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鬱走出書房,就看見了捧著孔繆繆那本作品集出神的魏申翊。


    魏申翊聽見裴鬱的腳步聲,抬頭對上了裴鬱的視線。


    魏申翊唇瓣翕動幾下,沒有出聲。


    裴鬱拿過魏申翊手中的那本作品集,指尖摩挲過畫麵。


    魏申翊道:"裴鬱,我沒生氣。"


    裴鬱手上動作一頓,笑了:"魏哥,我還沒問呢。"


    魏申翊問出自己的疑惑:"你什麽時候發現孔繆繆這幅畫上的人就是苑玥的?"


    裴鬱搖頭:"沒比你早很多,我也是在看見孔繆繆給我的這本作品集後才知道的。"


    裴鬱本來也沒打算瞞著魏申翊,隻是意外被魏申翊提前發現了而已。


    魏申翊還是覺得奇怪:"孔繆繆和你認識這麽久,不會不知道你的能力,他卻就那樣把這麽明顯的證據送到你手上了。"


    這才是魏申翊覺得奇怪的地方。


    孔繆繆就那麽確信裴鬱不會將證據交到警方手上?


    裴鬱笑道:"魏哥你還說沒生氣,這分明是氣得發酸了。"


    魏申翊:"……"


    魏申翊見裴鬱這小表情,幹脆把人拉過來帶到懷裏。


    裴鬱知道魏申翊有小情緒了,也就任由魏申翊去了,甚至還在魏申翊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裴鬱將那本作品集放在一邊:"孔繆繆是故意的。"


    "什麽?"


    "他在故意讓警方查下去,他的目的不隻是當初霸淩苑玥的那幾個人,還有高有誌所代表的天盛公司。"


    而如今遞到警方手裏的線索,就是一切即將結束的謝幕語。


    —


    晚風拂麵,雁脊山西坡上的度假村亮如白晝。


    一抹人影在山頂之上俯瞰著整個度假村,他手中的畫筆簌簌地動著,仿若對周邊的一切事物都沒有察覺。


    "好看嗎?"


    孔繆繆倏地轉過身,看向了裴鬱和魏申翊。


    月色之下,他的臉色蒼白到幾乎沒有血色。


    遠比裴鬱上一次見到的孔繆繆,還要虛弱百倍。


    隨著孔繆繆的動作,他麵上妖類的特征緩緩浮現。


    魏申翊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就像裴鬱上一次虛弱時那樣。


    裴鬱道:"你把內丹給了苑玥。"


    裴鬱此話落下後,魏申翊才倏地反應過來孔繆繆麵色如此蒼白的原因。


    也在這一刻,他徹底明白孔繆繆為何將線索送到裴鬱手上。


    孔繆繆想獨自攬下一切,代替苑玥去接受法律的審判。


    孔繆繆麵上勉強揚起一抹笑意:"是啊,我的尾巴都掉禿了。"


    孔繆繆轉身繼續用畫筆勾勒那幅沒有完成的作品。


    "隊長,我們按照裴哥的線索,找到苑玥了,她現在就在車上。"


    魏申翊手中的對講機被他攥緊。


    "我畫好了。"孔繆繆道。


    魏申翊將對講機別在腰間:"……走吧。"


    天光乍亮,雁脊山的紅日自山下深淵之中升起刺破黑暗。


    警笛聲打碎死亡一般的寂靜。


    孔繆繆倏地停下了腳步,沉默著注視著那坐在輪椅上的女孩,隨後無聲道


    "再見。"


    月弦島的風依舊,景色如昨。


    唯獨少了那風光無限的青年畫家。


    孔繆繆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並供述了自己如何讓那些人幫助他殺了三個人。


    從孔繆繆的口供來看,他是當年高有誌強迫占據地皮開發,致使家破人亡的孩子之一。


    那三個人也是他在準備複仇過程中所結識的,並互相幫助對方完成複仇。


    警方對苑玥進行了調查,結果顯示苑玥在當年一事發生後便在當年負責處理此案件的警察幫助下,離開了津港市去了其他城市生活。


    樁樁件件的線索均指向孔繆繆,這其中仍然有一些疑點未明,但從孔繆繆對作案手法的供述和所搜集的證據來看,他確是本案的兇手無疑。


    而高有誌也在警方經過調查和孔繆繆所提供的證據下,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天盛公司多年以來的惡行被揭露,高有誌和他那些下屬,都將得到法律的審判。


