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都是我的人,你想帶走的我的孩子,還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虞銳擋在我前麵。


    我的拳頭握得死死的,軟肋被人捏在手裏的感覺要多難受有多難受,他指東我不敢往西,他說上山我不敢下地,我憤怒的同時也無可奈何。


    景炎對著虞銳笑了一下,隨後偏了偏身子看著我,“林桑,那你得好好看著你的孩子哦。”


    “你不要亂來。”我身體本能地想衝上前去。


    “你讓我不要亂來我就不亂來,你憑什麽?”景炎一句話堵得我無話可說。


    他抱著孩子高高舉起,我瞳孔一縮,推開虞銳的手就要去搶孩子,虞銳另一隻手抱住我的腰,“桑,冷靜一點。”


    景炎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孩子被他舉過頭頂,我害怕他突然鬆手,害怕他蓄意傷害我的孩子,我害怕!


    “我求求你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皺著眉,心底的脆弱被無限放大。


    我從未覺得自己像現在這般脆弱。


    “我以為你跟別的女人不一樣,沒想到一樣沒用,我最不喜歡別人求我,自以為是弱者就可以要求別人了嗎?想都別想。”景炎的眸子忽然一厲。


    我的心都揪緊了,“不……不要。”


    我轉頭抱住虞銳的胳膊,“那是我們的孩子,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虞銳扣住我的後腦,把我按進他的胸膛。


    忽然,我耳邊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那一瞬間我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給吃了,根本不知道作何反應。


    人從出生那一刻學會唿吸,這項技能會在人身上一直保存,直到死亡,而此刻,我連唿吸都不會了,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地上的被被子裹住的孩子。


    小二,你哭一聲,你為什麽連一聲都不哭……


    虞銳掏出槍對準了景炎的額頭,隨後無數把槍都對著景炎,我張著嘴,想唿吸,可是我不記得這個動作該怎麽做,我掐著自己的脖子,撲通跪在地上。


    “桑。”虞銳捶了一下我的後背。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我爬到小二的被子旁,甚至不敢打開被子去看,隻能把被子緊緊抱在懷裏。


    “我殺了你。”說話的是季飛,他做什麽,我沒有去看。


    身邊充斥著打鬥聲、槍聲,什麽都亂了,混亂中,有人把我拽起來,拽到一邊坐著,我就在那坐著,懷裏抱著我的孩子,我雙眼無神地看著眼前的場麵,這不是拍電影嗎,這是真的。


    可是,真的假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的孩子有什麽錯,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我咬著牙,替我的孩子委屈,她才剛剛出生沒多久,憑什麽她要成為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這對她公平嗎?對我孩子不公平的人,我跟他談什麽公平?


    我看了眼身邊保護我的人,“老六,槍。”


    “夫人,你想幹什麽?”


    “槍。”我盯著他,咆哮了一聲。


    他遞槍給我的時候手在抖,我抓過槍往外走了兩步,我在找景炎,一看到那個紅色的皮衣,我就把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刹那間,什麽都停止了,我看到他耳邊有血飛濺出來,他看到了我,那雙眸子依舊張狂。


    你摔死我的孩子,我就讓你償命,我不知道這一槍的後果,不管後果是什麽,都不妨礙我開槍的決心。


    隨著我這一槍打中了景炎,這場爭鬥就算結束了,其實,從景炎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算結束了,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虞銳設的一個局。


    他就是要把景炎這條毒蛇引誘到他設下的陷阱裏來,他激怒了景炎,讓他做出足以惹起眾怒的事,然後再把他抓起來送給路天。


    這一切,虞銳早就知道。


    他故意的。


    他騙了我們所有人。


    我以為我在他眼裏至少是個例外,可是我錯了。


    “小桑,阿銳他要顧全大局,景炎一天不除掉,我們每個人都沒辦法過正常的生活。”梁姨安慰我道。


    我哦了一聲,掀開被子蒙住頭。


    距離那天晚上的事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兩天,我不吃不喝,腦子裏全是小二被摔的畫麵,那一幕像是被刻刀一刀刀刻進我的腦海一樣,揮之不去。


    無論我是清醒還是睡著,那些畫麵都會變成法的湧進來,摧殘著我的意誌。


    梁姨歎了口氣,“那你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哪還有力氣照顧孩子。”


    “孩子不需要我照顧,他有一個那麽威風的爸爸,不需要我。”我蜷縮在被子裏,眼眶濕潤了。


    “小桑,阿銳是愛孩子的,他隻是為了大家,更何況……”梁姨替虞銳解釋道,“更何況,死的那個隻是個假孩子,根本不是小二。”


