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收拾行裝準備離開,杏鵑一步三迴頭,看著自家的繡坊和那相伴而長大,鬱鬱蔥蔥的三棵桃花樹,心裏依依不舍,更放不下的是朝朝暮暮相處,親密無間的司馬鼎文。心想:若說是有意騙她,怎會先迴我家,若說不是騙她,為何至今不來。


    蘇媽媽和杏鵑、兒子上官小弟、蘇明道坐船往杭州去,到了杭州,蘇明道找到老婆舅,老婆舅將她們安頓住下,問她們有何打算?蘇媽媽說:“我們有蘇繡技能,想在杭州開個刺繡店,借以謀生。”那老婆舅聽了點頭說:“此主意好,錢塘自古繁華,杭州是個大都市,達官貴人不少,刺繡生意一定興隆。”


    不久,她們租了店鋪,掛出《錢江刺繡店》的招牌,生意果然不錯,杏鵑和蘇媽媽又找到了生活的樂趣。蘇明道見姐已安定下來,就告辭說:“姐,我還有事,要迴蘇州去。這裏沒有個男子幫忙也不妥,我想叫我兒子蘇小品過來當個幫手,有什麽粗活、累活讓他幹,反正他在家也空閑無事,你看如何?”蘇媽媽聽了十分歡喜,畢竟是自己的侄兒,和別人無法比。


    雖然如此,杏鵑仍然時時想起司馬兄,腦海裏經常浮現他的音容笑貌,想忘掉他,總是揮之不去,心裏隱隱作痛。無聊時寫一首詩自嘲:“他應是仙子下凡,我也是閬苑奇芭,若是無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為何眼前又不見他。”


    錢江刺繡店手藝高超,遠近聞名,來的人多了,人們注意到年輕美貌的杏鵑姑娘,紛紛傳說:“杭州出了個‘刺繡西施’”。傳言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他叫柴畫克,喜歡作畫,畫了一幅《牡丹蝴蝶圖》,自覺十分滿意,聽說有這麽一個刺繡西施,何不要她把這幅圖再繡一幅供人家欣賞。打定主意,他就來到錢江刺繡店,見到坐店的蘇媽媽說明來意,蘇媽媽接過畫看了一眼,覺得畫的不錯,隻是有的線條太細,不知能不能繡出來,就叫杏鵑出來看畫。杏鵑沒有濃妝豔抹,疏鬆的烏發上別了一支玉簪,開領的上衣露出玉脂一樣細膩的肌膚,紅暈的臉蛋上閃著一雙明亮會說話的眼睛,簡直就像楊貴妃再世,看得柴畫克呆如木雞,半晌才迴過神來。他把畫給杏鵑看了後,杏鵑說:“沒問題,可以繡出來,不過工錢要多幾個。”柴畫克高興說:“太好了,工錢沒問題。”


    杏鵑見他迴答得幹脆大方,就正式看他一眼,見他長臉長鼻子,大概是抽大煙抽的,皮青眼腫,雙目無神,須發零亂,引起了幾絲厭惡,不再和他多說,轉身進屋去了。蘇媽媽和他講定了工錢和時間,他就走了。


    柴畫克有些喪神落魄,迴到家裏雙眼盯著天花板發呆,不久煙癮上來,打了幾個哈欠,又要抽大煙,他父親見了說:“養了你這麽個討債鬼,正經事不幹,不是賭博,就是抽大煙,真沒出息!”柴畫克說:“你答應我一件事,我煙也不抽,賭也不打了。”他父親說:“算了吧!你能戒了,太陽從西邊出了。”柴畫克堅決說:“真的,這次是真的,不然我不要你一分錢。”他父親見他說得這麽堅決,不禁問道:“什麽事?說來聽聽。”


    柴畫克厚著臉皮,將看上錢江刺繡店的女姑娘,並要求父親替他去求親的事說了。他父親也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這兒子肯定是迷上了,就說:“好,我給你辦,要是成了,你可要說到做到!”因為他父親是巡防局總辦,負責一地治安管理,沒人見他不低頭哈腰,笑臉相迎的,料想辦這點事還不容易?隻怕是屈就了。


