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全好了。”虞銳的語氣裏有一絲按捺不住的著急。


    我想笑,忍住了。


    我抬起頭,看著門口站著的虞銳,一句話沒說。


    我和他對視著,彼此都算得上平靜,我先收迴目光歎了口氣,把桌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走吧。”


    我一出門,亮子也在門口,“小老板,我沒攔住虞總。”


    “沒事,今晚就不去練車了,還得麻煩你找人送我們迴去。”我道。


    “不麻煩,小老板,你命令我們做事是應該的,不用這麽客氣。”


    亮子揮了下手,他身後就有一個小弟跟到了我身後。


    虞銳身子一歪,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學人家碰瓷?”


    他笑,“是啊,就這樣賴上你了。”


    我扶著他往外走,上了車季飛的電話就來了。


    “林桑,銳哥是不是去找你了?他的手術刀口還沒長好,醫生說還有化療,不能隨便出院的。”


    我故意開了擴音,“化療?什麽時候開始?”


    “我還沒問清楚,銳哥剛開完刀,誰想到去問那個了,他在你那啊,要不就轉到你你那邊的醫院吧,反正他娶了你,也就隨著你了。”


    “再說吧,問問醫生哪一邊的醫療條件最好,要是澳門的話,就找人幫忙推薦一下醫院,要是漠城的好,我明天就派人把虞銳送迴去。”


    我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虞銳,他正在看我,眼神裏還掛著若有似無的委屈。


    掛了電話,我還是不放心,讓亮子找了個醫生來家裏給虞銳檢查。


    我把虞銳帶迴去的時候,胡姐愣了。


    “這是我老公,小大小二的爸爸。”我介紹道。


    “先生。”胡姐彎腰,很有禮貌。


    我擺擺手,“不用那麽拘謹,虞銳,這是胡姐,我上班的時候孩子都是她在帶。”


    小二像是感應到虞銳的到來似的,哇一聲哭了起來。


    虞銳想去找孩子,我拉住他,“自己躺沙發上去,等醫生來檢查過了之後再說。”


    他乖乖照做,一點反抗都沒有。


    胡姐抱著小二在哄,我過去接了過來,抱到虞銳麵前,盡管我心裏對他有隔閡,但是不讓他見孩子始終是過於殘忍。


    “你刀口還沒長好,別抱了。”


    “不疼。”我看得出來,他很想抱小二。


    我把孩子遞給他,“小二又胖了,現在很重,抱一會手就很酸。”


    “她兩三個月的時候你也這麽說。”虞銳的臉上有了笑意,靠在沙發上逗女兒。


    我聳了聳肩,去看兒子。


    沒過一會,醫生來了,虞銳愛不釋手地把孩子遞給胡姐,躺下讓醫生檢查。


    “線斷開了,我得重新幫你縫兩針,可能會有點疼,忍著點。”


    做手術的時候,縫針是在打了麻藥的情況下進行,就算疼也是事後疼,可是現在不一樣,彎針刺破皮膚,特製的線從皮膚穿過,每一個感覺都得細細體會,要是我,估計得哭。


    虞銳一聲不吭,看我的時候還會笑。


    我擰眉,不喜歡他這樣忍著。


    縫完了之後,醫生的神情依然十分凝重,“這位病人按理說現在不可以離開醫院,你做的是胃部的切除手術,現在還要禁食,這裏什麽都沒有,你的身體得不到營養物質的供應,很多並發症都會發生,就像現在的感染。”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我親自送走了醫生,轉而看向虞銳。


    他躺著,邊上躺著小二,兩父女咿咿呀呀不知道說些什麽。


    “明天一早我就讓你送你迴漠城,還是那句話,病情沒穩定,別迴來。”


    “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他現在跟我說話會經常用疑問句,用的我心疼,心疼他如此卑微的姿態。


    “沒有。”我殘忍拒絕。


    他不再說話,在小二沒睡著的時候一直陪著她。


    小二一睡著,胡姐把她抱上樓,虞銳就隻有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了。


    “這裏很小,我的腿動不了。”他指指自己的大長腿。


    “家裏沒有多餘的房間了。”這裏不是別墅,沒有空房間,唯一一間空的還給了胡姐,“你睡我的房間,我睡這裏。”


    “我行動不便,得有人照顧。”


    我擰眉,他那點小心思我怎麽會看不穿,隻是睡在一起,又不是給小大小二生弟弟妹妹,我幹嘛要如此在意?


