓你來殺他!”


    陳珊正看著陳英的屍體在笑,猛然聽到這句話,身體一軟倒在地上,旋即發出一聲慘叫。


    他身上全是銀針,碰到哪都劇痛無比。


    “老臣什麽都不知道!”陳循淚如雨下,不斷說些煽情的話,如杜鵑啼血。


    “賜劍,殺!”


    朱祁鈺扭頭走上台階,讓蒲彰去殺陳珊。


    讓他少受些苦吧,滿身都是銀針,多疼啊,早點上路,和你哥哥到黃泉路上繼續掐仗去吧。


    “陛下!”


    胡濙和李賢交流兩句,無比堅定地站出來:“請陛下不可再造殺孽!也請陛下聽老臣一言!”


    “朕不聽!”


    朱祁鈺怒吼:“老太傅!朕已經給你麵子了,給了陳循多少次機會!”


    “隻要他跟朕說一句實話!”


    “朕都不會殺他!”


    “可他說嗎?”


    “他拿朕的仁慈,當成軟弱,反複欺辱於朕!你看不到嗎?”


    “老太傅!”


    “朕尊重於你,也給了數次麵子,但請你不要得寸進尺!”


    朱祁鈺必須要殺陳循!


    誰也阻止不了!


    胡濙若阻止,就一起死吧!


    “老臣知道陛下盛怒,所以想勸陛下。”


    “但請陛下冷靜下來,老臣不是為了陳循求情,而是為了社稷擔憂啊。”


    “於少傅出征宣鎮,戰報不明,朝堂若是動蕩,時局不安啊。”


    胡濙無比堅定地跪在地上,不管皇帝同意與否,他都在說:


    “老臣請陛下,將陳循收押,罷免首輔之官職。”


    “待一切查明,再行處置。”


    “至於新首輔人選,老臣願聽陛下安排。”


    他退讓一步,用內閣之權,換取皇帝的讓步。


    但是,陳循隻要活著,陳黨便不倒。


    陳黨不倒,皇帝得到的權力,也是水中花鏡中月。


    熬了這麽久了,他朱祁鈺絕不再當傀儡皇帝了!


    陳循必死無疑。


    “軍情軍情,老太傅如此關心前線,為何不親上前線呢?”


    朱祁鈺冷冰冰道:“朕不是沒有法外開恩過,也不是非要置陳循於死地。”


    “朕隻要一句真話,他給朕一句真話,朕便放過他,若不給,朕必殺之!”


    “老太傅不必再勸,朕想您應該不想當賈似道,朕也不想當趙禥。”


    胡濙目光一窒。


    皇帝這番話的意思是,必殺陳循,若他再勸,大不了魚死網破。


    反正大家都看清了,這是太上皇的詭計,那就幹脆遂了太上皇的心思算了,咱們都去死,讓太上皇複辟稱帝,當個光杆司令!


    皇帝要掀桌子了!必殺陳循!


    可是。


    陳循對文官集團有多重要?


    他是個非常好的糊裱匠,皇帝撕開的口子,被他一點點填補上,因為一時失察,被張軏算計了,才跌入穀底。


    但不可否認,陳循的重要性。


    同時,他也不得不考慮陳循死了的後果。


    陳循死了,皇帝的手進入內閣,京營不在,司禮監自然而然就迴到了皇帝的懷抱。


    而且,皇帝還掌握了一支團營,軍權還在擴大。


    等於說,之前忙乎個寂寞,非但沒把皇帝裝進籠子裏,還放出個揮舞著天子劍的洪水猛獸。


    “陛下……”


    “老太傅!”


    朱祁鈺咬著牙齒:“莫非你當賈似道還不滿意嗎?是想當操莽嗎?好!朕這就詔於謙迴京!看看誰要當操莽!”


    胡濙臉色急變。


    皇帝郎心如鐵。


    寧願放棄宣鎮,也要殺陳循,足見其決心。


    “嗬嗬嗬!”


    陳循忽然慘笑:“老臣為了社稷鞠躬盡瘁,到頭了到頭了鬧個莫須有,罷了罷了,都別求情了,老臣去死,雖死無怨!”


    “可笑!”


    朱祁鈺爆喝:“莫須有?你在埋汰嶽飛嗎?啊?”


    “你謀害於朕,證據確鑿,這叫莫須有?”


    “你勾結太子,意圖謀朝篡位,這叫莫須有?”


    “你窩藏欽犯,這叫莫須有?”


    “陳循,你不要臉!嶽飛還要臉呢!”


    “莫須有,你都糟踐了這個詞兒!”


    “好你個奸賊啊,居然說雖死無怨?朕就讓你上奸臣榜!你來當奸臣榜上第一人!”


    “千古第一佞臣,陳循也!”


    “這奸臣榜,朕讓後世子孫代代供奉!編入經義之中!年年科舉,科科都要考!國子監天天都要學!朕再讓鍾鼓司編成戲曲,勾欄瓦舍,天天給朕唱!朝臣,上朝前,在午門口,一天念一遍!地方官員,入衙前,一天念一遍!”


    “朕就讓你遭受千古罵名!世世代代,子子孫孫,都在罵你!”


    陳循眼珠子瞪得溜圓,皇帝這不止是殺人,還要斷了他的根兒啊!


