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並非不知道阿飛的劍快,但是快得出乎他意料之外就比較糟糕了,有多糟糕呢?就是把命給丟了那麽糟糕。


    如果可以重來,荊無命肯定會認真對待阿飛,絕不會大意之下將自己的小命玩丟了,本想給傻小子一個教育,結果卻被傻小子給教育了。


    那麽,是不是可以說荊無命比阿飛更傻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江湖是一個唯結果論的地方,勝者就是對的,荊無命死了就證明他夠傻!


    當然了,以上的精彩內容全都是南星自己腦補的。


    從阿飛嘴裏說出來的就是,自己在那一劍裏突破了自己的極限,人劍合一,並且體會到了一絲絲舉輕若重的境界,才將強大的對手一劍捅死。


    南星自然也不說破,因為阿飛如果堅信這個說法,就一定會更努力的按照這個路子去訓練自己,那麽終有一日他或許能追上劍魔的腳步。


    至於林仙兒,南星沒問,一句都沒提,林仙兒終究是阿飛心靈成長的磨刀石,南星自然不會去破壞。


    甚至李尋歡都已經想到了這點,所以也不像往常那樣總想給阿飛揭穿林仙兒的真麵目了。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孫小紅又忙著給兩個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的家夥準備了宵夜,等兩人吃完,南星帶著他們去留給兩人的房間休息。


    沒辦法,院子就這麽小,隻能兩人一間,南星更是以身作則三人一間呢,可惜他除了睡覺啥也沒法做,不過有一說一,被點了睡穴睡眠質量嘎嘎好。


    ……


    第二天一早,熊孩子們就將阿飛拉走了,想必是去聽阿飛講他的冒險故事。


    看阿飛那半推半就的樣子,李尋歡的嘴角就不由得勾了起來,隻是想到馬上又要各奔東西,又有些許遺憾。


    直到吃早飯的時候,熊孩子們才發現家裏的大姐頭和二姐頭都不見了,得知兩個小霸王趁機翹家了,熊孩子們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第一次品味了背叛的滋味。


    緊接著,李尋歡宣布他們今天就要啟程前往長安,目的自然是去給徒弟葉開站台,另一個原因是想遠離金錢幫這潭渾水。


    如今金錢幫正副幫主都被李尋歡和阿飛給弄死了,甚至連少幫主都噶了,這個仇可就有點大了。


    雖然金錢幫未必能將李尋歡和阿飛怎麽樣,但是麻煩能免則免,再說了,金錢幫後麵還有人呢。


    雖然他們被南星震懾,不敢明著下手,但你也不能扇完人家臉,還要在人家麵前反複橫跳,真逼急了兔子還會咬人呢。


    所以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江湖中人,分別總是常態,相遇才是偶然。


    西北風起,大雪紛飛中,南星一行人告別了李尋歡三人,頂著風雪緩緩南下。


    道路難行,三天後南星一行才迴到擂鼓山,山道被積雪覆蓋,一行人不得不將馬匹寄存在山外,然後用輕功趕路。


    功力稍差的畫兒和小螢有李莫愁帶著,倒也不耽誤時間,速度反而比騎馬要快上不少。因為他們可以不走山道,直接翻山越嶺。


    眾人還未到山腳下,就看到披著大氅的石清露孑然立於山道石階旁,見到眾人到來,趕緊搶先行禮:


    “清露奉命迎接南公子及夫人一行。”


    南星等人也都迴禮。


    “有勞石姑娘相迎,無崖子前輩可是已經康複了?”


    石清露還沒來得及迴答,心急的王語嫣已經衝了上來一把拉住石清露的手:


    “清露師姐,我外公真的康複啦?”


    石清露笑著點頭:


    “是的,師祖他老人家已經康複,正在等著諸位和小師妹呢。”


    “真的!太好了,我們快走,姐姐,南星,你們快點啊!”


