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明諸帝中,若論血統與崇禎帝的親近,那桂藩永曆帝無疑是最具正統性,但在永曆和邵武兩廣內戰中,永曆卻是連番大敗,軍報傳迴孟浚處時,孟浚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些軍報太過於魔幻,讓孟浚都不敢置信。


    永曆帝以靖武伯李明忠統帥大軍兩萬餘,再次征伐廣州,邵武帝惶惶不安時,蘇觀生以陳際泰為招討使,率本部之眾及蘇觀生所撫之陸寇,水賊等,匯集之兵員亦有萬人。


    兩軍於三水接觸,隨後兩軍交鋒,混戰之中,陳際泰再次兵敗,陸寇花山砦率先潰逃,陳際泰部折損千人,向著廣州後撤,而李明忠喜不自禁,強逼士卒追擊,一時間隊伍連綿數裏,追擊不過二十裏,便已經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李部追擊居然把自己軍隊編製追散了,而陳際泰撤軍時惶惶不安,隻是留下一支數百人的殿後之部,其將孫器隻是阻擋住追兵片刻,正欲逃遁之時,而又不是是何人唿喊一聲,“敗了,敗了”


    李明忠兩萬大軍,居然一下子亂做一團,往前衝,往後退的,擁擠在一起,而孫器眼見如此良機,連忙擂鼓高唿,李明忠就這麽再次潰散,等到撤迴肇慶時,兩萬之眾已經不見了七成,當然這些潰散的士卒還會緩慢的再次聚迴,隻是這無疑是永曆朝的又一次大敗,更是對永曆帝的威望再次打擊。


    孫器迴朝後洋洋自得,一副以國之良將自居,而邵武帝加封孫器為鎮國侯,廣東總兵,一時間,廣州城內皆言孫器乃兵聖孫武之後,其人有祖上遺風……


    而永曆帝又是出了名的膽小怕死,此戰一敗,永曆帝便移駕至廣西梧州,不過永曆帝身材魁偉,相貌堂堂,麵如滿月,須長過臍,顧盼自雄,一退到梧州,總兵劉元胤便驚為天人,既擁兵而護天子,永曆帝便又在廣西暫時站穩腳跟。


    孟浚占據浙江蘇鬆,自然大大的改變了這個時代,而最明顯的蝴蝶效應,就是原本成立不過一個月便被清軍覆滅的邵武政權,由於博洛所部損失慘重,在挾持了鄭芝龍之後,便撤迴北京,而金聲恆和李成棟又深陷福建義軍的泥潭之中,暫時無力威脅廣東,這使得邵武政權沒有了外部威脅,再加上又和永曆政權中大勝兩場,一時間竟然聲勢大漲。


    不過邵武帝雖然在兩藩爭鬥中勝利,但在政治上對那些正統之念根深蒂固的官僚而言,還是不如永曆帝,當初隆武帝以遠藩罪藩登基,便已經留下了非議,而邵武帝隻是隆武的弟弟,更是無法和永曆相比。


    兩個朝廷爭鬥,孟浚雖遠在蘇州,卻無可避免,兩個朝廷的諭令爭相抵達,今日邵武帝加封孟浚為五軍都督,永曆便升孟浚為總督江南閩浙贛湘五省總督,兩填朝廷唯一相同的要求便是讓孟浚出兵消滅對方,這令孟浚煩不勝煩。


    至於福建,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鄭氏家族雖然瓦解了,但鄭家在閩海之地經營數十年,隻要主心骨還在,仍然能聚集起殘存力量,並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而這明顯就是被隆武帝賜予朱姓,改名成功的國姓爺。


    邵武帝更是親自給鄭森去信,道:“成功身負吾兄大行皇帝厚恩,國仇家恨,今韃虜未滅,朱由榔僭位,朕翹首以盼,望成功早日歸來,以卿棟梁之才,共締柱國之偉業”


    …………


    陳子龍迴到臨時住所,此次和孟浚會麵,相見甚歡,陳子龍對孟浚的觀感很好,覺得孟浚此人非跋扈之人,禮賢下士,平易近人且不驕不躁的態度讓陳子龍甚是喜悅。


    剛一進屋,屋內就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叔父,此次見麵如何”


    陳子龍抬眼望去,那是曾經摯友之子,夏完淳,南都覆滅後,其父夏允彝投水自盡,陳子龍便將夏完淳姐弟三人,其家眷數人,一同接到身邊。


    夏完淳之妻錢秦篆,是嘉善錢氏,姐夏淑吉,妹夏惠吉,二人皆是嘉定侯氏的媳婦,可她們的夫婿皆亡,夏惠吉深圳還未過門,便已成了未亡人。


    聞名江南的三個望族,嘉定侯氏,嘉善錢氏,華亭夏氏,三家互為煙親,可隨著清兵南下,大肆屠城之後,侯錢兩氏幾乎全族盡墨,而夏氏也僅存夏完淳一個男丁。


    “存古(夏完淳字),吾已見過孟都督,此人雖手握重兵,卻無武夫之做派,居食簡陋,不置金銀之器物,溫和有禮,吾已經向都督舉薦於你,孟都督言讓你隨侍身旁”陳子龍麵帶笑容的對夏完淳緩緩說道。


    夏完淳九歲便善詞賦古文,有神童之譽,才智聰慧,陳子龍也想聽聽他的意見。


    夏完淳聞言道:“手握雄兵,地擴千裏,不貪財,不好色,禮賢下士,有將將之能,叔父,大明何時出過這等人物”


    陳子龍聽完後,臉上收起笑容,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道:“將來之事,誰能知曉,如今韃虜勢大,朝廷又鬥成這般模樣,除了他還能有誰”


    夏完淳倒是展顏笑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或許大都督有天命在身也未可定也”


    “不可胡言亂語,存古,在家中隨意說無事,可在外絕不可胡言,如今夏家僅存你一人,絕不可輕擲此身”陳子龍聞言打斷夏完淳,並正色的告誡他。


    夏完淳點點頭,表示知曉,隨後迴到房內,其妻錢秦篆關切的望著他,隨後問道:“夫君,叔父可曾言大都督如何”


    “嗯,大才”夏完淳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錢氏有些氣惱,扭了一夏完淳胳肢窩,其痛唿一聲,隨後急道:“娘子,怎下手如此之狠”


    錢氏氣道:“錢家夏家皆全族皆亡,我恨不是男兒身,甘願與韃虜同歸於盡,如今居此,國仇家恨係於大都督一身,其人如何,我怎能不關切,你卻如此敷衍於我”說完眼眶通紅,淚水不自覺的流出。


    夏完淳聞言,急忙安慰,待妻心情平複,方才緩緩說道:“我聽叔父之言,便知孟都督此人胸懷大誌,其權勢在這江浙之地,可說是權勢滔天,可你看此人,至今不過一妾,不置田產,不居繁華之所,吾斷言,若驅逐韃虜,問鼎之事,必不久遠”


    錢氏一愣,片刻後問道:“夫君之意,便是韃虜終會被滅,會是孟都督所滅嗎”


    “吾亦不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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