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開始,張子羽就有點不對勁了。


    靈詩劍一路追,坐公司班車來生產區,又到處找、到處問,才終於在摸魚聖地找到了張子羽,在他倒地的前一刻將他接住了。


    她低頭看向懷裏的張子羽,他還是臉色蒼白、氣質虛弱,她又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已經嚴重發燒了。


    修仙者,有靈氣濯體,勢必不可能得感冒。


    這種情況,一定是生了什麽大病、或者中了某種法術神通!


    她急忙抱著張子羽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下,叫他上身躺在她大腿上,拿起他的左手來,扣住脈門,將法力送進他體內去。


    去查探他身體的情況。


    但,這時她才發現的法力竟行進得不順暢。


    之前,張子羽還沒開始修行時,她以法術為他溫養肉身,他的身體完全是她的形狀,不會對她的法力產生任何排斥,她可以肆意進出;


    然後,張子羽開始修煉《純陽真人鑄劍導引法》,其法力質量遠不及她,興不起排斥之心,也是任由她隨意進出;


    但現在,張子羽改修了《上清修身法》,其法力中正平和,但質量很高,已經不是她的法力可以隨意拿捏的了,隱隱有了排斥之意。


    好在她的修為境界高出他太多了,對抗著張子羽的法力,控製著自己的法力一點點往張子羽體內走,到左肩位置,她稍加思量,先往身體下麵去。


    她祈禱著,問題最好是出現在身體裏。


    因為就算是修仙者,腦子也依舊是最精密而脆弱的器官。


    但是很可惜,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將身體一點點排查過去,也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於是隻得將法力小心翼翼地往腦子裏去。


    她的法力散發著白色光芒,照亮張子羽體內,當她閉上眼睛時,法力便作為她的視覺延伸,一如內視,看清楚了張子羽腦子裏的場景。


    慢慢向前,來到張子羽的大腦皮層,她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在張子羽頭頂的某個腦迴溝裏,赫然臥著一隻蠕狀小蟲!!!


    那蠕蟲臥在那裏,吞噬著張子羽的法力,蠕動著,影響著張子羽大腦皮層的某些功能。


    難怪張子羽今天會有那般不同尋常的舉動!


    “蠱蟲!”


    靈詩劍嚇得猛然睜開眼睛。


    她認出了張子羽腦子裏的蟲到底是什麽東西。


    “是什麽時候?”


    張子羽是什麽時候被人下了蠱?


    是紙人師?難道紙人師還會蠱術?在張子羽被困在紙別墅裏時,給他下了蠱?


    可是《剪紙成人》已經算是一門相對複雜的法術了,那紙人師也能用得那般精妙,肯定是花了許多時間、心思的。難不成在閑暇之餘,他還研究了蠱術?


    可他還擅長《移魂大法》。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靈詩劍搖了搖頭,感覺不是紙人師。


    她想著,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龍國西南四洲有四大神官,嚴、羅、冉、李。而其中位於江州的冉氏,正是那擅長蠱術的修仙世家。


    難道是冉家?


    可是他們什麽時候又得罪了冉家了?


    靈詩劍想不起來。


    但是冉這個姓罕見,她總感覺最近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姓。


    是什麽時候呢?


    可惜她的記憶力不如張子羽那般好,一時沒有想起來。


    “冉家!”她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蠱蟲……蠱蟲……”


    她又低頭看向張子羽,犯起了難。


    該怎麽救治張子羽呢?


    要是那蠱蟲在別處還好,她能控製自己的劍氣將之斬殺了。可是那蠱蟲在腦子裏,就算她對自己劍氣的掌控能力有相當的自信,卻也不敢在腦子裏胡來。


    就算她的劍氣沒有傷到腦子,順利將蠱蟲殺了,那蠱蟲的屍體都無法處理。


    可憐她堂堂見心境劍修,一身劍氣足以上天入地、摧城斷江,如今竟被這小小的蟲子難住了。


    “解鈴還需係鈴人,要解蠱,還得要找下蠱的人。”她思忖著,“那江州冉家,就算不是他們下的蠱,可他們也是以蠱修行,想必有法子解蠱。


    “可是,冉家,冉家,他們在哪裏呢?”


