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和蘇雯前前後後聊了好一陣,但談天的內容還是僅限於日常的寒暄,蘇雯在被送進京城之前對周羽說的那句話,二人都默契的選擇性忘記。


    周羽從懷中摸出蘇雯的賣身契遞給她說道:「諾,錦翠樓那邊兒我已經幫你搞定了!你說你,要是人家衝到鳴花樓來要人,那可有好戲看了!」


    「不會的,豫王殿下早就告訴我你已經幫我贖了身,我才敢進鳴花樓。」


    周羽:「……」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時間,隨後周羽鼓起勇氣問道:「之前你遇到的那個高人,他說你要在京城才能尋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所以,你有遇到那個人嗎?」


    蘇雯顯然沒有想到周羽會問出這個問題,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應該算是遇到了吧……」


    「哦……」周羽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蘇雯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卻什麽也沒說,隻是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呢?有兩位美貌的娘子相伴,一定很幸福吧?」


    「嗯……她們對我很好。」周羽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蓮兒還在等著我呢。有空的話,可以到鳴花樓來找我,那裏可有不少的人想要一睹大詩人的風采呢!」蘇雯笑著說完最後一句,隨後轉身離開了。


    「師父,咱們是不是也該走了?」見周羽終於騰出空來,李二牛適時地上前問道。


    周羽點點頭說道:「迴家。」


    至此,一場充滿戲劇性地廚神大比落下帷幕,李二牛獲得廚神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京城的老百姓們都曉得了,東海樓的資深大廚王宏敗給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娃娃,此事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當然,在京城的商業圈中,更受到關注的是東海樓向聚仙樓妥協一事。這不僅僅是酒樓之間關係的改變,更是東海樓釋放的自己改換靠山的信號。原本三家老字號酒樓都是依靠著京城的鄉紳財主,最多就還跟朝中某些重臣的親戚有些來往;但這一次東海樓的行為似乎表明他們準備投靠豫王一方,而即將開業的聚仙樓也是豫王的產業之一,也就是說以豫王為首的東海樓和聚仙樓將成為京城其他高端酒樓的直接競爭對手。


    福寧居和長醉閣的掌櫃商議後決定先暫停一部分跟東海樓的合作,以觀後效。


    禦書房。


    「若蘭拜見父皇!」


    「你這丫頭,最近又上哪玩兒去了?」文皇放下手中的筆,笑嗬嗬地問道。


    「沒上哪,就是去觀摩了下東海樓舉辦的什麽廚神大比……」陳若蘭如實迴答道。


    「朕對此事也有所耳聞,聽說禦膳房準備將大比的優勝者召入宮中作禦廚,東海樓那個王姓的廚子手藝不錯,這次應該是他勝出了吧?」文皇隨口問道。


    「不,王宏因為沒有取勝,心病發作,暴卒當場……」這一次,陳若蘭選取了部分事實進行陳述。


    「哦,有這等事?不過是一場比賽而已,輸便輸了,何必搭上性命呢?可惜了……」文皇搖了搖頭說道,隨後又有些好奇地問:「既然王宏輸了,那麽是福寧居還是長醉閣的廚師贏了?」


    「迴父皇的話,勝者是來自洛州聚仙樓的主廚,李二牛。」陳若蘭迴答道。


    「哦?」這下輪到文皇吃驚了:「洛州聚仙樓?這不是小進搞的那酒樓嗎?據說他和一個年輕人合夥做生意,效益還不錯。尤其是那酒,比我這裏的十年佳釀還要醇香!」


    「父皇,兒臣此次來拜訪父皇正是為了這個年輕人……」陳若蘭終於進入了正題。


    「那人怎麽了?」文皇問道。


    「父皇有所不知,我在小進府上見過他


    幾次,此人相貌堂堂,談吐不凡。據小進所說,此人出身貧民之家,卻胸有韜略,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更有甚者,小進稱其所具有的才能不亞於六部尚書,但不知是何緣故,此人不願意參與科考,反而棄仕入商。盡管如此,他還是在數月之內成為了洛州城首屈一指的酒樓掌櫃,由此可見他恐怕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陳若蘭開始了她的循循善誘。


    「他能在洛州有此成就,定然離不開陳進的幫助。至於你說他談吐不凡卻不願入仕,怕是空有其表,並無其實。」文皇對陳若蘭的話有些不以為意。


    「這……或許是因為他出身貧寒的緣故,在洛州經了些不平事,才不願參加科考。況且……」陳若蘭咬了咬嘴唇,沒有說下去。


    「況且什麽?」文皇見她有話未說,便追問道。


    「父皇,兒臣有一句不中聽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陳若蘭低著頭說道。


    「父皇赦你無罪,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陳若蘭這才把頭抬起,像是下了狠心般說道:「父皇,如今以科考入朝的仕人,能真心實意為父皇您效力的,恐怕隻有小部分了吧?」