    眾人高高興興的上了山,山道已經被精心修複過,鋪上了整齊的石板,石板路和石階組成的山道邊還有排水渠,果然是懂建築的。


    石壁前的平地被擴大了不少,地麵重新平整過,也鋪上了石磚,邊沿還做了欄杆,原來的珍瓏棋局石桌處,新建了一個八角亭,看上去古樸古雅。


    連接著石階的地方建了一個山門,這個山門比山腳下的那個要大很多,看上去氣勢巍峨,有點大門派的架勢了。


    蘇星河正帶著一群弟子站在石門下等待,石清露領著眾人來到近前,雙方互相見禮寒暄一番。


    王語嫣早就有些不耐煩了,要不是李莫愁壓著,她早就上前拉著蘇星河去見外公了,好不容易等蘇星河與南星寒暄完了,王語嫣趕緊開口:


    “師伯,我外公可好?我想去看看外公可合適?”


    蘇星河哈哈一笑:


    “師父正等著你們呢,阿星、李姑娘,邀月姑娘你們也一起來吧。”


    李莫愁與邀月對視一眼,笑著拒絕了:


    “我們就先不過去了,讓他們祖孫好好說說話,我和邀月姐姐改天再去拜會。”


    蘇星河心裏暗暗鬆了口氣,按輩分,讓李莫愁和邀月去見師父沒毛病,但是按照強者為尊的規矩,邀月和李莫愁可就不適合用晚輩禮節正式拜見了。


    好在李莫愁和邀月主動拒絕了,這樣逍遙派也不會失禮,改天再找個非正式的機會見麵,就能把這個尷尬的事情擺平了。


    蘇星河略帶歉意的笑了笑,然後吩咐石清露帶著李莫愁等人先去安置,他也帶著王語嫣和南星向石壁側麵走去。


    南星還有些奇怪,心說無崖子這是住山洞習慣了,傷好了還躲在山洞裏做啥?


    不過繞過石壁之後,才發現石壁後麵多了一條新開鑿的階梯,沿著階梯往上,拐兩個彎之後,就出現了一個新的院子。


    這處院子顯然是新建的,院子不算很大,占地也就一畝左右,建築也都是平房,看起來很是普通。


    院子山有一個小壩子,也鋪了石磚,靠邊的位置種上一些茶樹,院子裏則是一株高大的銀杏樹,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移植過來的。


    院子的門打開著,一個麵容清俊的中年人正站在院子門口,手裏拄著一根拐杖,麵帶笑容看著王語嫣和南星,如果不是他須發有些花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逍遙派最厲害的果然是駐顏功夫。


    “外公!?”


    王語嫣快跑了幾步,超過了蘇星河,但是又忽然停下,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叫了一聲。


    “語嫣,那小子沒欺負你吧?”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王語嫣立刻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歡快的跑了過去,一把抱住無崖子的胳膊,臉上的笑容完全綻放出來:


    “外公!您全好了嗎?怎麽還需要拐杖?”


    “傷筋動骨一百天啊,哪有那麽快恢複。”


    “啊?那外公您趕緊迴屋,別亂跑呀!巫前輩呢?”


    無崖子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


    “她迴靈鷲峰了。”


    王語嫣扶著無崖子往屋裏走,聽到巫行雲迴了靈鷲峰,不由得吃驚的問道:


    “唉?巫前輩走了?那您這…”


    “沒事的,必要時我動手也不影響,而且有你師伯祖在外,震懾力更強。”


    王語嫣很聰慧,無崖子一說她就明白了,於是點點頭不再深究。


    說著話,幾人已經進了院子,院子裏也很樸素,一個石桌,一小塊花圃,如今隻有一堆積雪。


    院子裏鋪著石磚,滴水簷下有排水暗溝,簷下走廊連著東西兩側的廂房,這就是普通民居的格局。


    扶著無崖子進了堂屋,南星左右看看,一側是通透的書房,可以看到臨窗擺放的書桌,用一個博物架跟堂屋隔開。


    另一側是耳房,應該是無崖子的臥室,現在關著門。


    王語嫣扶著無崖子在主位上坐下,然後自己在下首站著,無崖子這才將視線投向南星。


    有心拿個架子,可想到南星那兩位夫人,無崖子也端不起來,於是無奈的指了指右側的椅子道:


    “南小子,坐吧。”


    南星先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小子給外公問安了。”


    “呃,你這叫的早了點吧?”


    南星笑著迴道:


    “抱歉。”


    說完,南星還朝王語嫣看了一眼,無崖子下意識的順著南星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一張可愛的包子臉,真是太可愛了吧!


