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快要中秋了,山上的樹葉隨風飄落,像是下起了樹葉雨。


    不過這影響不到南星,因為他被邀月拉著在樹梢上行動。


    兩人來到駐馬鎮工地上,引起了所有人的矚目,隻是他們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視線,生怕一個不好惹惱了這兩個高人。


    工程的進展很順利,或者說非常順利,一來是南星不差錢,雇傭的工人夠多,付黑子也不敢克扣工錢,足夠的人手幹起活來自然很快。


    二來工地上采用了先進的現場管理,工作效率大大提升,偶爾碰到重量大的構件,還能讓洪淩波幫手,更是大大提高了建造效率。


    一個月不到,主體建築已經完成了一層,正在建造第二層,周圍的功能性建築也都開始地麵上的建造。


    如果不出意外,那麽在入冬之前應該就能入住了,至於之後的擴建可以慢慢進行。


    南星和邀月又去看了看賀小紅,她們的改造已經完成了,如今駐馬鎮上多了一個女性用品店,隻是現在還沒啥生意,畢竟這個窮山溝裏,大概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才會購買這些奢侈品。


    看到賀小紅這邊一切正常,連鴿子窩都建好之後,邀月滿意的走了。


    兩人來到山莊所在的小山頂上,正好可以將駐馬鎮盡收眼底,轉個身,還能看到出山的路以及通向古墓派的山路。


    這就是駐馬鎮的咽喉之地,也是南星選擇將山莊建立在此地的原因。


    南星抓著邀月的小手,滿意的俯瞰著駐馬鎮,這裏就是他的地盤,現在雖然還很困頓,但是將來一定會成為一方樂土的。


    邀月雖然不大明白南星為什麽如此在意那些普通人,但是既然是他的選擇,邀月就打算安心的看看,南星做這些到底會帶來什麽,對自己的郎君,她當然有足夠的包容心了。


    而且看到南星臉上一副開心又躊躇滿誌的樣子,邀月自然而然也覺得十分愉悅,這就是愛情嗎?喜他所喜,愛她所愛!


    兩人正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雙倍的快樂,忽然邀月扭頭向出山的道路盡頭看去。


    “有人來找你了。”


    南星在邀月纖腰上的手被邀月摘下,後知後覺的看向遠處,不滿的嘟囔著:


    “誰呀?在哪兒呢?”


    邀月嘴角勾起,努了努嘴道:


    “那邊,上官海棠。”


    南星聞言不滿的哼了一聲道:


    “我還以為這家夥賴賬了呢!不過這家夥想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來者不善呀!”


    邀月看了看南星:


    “你跟她有什麽牽扯?她背後那個鐵膽神侯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我知道,小月跟他們打過交道?”


    “去京城的時候他們總是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麵。”


    “哦…管他呢,不惹到我們就行。”


    說著南星還得意的衝邀月眨眨眼,顯然有邀月在,鐵膽神侯又多想不開才會來招惹南星呢?


    邀月矜持的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小傲嬌的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南星忍不住快速的在她俏麵上啄了一下,害的邀月小心髒一陣亂跳。


    沒好氣的在南星腰側軟肉上擰了一下,奶兇奶兇的瞪了南星一眼,南星嘿嘿笑著裝傻。


    兩人嬉鬧之間,上官海棠單人匹馬已經到了目視可見的距離,她也看到了在小山頂上佇立的二人。


    於是她舉起手興奮的用力揮舞著,一副我們關係很好的樣子。


    南星扯了扯嘴角,看上官海棠這副熱情的模樣,這裏麵肯定是有事呀!


    邀月狐疑的看看南星,南星趕緊解釋道:


    “如果我說我跟她不熟你信嗎?”


    邀月抿嘴一笑,不置可否的轉過頭去,南星無可奈何,真是被上官海棠這個禍害給坑了。


    上官海棠高興的催促馬匹,不一會兒就來到山下,她掃了一眼亂糟糟的建築工地,就跳下馬兒,施展輕功從邀月一劍開山留下的峭壁上縱躍而上,轉眼間就來到南星麵前。


    上官海棠整理了一下有些擾亂的衣冠,鄭重的向邀月行禮:


    “上官海棠見過邀月大宮主。”


    “嗯,不必多禮。”


    邀月淡淡應了一聲,微微頷首算是迴禮了。


    上官海棠微微一笑,又展顏對南星笑道:


    “南兄,久違了,一向可好?”