    修仙隱世家族,他們存在於凡世,又隱匿於凡世。輕易不得讓旁人知曉。


    她想了好一會,終於想起一人,那個人肯定知道。但那個人是宗門裏的人,要聯係到她,須得用到傳訊符。


    而她今天是來上班的,身上並沒有帶傳訊符,還得先迴家去。


    想到這裏,她便將張子羽抱起來,一手抱在張子羽的肩部,一手抱在張子羽的大腿,將張子羽公主抱抱著,往車間內走去。


    於是,蜀山鋼鐵車間內的員工們便是看到了這樣一幅美妙的畫麵,一個柔柔弱弱的妙齡少女,抱著一個健碩的七尺男兒,從車間內橫穿而過。


    正是那鄰家有女初長成,力拔山兮氣蓋世。


    靈詩劍抱著張子羽橫穿了車間,到這頭,正要出車間,忽然想起應該請個假,又抱著張子羽穿過車間,爬樓梯到辦公室,但張賽此時並沒有在辦公室,她又想起今天是星期一,這會應該在開早會,便又抱著張子羽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大辦公室,來到了會議室外。


    會議室裏正有人報告,她踹門進去,打斷報告,叫會議室裏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她,看著公主抱抱著張子羽的她。


    在眾多驚歎的視線下,她抬起下巴,朝張賽喊道:“張子羽生病了,需請假。”


    那張賽呆了一下,然後才點頭,又或許覺得不夠尊重,補充道:“可以,隨靈總安排。”


    “不是一天。”靈詩劍想起後麵可能還要去冉家,補充道,“可能得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


    “靈總您覺得沒問題就好。”張賽恭敬道。


    靈詩劍滿意地點了頭,便抱著張子羽轉身,但她忽然發現張賽今天的樣子有點奇怪,又迴頭看向他。


    在修仙者的視野之下,張賽周身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鬼氣。


    “莫非被怨鬼纏上了?”


    想到張賽方才那麽爽快地答應了請假,她有心為他驅鬼,但如今張子羽的事情更重要。


    於是她隻與張賽告誡道:“多曬太陽,保持睡眠充足,保持心情愉悅。整個人正能量些、陽光些。”


    鬼是一種能量,陰屬性,怕陽。


    陽剛的熱血男兒是鬼所畏懼的,陽光是鬼所畏懼的,心情愉悅、身體健康,是鬼難以施加作用的。


    張賽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連連道:“我知道的,靈總。謝謝靈總!”


    “嗯!”靈詩劍應了一聲,便抱著張子羽離開了會議室,下樓,穿過車間,出了公司。


    因為張子羽已經昏迷過去了,不能開自己的車,她又叫了公司商務車過來,將他們載迴生活區這邊。


    在小區門口下了車,靈詩劍又抱著張子羽穿過小區,坐電梯迴了家。


    進門,將張子羽放到沙發上,靈詩劍迴自己房間去,拿一張傳訊符出來。


    運轉法力,激活傳訊符,她對著喊道:“瑾瑜,瑾瑜,我是詩劍,幫我查一查江州冉家。在線等,很急!”


    說罷,符籙自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房間內。


    瑾瑜,便是靈詩劍要找的那個知道冉家信息的人,其人全名為江瑾瑜,修仙界土著,蜀山弟子,與靈詩劍同屬蜀山、雲峰弟子,但不同的師傅。兩人輩分相同,年齡相差不大,入門時間前後不遠,天賦相當,誌趣相投,於是關係很好。


    靈詩劍年紀大兩歲,也先入門幾個月,為師姐,對江瑾瑜在生活方麵有很多照顧;而江瑾瑜為修仙界土著,從小修行,在修為境界、修行理解方麵反而高出靈詩劍幾分,在修行方麵對靈詩劍有很多照顧。


    而比起靈詩劍來說,江瑾瑜不那麽喜歡修行練劍,更喜歡學習各種理論、知識。可以說她是修仙界的百曉生或者王語嫣。


    總之一句話,兩人一個偏文、一個偏武,關係甚好,天賦俱佳,在蜀山內,有相當的名氣。


    靈詩劍發完消息後,來到張子羽身邊,挨著坐在邊上。她看著張子羽的臉,怔怔的,暗暗向各種東西方的神仙祈禱著: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要好起來……”


    小貓雪雪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他隻是感覺主人心情很不好,從地上跳到沙發上,用毛絨絨的腦袋,在靈詩劍的手上蹭來蹭去。他知道主人這樣會感到開心。


    靈詩劍便將他抱在身邊,輕輕地揉著,守著張子羽,等著江瑾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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