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好天氣,客院的小練武場中,宋青書躺在地上,曲非煙正得意洋洋的繞著宋青書轉圈。


    周圍看熱鬧的雲蘿主仆三人,還有周芷若和張無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看向宋青書的眼神裏都是同情之色。


    曲非煙今天比武時換了一柄木劍,說是跟師父新學了一門絕世劍法,由於劍法有些生疏,怕誤傷了友軍,所以今天特意換上了一柄木劍。


    宋青書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是也沒理由不讓人家用木劍吧?甚至為了公平起見,宋青書也找了一柄小時候用的木劍。


    然後兩人比劍時,曲非煙那柄木劍就忽然斷裂了,斷裂的木劍裏撒出一片不明的液體,直接濺了宋青書一臉,宋青書當場就躺平了。


    轉了一圈之後,曲非煙似乎有了主意,跑迴房間拿了一隻眉筆出來,直接給宋青書畫上一個黑眼圈,黑鼻頭以及幾根貓胡須,看上去像極了終南山上那些給點吃的就跟你迴家的小熊貓。


    張無忌感覺這樣的宋師兄意外的有些可愛,就是不知道宋師兄是否喜歡這個樣子,反正周芷若姐姐好像笑得挺開心的,如果宋師兄知道自己也曾博得紅顏一笑,或許他也會開心的…吧。


    畫好之後,曲非煙就藏好眉筆,衝圍觀的吃瓜群眾比劃一個手勢,然後掏出一個小瓶子,在宋青書的鼻子底下來迴晃動著。


    很快宋青書鼻子皺了皺,眼睛抖動一下。然後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視線才聚焦,眼前出現一張笑嘻嘻的可惡俏麵,宋青書一個懶驢打滾就翻了出去。


    宋青書警惕的半蹲著,這是一個地堂刀的招式,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用的,但現在他根本不在意這些。


    愣怔的看著笑嘻嘻的曲非煙,宋青書這才慢慢迴想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貌似自己又被曲非煙給坑了。


    曲非煙卻笑嘻嘻的攤開雙手道:


    “已經結束了,剛才我那柄木劍裏藏了迷藥,所以你已經輸了。”


    宋青書狐疑的看看周圍的觀眾,大家見他看來,都紛紛點頭表示認可,宋青書有些不甘的站了起來。


    “曲師妹好手段,我不如你,希望將來有機會再向曲師妹討教。”


    “哈哈哈,僥幸而已,我也很期待再跟宋師兄比武的,可惜宋師兄明天要下山行走江湖了,那咱們就江湖再見了!”


    說完,曲非煙還正兒八經的行了個禮,這也是送客的意思了。


    宋青書收起了木劍,拱手迴了個禮:


    “那就江湖再見,告辭。”


    “宋師兄保重。”


    “謝謝,大家也保重。”


    宋青書說完,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瀟灑的轉身走了,等宋青書走遠了,院子裏頓時爆出一陣瘋狂的笑聲。


    沒多久,遠處傳來一聲憤怒的吼聲,然後一個身影風一樣的衝進了客院,可惜,客院裏隻剩下雲蘿主仆三人,在裝模作樣的習武。


    宋青書粗重的喘息著,捏著木劍的手指關節發白,一雙有些發紅的眼睛四處掃視著,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


    “雲,雲師叔,曲師妹和無忌呢?”


    “不知,剛走了,可能去後山給金絲獴找零食了吧。”


    宋青書愣怔一下,用力一跺腳轉身又往外衝去,雲蘿主仆互相看看,剛想要說些什麽,宋青書忽然又衝了迴來,狐疑的看看雲蘿主仆三人之後,才失望的再次轉身離開。


    “噗嗤,這孩子是被非煙練出來了,原本多實誠的一個孩子呀,作孽啊!”


    “嘻嘻嘻,小姐你要是忍著不笑我就信了。”


    “哈哈,我也沒想到他還會殺個迴馬槍呢,小姐你猜到了嗎?”


    “哼,我當然猜到了,你家小姐可厲害著呢,哼哼!”


    畫兒和小螢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抿著嘴偷笑不已,看破不說破,是做下人的基礎知識。


    這時,院子角門處伸出一個小腦袋,左右看看,曲非煙輕聲學了一聲貓叫,雲蘿立刻扭頭看去,然後笑著招手。


    “走了?”