    裴鬱和魏申翊在返迴津港市之前,裴鬱將孔繆繆所畫的那幅畫給了苑玥。


    畫上是一隻展尾輕顫的孔雀,身穿連衣裙的少女正手提著裙擺在孔雀身邊跳舞。


    畫麵遠處的背景海天一色,宛若仙境。


    苑玥抱著那幅畫,一下一下地用指尖摩挲畫框。


    "月弦島有一個很淒美的故事,海蛇為了心愛的姑娘獻上自己的內丹,化作了一條普通的海蛇,從此以後,姑娘就每日在海邊……"


    返航的遊輪上,導遊正在給來津港市旅遊的遊客講述故事。


    靠在三層甲板的搖椅上曬太陽的魏申翊,抬手給裴鬱遞上一塊新鮮的哈密瓜。


    裴鬱:"啊……"


    魏申翊早有準備一般把手往後一撤,湊過去吻上了裴鬱的唇瓣。


    裴鬱和魏申翊在一起之後,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蜜裏調油。


    在裴鬱和魏申翊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魏申翊帶著裴鬱迴到了家。


    魏申翊很早就向家裏坦白了自己的取向,而魏申翊的父親年輕時好歹也是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老刑警,對這件事接受得相當良好。


    而魏申翊的母親對自己兒子的愛人,雖沒想過會是個男的,但也沒加以阻攔。


    裴鬱第一次跟著魏申翊迴家時,魏申翊拽著裴鬱的衣袖嘟囔:"我媽要是說什麽了,你也別忍著,想說什麽就直接說,我不想你因為我委屈。"


    裴鬱失笑:"魏哥你不怕被掃地出門啊?"


    "不會,我媽就是嘴上厲害點兒。"魏申翊想了想,又道:"實在不行,那咱就之後少迴來幾次。"


    裴鬱樂了,搖頭:"那可不行。"


    事實上證明,魏申翊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裴鬱的那張臉,男女通殺。


    "哎呦,我家小鬱好看的不得了,長得那叫一個板正,說話也漂亮!"


    "我家小鬱啊,生的細皮嫩肉,可不能吃這些亂七八糟東西。"


    "我家小鬱……"


    魏申翊:"……"


    魏申翊看著裴鬱那搓麻將越來越溜,可以和自己媽完全融洽的氛圍,覺得自己的擔心是真的太多餘了。


    裴鬱和魏申翊在這個世界裏去國外領證結婚,而後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結婚之後,魏申翊雖然因為工作原因時常忙碌得不可開交,但兩個人的感情依然在幾十年的歲月之中不曾改變。


    裴鬱的內丹也一直放在魏申翊身上沒有取迴來。


    裴鬱不同於其他妖怪,內丹於他而言,雖重要,卻不威脅生命。


    隻要裴鬱和魏申翊足夠親密,二人之間維係的能量是完全夠用的。


    至於如何親密……


    兩個人的親密方式,自然是成年人的那種。


    越親密越好。


    裴鬱在這個世界是妖,身體素質遠優越於魏申翊。


    在裴鬱和魏申翊上了年紀之後,魏申翊便想將內丹還給裴鬱。


    裴鬱拒絕得很幹脆:"魏哥,我想陪你一起變老。"


    "……"


    魏申翊沉默了片刻後,便再也沒有說過這件事。


    魏申翊退休後的生活很健康,二人沒事就會爬山健身,強健體魄。


    魏申翊離開的時候是一場雨夜,那夜的雨出奇的大。


    裴鬱讓魏申翊靠在自己懷裏,兩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滴。


    "阿鬱。"


    "嗯。"


    "我愛你。"


    裴鬱垂頭吻上魏申翊的額頭,道:"我也愛你,魏哥。"


    雨水滴答,裴鬱懷裏的魏申翊麵上帶著一抹笑意離開。


    裴鬱處理好魏申翊的一切後事,告知係統準備離開。


    [世界載入中……世界載入成功……綁定任務目標中……綁定成功……]


    [世界鎖定《少爺你別過來,我是你的姨娘》]


    裴鬱隻來得及在腦袋上冒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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