    柴總辦特意先去見見那姑娘,他帶著幾個兵勇到了那條街上,說是巡邏督查,人們見了,遠的避了,近的避不了的,連忙點頭哈腰,敬茶敬水的。他大踏步走進了錢江刺繡店,大喊一聲“有人嗎?”明明蘇媽媽就坐在店裏,他視而不見,這氣勢嚇著了蘇媽媽,蘇媽媽見來了幾個帶刀的軍爺,不敢怠慢,迎上去說:“軍爺,有什麽事嗎?”柴總辦滿臉黑胡,一雙狗眼,板著臉說:“查盜賊,昨晚有幾個盜賊跑了,把你店的所有人都叫出來,讓我們查一查!”


    蘇媽媽不敢違抗,要裏麵的人都出來接受檢查,上官杏鵑、蘇小品和幾個夥計都出來排成一排,柴總辦裝模作樣看了一下,見到杏鵑那如芙蓉出水一樣的容顏,心裏有數,就是她了,盯住她細看幾眼,心裏也有點震撼,暗想:真不錯,怪不得兒子這麽上心。他接著說:“你們這幾個不像盜賊,去吧!有什麽動靜,向我局稟報。”說罷,柴總辦幾個人走了。蘇小品說:“什麽東西,欺壓百姓有一套,真的盜賊能這樣讓你抓嗎?”


    不久,柴總辦托媒人過來說親,媒人來到店裏,蘇媽媽問她什麽事?她環視了一下店裏,說:“你們不識我,我是這裏有名的黃媒,人們都叫我黃大媒。你們母女開這個店不容易,男人呢,怎麽不見?”蘇媽媽說:“原來是黃婆,請坐。我男人在蘇州做生意,來不了。有什麽事嗎?”蘇媽媽不說男人已死,免得被人欺辱。


    黃婆說:“沒個男人在身邊,容易被人欺負是不是?”蘇媽媽說:“有個侄兒在此照應。”黃婆說:“有件事,你如果答應了,在此地就稱王稱霸了,生意上的事也方便多了。”蘇媽媽詫異問道:“什麽事?”黃婆把柴總辦央她來替他兒子說親的事說了,並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多少人巴結柴總辦都巴結不上。”


    蘇媽媽聽了,說:“這本應是好,可是我家姑娘已許配人了,真對不起。”黃婆說:“是嗎?你可不能說謊,要是騙他,你惹得起,我可惹不起!”蘇媽媽說:“這千真萬確,我為什麽要騙他,我也想找個靠山呀!”


    蘇媽媽待黃婆走後,將此事告訴杏鵑和蘇小品,蘇小品若有所思,說:“不怕賊偷,隻怕賊惦記。我看上次柴總辦來此就不懷好意。”杏鵑說:“我們人端行正,怕什麽!”


    黃婆得不到結果,迴去向柴總辦說了,柴總辦一臉不快。黃婆討好說:“巡檢大人,您要辦的事,沒有不成功的。不管她有沒有許配人,您先給她點臉色看看,是假是真就明白了。”柴總辦問:“你有什麽主意?”黃婆貼耳過來輕輕說了幾句,柴總辦笑了。


    一天,蘇小品到外麵買布,一個人故意和他撞了一下,蘇小品罵道:“你瞎了,大路不走,和我撞什麽!”那人不理他,走了。後麵上來幾個人,一把抓住蘇小品說:“你個賊子,竟敢白天行竊,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是巡防局的。”


    幾個人不由分說,將蘇小品鎖了,帶到巡防局衙門。柴總辦問:“這人犯了什麽事?”手下人迴答:“這是賊,在街上偷竊。”


    蘇小品大喊冤枉,說自己是刺繡店的夥計。手下人說:“你還強辯,這是什麽?”手下人在蘇小品身上搜出許多金銀珠寶。蘇小品儍了眼,自己身上怎麽會有這些東西?一下子明白了,就是那個撞他的人塞進來的,看來他們是有預謀的。