    南星抱拳迴禮:


    “好著呢,上官莊主有心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哈哈,怎麽可能,我可是一刻不停的為南兄的事情奔波,這不,一辦好就趕緊來給南兄複命了嘛!”


    南星幹笑一聲:


    “是嘛,那可真是受寵若驚了!”


    “好說,好說。”


    邀月看著這兩個虛情假意的人,覺得這兩人倒是同一類人,隻不過自己的郎君對親近之人是非常真誠的,至於上官海棠,邀月並不清楚她那張麵具下麵藏著的是一副怎樣的麵孔。


    南星伸出手道:


    “東西呢?”


    上官海棠白了南星一眼,雖然心裏有些委屈,可是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滿,現在也無話可說,隻好老老實實的從懷裏摸出一個扁扁的布包。


    打開布包,裏麵是折疊好的幾張紙,看紙張的樣子,是比較厚的公文用紙。


    上官海棠遲疑了一下,幹脆將這一疊紙直接遞給了南星,南星毫不遲疑的接了過去,將折疊好的紙張打開。


    最上麵的一張竟然不是地契,也不是銀票,而是一張吏部任命文書,上麵填著南星的名字,官職是駐馬鎮巡檢司巡檢。


    按說巡檢應該是軍職,但是大夏的鹽鐵司為了打擊私鹽也有自己的武裝力量,這個武裝力量也叫巡檢司,隸屬於鹽鐵司,官員任免升遷歸吏部而不是兵部。


    顯然,南星這個巡檢司巡檢的官職,就是屬於鹽鐵司下麵的,可以組織五十名巡兵的下屬,算是個地頭蛇,而且不歸地方政府管理,隻聽命於當地鹽鐵司。


    南星疑惑的看向上官海棠,上官海棠玩味的笑道:


    “這是慣例,朝廷對武林大派周邊的治理權不容僭越,但是可以給武林大派監督權,武林大派行事要師出有名,所以會給予武林大派一些實權官職,方便行事。”


    南星恍然,這就是皇權不下鄉的直接體現,同時,這也是對地方勢力的一種平衡,最後,這也是一塊遮羞布。


    事實上武林中人多半不會跟你玩舉報彈劾,他們會直接動刀子,這說出去就不好聽了。


    朝廷為了麵子上好看,就改換思路,將事情扔迴給武林大派中的官員處理,不管你怎麽編,隻要編出來寫個卷宗就算完事。


    這麽一來,這就變成了官場上的事情,而不是武林強人襲殺朝廷官員,後者可是造反大罪!


    必要時,還可以用武林大派的官方身份壓製小門小派,或者鎮壓邪魔歪道,也算朝廷在保一方平安,一舉多得。


    但是武林中人桀驁不馴,也不可能乖乖聽朝廷的話,所以隻能給一個不受地方政府約束的官職,還需要一定的臨機處置之權,那麽鹽鐵司巡檢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官職。


    至於讓武林大派擁有了一定的兵權會不會引起嚴重後果,那出純粹是想多了,武林大派隨便出一個人,就能團滅了朝廷幾十上百個正規兵,這幾十個兵員名額就是個搭頭。


    南星點點頭道:


    “懂了,上官莊主,這駐馬鎮就是我的治所了?”


    “是的,但是你沒有收稅權。”


    南星不以為意的翻了個白眼,收稅權歸於朝廷,就算分封的王爺也沒有收稅權,除非想造反,誰也不會去公開搶奪收稅權。


    南星將這張任免文書放到後麵,出現在眼前的就是南星想要的地契,以古墓派駐地為中心,方圓十裏都屬於古墓派了。


    不過東側有部分跟全真教的地界相交了,所以又在南北兩側進行了彌補,至於古墓派西側的駐馬鎮,直線距離超過了十裏,所以不屬於古墓派的地界。


    南星對這個劃界表示滿意,然後再將地契放到後麵,最後一張紙是免稅文書,這個文書將古墓派歸為道家門派,在古墓地界裏的產出都予以免稅待遇。


    當然,運出古墓之外銷售的商品是要交稅的。


    這算是一個中規中矩的免稅優惠,跟其他道門佛門產業一致,所以歸根到底,這些任免和優惠本質上就是朝廷對名門正派應有的待遇。


    這麽一看,上官海棠和朝廷從南星手裏得了好處,卻等於什麽都沒有付出,就有些欺負人了!