    “嗯,還殺了個迴馬槍,嘻嘻。”


    曲非煙得意的挑挑眉梢,一手叉著腰,仰頭四十五度看天:


    “哼,任你再狡猾,還不是得喝老娘的洗腳水,嘿嘿!”


    雲蘿噗嗤一笑,正想訓斥一下口不擇言的曲非煙,門口卻傳來一個有些陰沉的聲音:


    “是嗎?曲師妹在說誰呀?”


    “艾瑪,我去…”


    曲非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般,蹦起來就跑,宋青書冷笑一聲,咬著牙拚命追了上去,轉眼間兩人就不見了蹤影。


    雲蘿愕然看著。好一會才呆呆道:


    “這個…要不要去告訴師姐呀?不會出事吧?”


    邀月正跟李莫愁一起,查看俞岱岩的手術恢複情況,忽然頓了一下,李莫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一旁正跟張真人說話的南星,通過精神連接問道:


    “怎麽了?”


    邀月淡淡迴道:


    “沒事,繼續。”


    “哦。”


    南星聽著兩人交流,心裏雖然有些好奇,但是邀月既然不想說,南星也就不打算問。


    誰知道張真人也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瞥了邀月一眼之後,壓低了聲音道:


    “非煙真是個好孩子!”


    “是…嗯?”


    南星醒悟過來,側耳聽了聽,卻什麽都沒有聽到。


    張真人笑得越發有趣了:


    “我太喜歡非煙這孩子了,有靈性,無拘無束,天生自然,你可要好好教她。”


    南星古怪的看著張真人:


    “張真人,您這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您太不厚道了。”


    “哈哈,我啥也沒說呀,誇誇非煙還不行了嗎?”


    “切,孩子的事情我不會插手,更不會讓人插手,您也別想。”


    “切,老道管教自家孩子你又能奈我何?”


    “好,那就走著瞧,無忌這孩子沒主見,您可得好好教。”


    “嘿嘿,老道也是會教孩子的,武當七俠名揚江湖呢!”


    “是是,您老厲害!兩位夫人,怎麽樣啊?”


    邀月和李莫愁聞言起身,張真人和南星一起走到二女身旁,看看半躺在榻上的俞岱岩,扭頭看向二女:


    “邀月丫頭,情況如何?”


    邀月微微頷首:


    “挺好的,恢複的比預料的更好一些,如果沒有意外,七日後您就可以嚐試為俞三俠重塑斷裂的經脈了。”


    “太好了,哈哈。”


    張真人暢快的笑著,像個孩子一般,心情好的不得了。


    躺在榻上的俞岱岩看著師父那開心的樣子,眼睛有些酸酸的,他不得不用力吸氣,擠住快要冒出來的眼淚。


    這些年,終究是自己的懦弱拖累了師父和諸位師兄師弟,還害的五弟一家妻離子散,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幸好有南星一家伸出手拉了自己一把,否則自己怕是要悔恨終生,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感激的看向南星。


    南星似有所覺的看向俞岱岩,然後忽然咧嘴一笑道:


    “俞三俠,我一直有個問題,不知道俞三俠是否願意為我解惑。”


    俞岱岩一怔,隨即立刻點頭道:


    “南兄弟請問,我定知無不言!”


    “嗬嗬,沒那麽嚴重,純粹是好奇而已,這幾天我夫人向宋大俠和張四俠討教過武當各路劍法,向俞二俠討教過綿掌和虎爪功,向張五俠討教過倚天屠龍功,我聽過俞三俠成名絕技是玄虛刀法,就我看來,這每一種功法都可稱絕技,俞三俠當年為何還會去爭那屠龍刀呢?”


    俞岱岩聞言麵顯愧色,向張真人看了一眼,輕歎一聲道:


    “那時年輕氣盛,與其說是為了屠龍刀,不如說是為了揚名立萬,其實我對屠龍刀的秘密並不怎麽在意。”


    南星恍然,點點頭道:


    “世間因果,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那你對張五俠和殷素素之事怎麽想的?”


    “這事…是我對不起五弟,說起來,當年之事還真怪不得弟妹,怨隻怨我自己學藝不精,怪隻怪自己貪圖名利。當時五弟拉著弟妹向我道歉,我嘴上雖然說著不怪弟妹,心裏卻依舊存著遷怒之心,這才會讓五弟妻離子散,其錯在我!”