    柴總辦說:“你個賊子,贓證俱在,還想抵賴,先打二十大板,收押待贖。”


    消息傳到刺繡店,蘇媽媽和杏鵑大吃一驚,她們當然不相信蘇小品會偷,但是,不管如何,人被關進大牢,活人也要剝層皮,這如何是好?她們想找熟人幫忙,蘇明道的老婆舅前幾個月生病死了,她們真是孤立無援,蘇媽媽隻得拋頭露麵,求人拜佛。


    她們找到巡防局衙門,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她們使了好多錢,才得到一句話:“人可以贖迴,但要兩千兩銀子,少一分也不行。”蘇媽媽和杏鵑為了救人,隻得變賣了東西,湊齊銀子把蘇小品贖迴來。蘇小品被關了幾天,手上鎖了鐵鏈,掛在牢裏木柱上,站不直,坐不下,沒有吃,無法睡,幾天下來,已是皮包骨頭,蘇媽媽和杏鵑見了,直流眼淚。


    幾天後,黃婆又來了,說:“媽媽,發生這件事肯定是冤枉的,你們家的人我是知道的。不過,這件事你怎麽不找我商議,柴總辦那裏,我一句話就能搞定,也不會讓蘇小品吃這麽多苦。”蘇媽媽當然知道她們是一夥的,不理她。黃婆又說:“巡檢大人的公子,你們沒見過,我是見過的,知書達禮,又會畫畫,一張《牡丹蝴蝶圖》畫得出神入化,家也好,人也好,你們再考慮考慮一下,錯過了可惜。”蘇媽媽和杏鵑聽她提到這《牡丹蝴蝶圖》立刻想到了那臉色鐵青的煙鬼,心裏說不出的惡心。蘇媽媽說:“別說了,這事我已告訴你了,我女兒已許配人了,你還來囉嗦什麽!”黃婆碰了一鼻子灰,走了。


    蘇小品說:“看樣子,他們是串通好了的,不達目的,不會罷休,我看還是躲遠點為好。”眾人商量好了,收拾了細軟,辭退了夥計,帶上小兒子上官小弟逃到蕭山去了。


    正是,神州之大,幾無立足之地,秋風落葉,何等悲涼。到了蕭山,人生地不熟,身邊幾個錢也所剩無幾,上官杏鵑含淚而泣:想不到美貌也是禍!她夢見自己的身體像樹葉一樣隨風飄起,落到一個幽靜的地方,四處是奇花異草,中間一個荷花池開滿潔淨的荷花,這裏是那麽熟悉,那麽令人神往,那麽令人流連,她跪在地上哭道:“我本是天上仙芭,卻為何飄落人間,若說是失足恨,也犯不著如此苦難。”哭罷,喊道:“鼎文兄,你在哪裏?快來救我。”醒來時,隻有一輪淒月,照著大地。


    為了生計,蘇小品去拉黃包車,杏鵑擺了個煎米餅小攤,聊以度日。


    司馬鼎文的病經過調養慢慢好了,由於生病錯過了上京會試的日子,全家人都非常遺憾,但也無法。司馬鼎文心裏放不下蘇媽媽和杏鵑,想立刻去探望,就借口說出外旅遊幾天散散心。司馬明德和諸葛淑芬當然明白他的心思,不過他們早已知道上官杏鵑已離開蘇州的消息,就故意放他走,好讓他死心,同時又派傭人麻忠實跟他一起去。


    司馬鼎文坐船到了蘇州,見到當年那熟悉的埠頭和三棵樹,思念之情非常猛烈,立刻跳下船向那小屋走去,到了前麵隻見門已上鎖,屋簷下結了絲網,這裏好久就沒人了。司馬鼎文大驚,不知出了什麽事?問左鄰右舍,鄰居說:“她們母女已搬走多時,不知搬哪裏去了。”司馬鼎文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找到綢布莊,隻見綢布莊已改了姓名,店裏的夥計也不是原來的人了。他問了一下,綢布莊的店主說:“我的店鋪剛買的,那老店主已不知去向。”