    是假孩子我就可以不在乎了嗎?我不信他沒有想過,萬一景炎發現了,他就拿真正的小二去做誘餌。


    季飛他們都來勸過我,說我鑽牛角尖,如果不是因為愛他,相信他,我在這個細節上也不會追根究底。


    就是因為他是我的全部,是我孩子的爸爸,他的每一個想法,我都在乎。


    “梁姨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我閉上眼睛,就這樣靜靜地躺著。


    梁姨的腳步聲響起又落下,我的周圍是嗡嗡的鳴叫聲,那晚過後,我的耳朵就開始出現耳鳴的症狀,時不時地就會出現這種狀況,我沒放在心上,又不是沒聾過。


    被子忽然被扯開,突然的光亮讓我無所適從。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我看了眼坐在床旁的虞銳,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有……會……”


    “你說什麽?”我閉上眼睛,用手做遮光的物件。


    我還沒反應過來,虞銳就湊近了,他嘴巴在動,我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能聽到他偶爾蹦出的一兩個音節,什麽“聽”“話”啊這樣,這些字不能連成一句話,所以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我皺著眉看著他,他抱著我往外走,我這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聾了。


    跟上次一樣。


    上次林偉為了保護我挨了一刀,我媽生氣,一巴掌把我耳朵打聾了,也許她打了不止一巴掌,反正我就聽不見了,這次和那次很像。


    虞銳抱我下樓,季飛季從善他們都圍了上來,然後他們都跟我到了車上,接著車開到了醫院,我被抱進了醫生的診室。


    我覺得我的世界很吵,吵到全是槍聲的餘音。


    後來我又被安頓進了病房,我發現自從我遇到虞銳,跟醫院打交道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多得我都記不清楚了。


    這個時候,我覺得聽不見真好,再閉上眼睛就更好了,可以什麽都不用管、不用問,心也不會那麽累。


    可悲的是,我可能聽不見小大小二叫媽媽了。


    住院在我的印象裏就是吃藥輸液,單調得讓人著迷。


    天黑的時候,梁姨把孩子抱過來了,我一看到小二整個人都變得暴躁,“別讓我看到她,帶走,把她給我帶走。”


    梁姨她們對我說著什麽,難道她們忘了嗎?我什麽都聽不見,聽不見她們說什麽也聽不見小二的哭聲,也許她跟那天晚上一樣,根本不會哭,因為那是個仿真的孩子。


    虞銳給我這個解釋的時候,我給了他一巴掌,我也沒想到我沒有失而複得的喜悅,反而特別恨他。


    虞銳擺擺手,梁姨他們就把孩子帶走了,我捂著自己的頭,大概是太累了,躺下去之後就覺得特別累,很想休息。


    天又亮了,小黑丫來看我,給我帶了很多模樣好看的好吃的,可我並沒有興趣,連吃東西對我來說都是負擔。


    她還拿了個小黑板,在上麵寫字,跟我說她要和季從善訂婚了。


    “祝你們幸福。”我實在笑不出來,隻能這樣迴答她。


    小黑丫又寫了一小行字,她說我的聲音啞了。


    “大概是吧,我聽不到,嗓子有點痛。”我輕咳兩聲,還是沒有聲音的信息傳到我的大腦。


    她跟我說了許多話,剛開始我還能說話來迴應,後來覺得這樣的對話好別扭,就不說話了,聽她說。


    她說孫若謙跟伍依依求婚了,她說譚卿還是獨自一人,因為經常抽煙喝酒,顯得很憔悴,她還說小玩意很想我。


    我讓她把小玩意帶到醫院裏來,她想了想,答應了。


    下午的時候,小黑丫拖著一個大行李箱,她打開行李箱,小玩意從裏麵跳出來,一下就跳上了病床,上來就開始親我、舔我,用爪子扒我。


    我笑了,跟它擊掌,也親他的額頭。


    可是我太虛弱了,根本沒有力氣陪它玩,它自己鬧累了就在我身邊躺下來,我給它順毛,喜歡摸它的大腿和屁股。


    小黑丫說它又胖了,屁股和腿上全是肉,季從善還算有良心,有了愛人也沒忘了小玩意,還把小玩意照顧得那麽好。


    我每次摸它,它都要扭過頭舔我,我躺下,拍拍身邊的位置,它就蹭過來和我躺在一塊,有時候,跟狗在一起真舒服。


    小玩意待不久,小黑丫要帶它走,我不舍得。


    虞銳推開門進來,跟小黑丫說了什麽,小黑丫就不堅持了,自己拿著行李箱走了。


    “請你出去。”我有氣無力地說道,看都沒看虞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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