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丈之高,方九丈。


    高台之側,遍布旌旗,上立大鼎三牲之物。


    身姿偉岸的齊王地正立高台之上,在他身後是齊國一眾臣子,那九尺有餘的身高將他襯托著恍如神人。


    此時此刻,他正靜靜地望著遠處,望著官道之上,楚王的戰車緩緩開來。


    他的劍,就在他的手中。


    ……


    此番會盟,楚王率二千衛士而來,為昭示其禮,在未距離城池尚且還有三裏時,楚國三軍停住,原地駐紮待命。


    有前將軍昭雎、司禮左丘、莫敖屈甲、司宮子玦、涓人鄭懷五位臣子,以及宮中百位劍士,駕駛著十輛戰車,陪同前往。


    熊橫遠遠的就看到,在那高台台階的盡頭,有齊王田地正立在那裏,在齊國重臣的烘托之下,令其氣勢非凡。


    齊瑉王,齊瑉王!


    齊國之盛,雖亡於他之手,可這位仁兄還是頗能折騰的,也非常有本事,若非是太過自視甚高,在對燕之戰中一敗塗地,還真有些霸主之姿,齊國在他的手上,其國力達到鼎盛,也是在他的手上,齊國一戰而滅了宋國。


    楚王的四匹駿馬在即將要到高台之下時,齊王地動了。


    群臣簇擁著他,從上麵步步而來。


    不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楚王從太子成為一國之君,發生了變化,今日之齊王較之兩年前在大驪宮中所見,也一樣發生了變化。


    那時候的齊王地,即位方才兩年,王之威勢雖盛,也一樣是難掩主少國疑之相,因此那時候的齊王麵對群臣議事,都是少說而多問,多聽而再下決斷,凡事都以群臣為重。


    而今日再一見,他雖未說話,可熊橫已經感受的齊王的氣質截然不同也,周遭的臣子也對其是恭敬有加,在他身上正有一種大勢在握的氣概。


    齊王地的表現十分熱情,甚至有些超出熊橫的預計。


    隻見他步伐是越走越快,還未等到熊橫下馬車,就已是站在楚國王車之下,等到熊橫跳下來後又是很是親昵的扶了一把。


    “哈哈,寡人日盼夜盼,朝思夜想,終於是等來楚王了!”


    言辭當中,真有些喜迎賓客之意。


    熊橫在微微一愣後,就對齊王迴禮道:“寡人知能與齊王會盟,也同樣是朝思夜想。”


    說話間,又有些感慨的看看四處:“從前在齊國為質,今到了齊國的土地,依舊是如此的親切!”


    “哈哈,寡人聽聞,郢都之好為天下之蓋,難得楚王身在郢都,還記得我齊國也!”


    兩位國君,一片祥和。


    下方的兩國群臣,也俱是麵帶笑意。


    “齊王何出此言,不說是去到郢都,縱然是去到天地之都,寡人亦是難忘臨淄是也,更是記得若無齊王,寡人何能從齊而至楚,今為楚王耶!”


    “如此之時,尚為國事,今日之時,寡人與楚王不僅要論國事,還需得論私情,楚王請!”


    “齊王請!”


    見之楚王迴應,齊王有拉著他的胳膊,兩王並肩而行,一起到了高台之上。


    熊橫望去,但見其上早已是鋪上紅毯,擺上長案,每一邊俱是十五張,中間又空出一條道來,顯然一側落座楚人,一則落座齊人。


    “楚王請!”


    “謝齊王厚禮!”


    有兩張長案,突出於外,正是是齊王與楚王落座,領銜於眾臣。


    眾人落座之後,有擊缶聲音傳來,接著就有一眾寺人宮女,各自端著托盤,從下方而上,很快眾人麵前的長案上,盡是斟上了酒水,擺上的珍饈。


    天下諸國,若是哪一國人最自傲,最自負且又最自信,此必然是齊國也。


    齊國,其開國者乃一代聖人薑尚,於狄夷之中建造城邑,立下國度,至於春秋之時,已然成為東方大國,到齊桓公時尊王襄夷,可為春秋霸主之首,強如楚莊王者,也難有其威望。


    其後雖有田氏代齊這樣的變故,可依舊不能改變齊國的強大的,至於齊先王威時,殺燕王噲於薊城,落天下霸主魏國於馬陵,可見齊國之威。


    縱然是不說這軍國之事,齊國一樣也是風流之地,臨淄乃天下大都,天下名士非魏即齊,其教化之盛,也是諸國難以企及。


    正是因為有這祖祖輩輩、各個方麵的強盛,才養成了齊人如今的氣概。


    也正是因為有這份氣概,才有今日的盛情以待,熊橫也可放心的來赴宴,這要是嬴稷母子來請他,不管說什麽都不會去,除非他們來應對。


    齊王又高舉酒爵,號召眾人連飲三杯,頗顯東道主之風。


    “去年伊始,有秦人威逼我楚國,割讓我上庸之地,錚錚我楚,豈能從之,其後乃與秦人戰於上庸,全賴齊王鼎力,才有了此戰大勝。”