    司馬鼎文問不出消息,垂頭喪氣在河埠頭呆坐,傭人麻忠實催他說:“少爺,我們還是走吧!”司馬鼎文無奈,隻得先迴去再說。


    曾春蘭得到消息,知道母親和老太太已將自己許配給表兄司馬鼎文,心裏樂滋滋的充滿甜蜜。她對司馬鼎文一見鍾情,珍藏著那把司馬鼎文畫的紙扇,時時拿出來觀賞,看到扇子,仿佛看到了司馬鼎文的音容笑貌。她心裏暗想:我的就是我的,誰也爭不去,你曾蓮子費盡心思想得到他,結果還是空勞一場。


    這裏司馬明德準備給兒子辦喜事了,闔家大小都忙碌起來,到了迎娶那天,司馬鼎文幾次想逃走,父親、母親跪在他麵前說:“你要是逃走,就是要我們父母的命,我們先死給你看!”司馬鼎文不忍心父母的下跪,含淚說:“爸媽,為何要這樣死死逼我?好吧,我答應你們。”


    婚禮將近,曾北國也告假迴來。結婚那天,曾北國、曾南山、諸葛高達、曾笑盈、曾飛揚、曾青書、諸葛豔麗、冬梅、秋菊都來賀喜,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熱鬧非凡,還請了‘小堂名’唱到半夜。


    諸葛高達拿出一個洋東西送給司馬鼎文,說:“舅舅送給你,這是什麽?看看。”司馬鼎文接過一看,認得是很珍貴的照相機。諸葛高達說:“這相機送給你,把美好的生活拍下來,很有意思。”司馬鼎文苦笑了一下,並沒有迴答。諸葛豔麗感覺到司馬鼎文有點鬱鬱寡歡,抽空對他說:“表兄,祝賀你大喜,有些事我是理解你的,凡事要想開點,保重身體要緊。”司馬鼎文以為這世上沒有人能理解他,諸葛豔麗卻能懂得他的心,他忍不住流下淚來說:“表妹,隻有你能理解我,其實我心中很苦,沒有地方沒有人可以傾訴,真的!”諸葛豔麗拿出手帕遞給他說:“別這樣,我理解。”諸葛豔麗安慰幾句走了。


    曾春蘭坐著八人花轎,在鞭炮樂曲聲中進了司馬家,那陪嫁的東西多得不得了,裝了滿滿三大車,看得圍觀的人們嘖嘖連聲。還有陪嫁的丫環、仆人跟著來了。


    婚禮過後,春蘭對司馬家這個陌生的地方進行了一番巡視,院落雖小,充滿了小鎮風情,屋後是青山,門前是綠水,出門不遠,街上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春蘭出門圍著宅院轉了一圈,發現大門簡樸,顯得冷落小氣,圍牆低矮,陳舊的磚塊剝落出許多小坑,春蘭皺眉聯想到自家的院落,仿佛自己矮了一截。她迴屋對公婆說:“公公,婆婆,我們家的院牆太破落了,該修繕一下才好。”司馬明德說:“結婚時,剛修過一迴,不必再修了。”春蘭說:“不要您們破費勞心,讓我修好了。”


    司馬鼎文說:“這是爸媽的事,你操這個心幹啥?”曾春蘭說:“我住著不舒服,反正是我的銀子。”司馬鼎文拗不過她,隨她去。


    曾春蘭說幹就幹,叫過陪嫁來的傭人陳小對,說:“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去找泥水師傅來把這門樓和圍牆修一修,門樓要高寬宏大,圍牆要加高到三米,牆頭鋪琉璃瓦,錢不夠再給。”陳小對遵命,到街上找師傅去了,司馬明德趕出來說:“這泥水匠我清楚,找錯了工錢又貴,手藝又做不好。”