    “嗯,懂了,我看張五俠心事很重,既然俞三俠如今心思通明,那就應該將張五俠的心結打開,莫要讓他帶著心事下山。”


    俞岱岩用力點頭:


    “正該如此,多謝南兄弟點醒於我。”


    “嗬嗬,不用,不用,我純粹是好奇而已,還要多謝俞三俠坦誠相告,俞三俠好好休息吧,我夫人還期待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玄虛刀法呢!”


    “沒問題,那就一言為定!”


    南星跟兩位夫人出來,張翠上就在院子等著,見到他們出來立刻迎了過來,滿是期待的開口問道:


    “南兄弟,我三哥如何了?”


    “挺好的,正在恢複中。”


    “太好了!南兄弟,我有件事想要厚顏相托…”


    南星趕緊扶住想要躬身行禮的張翠山:


    “張五俠盡管放心,對俞三俠的事情我肯定上心的,你想啊,俞三俠的傷若是好了,你們武當派從上到下都欠我們一個老大的人情,這種若事情辦不好反而得罪人,我不可能那麽傻的對不對?”


    張翠山嘴唇囁嚅著,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南星這種思維方式他實在是跟不上趟。


    愣怔一下,張五俠隻好苦笑道:


    “那就拜托南兄弟和二位夫人了,南兄弟也別提什麽人情了,以後但凡能用到兄弟我,我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這個我信,張五俠一諾重於五嶽,所以請務必保重,別等將來我想請張五俠幫忙時隻能燒紙相告!”


    張翠山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不至於,我肯定好好的活著,等著南兄弟來請我幫忙。”


    “好呀,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拱拱手道別,南星與兩位夫人走了兩步忽然又站住了,轉身對張翠山道:


    “張五俠,如果你這次能見到無忌的娘親,替我轉告她一事。”


    “哦?什麽事?”


    “你跟她說為了無忌著想,請她務必謹記當初我跟她說的事情,就這些。”


    “好的,我記下了。”


    張翠山心裏很想知道南星到底要殷素素答應什麽,但是他的性格又絕不會開口問,甚至他也不會問殷素素。


    不過這事跟無忌有關,張翠山心裏還是小心的記下,有機會定要從側麵了解一下才能安心。


    出了院子,南星的腦海中就響起了李莫愁的聲音:


    “姐姐,剛才是不是非煙那丫頭又闖禍了?”


    “沒有,孩子們之間的遊戲罷了。”


    “夫君,剛才張真人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他看上咱們家非煙了,想要非煙給無忌做媳婦呢。”


    李莫愁這個親師父還沒開口,邀月卻用不屑語氣道:


    “想的還挺美的。”


    南星笑笑:


    “想想還是可以的,如果我剛才答應了張真人,你們會怎麽辦?”


    李莫愁橫了南星一眼:


    “嗬嗬,你不會答應的,相信我。”


    “呃,那小月呢?”


    “我們能拿你怎樣,到時候非煙怕是要跟你沒完!”


    “就這麽簡單?”


    兩女一起迴道:


    “對!”


    南星暗暗撇嘴,信你們個鬼!到時候你們肯定站在曲非煙那丫頭背後,慫恿她跟自己鬧騰,這兩位娘子壞的很!


    被他們談論的對象,此刻正站在武當派藏書閣大殿外麵,如同一座塑像一般,還擺著一個稻草人一樣的姿勢,肩膀和頭頂上有幾隻麻雀正蹦來蹦去。


    曲非煙的對麵是宋青書,他的情況也一樣,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動,其他地方絲毫動彈不得。


    兩個明顯被點了穴的家夥,一邊祈禱麻雀們講究衛生,不要隨處大小便,一邊通過眼神互相傳遞憤怒的情緒,看上去他們似乎都很不服氣,恨不得用眼神在對方身上捅幾個窟窿。


    大殿的雨簷下麵,站著幾個年輕的武當弟子,正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不時傳出壓抑的笑聲,這些響動傳到兩人耳中,讓他們心中怒火更盛。


    王語嫣從麵前案子上的古籍上移開視線,小小的伸了個懶腰,端起案頭的茶杯,發覺茶水已經冷了,隻好又放下茶杯,側頭向窗外看去。


    不遠處罰站的兩人映入眼簾,王語嫣嘴角微微勾起,這兩個家夥一路雞飛狗跳追到這裏,鬧得王語嫣沒法安靜看書,於是就被她給抓住了定在殿前罰站。


    如今看來這兩個小家夥還是不吃教訓,完全沒有想要和解的樣子,那就繼續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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