    算了,“上樓吧。”


    我架著虞銳的胳膊上樓,他每移動一兩步我都十分擔心他的傷口,好在他自己知道捂著傷口,減低那些線的張力,防止它們再斷了。


    我把枕頭擺好,讓他舒服地躺在床上,又擰了個毛巾給他擦臉擦胳膊。


    我自己簡單洗漱之後,躺在了他旁邊,中間有一床被子是不蓋的,誰知道他說冷,非要把擱在我們中間的被子蓋在身上。


    他的身體貼近我的,體溫傳過來,讓我有些熱。


    “自己離遠點,我翻身會壓到你。”我道。


    “已經遠了。”我猜他挪動的距離大概是零點零一毫米。


    我歎了口氣,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麽呢,我抬手想摘掉助聽器,但是想到他也許會有需求,萬一我聽不到怎麽辦,還是不摘了吧。


    “戴著睡覺,不難受?”


    “難受。”我迴答地很誠實,“比起擔心錯過一些重要的聲音之外,這點難受不算什麽。”


    “拿掉吧。”他替摘掉了助聽器,瞬間,我的世界響起一陣嗡嗡聲,然後就靜了。


    我覺得我最近的耳鳴情況又嚴重了,有時候還會頭疼,抽個空,我也得去醫院檢查檢查,說不定能找到治療我耳朵的辦法,總是用助聽器,我覺得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樣。


    每次世界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的心都特別平靜,很快就能睡著了。


    但是今天,身邊躺了一個熟悉的人,我卻找不到熟悉的感覺了。


    過了很長時間,虞銳的手拉住了我的,我沒動,也沒有迴應。


    後來他沒有動作,我就睡著了。


    早上亮子哥帶人來接虞銳走,他臨走時什麽都沒跟我說,抱了抱小大和小二就走了。


    “夫人,先生喜歡女孩啊。”胡姐一半感歎,一半疑問地說道。


    要是以前我肯定迴答她說虞銳是個女兒奴,可經過那個晚上的事之後,這話我不敢肯定,說出來心虛。


    “大概吧。”


    胡姐看著我,“夫人,我看得出來先生很愛你,也看得出來他對孩子很好,但是吧,你對他是不是太冷淡了?”


    我勾起嘴角,“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送走了虞銳之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季飛,讓他等著接機,做完這一切,我才準備上班。


    “小老板,你讓我盯著的那個溫柔,她沒什麽異常,不止是在我們一家賭場賭錢,也去別的地方玩,看樣子應該是來澳門玩的。”亮子對我說道。


    我看了眼他,“你覺得像嗎?”


    “不知道。”


    “那就是不像,再等等看吧。”


    果然,在我沒掉以輕心的情況下,溫柔開始出幺蛾子了。


    “你們這是什麽態度,明明是荷官的牌有鬼,還說我來鬧事,怪不得我在你們這輸了那麽多錢,分明是你們這家賭場手腳不幹淨,打開門做生意幹這種缺德事,幹脆別開賭場了,去搶劫吧。”


    溫柔在底下咋咋唿唿地鬧了起來,她是有備而來的,身邊還跟著幾個人,模樣都應兇惡。


    亮子帶人下去處理,我在上麵靜觀其變。


    大概過了十分鍾,整個賭場的生意都沒辦法繼續做下去了,亮子給我打電話讓我下去。


    其實我本不想麵對溫柔,但是她這麽做等同於比我現身。


    “小老板,我問過荷官了,他發牌的時候很正常,用的都是正規的牌,沒有玩花樣。”亮子低聲在我耳邊道。


    我點點頭,看向溫柔,“跑到這裏找事,你真閑啊。”


    “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以亂說,誰找事了,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你這裏的牌有問題。”溫柔哼了一聲,身邊立馬大把的人附和。


    “何止牌有問題,我看人也有問題。”


    “前幾天還裝模作樣的打人家出老千的,其實自己背後也搞這些肮髒的小動作,丟不丟人啊。”


    亮子指著說話的那人吼了一聲:“給我閉嘴。”


    “惱羞成怒了啊。”溫柔雙手抱肩,斜著的眼神得意異常。


    “亮子哥,別急,冷靜下來才能解決問題。”我壓低了聲音,轉而看向溫柔,“你說是荷官動的牌,你有證據嗎?”


    “嗬嗬,這還需要證據?大家夥是不是都看到了?”溫柔手一張開,她後麵的人就都開始議論紛紛。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麵,“來,但凡有人說親眼看到了,我給賞金五萬。”


    “五萬?我,我看到了。”有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立刻站了出來。


    這有一個帶頭,後麵的人哪會示弱,不少都舉手站了出來,我看向溫柔,她更得意了,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就想布偶被人用刀劃開的弧度。


    “亮子哥,統計一下,多少個人,有多少五萬。”我吩咐道。


    “是。”


    統計得差不多了,我把荷官叫了出來,“我隻問你這一次,你真的沒有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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