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真的想到過死,但是我怕,我不甘心因為這樣結束了我的生命。”我靠在虞銳的肩膀,想起那段時間的噩夢,眼淚就往外冒,有些事根本不能迴憶。


    我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涕眼淚,“就在我差點妥協的時候,我班主任找我談話,他說他能保護我,前提條件是我必須聽他的話,他也答應我等我十六歲成年了之後再碰我,我當時真的沒辦法,就同意了,誰知道在我考上高中要兌現諾言的時候他生病去世了。”


    虞銳的手臂收緊了,他親吻我的頭發。


    “我一點都不難過,甚至有點慶幸,他死了,真好。”我勾出一抹冷笑,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死又有什麽可惜。


    “你想報複的人都有誰?把名字給我。”


    我搖搖頭,“現在網絡那麽發達,有幾起爆出來也引起了社會上的關注,但是那些人不會收手的,別說是學校了,就是我們當地的官員又有幾個好的?我記得我們班有個女孩父母親知道了這件事,想告校長,結果自己家女兒的名聲毀了不說,這件事還被壓下去了,連當家的都被恐嚇的住院,一個本來好好的家徹底完了。”


    他沒接話,不管一個人多麽強大,社會病了,不是一個人能解決的,這件事我努力地埋在心底,可它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迴跑出來讓我千瘡百孔的心再承受一次那樣的難過。


    過了好一會兒,我的情緒穩定了,“我想洗臉。”


    “去吧。”他放開我。


    我想著要洗漱不如直接洗澡,就跑到之前的客房去洗,洗完了才發現虞銳在陽台抽煙,沒停過。


    我裹了他的大衣站在他身邊,虞銳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說,隻摸了摸我的臉。


    他的指腹很粗糙,不像溫傲的細膩,劃過我的皮膚時我感受到的全是滄桑感,“你以前吃了很多苦吧,在我們那,幹活多的人才有那麽厚的繭。”


    “嗯。”他看向夜色的方向,“我爸媽去世之後我就從溫家跑了出來,什麽都嚐試過。”


    我看著他的側臉,目光移到他的耳朵上,“這是什麽?”


    他耳朵上有一個小小的凸起,以前我沒注意過,現在才發現。


    “打拳擊的後遺症。”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心驚。


    後來我在網上查了資料才知道他的耳朵叫拳擊耳朵,不是下了苦功一直打不會有這種表現的,他真的吃了很多苦。


    “你為什麽要去打拳?”我問道。


    他輕笑,“我跑出來的時候才十幾歲,剛上大學的年紀,除了身體素質好一點,什麽都不行,打拳來錢快。”


    我皺眉,無法想象他也有過那麽窘迫的時候,所以他才身為一個老總,卻什麽都會,連搭攝影棚這種事都能做好,我估計在漠城這樣大老板裏,像他這麽強的根本沒有。


    “你很厲害。”我想了半天,找個個最俗卻最能表達我內心的詞。


    他撚滅了兩指之間的煙頭,側身看向我,“不管目標有多高,想做什麽就做,我會幫你。”


    我暗暗咬緊牙關,以前覺得那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不敢想,可現在我想試試,站在他身邊,我的心也變得強大起來。


    “你會讓我用自己來做交易嗎?”我昂起頭,說的直白。


    “會。”他捏捏我的臉,“在你願意的情況下。”


    聽前半句我是害怕的,有了後半句的前提我就不怕了,夜色真暗,不過我喜歡在殺出一片天地看到黎明的時刻,原來小小的我,也有那麽龐大的野心。


    這一晚,我們睡在同一張床,好像更了解彼此了。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張霜對我的態度也有所好轉,最起碼肯使喚我幹活了,不管怎麽樣,我想爬高就要學更多的本事,這一行我要摸得清清楚楚。


    幹了一上午的活,中午我打車去溫傲的公寓收拾東西,不想跟他碰麵就選在中午,順便在車上解決午飯的問題。


    我搬到林偉隔壁的時候,他高興的手舞足蹈,一直幫我整理東西,還主動承包了打掃衛生的責任,我媽嘴上嘮叨,卻也過來和林偉一起幫我打掃新家。


    我覺得生活漸漸地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最起碼親情是這樣。


    “你爸有消息嗎?”


    我渾身一僵,看著我媽,她掃地的動作沒聽,仿佛剛才問我話的不是她,“沒有,五舅最近也沒有給我打電話。”


    她心裏到底是放不下的,畢竟是過了大半輩子的人。


    “你爸這幾年改了,不知道怎麽搞的,賭癮又犯了。”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


    我又想起了我爸臨走說的話,他說他改了,他說讓我小心虞銳,他的事跟虞銳有什麽關係?