    身體一軟,趴在了地上。


    完了,全都毀了!


    他終於理解了,高穀死時的絕望,理解了王翱死時的痛苦,理解了,都理解了,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步入後塵啊!


    “來人!”


    “把他的心挖出來!”


    “朕要看看,他陳循的心,究竟是什麽顏色的!”


    “看看他的心,和高穀、王翱的心,是不是一個顏色的!”


    朱祁鈺不但要殺人,還要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馮孝帶著太監把陳循按住,取來尖刀,直接動手。


    卻在這時。


    “皇爺,不好了!”


    在奉天門戍衛的許感小跑過來,跪在地上:“皇爺,宮外傳來消息,黃河泛濫,山東大澇!”


    說著,他遞上來一道奏章。


    朱祁鈺猛地站起來,看向陳循,好手段啊!


    為了你,能讓枯水期的黃河泛濫,賠上整個山東,就是為了救你?


    看了眼奏章,朱祁鈺怒不可遏。


    黃河決堤,沿岸居民淹死無數,活下來的變成了流民,當地布政司無法安置,奏報中樞,希望中樞迅速決斷。


    怎麽可能呢?


    這是正月啊,黃河是枯水期啊,為什麽會決堤?怎麽會決堤呢?


    為什麽這麽巧?


    朕什麽都準備好了,要殺人了,偏偏傳來從山東的奏章?


    奏章能掐會算嗎?


    而且,宮城戒嚴,京中官員都在奉天殿,奏章是如何遞進來的?


    說裏麵沒鬼,有人信嗎?


    能在京中操縱黃河,操縱山東,好恐怖的勢力啊!


    噗通!


    陳循整個人趴在地上,活了,活下來了!


    兒子沒了可以再生,人活著就好!權勢還在就好!


    “陛下,受災數十萬人啊!”


    胡濙看了眼奏章,滿臉擔憂:“陛下,災情如火啊,老臣請陛下暫且放下私人恩怨,以國事為重。”


    朱祁鈺一言不發,心中在權衡。


    他在想,殺了陳循,會不會出現第二個陳循呢?


    這股勢力的真正源頭在哪呢?


    “老臣請陛下暫且饒恕陳循,讓陳循以戴罪之身,處理災情,等災情過去,再行處置!”胡濙慨然道。


    群臣都跪下,請求皇帝以災情為重。


    懂了。


    用幾十萬人的性命,換陳循一條狗命,這買賣真的絕了!


    逼朕同意!用災民逼朕!


    哈哈!


    究竟是誰幹的?


    朕早晚把你揪出來,拿你九族點天燈,給幾十萬災民報仇!


    “為何非陳循不可啊?”朱祁鈺竟感到十分疲累,殺個人,真難啊。


    王直挺身而出,道:“啟稟陛下,奏章從山東到中樞,路程過於遙遠,倘若朝堂慢半分,就會有無數災民因此失去生命。”


    “而陳循位居首輔多年,辦事頗有章程。”


    “所以臣以為,暫且讓陳循以戴罪之身處理災情,絕非諒解他,待災情過去,再由陛下處置!”


    朱祁鈺歎了口氣:“陳循,你以為呢?”


    陳循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掛著笑容:“啟稟陛下,朝堂用臣的時候,臣責無旁貸!哪怕明日便死,臣也要為國靖忠!”


    “說得好啊!”


    朱祁鈺慢慢走下台階,站在陳循麵前:“在災情麵前,放棄了自身榮辱,你比朕還要高尚啊!”


    陳循心頭莫名一跳,可聽著怎麽有點不對味兒呢?


    “林聰,朕若任你為首輔,可否妥善安置?”朱祁鈺忽然看向林聰。


    林聰吞了吞口水。


    偷瞄了眼胡濙,胡濙衝他搖頭。


    王直、李賢都在盯著他。


    甚至,作為皇帝忠狗的王文、何文淵此刻都低著頭,當做什麽也沒聽到。


    難怪皇帝不重用此二人,真不擔事啊。


    可他敢答應嗎?


    答應了,一步天堂,迴身便是地獄。


    皇帝還在掙紮著奪迴皇權,胡濙、陳循才是真正說了算的人,而他若答應下來,就徹底和這兩位站在對立麵了!


    可若不答應,皇帝可能放過陳循,但絕對會殺了他!


    陳循之所以被力保,是因為他是對付皇帝的好刀。


    但他林聰不是啊!


    “臣,能!”


    林聰做出抉擇,其實他有且隻有一條路,就是跟著皇帝,一條道跑到黑。


    此言一出,奉天廣場嘩然一片。


    胡濙怒目而視,王直、李賢等人恨不得殺了他!


    而王文和何文淵也都萬分驚詫,這貨為當官,不要命啊。


    “好!”


    朱祁鈺猛地看向胡濙:“老太傅,朝堂之中,不止有陳循,還有林聰!”


    “還有王文!有王直!有李賢!有蕭鎡!”


    “都能處理好災情!”


    轉瞬,朱祁鈺看向陳循:“而你,已經沒用了!”


    噗!


    朱祁鈺猛地揮劍,一劍劈在陳循的身上!


    ————


    這章短,上一章寫的太慢了,時間不足,明天白天還有加更。


    白天還有加更,時間不固定,勿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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