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裴鬱入京本應先去宮中覲見聖上,但定安侯卻在奏折中稱滕申翊的身體狀況驟然惡化,期望在裴鬱入京後,便即刻前往定安侯府。


    因而七公主夏侯雲煙將裴鬱送到定安侯府後便先行迴宮麵聖了。


    定安侯府的華貴程度,隻有進入後才可親眼所見,白玉為床,金塑雕像,入府後的假山乃是從千裏之外搬運過來,便是皇宮也不過如此。


    而這一切在定安侯府內不過是隨處可見。


    定安侯滕昌英已經年過半百,精神麵貌卻很好,頭發甚至也沒有出現斑白,僅有眉眼處細微的幾處有皺紋。


    因為滕申翊出事後將近一個月操勞的原因,滕昌英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


    在廳堂見到裴鬱之後,滕昌英的眼神變化一陣,最後還是點點頭道:"空寂師傅舟車勞頓,可要整頓片刻?"


    裴鬱搖頭:"驃騎將軍狀況緊急,空寂豈敢耽擱,侯爺帶空寂即刻前去便可。"


    "好,既然如此,空寂師傅便隨本侯這邊走吧。"


    入京後滕申翊情緒雀躍的很,卻不知為何入了侯府後卻安安靜靜地趴在裴鬱懷裏不再動彈了。


    裴鬱抽空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狐狸,瞬間便發現了不對勁。


    懷裏的狐狸皮毛火紅,像個紅色的小毛球,生的小巧可愛。


    最妙的是這狐狸有一雙通人氣的眼睛,卻不知為何如今這雙狐狸眼變得暗淡了許多,在感受到裴鬱的注視後,狐狸用自己怯生生的眼睛看了一眼後,便低下了頭瑟縮在裴鬱懷裏不動了。


    "空寂師傅,你懷裏這隻狐狸,可否先行擱在奴才這兒。"


    聽到這聲音,裴鬱抬眸看向那說話的奴才,那奴才低眉順目地伸出雙手,想要接過裴鬱懷裏的狐狸。


    滕昌英好歹也是從夥頭兵坐到這個位置的,察言觀色自是十分精通。從裴鬱進侯府之後,他便抱著這隻狐狸不離手,想來是對這狐狸極其珍視。


    滕昌英瞥一眼那奴才,轉而道:"空寂師傅不願意的話,抱著進去也可以……"


    裴鬱還不待滕昌英說完,便已經將懷裏的狐狸遞給了那奴才。


    裴鬱:"驃騎將軍重病,身子骨虛弱,這些動物身上攜帶些疫病,遞給將軍便不好了。"


    裴鬱在遞出那隻狐狸後便借著準備好的溫水擦洗了手。


    為滕申翊看病的這數日來,滕昌英見過了太多不懂技術,要求稀奇古怪的法師,像裴鬱這樣作為聖上親派,還好說話的法師實屬少見,滕昌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佛子生的極其優越,身量極高,袈裟下的身形瘦削,卻一眼便可知這是個練家子,武功內力深厚。


    難不成這位空寂師傅不是宮中那位派過來走個過場的?


    滕昌英心中疑惑,心中卻多了幾絲升起的希望。


    也許,這人真的可以救滕申翊呢?


    推開門後,一股濃烈的湯藥味兒便撲鼻而來。


    裴鬱撩起袈裟下擺,邁步向那藥氣最濃重處的床榻走過去。


    床榻之上,那錦被下的人生了一張昳麗俊秀的麵孔,眉眼彎彎若彎月,哪怕是緊緊閉著也可想若是睜開後,定然是瀲灩動人,端得是風流公子之相。


    饒是陪裴鬱走過這麽多個世界的係統也忍不住發出驚歎[好漂亮的反派!]


    裴鬱垂眸看著那床榻上的人,因為長久昏迷,所食用的食物多為流食,滕申翊消瘦了許多,頗有幾分病態之感。


    滕小侯爺所言非虛,他確實是頂好看的,不論是成了一隻狐狸,還是如今闔眼躺在床榻之上。


    但這樣明媚的少年郎,還得是醒過來縱馬馳騁時最為耀眼。


    裴鬱[掃描看看他的靈魂融合了多少。]


    係統疑惑[靈魂融合?反派的靈魂不是在那隻狐狸……]


    說到這兒,係統的聲音停頓下來。


    係統用數據掃描了滕申翊的大腦後,驚喜道[反派的靈魂確實已經迴到他的身體了!這真是太意外了,靈魂離體這麽久還可以這麽快就迴體。]


    裴鬱扒拉開那冒白光的球體[融合了多少?]


    係統[……大概還需要三四天會醒。]


    裴鬱[太久了。]


    係統[這已經很快了,本來我還在擔心我這個新手係統能不能把反派的靈魂按迴去呢……]


    還好,反派的靈魂跟裴鬱的一樣變態。


    怪不得能穿梭於這麽多個世界呢。


    這靈魂都比鐵桶厚了。


    裴鬱倏地轉過了身,望向了定安侯。


    定安侯一直在等著裴鬱觀察滕申翊後得出的結論,這麽多日以來,太多法師觀察後直言自己救治不了,也有太多法師討了一堆金銀珠寶後便不知所蹤。


    明知道許多都是騙子,但是萬般方法都試過之後,即使是聽起來荒誕且希望渺茫的法子,也想去試試。


    等待已久的定安侯對上裴鬱那雙眼後,心中原本如被捏緊的沉悶感,驟然消散。


    或許是那眼神太深邃且平靜,讓人下意識地就想去信服。


    "空寂師傅,吾兒……"


    "一炷香。"


    佛子嗓音響在一片寂靜的房間內,隨後他繼續道:"我便還侯爺一個清醒的驃騎將軍。"


    咚——


    這一聲仿若巨石落地。


    滕昌英垂在身側的手都在發抖,隨後他猛然抱拳道:"吾兒醒後,定安侯府的任何東西,都任空寂師傅挑選。"


    裴鬱笑一下道:"那便謝過侯爺了。"


    滕昌英這麽多日也是見過不少法師做法事,所以不待裴鬱開口,便已經自覺地離開了房間,還不忘記關緊了房門。


    房間內再次陷入安靜後,一縷幽藍色的光自裴鬱指尖升起,隨後一陣陣嗡鳴聲在空氣之中蔓延。


    …


    冰冷的觸感自滕申翊的眉心傳來,似有什麽東西抵住了他的額頭。


    滕申翊想躲開這股陌生的觸感,四肢卻如被鐵鏈捆綁,動彈不得分毫。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陌生的裹挾著冷意的觸感卻好似隔著血肉觸碰到了他躁動的靈魄。


    而後便是一小塊越來越亮的白光出現在滕申翊的眼前。


    白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那抵在他眉心的觸感卻有要抽離的趨勢,滕申翊下意識地抬起手抓住了。


    白光消退後,他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雙眼。


    滾燙的唿吸糾纏,滕申翊才意識到這近得離譜的距離。


    又化形了?


    滕申翊盯著那近在咫尺的唇瓣,吞咽了下唾沫。


    猛然揚起脖子咬了過去。


    唇齒觸碰的瞬間,滕申翊心裏想。


    真軟啊,昨晚就應該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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