    “後又秦國丞相魏冉者,入郢都見於寡人,以期言和,時,我楚國有亂臣景鯉者,納秦人祿而親秦,因而才有這聯盟秦國之事,所幸寡人平此亂臣,更是所幸有齊國使者蘇代入秦,告於齊王,我楚絕無連秦而抗齊之心,今借齊王之酒,特向齊王說明!”


    就在這寒暄當中,熊橫接著話題,主動訴說起來於秦國聯盟的事情始末,並且表明與齊國,絕無對抗之心,隻有聯盟之意。


    水無常形,人無常勢,天下諸國邦交,變來變去不過是利爾,誰都知道,楚王所雲扯出的理由,不過是在找台階下而已。


    當今齊王地的態度,就足以說明,他亦或是有連楚國之心的。


    精通曆史的熊橫也知曉,自武關會盟之時,楚國就一直與齊國交好,從未有過更改,甚至有秦相魏冉與東西二帝之策說於齊王地時,兩國也從未發生過戰爭,而且東西二帝的策略,很快就破產。


    從這也能判斷出,齊王地此人還是明智,一直存有聯合楚國而抗秦之心。


    隻可惜,他人生中犯了兩次錯誤,讓一切都完蛋了,一次是六國攻秦之際,掉頭去攻打宋國,招致諸國嫌棄,二是麵對樂毅的五國聯軍,剛愎自用,最終導致一敗塗地。


    田地一笑:“楚王真坦誠之君也,寡人欽佩,今日楚王願以我齊國王女為之妃,足見其誠,秦人之人不可信,以楚王之明,豈能信於秦人。”


    說著,將手中的酒爵一飲而盡。


    “實不相瞞,今年之初,有秦國使者入我郢都,見於寡人,言天下之勢,皆在地緣是也,昔年有蘇秦以合縱而攻秦,有張儀以連橫而伐楚,然齊秦相隔千裏,又同為合縱,若是齊秦不和,豈不是在利楚!”


    此事熊橫聽蘇代提及過,若非是因為此,蘇代才不會火速入郢都,以探聽楚王心思。


    “不知齊王如何答曰?”


    “哈哈,寡人隻說不為恆強,不為恆弱。”


    齊王地的迴答,還真有些攪屎棍的意思。


    秦國你別太強,楚國你也別太弱,他需要保持的是諸國的平衡,能有這樣的見地,可見齊王還是頗為精通縱橫之道。


    此法,已成為天下的主流。


    直到秦王嬴稷欲行滅六國大計時,依舊盛行於天下。


    熊橫微微一笑:“那不知今時今日是秦強,還是齊強也?”


    齊王地不假思索道:“哈哈,秦國是強,但我齊焉能差之,若要攻秦,非我齊國不可勝,楚王連我齊方為正途!”


    好家夥!


    剛開始看錯他了,還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到自負!


    話語中是勢均力敵,口氣中卻是天下第一。


    不過細數一下,近幾十年來,齊國打過的勝仗可要比秦國多,要比秦國還要宏達,畢竟秦人可沒殺死過一國之君,攻打魏國,也隻是將其趕出了河西而已,齊國這天下第一也當得,楚國這個南方的霸主,在齊王口中就成老三,他齊國的小弟了。


    熊橫鄭重點頭道:“寡人也亦認為可,寡人願以上帝為證,行祭祀之禮,拜齊王為義兄,不是齊王可否?”


    當小弟有什麽不好,熊橫就覺得很好。


    這幾年,在國內拚命變法的同時,還要與天下諸國交好。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就找一個機會,拉攏六國一起攻入函穀關,將秦人徹底趕出關中,趕到隴西去放馬,到時候便宜的還不是楚國。


    滅秦,是熊橫爭霸天下的第一步。


    齊王地似有疑惑道:“義兄,不知楚王是如何稱這個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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