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更夫的叫喊聲在深夜裏顯得是那麽的清脆,使得孟浚從伏案中抬起頭,望著堆積如山的公文,疲倦的捏了捏眉頭,喝了口茶水,皺眉的對門外的俞安喊道:“俞安,茶涼了,添點熱水”


    俞安一下子就推開房門,打著哈欠的說道:“都督,你也該休息了,這都快子時了”說完端起孟浚的茶杯,拿出去添熱水。


    孟浚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走到窗口,看著窗外靜謐的夜,十一月的月光靜靜的灑在蘇州府衙的每一個角落裏,孟浚凝望著月光,如今自己算是身居高位,他所頒布的每一道政令都影響著這個時代的進程,一個命令,就可以影響千家萬戶,責任之大,使得孟浚愈發的謹慎,日理萬機,可謂是他這些時日的真實寫照。


    如今孟浚已經如同藩鎮一般,控製整個浙江,蘇鬆杭湖等府,盡管在政務上,孟浚全權由楊恩等吏政司民政司負責,分擔了孟浚大部分的瑣事。


    許多隆武舊臣,魯王舊臣,這些舊式官員的投靠,也讓孟浚的都督府可以勉強掌控如此龐大的地盤,但有些事,如新技術的開創,提倡開海,重視商業,等等這些事務自然無法指望傳統的官員,必須由孟浚親力親為。


    蘇州都督府,晨。


    孟浚抱著小女兒,左看右看,總覺得很是神奇,如此小小模樣,臉還沒自己一個巴掌,周老太太看著孟浚逗弄女兒的模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浚兒,聽說常熟縣已經收複了,娘想是要迴去一趟,畢竟你父祖之陵皆在常熟,一方麵要迴去祭拜一番,一方麵,也不知道老宅的情況如何”


    孟浚聞言,微微皺眉,常熟剛複,怕有不軌之徒,不過轉念一想,多派人護衛,應當無事,隨即答應道:“母親既然想迴常熟,那我便派人護送您迴去”


    就在孟浚逗的不亦樂乎之時,庭外俞安走了進來,對著孟浚行禮道:“都督,楊先生和顧先生還有吳司長來了”


    孟浚聞言歎了口氣,迴來屁股還沒坐熱呢,隨後放下女兒,遞給仆婦,隨即對俞安道:“請他們進廳內吧,我馬上過去”


    等孟浚收拾一番,進入廳堂時,三人已經聚坐一旁,正在商議宣傳司之事,還有學堂的一些事宜。


    見孟浚進來,二人站起身,對著孟浚作揖道:“見過都督”


    孟浚一抬手,笑道:“二位先生請坐”隨即孟浚坐在主位上,見二人已經坐下,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是何急事”


    “都督,這是第一版的報紙,請都督過目”吳台站起身,拿起桌案上一張竹紙,遞給孟浚。


    孟浚接過報紙,隻見上書:“振興報”其下行頭版大字:“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顧炎武有些自謙的說道:“此文吾用一夜之時,便出此拙作,請大都督斧正”


    孟浚聽後,接著看向手中報紙,孟浚雖感文筆雖好,卻有些過於晦澀難懂。


    “正始魏明帝殂,少帝即位,改元正始,其十年,則太傅司馬懿殺大將軍曹爽,而魏之大權移矣。三國鼎立,至此垂三十年,一時名士風流盛於洛下。乃其棄經典而尚老莊,蔑禮法而崇放達,視其主之顛危若路人然,演說老莊,王為開晉之始。以至國亡於上,教淪於下。羌、戎互僭,君臣屢易。”


    昔嵇紹之父康被殺於晉文王,至武帝革,而山濤薦之人仕,欲辭不就。濤謂之曰:“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時猶有消息,而況於人乎。”一時傳誦,以為名言,而不知其敗義傷教,至於率天下而無父者也。且其人仕之初,自正始以來,而大義之不明遍於天下。如山濤者,既為邪說之魁,是故知保人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有亡國,有亡天下,亡國與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魏晉人之清談,何以亡天下?是孟子所謂楊、墨之言,至於使天下無父無君,而入於禽獸者也”


    這句話是說,魏明帝去世,少帝即位。司馬懿殺曹爽,此時三國鼎立已近三十年,洛陽地區名士風流盛行。他們摒棄經典,崇尚老莊思想,輕視禮法,追求自由奔放的生活方式,對國家君王的安危漠不關心。老莊思想,開啟了晉朝新風氣。然而,這種風氣導致國家滅亡,教育淪喪,羌族和戎族相互篡位,君臣頻繁更替。


    嵇紹之父嵇康因司馬昭而被殺,司馬炎建立晉後,山濤推薦嵇紹出仕。然而,嵇紹想要拒絕這個提議。山濤對他說:“我為你考慮很久了,天地還有四季的變化,何況人呢?”這句話被認為是名言。


    但是,道義開始變得模糊,在山濤的影響下,嵇紹放棄殺父之仇,而侍奉晉朝,而山濤和嵇紹的行為也導致了其他人的效仿。一些人在麵對國家的危難時,選擇了背叛自己的君主和國家。而保護國家的是君主和臣子的責任,而保護天下則是所有人都有責任。


    亡國與亡天下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亡國是政權的更迭,一個朝代被另一個朝代取代,國家的統治權力發生了變化。而亡天下則指的是社會道德的崩潰,文化傳承全部消亡。


    ……


    孟浚看著這洋洋灑灑的文字,明白顧炎武所刊之意,便是以晉室南渡為引,意指滿清入關便如同五胡亂華一般,絕不是普通的帝王鼎革可相提並論的。


    良久,孟浚放下報紙,斟酌著話語,片刻後,對著顧炎武緩緩說道:“顧先生之文才及立意,我亦深感佩服,隻是如此之文,略顯深奧,百姓怕是難以理解。”


    顧炎武聞言有些不解道:“都督,此文士紳之士皆可解之,豈會不懂”


    孟浚站起身,朗聲說道:“此文甚好,不過這報紙我更想讓所有普普通通的百姓更輕易的理解,而不是僅靠士紳官員,顧先生,你言保天下,匹夫與有責焉,那便應該寫的更加直白些,讓百姓更清楚的知道,這篇文章的意思。”


    顧炎武站起身,有些慚愧的說道:“都督所言甚是,我這便修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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