    陳小對早已跑遠了,聽不見。不一會陳小對領著一夥泥水匠來了,他們察看估算了一下說:“這工程浩大,起碼要一百兩銀子。”司馬明德心疼說:“那要這麽多銀子,三十兩就夠了。”泥水匠的頭目說:“那你們自己修吧,我們沒辦法。”春蘭說:“好,一百兩就一百兩,要是修不好我要罰你,還要用片子送你到官。”泥水匠頭目心中驚悚了一下,問陳小對這少奶奶是誰?陳小對說:“我家大奶奶是蘇州曾府的小姐。”泥水匠頭目當然知道曾府的威名,改口說:“這樣吧,我讓二十兩,就八十兩吧。”春蘭說:“好,可要用心修。”泥水匠們告退下去。過了幾月,那門樓果然修得很氣派,上麵刻了許多磚雕,圍牆高聳,顯出幾分威嚴。


    還立了旗杆,門楣上掛著舉人宅弟的匾額。


    春蘭對司馬鼎文說:“這才象官宦人家的府第。”司馬鼎文無動於衷,心裏還是掛念蘇媽媽和杏鵑。春蘭見室內的床太簡陋了,要司馬鼎文去蘇州購買上等的楠木床,司馬鼎文無心這個家,說:“叫小對去吧!”“小對有什麽眼光,還是你親自去為好。”“我去看中的,你能滿意嗎?”“滿意,你去我就滿意。”司馬鼎文無奈,說:“我要購買西式的床,中國的床象個房子,四麵板壁,裏麵還要放馬桶,不透氣又臭,特別是生了臭蟲,叮得人渾身痛癢,怎麽除也除不掉。”“好,隨你便。”


    司馬鼎文來到蘇州,想到舅舅是個外國通,就去舅舅家請教,諸葛高達不在家,隻有舅媽曾笑盈和表妹諸葛豔麗在,司馬鼎文不好說什麽,順便問了諸葛光旭的情況,豔麗告訴他諸葛光旭已從福州船政學堂畢業,分配到北洋水師“經遠”號軍艦擔任輪機長職務。司馬鼎文聽了很高興,說了一些恭喜的話就告辭出來了。


    司馬鼎文來到街上,對麵一人叫他說:“主人家,許久不見了,您可好?”司馬鼎文認出是當年綢布莊的夥計林其培,不禁大喜,一把拉住他急切地問:“林兄,你可知蘇媽媽和杏鵑的下落?”林其培說:“怎麽,你還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和她們在一起呢。蘇媽媽和杏鵑聽說搬到杭州去了,這裏的綢布莊也變賣了。”司馬鼎文又急問:“她們在杭州什麽地方?”“這個我也不清楚,聽說蘇明道有個老婆舅在杭州開茶葉店,投奔他去了。”


    司馬鼎文雖十分失望,但總算有了一點線索,他想找到茶葉店總會有線索的。司馬鼎文床也不買了,心急如焚匆匆趕往杭州。到了杭州,走遍大街小巷,是茶葉店都去問,可是所有店主都搖頭說不知道。司馬鼎文滿心希望而來,卻是處處失望,他灰心極了,舉目四望,無親無戚,不免有些傷心,他舉步向西湖邊踱去,看見一隻遊船在水邊遊蕩,那打槳的姑娘側麵對他,看上去很象杏鵑,司馬鼎文一陣興奮,以為一定是她,趕過去正麵一看,才知並非杏鵑。


    他心灰意冷,獨自一人爬上孤山,在山頂的亭子內睡著了。突然他看見杏鵑和她的媽媽兩人攜手說說笑笑走上山來,手裏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放著許多嵌著紅棗的鬆糕,杏鵑問:“媽,您買這麽多鬆糕幹啥?”媽媽說:“這是你司馬鼎文最愛吃的東西,聽說今天來了,我就多買點。”司馬鼎文聽得十分清楚明白,不禁大叫:“媽,杏鵑,我在這裏!”話一出口,蘇媽媽和杏鵑像樹葉一樣飄起來,傾刻不見了。司馬鼎文心中十分不舍,跳起來猛追,一頭撞在亭柱上,醒來才知是一個甜甜的美夢。他的情思更加猛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水。此刻的山水都變得那麽蒼白,那麽慘淡,那麽碎人心腸。他倚靠在亭柱上嚎陶大哭,隻有山風能聽見他的哭聲。他失望而傷心地離開了杭州,步履蹣跚迴吳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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