    無崖子有些失神,這一刻時光仿佛倒流了,無崖子的耳邊似乎聽到了軟軟糯糯的聲音:


    “師兄,師兄…”


    無崖子的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手臂也不自覺的抬起,想要捏一捏這張可愛的俏臉。


    “外公?外公!”


    無崖子手指一抖,眼前的幻象消退,那張刻骨銘心的笑臉變成了王語嫣氣鼓鼓的麵龐,而無崖子的手指尖正觸碰著王語嫣的臉頰。


    無崖子不動聲色的繼續捏了捏王語嫣鼓起的臉頰,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外公老了,管不了你們了,臭小子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不過,如果你敢欺負我家語嫣,我可是不答應的。”


    說到最後無崖子語氣嚴厲起來,南星認真的迴道:


    “我怎麽可能欺負語嫣!隻有她欺負我,外公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這個人沒別的長處,就是言必信行必果,嗬嗬。”


    最後的兩聲輕笑意味深長,好在無崖子的臉皮也很厚,要不然非得翻臉揍這小子一頓,這不是明擺著內涵我老人家嘛,不當人子!


    王語嫣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老一少鬥法,看樣子外公又輸了呀!


    俗話說女生外向,誠不我欺啊!


    “外公,外公,我跟您說呀,這才我們去開封發生了好多事情呢…”


    王語嫣很巧妙的將話題給轉移了,開始說起這次前往開封發生的種種,無崖子饒有興趣的聽著,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不時還湊趣的追問幾句,一副享受著天倫之樂的美好畫麵。


    一直站在角落裏當透明人的蘇星河偷偷鬆了口氣,嘴角微微揚起,跟南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默默的退了出去。


    等到王語嫣將事情講完,無崖子讚歎了幾句之後,看似無意的忽然問南星:


    “臭小子,這件事你怎麽看?”


    王語嫣對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有些懵,她眨著大眼睛奇怪的看著無崖子,見無崖子沒有解釋的意思,又看向南星。


    南星先給了王語嫣一個頑皮的眼神,才開口迴道:


    “如果說是有人布局,我是不信的,應該是有人發現了機會,然後因勢利導,不論怎樣,這個布局的人都很厲害!”


    “嗯,還有嗎?”


    “外公,據您所知,皇室那邊有什麽擅長布局的厲害人物嗎?”


    無崖子抬手捋了捋胡須,麵露迴憶之色,片刻之後才道:


    “皇室呀…不可小覷!要說精通布局之人,那可不止一個。”


    “所以外公您也不知道唄。”


    王語嫣笑嘻嘻的插嘴。


    無崖子抬手虛打,王語嫣作勢躲避:


    “丫頭討打,還沒過門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呀!”


    “嘻嘻,哪有?外公別冤枉人,外公,您快說說皇室都有些什麽厲害人物。”


    無崖子瞪了王語嫣一眼,然後收斂玩笑之意,不緊不慢的說道:


    “皇室明麵上的力量,是由廠衛組織和護龍山莊構成的,這些組織的首領,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萬萬不可小覷,尤其是護龍山莊之主。”


    “朱無視嗎,嗯,這個人的確是個厲害人物。”


    無崖子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南星,隨即又想到什麽,釋然一笑:


    “至於暗地裏的,是宗人府。”


    南星眉頭一挑,驚訝道:


    “宗人府?難道跟護龍山莊有關?”


    “不錯,護龍山莊存在很久了,那麽退下來的護龍山莊首領和骨幹去了哪裏呢?”


    南星恍然:


    “這也是皇室製衡護龍山莊的底牌吧?”


    “我也是偶然聽師父說起,據說護龍山莊是族內選拔的,一些綜合實力稍差,但是某方麵有特長的年輕一代也會精心培養,做為宗人府暗藏的力量。”


    南星想了想,輕輕一拍桌子道:


    “皇室宗族人口大概有幾十萬人吧,這可是個很大的基數,而且他們擁有最好的資源,這才是皇室的根本呀!嗬嗬。”


    無崖子先是讚許的點頭,當聽到南星最後那聲帶有幸災樂禍之意的笑容時,他不解的收斂笑意看向南星。


    “臭小子,你在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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