    我媽還在說:“這幾年家裏過得都平平安安的,你爸還幹起了木匠的活,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對啊,為什麽所有的事都集中在一起,我的家變成了這樣?


    “媽,爸欠的那些錢我現在沒能力還,他離開了家也好,最起碼能留著命,未來怎麽樣我們都不知道,先好好過日子,隻要活著,總有再見麵的時候。”我摟著她的肩,聽她語氣中的細細歎息。


    中午我趕著上班就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了林偉和我媽。


    眼看著周末到了,這幾天我都過得很舒坦,工作上的充實,心裏的信念,這些把我的生活占得滿滿當當,我睡前訂好了鬧鍾,第二天要趕著陪譚卿化妝換衣服趕通告。


    劉雅不知哪裏得罪了譚卿,被她痛罵了一頓停職在家,她身邊缺人手,張霜讓我跟過去幫忙。


    現在的譚卿不算難伺候,至少不會想盡辦法刁難我。


    一大清早我就爬起來洗漱出門,到了地點就幫譚卿打理著瑣事,讓她能安心地上節目,一個通告趕完了之後還出席她的記者招待會,然後才是晚上的重頭戲。


    張霜把這場生日會安排的很好,跟慈善掛鉤是最能塑造譚卿形象的,而她在公眾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很好,不耍大牌能做公益,這些跟譚卿性格截然相反的形象塑造都要歸功於張霜。


    她果然是個厲害的經紀人,難怪手底下再厲害的藝人都對她言聽計從。


    我想虞銳把我安排到身邊是有道理的,我想著想著,就看到了虞銳,他作為虞姬娛樂的老板,自然是不能缺席的,跟他一同來的還有景陣,我好像很久沒見到他了,連梁姨的生日都沒看見他。


    “偶像,你最近在忙什麽?”我端了杯酒給他。


    “打官司。”他似乎對這裏什麽事都不敢興趣,眼神一直在飄。


    我詫異,“虞姬娛樂最近有官司要打嗎?我都沒聽說。”


    他唇角揚起一抹笑,沒迴答我,大概是什麽重要的事吧,不過他這種大忙人也正常,我一點也不意外。


    “好無聊。”我坐了一會就不想待在這了,“偶像,你平時有什麽消遣。”


    “看書。”


    “還有?”


    “沒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果然學霸的世界是我等學渣不能理解的,我單手托腮坐在那看著他,一直看到他臨危不亂的氣質變得走形。


    景陣放下酒杯,“林小姐這麽喜歡盯著別人看嗎?這很不禮貌。”


    “這叫崇拜,偶像,你都那麽優秀了,每天還看書,要是我肯定覺得乏味。”


    “讓你數錢你保證不會乏味。”他揶揄道。


    我點頭如啄米,“咱們真是知音,我敬你一杯。”


    “你的手好了,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喝酒了。”他連喝酒的動作都是優雅紳士的,像幅畫。


    我看著自己那隻沒有指甲蓋的手,“一般人跟我喝我都不喝,就跟你喝。”


    他笑,“說吧,有什麽目的。”


    我就知道自己臉上寫滿了有所求,我確實有求於他,但是這個要求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要從長計議。


    “偶像,你工作室的咖啡是我喝過最好喝的咖啡,我還能再去一次嗎?”


    “明天下午我有時間。”跟聰明人對話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既然決定要向高山出發,那就把準備工作做足了再慢慢爬,我不怕這場戰爭有多長,隻要終點是好的,過程如何艱辛我都願意忍受。


    我喝光了杯子裏的香檳,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景陣問我:“你跟阿銳進展的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偶像你在我眼裏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沒想到你還會關心這些事。”


    他笑出聲,“我也是人。”


    “還是個特別牛的人,我明天再去跟你多學習。”我瞥到了譚卿那邊的狀況,準備過去幫忙,“偶像我先工作,你慢慢喝。”


    譚卿正在訓人,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很生氣。


    “譚小姐,怎麽了?”


    “林桑,你來得正好,我原本打算捐出來拍賣的項鏈被她弄丟了。”譚卿還算知道壓製自己的脾氣,但是表情十分猙獰。


    我擋住記者的鏡頭,“先別慌,我去幫你找,這裏到處都是記者,你保持微笑,我去後麵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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