    文皇聽了此話,臉上冒出些不悅,但隨即又泄了氣般說道:「你有什麽想法,直說便是。」


    「兒臣懇請父皇親自出題考一考那周羽,看看他是否真的賢能,倘若他當真如陳進所說的那樣懷才不遇,那父皇便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會忠心輔佐父皇,中興我文國社稷江山!」陳若蘭的話步步為營,成功將文皇說動。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朕就親自出題,看看此人究竟是有真才實學,還是徒有虛名!」文皇答應下來。


    「父皇英明!」


    接下來的兩天,聚仙樓的裝修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陳進卻突然著急忙慌地把周羽找去了。


    「這麽急著叫我來,究竟有什麽事?」周羽還在現場監工,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拉走了。


    「有一件十萬火急的大事,你趕緊隨我來!」陳進的表情十分嚴肅,周羽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於是也就緊緊跟在他後麵。


    「他來了!」陳進跨入一扇門,朝著屋中說道。


    周羽定睛一看,發現房中之人正是前幾日才見過的公主陳若蘭。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有個準話沒有?」周羽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周羽,這是父皇親自出的題目,要你在三天之內完成並上交,如有推諉,按抗旨處理!」陳若蘭一本正經地說道。


    「喇尼?」周羽驚得有些合不攏嘴。


    「拉什麽泥,趕緊做題!父皇還等著閱卷呢!」陳若蘭將那寫著試題的紙張交到了周羽手中。


    「不是,這題怎麽來的?!」周羽懵逼地問道。


    「父皇出的!」陳若蘭答道。


    「他老人家給我出題幹嘛?」


    「為了試試你是否有真才實學!」


    「我又沒有真才實學跟他有什麽關……」周羽還沒說完,陳若蘭和陳進的目光如刀般向他射來。


    「好像真有關係……」迫於強權,周羽隻能改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周羽竟然敢說自己跟文皇沒關係?咋地,你要造反呐?


    周羽仔細地看了那卷中的題,而後對陳進說道:「借你府中的書房一用。」


    「你不會打算在我這兒住個三天吧?」陳進有些意外地說道。


    「這點兒題目,何須三日?我還要迴去監工,待會兒就給你啊!」周羽對陳若蘭說完,就直奔豫王府的書房而去。


    「他剛剛的意思是,父皇出的題,他半日就能答出?」


    陳若蘭看著陳進問道。


    「應該是吧……」陳進猶豫地迴答道。


    周羽看了那所謂試卷,開篇也就是問些經典古文的解釋,這些東西周羽腦子裏都有,順便還能把當時發生的事情擺出來作為事實論據,論證自己的觀點。接著是文學功底的考察,需要他作一首詩和一首詞,周羽各選了一千古名篇抄了上去。最後一個部分按理來說是策論題,主要偏重現實問題的解決;但文皇出的第一個題目就很怪:眾星拱月,星繁而月不明,中有啟明者,凝萬輝而獨秀。


    當然,這種抽象啞謎肯定難不倒周羽。這句話中的月亮指的是文皇,眾星指的是朝中勢力,最亮的啟明星指的是群臣之首,宰相王成,整句話實際上就是反映的皇權和相權的鬥爭。


    周羽提筆便寫道:星月之明暗者,不在星月,在夜觀天象之人也。京郊有二老農,觀天色以定翌日之勞。烏雲蔽月,則觀星象;暗湧遮星,則觀月華。此者,蒼穹日月何以?未若天下人心之所向也。


    他的迴複也很抽象,你要問我月亮和星星爭輝誰會獲勝,我就告訴你說,這二者誰更亮不是由它們本身決定,而是由看它們的人來評定的。也就是說民心所向才是江山社稷的根本,想要守住自己的天下,就要為天下的百姓著想。隻要民心可依,無論有什麽妖魔鬼怪攔路,百姓都會是最堅實的後盾。


    雖然周羽的迴複也是啞謎,但因為是文皇先這樣出題,來而不往非禮也,周羽也隻好如此迴複。


    第二道題就進入了真正的策論,大概意思是今年河東、河南等數道都有災情,朝廷雖然撥下了賑災之糧,但似乎還是沒有能夠完全穩住局勢,問周羽對此有何良策。


    周羽略加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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