    南星再看向上官海棠的時候,眼神可就有些不善了,上官海棠見狀趕緊解釋道:


    “南兄,這些是朝廷給古墓派的,至於我們之間的交易在這裏。”


    說著,上官海棠又掏出一本小冊子和一疊銀票。


    南星狐疑的接過來,隨意看了看銀票的麵額,這是二十萬兩銀票,這數量還算說得過去。


    至於那個小冊子,則是《隔空吸功大法》。


    南星扯了扯嘴角,這破功法有個屁用,最多就是用來參考一下,要論吸人內力的功法,移花接木就是不錯的功法。


    至於這個隔空吸功大法,據說是個不完整的吸功大法,再說了,就算是正版的吸功大法,也沒能讓鐵膽神侯踏入大宗師之境。


    而南星的身邊就站著一名大宗師,所以這種閹割版的功法對南星來說毫無價值。


    “這個吸功大法是怎麽迴事?”


    南星不信上官海棠會看不出來這玩意對於自己毫無價值,但是她偏偏拿出來了,那就肯定是另有所圖了。


    上官海棠訕笑迴道:


    “邀月宮主,請您看看這個功法,他是否是一個完整的功法,還是一種鼎爐之法?”


    聽到這個,邀月原本不在意的眼神變得饒有興致了,南星將手裏的冊子遞給邀月,又將那二十萬兩銀票收進懷裏。


    邀月翻開小冊子,仔細看著冊子的內容,偶爾還會停下閉目思索片刻,過了大概兩刻時間,邀月才將冊子合上,遞迴給南星,南星一言不發的收了起來。


    上官海棠默默的看著南星的動作,想要說點什麽,最後還是忍住沒出聲,而是將目光投向邀月。


    邀月神情看上去依舊平淡,但是熟悉她的南星卻知道邀月此時心情有些複雜,看來這什麽隔空吸功大法可能真的有問題。


    “你猜的沒錯,這功法就是不完整的功法,或者說,是給完整功法修煉者準備的鼎爐。”


    上官海棠臉色沉凝,她正努力的壓製心中的驚駭和絕望,她不想讓人發現自己心中的一切正在崩塌。


    南星聞言有些緊張的問道:


    “小月,你殺了劉喜時他的功力還在嗎?”


    邀月知道南星在擔心什麽,衝著南星微微一笑,然後通過精神連接對南星說道:


    “不用擔心我,那什麽神候不敢來找我麻煩的,這種吸人內力的功法根本不可能跨越大宗師門檻。”


    南星聽到邀月這麽說,這才放下心裏的擔憂,隨即又問道:


    “小月你怎麽知道是鐵膽神侯的?我跟你說過這個嗎?”


    “是莫愁說的,就算莫愁沒說過,你看看這個假小子的模樣還猜不到嗎?”


    南星看向沉默了好一會兒的上官海棠,隻見她一臉嚴肅,雙手緊緊的握著,手裏的扇子柄都快捏碎了,眼眸中滿是痛苦和迷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被拋棄的孩子。


    這麽看來,上官海棠已經知道了她義父的真麵目了,此刻正是三觀崩碎的時候。


    這鐵膽神侯還真是個心冷似鐵的梟雄,他將幾個義子義女都培養成忠君愛國鐵麵無私的典範,而他自己卻偏偏是個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雙麵人。


    這就說明從他收養幾個義子義女開始,就是當作棄子來養的,上官海棠的人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這讓這個心高氣傲的聰明姑娘如何自處?


    南星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上官海棠的肩膀,上官海棠抬起空洞的眼眸看向南星,南星緩緩開口道:


    “上官莊主,別發呆了,你山長水遠的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求證一個早就存在的事實吧?”


    上官海棠愣愣的看著南星,好一會才苦笑道:


    “早就存在的事實嗎?嗬嗬,早就存在的事實呀!”


    南星點頭:


    “若天地為棋局,我們每一個都是棋子,區別是有的重要點,有的可能是廢子,這就是早已存在的事實,沒必要糾結。好了,咱們還是說正事,你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這次又想讓我做啥?”


    上官海棠眼眸中意味難明,半晌才歎了口氣,搖搖頭道:


    “南星,我不如你遠矣!你說得對!我也確實有事找你,不過,這可不僅僅是我的事,同樣也跟你脫不開關係。”


    南星聞言神情一肅:


    “哦?上官莊主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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